南宮離塵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紅琴和冷痕,臉上神色難辨。
“以往,朕對他們就是太過放縱,纔有了今日的這場鬧劇。作爲朕的屬下,竟然敢不聽朕的話,爲難你。朕今日,絕對不再姑息他們。”
“紅琴姑娘也是幫我說了話的,再說,那兩個影衛也沒什麼錯。本來他們就受了你的命令保護慕姑娘,自然就該聽她的話。你又何必爲了我一個外人,爲難自己人呢。”
“胡說,誰說你是外人?你是朕的女人。”南宮離塵瞪起了眼睛,似乎對她說的話極其不滿。
阮羽遙笑了笑,“慕晚晴纔是你的女人。她是你未來的皇后,我不過是這宮裡需要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的可憐人。你現在把我當寶,我還能住在這裡,日後若你發現我沒有了用處,這裡又哪有我的容身之地。慕姑娘說的對,我的身份不明不白,住在這擷芳殿本就是一個笑話。”
“你——”南宮離塵劇烈起伏的胸膛彰示着他現在的滿腹怒氣。
“七哥,這又是唱的那一出啊?”許久未見的九王爺,面帶春風地走了進來。
“門外的奴才都死了嗎?人來了也不知道通報一聲,這宮闈之內也是你隨便進入的?”
南宮落寒未料到自己會成爲出氣筒,滿臉尷尬地站在門口,上前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你這又是做什麼?”阮羽遙輕輕拉了下南宮離塵的衣袖,因爲她的緣故,兩人間許久都沒有這麼親密的動作了。此刻南宮離塵的臉色有了些許的緩和。
“九王爺快坐吧。皇上是跟我生氣呢。”阮羽遙拉了拉錦衾,畢竟她只穿了中衣。
“七哥,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阮姑娘在這兒,是弟弟錯了。”他被派去了邊關,今日剛剛回來,哪裡知道阮羽遙已經在這裡住了半個月了。
“嗯。”南宮離塵淡淡地哼了一聲,算是饒了他。
“七哥,紅琴和冷痕這是怎麼了?”知道九王爺看見了自己,紅琴的頭垂的更低了。
“饒了他們吧。難道還真要我跪下來求你不成?”阮羽遙邊說着,便作勢要起來。南宮離塵只得作罷,“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他們。你們兩個起來吧,以後如有再犯,定不輕饒。都出去吧。”
“是,謝皇上,謝阮姑娘。”兩人叩首謝恩後,正要離開,阮羽遙想到了碧萱和靜荷兩個丫頭。
“紅琴姑娘,可否求你一件事情?”
紅琴轉過身來,依舊低着頭,“阮姑娘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奴婢去做。”
“羽遙有個不情之請,我知道紅琴姑娘也是回春妙手,我擔心碧萱那丫頭受了內傷,你也知道,她們是宮婢,按理說是不能找御醫醫治的,可是我實在是擔心,所以,能不能請紅琴姑娘去看看,如果需要藥品的話,我會去求院正,決不給紅琴姑娘添麻煩。”
也許是她說話太過客氣,或者因爲她是第一個爲了自己的奴婢而去求另一個奴婢的
人,阮羽遙總覺得紅琴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淡如水了。
“阮姑娘放心,奴婢立刻就去看碧萱姑娘。”
此刻,殿內除了言福,就只剩下南宮落寒了。
南宮落寒似乎覺得自己該走,但是又有些不甘心的樣子。但是南宮離塵卻始終也不理他,看樣子,心裡還是在怨他剛纔未讓奴才通報便闖了進來。
阮羽遙無奈地笑了笑,從什麼時候,南宮離塵也這麼孩子氣了。
“皇上,九王爺也等了半天了,你就彆氣了,快去跟九王爺商量正事去吧。”
“可是你——”
“我沒事了,現在也乏了,正好想安置了,您在這兒,我反而睡不了了。”
“好,那你先睡,等下朕來陪你。言福,再添一個碳爐過來。”
“是。”言福忙出去讓殿外的小太監去辦,他微微看了一眼阮羽遙,這個女人終於開始改變了。
阮羽遙躺在被子裡,牀榻邊的雙鶴祥舞炭爐裡壓着上好的銀霜炭。兩個小宮女悄聲的走了進來,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叮”的一聲極其細微的響動,過了半晌兩個小宮女見阮羽遙依舊面朝裡躺着沒有反應才低低地喘了口氣。
“我說,你可輕着點,要是吵醒了阮姑娘,咱們都別活了。”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在靜寂的殿內還是聽得很清楚。
“知道了。你說,這阮姑娘雖不是娘娘,但是我看卻比貴妃娘娘還受寵呢。”
“唉,皇上的心思哪是咱們做下人的能猜到的呢,再說了,得寵總比失寵好,快乾活吧。”
錦衾中,阮羽遙輕輕頷首,是啊,這在個宮裡,對於無依無靠的她來說,南宮離塵便是她唯一的生路,她和她的人如果不想再受人欺負,那麼就必須得寵,讓他成爲自己的保護傘。
今夜,她終於開始改變了。
捂在厚厚的棉被裡,不遠處是火紅的碳爐,阮羽遙的鼻尖上出了一層細細的汗。一股淡淡的玉蘭香飄入了鼻內,她睜開眼睛,轉過頭便看見了南宮離塵。
“朕吵醒你了?”南宮離塵拿着絲帕輕輕將她的汗珠擦去。阮羽遙卻下意識地撥開了他拿着帕子的手。
“怎麼了?”微蹙的眉,鳳眸裡滿是不解。
“我不喜歡那味道。”慕晚晴身上也有這玉蘭香,只是比他身上的更爲濃郁。
南宮離塵聞了聞自己的帕子,隨即恍然大悟,輕輕揉了揉她的小鼻子,“你這個小妒婦。”
也不知道南宮離塵是不是真的喜歡妒婦,第二天阮羽遙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聽見言福來宣讀聖旨了。她本要立刻起來接旨,但是言福卻說皇上說了,阮姑娘要是還沒起,就在牀上聽旨罷了。
於是,她成了東舒第一個臥在牀上成了貴妃的人。
“言公公,皇上沒說讓我住在哪裡嗎?”聖旨上,只封她爲羽貴妃,但是卻沒有說賜她住在那一宮。
“回羽妃娘娘
,皇上說了,娘娘體弱,就先在擷芳殿休養,等娘娘病好了,再給娘娘挑一個喜歡的地方。”
言福走了之後,碧萱和靜荷等人正在給阮羽遙道賀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奔了進來,正是霜兒。
“小姐。”霜兒一頭撲進了阮羽遙的懷裡哭了起來,“小姐,你可算熬出頭了。”
“你個傻丫頭,哭什麼啊。”
“是啊是啊,霜兒妹妹,這是好事,你怎麼還哭了?你應該恭喜娘娘,咱們娘娘可是第一個被賜住在擷芳殿的娘娘呢。後宮裡,誰還有這個殊榮?”碧萱笑呵呵地替霜兒擦去淚水。
“小姐,皇上說了,以後還讓我服侍你。皇上還說了,以後誰要是敢再欺負你,霜兒就可以替小姐告御狀,皇上會狠狠地懲治他們。”
“我的傻妹妹,現在咱們娘娘這麼受寵,誰敢欺負啊。”
幾個丫頭笑了一團,小釦子和小祿子也在一旁傻笑,阮羽遙笑了搖了搖頭,“你們也別太高興了,俗話說福禍相依,今日的寵未必就是明日的恩,以後咱們可要更加低調一點。”
“是,還是咱們娘娘高瞻遠矚。”幾個丫頭又鬧成了一團。
碧萱看阮羽遙有些累了,便扶着她靠着碳爐坐了下來,又拿了金絲盤華的小墊靠在了腰後。三個丫頭裡,霜兒雖然貼心,但是卻沒有碧萱穩重,阮羽遙便輕聲悄悄囑咐了幾句,讓她看好幾個人。
碧萱點了點頭,隨即又趴在阮羽遙耳邊輕聲說道:“娘娘,我聽說,慕姑娘昨晚就從鳳禧宮搬到昭陽宮去了。還聽說是一路哭着去的呢。”
“噢,是嗎?你可問過言公公嗎?”
“早上偷偷問過了,言公公並未說,卻莫名其妙地說,只要娘娘真心待皇上,前途必定不可以限量。”
阮羽遙細細斟酌着這句話,她有些拿捏不準,這是言福本人的意思,還是南宮離塵在委婉地提示她?難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出來了?
她正想着,外面的小太監來報說是秦貴妃和寧貴妃來了。她急忙迎了出去。
外殿的小宮女給了兩個貴妃娘娘上了茶,寧夢惜淡淡地品着,秦葉兒啜了一小口便皺着眉頭放到了一旁,她身後的貼身侍婢香巧厲聲對小宮女說道:“我們娘娘只喝翠蘭香茶,你不知道嗎?沒有的話,也該上些最好的茶來,也不知是哪裡弄得糟茶來糊弄我們娘娘。”
“靜荷,去把皇上平時喝的青峰給兩位娘娘沏兩杯來。”
“是。”靜荷應着,朝殿後走去。
“兩位姐姐莫怪,我平時也不怎麼喝茶,這裡的茶也都是皇上賞的,我倒也沒喝出好壞。小丫頭自己不敢妄動皇上的茶,姐姐就原諒她這一次吧。”阮羽遙將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小丫頭扶了起來。自己緩緩地走到寧夢惜下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斜對面的秦葉兒的臉由紅轉白又變紅,恨恨地瞪了香巧一眼,香巧嚇得低下頭退到一旁,早沒了剛纔的氣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