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怪神醫來給您請脈。”紅琴俯身施禮，阮羽遙淡淡地點了下頭，伸出了瘦的只見骨頭的手臂。
怪老頭一手號着脈，一手捋着自己的鬍子，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看的碧萱和靜荷一臉的緊張。
“神醫，如何？”紅琴見怪老頭收回了手，便問道。
“從姑娘的脈象上來看，雖然碧靈蛇的血與姑娘的血現在融合在了一起，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姑娘身體太過虛弱，又加上小產虧空了身子。這以後恐怕要長期遭受蛇毒的痛苦。哎——”怪老頭說道最後竟然痛苦的搖了搖頭。
“神醫，這蛇毒何時會發作，發作時候是什麼樣子的？”阮羽遙輕聲問道。
“這個要看姑娘的體質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每個月發作一次，每次發作姑娘會有冷熱冰火兩重天的感受，只要姑娘能堅持住一個時辰，這毒性就過去了。只是會很痛苦。”
阮羽遙點了點頭，在她即將要死的時候，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就是這種毒在作怪。
“請問神醫，你是準備現在採血嗎？”
阮羽遙淡定地看着怪老頭。他這麼急着來，除了來看她這個藥引是不是可以採血了，應該也沒有別的目的吧。
怪老頭被她這麼一問，臉竟然紅了起來，扭扭捏捏地哼哈了半天，都沒說出來是，還是不是。
阮羽遙讓碧萱將桌上一個瑪瑙鑲金碗拿了過來，擡頭看了看紅琴：“紅琴姑娘，你身上的匕首借我用用吧。”
冰涼的匕首貼在肌膚上，阮羽遙只感到透骨的涼意。碧萱和靜荷兩人顯然也知道內情，只是依偎在一起默默地流着淚。
阮羽遙閉上眼睛，在手腕上狠狠地劃下一刀，血便流入了暗紅色的瑪瑙碗裡，細細地看去，本應鮮紅的血此刻竟然混合着淡淡的綠色。
眼見着已經接了小半碗的血，阮羽遙也漸漸覺得眼前發黑，頭暈暈的，卻聽到了南宮離塵冷若冰霜的聲音：“你們
在幹嗎？”
她拿着碗的手一軟，要不是紅琴眼明手快，這半碗血便會盡數灑在了地上。
紅琴趕忙拿着碗站到一旁，怪老頭也拿出隨身帶着的止血粉灑到了傷口上。那止血粉看似普通卻十分管用，不消片刻，原本血流不止的手腕，立刻不再流血了。
碧萱急忙拿紗布將傷口仔細地包好，可是自己的眼角上卻掛滿了淚珠。
“傻丫頭，哭什麼。”阮羽遙靠在雕花牀頭上，說起話來已經有氣無力了。
南宮離塵早就走到了跟前，一雙眼睛狠狠地瞪着紅琴和怪老頭，“她剛剛纔醒，你們就這麼迫不及待？就不能讓她好好地休息一下？”
“皇上，我……我……”怪老頭又嘆了一口氣，“你以爲我看見這位姑娘這副樣子，心裡好受嗎？可是，慕姑娘的毒又發作了，而且這次明顯比上次嚴重許多。要是不抓緊時間，恐怕就……哎……”
“晴兒又發作了？”南宮離塵微微闔了下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是一片清明，“怪神醫，是朕錯怪了你。你就好好給晴兒治病吧。言福，替朕送神醫回去吧。順便告訴晴兒，朕晚些時候去看她。”
“是。”
屋子裡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是不是頭昏，身上無力？”如此溫柔的聲音，她似乎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到了。
南宮離塵輕輕地將阮羽遙從牀上抱起，坐到桌前。懷裡的人，很輕很輕，他心裡微微發酸，但是讓故作輕鬆地說道：“朕讓人做了一些西池的飲食，你看喜不喜歡。咱們先吃哪個呢？來點粥好不好？”
阮羽遙用了好大的力氣纔將眼眶中的淚水生生逼了回去，故作鎮靜地睜開眼睛：“我不想吃。”
“那怎麼行，你剛剛纔……失血。身子又不好，正該好好補補。”南宮離塵騰出一隻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輕輕吹涼後送到了阮羽遙嘴邊，“來，嚐嚐，這銀耳紅棗粥正可以補血氣。”
阮羽遙避開頭去，淡淡地說道：“皇上，我真的吃不下。你放心，等下我餓了會吃的。在治好晚晴姑娘前，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死的。”
噹啷一聲，上好的瑪瑙勺子摔倒地上，碎成了兩半。
阮羽遙心裡暗笑，他生氣了。可是，他卻只能受着，不敢把她怎樣。
過了好久，南宮離塵纔將阮羽遙抱回了牀上。他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阮羽遙蜷縮在錦被裡。
“羽遙，朕知道，你恨朕。”他的語氣裡也有着淡淡的哀愁。
“可是，你要知道，朕也有自己的無可奈何，朕利用了你是朕不對，況且朕並不知道你有了朕的孩子，朕也不知道晚晴會把你抓來做藥引。你讓霜兒遞給言福的條子，朕後來讓人查過了，條子是被和玉扣下了。朕已經狠狠地罰了和玉，他估計有半個月不能下牀了。還有晚晴，朕也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頓。”
怪不得沒有看到和玉，原來是被罰了。慕晚晴毒性發作也是因爲她嗎？一條命，換來了一頓訓斥和懲罰，她是不是該感激他？
“那天，朕看到屏風後面的你，被粗麻繩綁着，渾身因疼痛而劇烈地抖動着，還有那吐出的大口大口的血，朕突然很害怕，很怕失去，朕想，朕已經喜歡上你了。朕不能失去你。朕以前利用了你，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從今天開始，朕一定會好好疼你，也一定會讓神醫好好醫治你，等晴兒的毒解了，朕一定讓怪老頭想辦法把你的治好。如果他治不好，朕便帶着你遍尋天下名醫，朕一定會治好你的。至於朕欠你的，朕會在以後的日子裡，慢慢地補償給你。”
他的下巴輕輕抵住她的額頭上。阮羽遙輕聲笑了出來，南宮離塵似乎有些窘迫，他應該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嘲笑過吧。
“你不信朕說的話？”
“皇上，信不信的，等以後再說吧。如今，我能活多久還是未知數，哪敢去想什麼以後。”原本靈動的雙眸裡，此刻卻是一片空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