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真的不想活啊,竟然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
“老哥,別那麼多廢話了,辦完事,咱們喝酒去。”
“嗯,對。”掌燈的那人將油燈插入了牆上的燈孔裡,兩個人擼起了袖子,朝着阮羽遙一步步走來。
阮羽遙嚇得直往後退,“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打了十一皇子,你說我們幹什麼?不過阮大人,你可別怪我們,我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要是手重了點,你多擔待,誰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呢。”
用玉簪挽起的頭髮,被狠狠地揪住,一個巴掌閃過來,阮羽遙頓時覺得眼冒金星,一道暖流順着嘴角流了下來。身體狠狠地摔在地上,肚子、脊背、腰間到處都被狠狠地踢過,她強忍着劇痛,只是用雙手本能地護住了頭,緊緊地蜷縮着,蜷縮着,直到陷入了黑暗……
手上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像是哪隻調皮的小貓在舔咬着自己的手指。阮羽遙睜開眼睛,從天窗裡透出一點光亮,天亮了。
她朝自己的手看過去,一隻碩大的老鼠正在自己的手上,它似乎不怕人,可是她怕它,她嘶喊出來,但是卻發現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陣劇烈的咳嗽,封住喉頭的那口鹹腥終於咳了出來。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那老鼠終於離開了她的手掌,跑到門口那隻應該裝着屬於她的飯菜的碗裡大吃大喝起來。
她不知道到底傷到了哪裡,只覺得渾身都很疼,原本琉璃白的衣衫此刻已經染上了泥土和血跡。她咬着牙,強撐着爬到牆角。身子已經溼了,風吹過來總覺得有絲涼意,躲在牆角里終歸還是好一些。
靠在角落裡,她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臉上涼涼的,她睜開眼睛,“啊——!”憋在心裡的恐懼終於盡數爆發出來。
是啊,她並不是十分怕老鼠,但是她很怕蛇,包括此刻這個大鬍子男人手裡拿的小青蛇。
大鬍子男人沒料到他會這麼怕蛇,本來只想嚇他一跳,現在竟然發現了樂趣。他將放在一旁的竹簍拿了過來,裡面還裝着四五條小蛇,本來是他想用來吃的,現在倒是有了更好的用場。
他將幾條小蛇盡數灑在了阮羽遙身上,之後便站到一旁,和夥伴一起笑嘻嘻地看着慘叫連連的阮羽遙。
“啊——求求你們把它拿開——求求你們——啊,不要過來,不要——”阮羽遙拼命地躲避着,可是她剛剛爬開一點,就被男人一腳踢了回去。
他的慘叫聲和男人們的笑聲交會在一起,形成了怪異的音符。
剛剛下朝,南宮落寒就被南宮宇楓拉到圄牢,他知道自己這個十一弟表面很霸道其實心底還是很善良的,其實昨天的事情也不能全怪阮鳳濯,兩個人當時都在氣頭上,南宮宇楓的話說的確實有些過分,激怒了阮鳳濯,纔會有了後來的事情。
南宮宇楓心裡一定有些懊悔,但又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來,纔會拉着他這個九哥當個陪襯,正好他也好奇阮鳳濯這個倔強的傢伙會不會因此服軟,也就跟着一起來了。
兩人剛剛進來,正捂着鼻子躲着腳下的水坑,就聽到阮羽遙扭曲了的尖叫聲和男人粗獷的笑聲,急忙讓前面帶路的牢頭快一點。
牢頭急忙加快了腳步,三拐兩拐就找到了阮羽遙的牢房。
南宮宇楓將擋在前面的牢頭推到了一旁,又一腳一個將兩個男人踢到在地。兩個男人被人突然踢了一腳正要罵娘,卻看到一身錦袍的九王爺站在身後,急忙嚇得跪倒在地。
阮羽遙此刻已經有些神智恍惚,只是拼命地與身上的蛇做着爭鬥,好在那些蛇並沒毒,只是在她身上爬來爬去的,並不咬她。
南宮宇楓拿出匕首,將那些小蛇一一挑斷,全都扔到一旁:“沒事了,阮鳳濯,沒事了。”
可是阮羽遙還是依舊像着魔一般揮舞着雙手。
“阮鳳濯——”南宮宇楓在他的耳邊大喊着,阮羽遙呆呆地擡起頭,怔怔地看着他,這才漸漸靜了下來。她抱着自己的雙腳使勁地躲進角落裡,似乎要把自己整個擠進牆裡一般。
“你沒事吧。”南宮落寒看到阮羽遙這番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覺得於心不忍,而且看樣子,他還受了不少欺負。他是被匆匆投進大牢的,估計身上也沒什麼銀兩,更不要提賄賂獄卒了。
“你,你們來幹嘛?”歇斯底里的喊聲已經讓他的嗓子喊破了,卻也更好地掩飾了她的身份,要知道剛纔的尖叫聲差一點就讓她暴露了,幸好來的不是南宮離塵。
想到這個名字,她心裡有些微酸,她多麼希望他能出現在這裡把他救出去。她埋下頭,將流出眼
角的淚水在髒破的衣衫上擦乾。
南宮宇楓在她身邊默默地蹲了下來:“對不起,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將自己的懦弱收起,努力牽出一抹微笑:“謝謝殿下,但是不用了,我不想再與你們有任何瓜葛,也請你們放過我。”強作鎮定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
一瞬間,南宮宇楓的眼裡有抹傷痛,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這種感覺除了看到母親流淚的時候,再也沒有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一定會。”他狠狠地說着,像是對阮鳳濯,也像是對自己,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南宮落寒離開前對着地上的兩個獄卒和牢頭淡淡地說道:“若是有人敢再傷他一下,你們就準備好棺材等着讓人收屍吧……”。淡淡的語調,卻讓人寒徹入骨,連心跳都漏了一拍。
第二天,阮羽遙終於被放了出去,當她見到在圄牢門口等她的霜兒和小釦子時,強忍的眩暈感終於鋪天蓋地地襲來,可是爲什麼最後一點意識裡,她卻是躺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步輦裡,南宮宇楓默默地守在阮鳳濯身旁。昨日他從圄牢回去後,直接去找了父皇,在他的寢宮前跪了一夜,終於讓父皇下了一道釋放阮鳳濯的手諭。
此刻看着他就這樣靜靜地躺在自己身邊,臉上的傷還清晰可見,那兩個獄卒欺負他的畫面還會是不是地從腦海裡跳了出來,他真應該把他們都殺了,不知道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
不知爲何,想到這裡他突然喉嚨發緊,腦海裡竟然浮現出了身邊那些公子哥常常提到的面首。
不,阮鳳濯不是面首,但是爲什麼,他對他會有那種感覺。以前他從來也沒發現自己對男人有這樣的感覺,他向來是喜歡女人的。
他躺在那裡,胸膛一起一伏,白淨的脖子上有淺淺的傷痕,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手指摸到的地方,肌膚滑膩、柔弱無骨,彷彿一灣甘甜的清泉,不斷誘惑他的手指向更深處劃去。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又猛地拿開手,像是摸到了滾燙的鐵爐一般。
他蹭地一聲站了起來,“停。”
步輦停了下來,南宮宇楓疾步下車,對着小釦子兩人說道:“你們用步輦送阮大人回去吧,我還有事。”說完也不管他們是什麼表情就帶着自己的人急匆匆的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