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漸漸地暗下,陡城的崇山峻嶺之中已蘊上了層層的霧氣,山道里,比平路上暗得更快,在山間行路的人甚至已經看不清楚這山道上崎嶇的小路上的高低不平的山石了。
丘山仍就帶着風影等人以及大批的士兵在這山間繼續尋找這楚逸和俞靈瑞的身影。
他依照楚琰的話中,逸王的屍首被薩孤塢鬆扔到了懸崖內,於是丘山帶着人馬尋着陡峭的山路去而下,到了山谷之間,去尋找俞靈瑞的身影。
山谷之間,藍千古抱着俞靈瑞的屍體,隱隱約約地聽見從上山下而下,打着火把的來人,便悄悄地躲在一側,等着這羣下山尋找楚逸屍首的人離開,才驀地現身,切切地尋了另一條小道,從此處離開。
今日,在山峰之上,藍千古眼睜睜地望見俞靈瑞爲了讓楚逸活下,而撲入懸崖之中。然後,又想着楚逸那麼冷漠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物,居然想都不想,便也隨着俞靈瑞撲入了懸崖之中。
瞬間,藍千古的內心便又空空蕩蕩起來,他整個人也似失去了靈魂一般,轉過身子,滿無目的在這山林間遊蕩起來。
方纔的那一幕,楚逸和俞靈瑞雙雙墜崖了,這明明就是他想要看見的,可是爲何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裡甚至痛痛的。
藍千古失神地邁着步子離開,他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在不知不覺之間,他便尋到了一條通下懸崖而去的山道。
他緩緩慢慢地走去,越到山谷之間,他的目光便開始不安地在四處尋找起了他熟悉的身影。
他在山谷之間,來來往往了一個下午,終於在天色接近黃昏之刻,天邊的紅霞染滿了蒼穹止之刻,瞥見了躺在一灘血水裡的俞靈瑞。
他心間一顫,一步便走到俞靈瑞的身邊,用着一雙暗暗的鳳目盯着俞靈瑞那一張蒼白如紙的小臉,頓了一頓,便又伸出手指,切了切俞靈瑞的脈。
她已經失去了血脈的跳動,已經死去了!
忽地,藍千古的心間便如失去血液的滋養一般,襲上一股壓痛,壓得她快要窒息了。
藍千古微微一頓,便猛地抱起了俞靈瑞,對,也許,那位白姑娘還可以救她。
對,白姑娘醫術高明,一定還可以救她!
於是,他便帶着俞靈瑞離開了此處,而他就在匆匆離去的同時,他也在不遠處看見了楚逸的軀體,不過,他只是淡然而過,並沒有去管楚逸是死是活!
此時,丘山已經帶着人馬到了這山谷之間,繼續尋找楚逸和俞靈瑞的身影。
這批人馬找了一陣之後,依舊沒有尋見楚逸和俞靈瑞的身影,丘山擡眸望了望天色,有些隱隱地擔心,便對風影和丘然絕說道:“風影,絕兒,你們繼續帶人在此處尋找逸王。這天色暗下,而陡城之處,並一員大將駐守,我擔心楚琰會意圖不軌,先回陡城守着。”
風影聞言,微微一頓,便躬身而道:“好,丘將軍!”
忽地,風影想到了當初王爺多次派出許大人請泰浮鎮請丘
山出山,許大人出面請不動丘山,王爺便親自前往泰浮鎮請丘山。後面,丘山一家到了洛城之後,王爺還提前爲丘山一家人備好了院子,只等丘山一家人去住。
如此看來,王爺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丘山回到陡城之後,安頓好了兵馬,也安頓下來了軍心,隨後,丘山便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內。
今日,丘山在戰場上苦戰了半日,又趕了半日的山路去尋到楚逸和俞靈瑞的身影,快到入夜的時分,他又匆匆地趕回陡城之中,以防楚琰圖謀不軌。
他這四十多歲的人,經過今日這一日折騰之後,實在也有些吃不消了。
於是,他草草地吃一些晚飯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
丘山身子雖然有些乏力,腦子卻清醒得很,他還擔心這楚逸的安危。
快要進入深夜了,他還靜坐在營帳之內,等候這還在崇山峻嶺之中收尋楚逸和俞靈瑞的人,給他帶來消息。
只可惜,他並沒有等來風影等人給他帶來消息,而是等到了楚琰的手下來道,丘將軍,太子,請你一聚。
丘山聞言,便微微蹙眉而道:“回稟太子,軍營無大將,丘山走不開!”
果然,這楚琰的手下,將丘山的原話,帶給太子。
楚琰收到丘山的迴音,驀地大怒,大聲罵道,這個老匹夫!早知如此,當年父皇奪去他兵權的時候,本太子便應該派人在暗中將他殺死!
楚琰大吼之後,便收住了一臉怒色,對着一直都跟在他身側的楚鎧,說道:“四弟,你跟着我去丘山的軍營,會一會丘山。”
楚鎧默然。
但是,經歷了今日陡城一戰之後,他卻打心眼裡佩服這個曾經被他的父皇所廢棄的老將軍!
楚琰帶着笑意,來到丘山的軍營,與丘山會面之後,便也不拐彎抹角,而是好言相待,“丘將軍,所爲識時務者爲俊傑!本太子相信,你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如今,這大勢,丘將軍不會看不清楚吧?”
丘山一言不發,所謂大勢,若是楚琰你真的能看清楚,也不會做出這件這番賣國通敵之事!
楚琰見丘山不言,也不多心,繼續說着好話,“丘將軍,也請放心,本太子將來一定不會虧待丘將軍!”
丘山勾起嘴脣,一抹嘲諷的笑意便清晰地掛在他的嘴角之上。
楚琰疑惑地瞥見,正欲大動肝火之時,丘然絕忽地掀簾而入,激動地道:“爹,找到王爺了!”
楚琰聞言,瞪大眼眸,驚愕地瞪着這冒冒失失而來的丘然絕。
什麼!找到楚逸了?
楚琰微頓一刻之後,便冷聲地道:“丘小將軍,你是找到楚逸的屍首了嗎?”
丘然絕這個孩子雖然只有十七歲,卻把好人壞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忌憚楚琰的太子身份,直接厲聲厲色地道:“然絕找到逸王之後,觸摸逸王的鼻翼,發現逸王的氣息還平平穩穩,並無異常,然絕斷定王爺只是暫時昏迷罷了
!所以,然絕相信,逸王只需休息一日,便能康復。”
丘山聽見丘然絕侃侃而道,滿意地望了一眼他這孩兒。
他一直覺得他這孩子肖他,不善言辭,可是這如今,他才發現他這孩子簡直就是能說會道!
楚琰聞言,頓了一頓,便收住一臉僵硬的神色,勉強一笑,“若是這樣,那自然再好不過了!本太子的軍營裡,還有事情還處理,就先告辭了,明日本太子在過來,看望兒弟是否醒過來了!”
丘山和丘然絕父子同心,同時躬身而道:“太子,走好!”
楚琰揮袖而出,而一直默默地望着這一幕的楚鎧,頓了一刻之後,便也跟着楚琰離開楚逸的營帳。
楚琰離開之後,風影駕馬而至軍營,帶走昏迷不醒的楚逸回到了營帳之內。
丘山連忙喚人找來隨軍而行的大夫,這大夫,給楚逸切了脈象,又蹙起眉頭,觀摩了一泛楚逸的傷勢,發現楚逸的腦上捆着幾圈黑衣的衣襟。
風影連忙上前的解釋,“我們找到王爺的屍首的時候,發現王爺的後腦勺壓在了一塊尖銳的山石之上,沁血不止。我便扯下身下的衣襟,給王爺包紮上了傷口。”
這大夫點了點頭,便取下包紮的黑衣衣襟,給楚逸的腦後傷口之處抹上一些止血藥粉,而後,才用乾淨的紗布,給楚逸包紮好了傷口。
隨後,丘山便讓這營帳內多餘一些人員都退下,只留下風影,丘然絕,和他自己。
丘山便道,“大夫,王爺的傷勢到底如何?”
大夫蹙了蹙眉,回道:“王爺腦後的傷口,出血並不嚴重,已經止住了。只想王爺的脈象有些奇怪。”
丘山一抖眉目,疑惑地道,“如何奇怪?”
“王爺全身只有外傷病候,這種病候,所對應的脈象便應該是弦脈。而王爺的脈象,卻並不是弦脈,是一種十分奇怪的脈象。這種脈象,時強時弱,老夫行醫多年,也從未見過。今日,也還頭一回切到。”
風影和丘然絕聽完這大夫的解釋,都不由地蹙緊了眉頭,擔憂地望着楚逸。
丘山微微一頓,便繼續說道,“那王爺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這大夫盯了一眼丘山,又猶豫了一刻,便無奈地道:“王爺的損傷在腦部,病情繁多複雜,老夫醫術淺陋,並不能斷定王爺何時醒來。只能先給王爺開一些,通腦部之淤血的藥物,讓王爺先喝下,在慢慢地觀望。”
丘山暗暗一想,便道:“如今,也只能這樣了,那你就先下去熬藥。”
大夫聞言,便躬身退下。
隨後,丘山便焦慮地盯了一眼,仍舊冷着臉色,躺在榻上的楚逸。
丘山無奈地想着,到底今日這楚琰是使用了什麼樣的計謀,才讓楚逸這樣的人物變成如此!
忽地,丘山猛地想到了什麼,便急切地尋道:“俞姑娘的屍首那?”
風影連累上前,說道:“並沒有找到,此時,暗影軍還在山谷裡尋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