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和楚穆,以及那個戰戰兢兢地跑來的太監都紛紛退出御書房,留皇帝一個人在御書房裡咆哮,將滿桌和滿櫃子都珍奇之物摔得砰砰作響,一聲接着一聲。
楚穆沉着臉色走在後方,一瞥前方那步履輕快,挺身直背的楚逸,心中微微有些不慍,頓了一刻,便快步追上楚逸,慢慢地沉聲地道,“二哥,你讓父皇啓用丘山,這個做法會不會有些不妥當?”
楚逸聞言,便冷眼又楚穆瞥去,厲聲地道:“爲何不妥當?”
“爲何不妥當?”只見這楚穆的臉色忽變得有些緊張,靠近丘山,放低聲音而道:“這丘山說不定還因爲父皇當年廢棄他一事而耿耿於懷,你卻讓父皇啓用他。若是……”
“當年的事情,的確也是皇帝所做得不對。而且如今,雲陽這片肥沃的闊土上,最能拿出去與瑾尤相抗爭的便只是丘山。”楚逸沉着臉色,道得淡然,一絲也不介懷什麼。
楚穆微微一愣,頓了一刻,才緊張兮兮地盯了盯左右,纔回眸凝視着楚逸,厲聲地道:“楚逸,這話雖然如此,可是他畢竟是皇帝,是我們兩人的父皇啊!有些錯誤,若是你執意要出指出,便只會引來天下大亂。”
楚逸淡淡一笑,便直直地盯着這看似如書生般儒雅,腦子裡的思想被一些古書上條條框框的束縛的楚穆,頓了一刻,便沉聲地道:“你飽讀詩書的結果,便是不分青紅皁白地護短嗎?”
楚穆一聽這句話,微微一愣,便也不甘示弱地譏諷道:“這所謂知人而不評人,而何況,二哥和我的交情,哦,不,應該是二哥和我們幾個兄弟之間的交情一向都不是甚好,二哥又怎麼會知道我的爲人那?又憑什麼來評論我那?”
楚逸聞言,也不想在與楚穆這個被激怒的文人,多說什麼,只是一臉冷漠地負手離開。
楚穆見狀,也冷哼一聲,便揮袖也轉身,從另一條道路,離開了皇宮。
楚逸回到逸王府的時候,俞靈瑞正一個人踩着逸王府門口的幾階梯子,等着楚逸回來。
遠遠地,楚逸便一眼瞥見那站在門口的熟悉而又纖細的身影,不由地放慢了馬速,慢慢地欣賞她等着他的樣子。
俞靈瑞感受一股熟悉的眸光正由近至遠而來飄來,便猛地回頭,正見楚逸站在臺階下,負手而立,笑臉盈盈地望着她。
俞靈瑞靈眸放大,心中一喜,便立刻身猛地撲倒楚逸的身前,摟住楚逸,輕聲喚道:“親愛的,你回來了啊?”
親愛的?楚逸微微一愣,這個詞倒是讓他又驚又喜,楚逸俯首望着懷裡的人兒,疑惑地道:“親愛的,這個詞……”
俞靈瑞見着楚逸微蹙劍眉的模樣,便扭起眉頭,哎,真是的,她怎麼能如此口無遮攔,在這逸王府門口對楚逸說出如此露骨的詞語那?
“不過我喜歡,親愛的,我們回家吧?”
“咦?”
只見這楚逸開懷一笑,便露出兩個一排皓齒,便伸出長長的手臂搭上俞靈瑞的肩
膀,摟着俞靈瑞,進了逸王府,回到了留園。
此時,楚穆正青着臉色,回到自己的府上。
他一回府上,走到同到一風影甚好的假山之後,一黑衣的探子憑空而現,跪在地上報,“王爺,你上次讓小人探聽的事情已經有消息了。”
楚穆這才一改那鐵青的臉色,微微蹙眉,想着他到底吩咐了這探子何事,楚穆頓了一刻,便才沉聲地道:“說來。”
“穆王,其實這付源的真正身份是當初一位名叫汪昀的大臣的兒子,汪扶歡。”這探子平鋪直敘地道,也不知說出這句話之後,會帶給衆人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楚穆聞言,微微一愣,在腦子裡尋思汪昀這個有幾分熟悉的名字。
一陣思索之後,楚穆終於想到給這了汪昀這個名字一個定位。
是他?是付源居然是那個被父皇抄家的大臣的孩子!
這躬着身子的探子,見楚穆臉色忽變,便又繼續猶猶豫豫地道:“王爺,這個付源還和逸王走得很近。”
楚穆聞言,便暗暗地尋思,十幾年前,汪扶歡便只與楚逸相交甚好,而冷冰冰的楚逸也只和汪扶歡一人玩耍甚好。
這楚逸也不可能不知道付源便是汪扶歡,那汪昀一家被父皇所抄家的事情,楚逸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
如今,汪昀一家還有餘人在這世上,而楚逸知道,不將這件事情告訴皇上也就罷了,還私下裡與汪扶歡走得很近……
楚逸,你到底想幹什麼?
楚穆默默地想着,不由地不安起來,顫抖地轉過身子,望外穆王府外面走出。
而一直都很少有機會閒在家裡的楚姝,正好躲在了這假山的後面,聽清楚了楚穆與剛剛那個探子的對話。
付源,汪扶歡,汪昀是兒子,不正是那個在兒時便與二哥相交甚好的人嗎?
楚姝眉頭一蹙,在她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在二哥十歲左右的時候,他的身邊還一直都跟着一位一臉清秀還帶着文質氣息的男孩子。
只是,她那時才幾歲,所以此時,也實在記不起那男孩子的模樣,她只記得好像還有一次,這清秀的男孩子還捉弄過她,只是她記也不得原由是什麼了。
她不想,原來那個男孩子便是付源,他們之間的緣分便是從那裡就開始了,而並不是她的那一次主動找上門去打劫。
只是,爲何後來,大概是二哥十幾的時候那,那位男孩子便不在出現二哥的身邊那?那他是去那裡了啊?
楚姝疑惑地想着,悄悄地假山後面探出一個頭,便見自己的哥哥雷厲風行的身影,正邁着着急的步子,往地往穆王府外面走出了。
楚姝見楚穆如此着急,心裡念着,這到底是何事讓平日裡一貫從容的哥哥如此找急那?
應該是與付源有關,也和二哥有關吧。
楚姝靜默地想了一刻,便默默地跟上楚穆,果然,楚穆出了穆王府,去了往逸王府的方向。
楚姝微微
一愣,也喚來了一輛馬車,跟上了前方的楚穆坐着的馬車。
如楚姝所料,楚穆到了逸王府,一下車之後,便跨着大步,急衝衝地走了進去,這門口的侍衛早已在逸王府呆了多年,見着是逸王爺的弟弟,也便不敢上前阻攔,仍由楚穆走了進去。
楚姝默默地躲在離逸王府不遠處,見楚穆進了逸王府,走遠了之後,便也冒出來,跨進了逸王府。
楚穆雖然已是很久纔來一次這逸王府,可是這逸王府的地形他還是很熟悉,很快,他便找到通往留園的路。
待到楚穆走到留園之後,便見楚逸和俞靈瑞正在食房裡吃着午飯。
楚逸見狀,淡然地一瞟這微慍的楚穆,暗暗的眼眸便蘊上了一層薄冰。
俞靈瑞擡眸,微微一愣之後,纔在心裡念着,楚穆,這倒是是個稀客?不過這個稀客今日怎麼會有時間來逸王府?而且從這神情上來看,這稀客已經有些着急,還有些不慍。
楚穆愣了一刻,便朝着楚逸吼道,“楚逸,你到底存得什麼心思?”
而楚逸卻依舊不言,只是默默地放在手中的筷子,整張臉上都冷若冰霜起來。
楚穆見對方不說話,只是朝着他擺出臉色。
楚穆微愣一刻之後,便嗤笑了一笑,然後毫不畏懼地道:“楚逸,當年父皇將汪昀一家滿面抄斬了,卻意外地留下了付源這個餘孽,這事,你瞞着不報就算了,還私下與付源交好,你到底想幹什麼?”
而楚姝此時也到了留園,在食房的外面默默地聽着這裡面的人對話,便驚愕地瞪大眼眸。
楚穆見楚逸還是一臉冷漠,便也冷哼一聲,繼續道來,“楚逸,你要兵權,啓用丘山,私下聯絡汪扶歡,你的每一招,都體現了你不良的居心。你信不信,本王此時就將付源是汪昀的餘孽的事情稟告父皇。”
“不要,哥,不要……”此時,楚姝便失聲地跑進着食房,着急地朝着楚穆吼道。
楚穆驚愕地回眸,望着自己這個不知是何時冒出來的妹妹,蹙緊眉頭而道:“姝兒,你怎麼來了?”
此時,默默地愣在一側的俞靈瑞也着急地站起身子,驚愕地望着這突然闖進來的楚姝,無奈地想着,剛纔楚穆和楚逸之間的對話,她應該是都聽見了。
“楚穆!”此時,楚逸終於冷聲地道了楚穆兩字,然後側目冷眼一瞥楚穆,便回眸,一臉冷漠而又傲然地道:“楚穆,若是你此時出去擾亂了這一切,雲陽便會因你而毀。”
楚穆聞言,蹙眉一思,他也不得不承諾,如今雲陽這戰事,大約也只有楚逸和丘山這兩人才能夠挽回,但是若是楚逸和丘山勝了,便等於楚逸掌握了大勢,楚逸會因此而謀反嗎?
楚穆惴惴不安地想着,楚逸側目輕瞟了一眼楚穆,便繼續冷聲地道,“所以,你最好藏着你這些心思。待我大勝歸來,我楚逸隨你怎麼說。若是你此時出去告狀,我楚逸和付源的人頭,還是整個雲陽,孰輕孰重,你自己分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