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的有些詭異,只能聽到風吹打在樹葉上沙沙的響聲。
周北在後,沈遇在前。
突然!高空之中,樹梢之上,有無數個特種兵身上綁着掉繩,手持尖刀,從天而降!
只見對方手中寒光一閃,那凜冽的刀鋒冷光竟然速度飛快地向着周北的胸膛劃去!
多年以來在刀尖上舔血的刑偵生活已經把警惕刻進了周北的骨子裡,何況他在這之前已經開始懷疑這林子裡的氣氛不對。
所以,他根本來不及通知走在前面的沈遇轉身回來幫助他,反手握住其中一個敵人的手腕,另一隻手奪過敵人手中的刀子,出手就是攻擊對方要害!
可是,他對付一個人的同時,其他敵人也紛紛攻向他!
事發緊急,一時間周北也無法擺脫開男人對自己的桎梏,只能下意識的猛然向後彎腰,同時就着手腕被男人攥着的姿勢身體向後翻的時候擡腳!
穿着皮靴的雙腳重重踢在敵人的胸膛上,然後以手中那個敵人爲支撐點,揚空替腳而起,啪啪啪幾下,踢飛了試圖圍攻上來的好幾個敵人!
這邊的動靜很快傳到了前面機警的沈遇耳裡,他迅速跑回來支援。
周北人在空中向後翻還沒落地,已然拉開裝備對着向後倒去比被他踢翻的敵人砰砰打進了對方的心臟……
敵人彷彿越打越多,原本只是些帶着尖刀的對手,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冒出來許多裝備精良的隊伍!幾乎就在那一個剎那,同時對周北和沈遇發動了攻擊……
如果沒有穿防彈衣,那麼……
好在周北和沈遇也不是好對付的人。在敵人大規模的發難那一瞬間,他們兩個人也如兇猛的獅子一般瞬間的動了!
在敵人還來不及圍堵的時候,沈遇讓周北負責往前面衝,他在後面斷後!這等於將敵人完全攬在了他這邊!
周北又怎會是那種率先逃跑的貪生怕死之輩,他與沈遇背靠着背,然後搶在對方發難之前找到了大樹作爲遮掩,躲在易守難攻的地方沉默地進行着他們的血洗禮,同時與沈遇用眼神交流,很有默契的伺機向後退!
對方無孔不入,只是一秒的閃神時間,周北想聽清兒子在訊號器裡說了些什麼,就遭受到了敵人的偷襲!眼看着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沈遇卻挺身向前,一把將他推開,連中兩個部位!
周北迴神,皺眉看着此刻與自己並肩作戰、爲自己連擋兩次的沈遇,這兩個受傷的地方很顯然都是對方的高手所發,瞄得很準,是防彈衣根本就保護不了,很可能傷了骨骼。
沈遇滿身是血,卻依然微笑。
周北用眼神詢問他爲什麼這樣做,他卻只是虛弱地回答:“廢話,安安喜歡的是你,我活着多餘,你卻不能死。你一定要活着照顧好安安和晨逸,那是你的責任。”
這一刻,周北爲沈遇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而動容。這傢伙對安安的愛也是如何深厚啊!
強迫自己不要多想,現在根本就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周北十分嚴肅地邊打邊退,終於掩護着受了重傷的沈遇回到了之前他們停在後面的那輛車裡。然後,沈遇先發動油門,將車子打燃到隨時可以發動的最高速度,縱身一躍,又跳到了副駕駛坐上,讓位給了周北,讓他邊打邊退進來。
於是,換成了周北開車,沈遇掩護。
車子開得很快,可是剛一行駛到稍微空曠一點的地帶,馬上就有速度更快的車子跟在了他們的後面!
沈遇和周北都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周北掃了眼後視鏡,然後再提高了車速。可是隻不過是轉眼的功夫,後面就像演電影一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清一色戰壕車越聚越多,撞飛了沿路擋道的樹木,呈現一個半圓形從後面圍了上來!
漸漸的,局勢越來越嚴峻,周北的車已經誤打誤撞闖入了一條偏僻的山路,後面大約十輛車不要命的追趕着,敵人沿着山路盤旋而上的同時將裝備從車裡探出,眨眼間齊齊的對着前面的周北的車猛烈地開火。
裝備乒乒乓乓的打在周北那輛車後面的鋼板上,刺耳的金鳴帶着刺眼的火光把越野車後背打出大大小小不平的坑坑窪窪,裝了消音器的裝備無論打出多少都只能發出砰砰的不真切悶響,唯有打碎了後視鏡和從後面打破鋼板衝過來釘在擋風玻璃上的印記昭示着這是一場多麼驚心動魄、不死不休的驚險追逐戰。
“沈遇,你的傷嚴重嗎?還有力氣拿着裝備嗎?”躲避着意圖要擊穿輪胎的襲擊,周北猛的一轉方向盤極快的轉了個彎,眯眼盯着前方的山路,目不斜視的對着沈遇問道。
他的眼神銳利,聲音清冷,面色沉靜得沒有一絲表情,很有泰山崩頂卻面不改色的沉穩味道,不愧爲當初的國際刑偵隊長!
沈遇盯着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無法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慌亂流露出來。然後他虛弱地笑了,覺得今天這場戰鬥雖然受了傷,卻很爽快,於是大聲說道:“可以!”
他回頭看着後面已經從拐彎處追上來的車,開始咬牙目測雙方的距離以及按照這個速度對方追上來的時間,同時把背上揹着的改良過的狙擊槍拿下來拉開保險,回頭,他看着周北的目光更加堅定,輕聲說道:“開窗。”
打開天窗,周北十分配合的腳下油門一踩到底,把車速提到最高,並且同時不忘囑咐一聲,關切地說道:“小心!”
沈遇重重點了下頭,扛着自己的槍跪在副駕駛上小心的將頭探出天窗外。
過高的車速帶起山風猛烈的拍在臉上讓人喘不過氣,沒有時間瞄準,憑着感覺打出第一槍的同時……對方的襲擊已經貼着他的頭皮擦了過去!
頭皮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有血液慢悠悠的從沈遇的髮絲裡滲出來,在額頭上留下一道印記……
沈遇只覺得剛纔那一瞬間全身被冷汗浸溼。
剛纔敵人只要拿裝備的人手腕再向下壓那麼一點點,就會直直打進他的眉心了……然後,他會當場死亡!
沒有時間繼續思考,也沒有將剛纔生死一線的感覺繼續下去,沈遇不愧爲曾經殺手組織的頭號人物,下一秒他又重新振作,聚精會神,手中遠程的裝備輕而易舉的打破追在最前面那輛車的擋風玻璃,把副駕駛上面那個用裝備劃破他頭皮的對手給斃了。
同伴的死亡像是一個信號讓對方的火力瞬間更加兇猛,光是裝備襲擊擦過車身乒乒乓乓的響聲就震得本就重傷的沈遇耳朵嗡嗡直響,沒有震痛的麻醉藥,他感覺到全身每一處如焚燒般的疼痛!但是……現在必須堅持,必須更加完全拼搏,葉安然還等着他去營救!
沈遇咬牙盯着裝備的掃瞄儀器,想要把開在最前面的那輛車上的司機干擾排除掉,可是對方的襲擊偏偏壓得他連頭都擡不起來……
“爹地!我在你們那輛車上放了重型裝備,是我自己研製的,威力不是很強大,但是應付危機還是可以的,就藏在你駕駛位置的左邊,你們堅持住啊,我馬上來救你們!”
天才小子晨逸的聲音在最關鍵的時刻透過訊號通訊儀器傳了過來!
周北一聽兒子也要過來,膽戰心驚之餘想要開口阻止他,但是面對那麼多敵人,他已經沒有時間對兒子說話了,他必須馬上幫助沈遇!
“沈遇,給你重型裝備,直接扔過去。”周北開着車急速盤着山路往上飆,眼角餘光掃到下一個轉彎處投到灌木叢上的一個模糊的跑車影子,暈死!後面也有敵人!不過……他心中一動,對着沈遇大吼的同時甩着車子衝進彎道上!
重型裝備在最前面的那臺黑色車裡開了花。
沖天的火光瞬間炸裂而起,熱浪和氣流把那臺顯然已經瞬間報廢的車子連同車的主人一起推進另一側陡峭的山路下面,緊接着就是一陣爆炸的聲音,轟鳴着響徹整片森林……
沒有被波及到的車子很快從那片狼藉廢墟里衝出來繼續瘋狂的追着周北的車,卻不知道爲什麼,剛一拐進彎道,周北的車速竟然慢了下來……
剛纔的火光阻擋了後面幾輛車的視線,爆炸聲掩蓋了貨車開過來的響聲,後面的敵人們看見周北車速慢下來,立刻想也不想就滿臉獰笑着駕着車試圖將周北包圍,兩輛車漸漸一左一右超過了周北的,從車裡探出來的裝備對着周北的腦袋,只要扣下扳機,這個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沒有什麼昔日如雷貫耳的國際刑偵隊長了……
可是!車裡的敵人還沒來得及動手,幾輛車已經駛出了彎道,真的只是不到一秒鐘的瞬間,正在下坡的跑車轟隆隆的衝進所有人的視野裡,跑在最前面的兩輛敵人的車剎那間就被自己同伴前來支援的重型跑車一左一右的衝開,一輛撞到了山岩上,另一輛直接就被撞得飛出了山岩外!
對方的其他人反應倒也不慢,一輛車被撞飛後另一輛很快從後面補上來堵在了周北車的前面,而那輛重型跑車在撞到自己的同伴之後也停了下來,山路只餘下了一塊僅容得下一輛車通過的道路。
此刻那條小路被人堵住,周北眼中狠色一閃,拽着嚴重受傷的沈遇重新在副駕上坐好,再次把車速提到最高,只是這一次,他的車不是向前開,而是向後退!
後面卡着山路的三臺敵車怎麼也沒想到周北會退回來來這麼一手,躲閃不及的中間那輛車被自己戰友的那輛重型跑車的後屁股結結實實的撞了一下,車前蓋可憐的不規則凸起來被推着強行向後退了三米,當然,重型跑車的情況其實也不怎麼好,備胎被撞掉,原來輪胎的位置留下了一個凹進去的大大的深坑……
在那輛車被推出去一些距離的時候,周北想也沒想的將車頭擦着對方另一輛戰壕車,猛然從那個被撞出來的缺口退出去!
沒有時間掉頭,他讓受到重傷的沈遇守着前頭負責開車,而他自己降下車窗把頭伸進外面,一邊看着路,一邊拿裝備掃射對自己襲擊的幾個對手,車速竟然絲毫不減的就這麼倒着向下飆起來!
“我操!這小子不要命了!”
——敵人驚訝的,咬牙切齒的咒罵在不斷的槍響中斷斷續續的傳進周北的耳朵,他冷冷一笑,眯眼擡手對着全速向他們追過來的車胎就是一槍,趁着對方車子打滑的時候“砰砰砰”又是連開三槍!
這三槍全部打在敵人駕駛席那名身手很不錯的對手身上,無人駕駛又壞了一個輪胎的車子瞬間失控,副駕上原本對周北襲擊的敵人開門直接跳進同伴車上,而那輛倒黴的掀蓋車子被盤山路的欄杆攔住,險險的停了下來……
周北出手幹掉對方的時候,車速不可避免的降了一些,另一輛戰壕車從後面逐漸追上來,直到很快兩輛車子齊頭並進,沒有辦法了,周北跟沈遇交換了一個眼神,於是沈遇冒着生命危險故意不斷縮短兩輛車間的距離,直到最後兩輛車的車皮上都擦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火花!原本他是倒着開的,而敵人的戰壕車卻是正面向下的,兩輛車並進,捱得很緊,自己的車頭緊緊的貼着對方的車尾,這個時候是絕沒有可能開槍射擊的!
按理說,此時此刻周北只要專心對付前面的兩臺車就可以了,但問題是,槍聲歇下去的空隙中,他竟然隱約聽到了另一對車全速向這裡逼近的馬達轟鳴聲!
不能讓後面上來的人堵截到!否則,今天他和沈遇全部都要死在這裡!
無法射擊,敵人的戰壕車被迫擠在周北的越野車與山路欄杆的中間,被迫被拖着向前滑,沈遇努力控制着因爲失血過多而逐漸虛弱渙散的心神,心裡認真計算着距離,看着路邊飛逝而過的景物,忽然驅車狠狠的側着撞了那臺戰壕車一下!
敵人車被撞的那個地方正好是剛剛被沈遇炸開了車子防護欄的地方,這一撞之下原本就被擠得岌岌可危的戰壕車就隨着車裡的主人一起殺豬般的嚎叫,墜落下山,去找之前先一步掉下去的同伴了……
那臺車撞下去,沈遇開的這臺千瘡百孔的越野車也已經開始冒黑煙了。他在剛剛猛烈的撞擊中又被撞傷了腿,小腿上凸出的鐵片拖出的那道長長的口子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正好周北這個時候也在看着他,大概是看出了周北眼神深處的擔憂,他虛弱的笑着,對周北搖了搖頭,說道:
“放心,我還挺得住。沒這麼容易死。”。
“那麼……準備好跳車。”至始至終,周北說話的聲音都是冷靜的,平靜的,即使他心裡爲沈遇的傷口擔憂不已。
在沈遇波瀾不驚的臉上,一雙如大海般深邃且堅定的眸子看看更前面一點的一片茂密林子。
他讓沈遇把快要報廢的車勉強開得離林子更近一點,拉開車門的同時把點燃火的打火機順着碎裂的窗戶扔進了前面掀開了蓋子的車廂裡……
只聽“轟!”的一聲響,原本在高速運轉的越野車零件遇到火瞬間爆炸,擋在路中央的這輛車轟鳴之下滿天的碎片擋住了後面追兵的去路,同時爲周北二人的逃離爭取了時間!
兩個人跳下了車之後,周北二話不說就跑到另一邊扶起重傷的沈遇就往樹林深處跑,沈遇腿上受傷行動不便,而擺脫了爆炸阻攔的追兵則是速度飛快的追着周北二人向樹林的更深處追來……
這一追一跑期間,周北和沈遇又幹掉了對方四個人,可是最棘手的問題是……他們的子彈用光了,而對方,趕來支援的人已經和剛剛追殺他們的人會合了……
此時此刻,就算是周北也別無辦法,也不得不拉着沈遇一路躲躲藏藏的向着林子的更深處跑……
可最後擋住他去路的,竟然是一小隊真槍實彈在林間路邊巡視的邊防特種兵!
周北拉着沈遇猛然停下來,神色一震!只顧着擺脫後面的追兵,他竟然忘了兒子不停的告訴他說過這片林子的最深處其實就是一處鮮少有人知道的國與國之間的分界線!邊境邊上,駐守着一個團的邊防官兵!
後面人羣的腳步聲越逼越近,前面卻有邊防人員堵着路不能通行!
無法前行,更不能後退……
“沈遇,你聽着,這一生是我和我的家人對不起你,我的父親辜負了你的母親,讓你父母產生巨大的感情隔閡,也讓你從小變成了孤兒,而我又間接奪你所愛,所以該死的人其實應該是我!現在,我們中間只能活一個。等一下我朝左,先跑,驚動並引開敵人,你朝右跑!聽清楚了嗎?”
“周北!你在說什麼廢話?我如今受了這麼重的傷,難道接下來你讓我這個半死人去救安安?所以別跟我爭,你要活下去!就當我做這一切全是爲了安安,而不是爲了救你好了!我先跑,由我來引開敵人!沒時間浪費了……”
沈遇咬咬牙,沉得看不見底的眸子裡忽然閃過如野獸一般狠厲的顏色,他正準備自己率先去引開追兵的時候,另外一輛吉普車不知從哪裡忽然冒了出來,一路沿着林間的小路直直飆到他們身邊,車門被人利落的從裡面推開,裡面小晨逸的聲音果決的對着親爹和乾爹喊了兩個字,“上車!”
原本已經抱着九死一生的決心的兩個人一看年僅四歲多的小孩子因爲個子太矮,竟然將安全帶綁在身上,而且直接站着開車,十分困難而且笨拙地將車開到了他們身邊,都不得不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晨逸?”
周北眼色猛然一沉,沒時間考慮這麼小的兒子怎麼會開着他們隱藏的另外一輛吉普車出現在這裡,擡手就抓住車門,首先就將受了重傷的沈遇輕輕推了進去,只果斷地說了一個字:“上!”
他們上車後,小晨逸二話不說就一邊繼續開着最大的油門,一邊爬到了車的後座,將駕駛位置讓給了沒受傷的親爹,然後他自己開始給他乾爹沈遇包紮傷口。
明明小小的孩子看見後面多血液是極度害怕的,但是他仍舊顫抖着睜大眼睛爲沈遇繼續包紮!
“爹地,你把車朝着邊防部隊那邊開,然後你在我書包裡找一下,拿着那個綠色的本子給對方看,他們會放我們過去的。”晨逸抽空說道。
周北決定再相信兒子一次,反正最壞也不過一死。話說像他這樣開着車瘋了一般朝邊防部隊衝過去,如果被人攔下來,光是沈遇身上那麼多傷口,邊防部隊也會懷疑的。一個綠本子就能讓別人放他們走嗎?其實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但是,人生本來就充滿了賭注,所以他願意賭一賭!
就這樣,重新又獲得一輛車的周北竟然就這樣開着車一路加速,無比囂張的衝着那巡邏小隊直直的飆了過去!
沒想到這車竟然真的直直的從巡邏隊中間衝了過去,而那個小隊的邊防兵非但沒有阻攔,反而從中間讓開了路,用標準的立正軍姿迎着他們的車開過去了……
緊接着,晨逸妖孽般的帥氣小臉上那清秀的眉毛皺了起來,他從書包裡摸出一套軍裝來,遞給開車的周北,說道:“爹地,前面會有危險,會有人盤查,你必須把這身衣服換上。這衣服我來不及多做,那個時候也沒想到會派上用場,所以只有一套。現在你開車,那就你穿吧。至於乾爹和我……”
說到這裡,小晨逸擡眼向前方望了望,在視線的盡頭,一個哨卡營逐漸顯露出來……
“乾爹,我和你必須躲到後座底下!”
沈遇聞言,雖然身體很虛弱,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蒼白,但還是動作遲緩的轉進了車座最底下……
這一刻兩個大人選擇了相信之前兩天做好充分研究和準備的四歲大的小孩子,小天才!
車子很快飆到了設了哨卡的軍營前,被邊防哨兵例行公事的攔截停了下來。
真槍實彈的哨兵上來盤問,還沒等對方說話,周北就面不改色的掏出了之前晨逸讓他拿着的那個軍綠色的小本子遞到了哨兵面前,冷酷地笑了一下,簡單的只說了四個字:“我有任務。”
兩名哨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接過周北手中的證件打開看了一眼,頓時臉色一變!恭恭敬敬的雙手把小本子遞迴給周北,然後兩個人還齊齊的對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對哨卡里面的人打了個手勢,那邊境哨卡的柵欄就從兩邊逐漸拉開了一道能容得下一臺吉普車通行的空地來。
接過那軍綠色的小本,周北冷靜地裝模作樣的對車外仍舊標準立正的兩名哨兵點了點頭,接着吉普車就猛然提速,直直的從哨卡衝了出去!
“兒子,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周北揚了揚手裡那個竟然可以讓他們在邊境哨卡隨意進入的綠色小本子,有點好奇地問道。
“假的,市場價值不過九塊錢。是我在家調查過這邊的所有情況之後,怕臨時有用,所以做了一個。沒想到真的用上了。不過,爹地,你不能掉以輕心哦,不出兩分鐘他們就會發現這個證件是假的,我們的車子現在是在以每小時125千米的速度行駛,而他們很快會追上來。也就是說,我們安全衝出國境擺脫對方的時間只有三十秒,而這點時間相對於跑出國境線這段距離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呢!爹地,這車我都不怎麼會開,接下來看你的咯!”
低頭瞄了眼手腕上的小小腕錶,小晨逸稚嫩的聲音再次輕輕的響起來,簡明扼要的對親爹和已經坐回到了後座上的乾爹說明了他們此刻所處的危險境況:
“爹地,國防邊境機密地形圖上面說這一帶國境線上的哨卡一共有四個,除了我們剛剛過來的那個外其餘的三個兩個在西南角,一個在正北方向。其餘三個地方的邊防兵趕過來追上我們的時間至少需要15到17分鐘,所以在這之前我們的主要敵人是剛剛經過的那個哨卡的軍隊。”
小晨逸運用他的天才頭腦把所有他們可能遇到的問題和對方軍隊的反應用數字的方式對親爹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把兒子的敘述和提醒都默默記在心裡,直到他說完,周北才挑眉笑着說道:
“你似乎對這邊的邊防很熟悉。小子,老爸之前還是小看了你。你是非一般的天才。老爸以你爲榮!”
“爹地,我是記性好啊,那些地圖我都詳細看過了,而且關係到媽咪的安全,我當然要更認真,我做了很多功課,查了很多機密文件,知道這裡很多內幕了。”小晨逸並不驕傲,很謙虛。
吉普車在一個道路的分岔口果決的開進了道路下面的樹林裡,從沒有被人工束縛過的樹枝張牙舞爪毫無顧忌的伸展着,尖細粗壯的樹枝樹幹先是颳得吉普車窗刺耳的吱吱作響,但馬上被衝進樹林也絲毫不肯減速的彪悍車速颳得掉的掉斷的斷,可憐兮兮的再也沒有了之前那囂張的姿態……
吉普車一直被周北開到樹木茂密的再也無法向前才停了下來。然後他揮手讓晨逸先幫忙扶着沈遇下車,把車子丟在樹林裡,藉着茂密樹林和逐漸變濃的夜色的掩護,思考着下一步該怎麼走。
葉天昊和雷離歌那兩個王八蛋到現在都沒再聯繫他們,看樣子是和這些國防特種兵部隊勾結在了一起,打算將他們殺掉或者生擒,然後坐收漁翁之利了。唉,再這樣拖下去,沈遇的傷會惡化的,還有安安的傷之前就那麼嚴重,現在怎麼樣了?她……還活着嗎?
正想着,小晨逸卻擡手指了指他們頭頂左上方交叉滑過的三隻哨燈,“這組哨燈就是來自於西南角營地的,爹地你們跟我來。”
說完,他就將受傷的乾爹送過去讓親爹扶好,然後他小小的身體就率先貓着腰迅速的叢林更深處走。
周北一句話也沒說,當下就扶着沈遇跟上。逐漸暗沉下來的森林裡,前面小孩子單薄的背影看在周北的眼裡,竟是格外的清晰,很有自豪感……
太陽完全下去之後,夜色沉的像化不開的墨一樣,叢林裡,各種昆蟲的叫聲反而把周圍的環境襯托得更加幽暗而寂靜。
晨逸憑着看地圖的記憶,在哨燈右側停下來。這裡已經是林子的盡頭了,在他們的另一邊,失去了樹木掩護的斜坡下面,邊防的電網被築得高高的擋住了向前的路。
“這裡邊防團的總電閘就在我們正前方一百米的位置,”小晨逸半蹲在樹叢裡眯着眼盯着哨燈下方塔樓邊上來回巡視的哨兵,一邊在心裡估算着他們巡視一圈的時間,一邊皺着眉頭對他爹地周北說道:
“爹地,只要把總電閘破壞掉,邊防團所有的營地都會陷入一片漆黑。從營地陷入黑暗到開啓備用電源,再到發現總電閘被蓄意破壞進而找到我們,這一切大概只有兩分鐘左右的時間吧。也就是說,我們衝到斜坡下面破壞電網的時間只有兩分鐘。只要鑽出電網跑到山下,我們就過了東區國境,相信媽咪也一定是被關在那裡!但是如果超過了這個時間,過了兩分鐘,我們只有被抓這一個下場!形勢很危險呢,爹地,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你願意再試一次嗎?我們沒有選擇了。”
他說着轉頭看了看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的沈遇,伸手從書包裡掏出一支淡藍色的注射液遞給沈遇,心疼地說道:
“乾爹,它是刺激大腦神經的藥物,三十分鐘之內,它會麻痹人體對疼痛的感知讓神經處於亢奮狀態的同時身體機能也會迅速恢復到正常狀態下的水平,但是兩天之後它強大藥力之後的副作用會讓人全身力竭陷入重度昏迷,醒來之後一個月內無法正常行走。你……要用這種藥物來最後支撐你的戰鬥力嗎?”
沈遇看了看手中的注射器,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他不願意拖累他們。
看他如此配合,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周北和小晨逸都十分感動。
小晨逸戴上了鴨舌帽,非常嚴肅地說道:“我個子小,而且有高科技透明輻射掩飾,由我去破壞電網。記着,爹地你們只有兩分鐘的時間。”
周北無比沉重地也點了點頭,摸了摸兒子的頭,認真地吩咐道:“兒子,一定要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爲重。相信你媽咪寧願自己死,也絕對不願意看到你受半點傷。”
“嗯,爹地,我知道了。”
這天夜裡,黑沉沉的天空一顆星星也找不到,夜風有點涼,守軍輪換着吃過晚飯後例行的交接換崗,真槍實彈的士兵端着肩挺着腰絲毫不肯鬆懈地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可是就是這樣沒有絲毫漣漪的時候,邊防團總電閘所在的地方忽然“呲啦”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幽藍色的電光爆閃的瞬間,整個軍營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跟濃濃的夜色融爲了一體……
就像一場別開生面異常精彩的舞臺劇在剎那間拉燈落幕讓臺下觀衆目瞪口呆措手不及一樣,整個軍營在黑暗的瞬間靜默下去,而周北就是在這個時候,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從藏身的灌木叢中竄了出去!
先前不知名的注射液正在發揮作用,全然感覺不到任何不適的沈遇也跟隨着周北閃電般的速度前進!
兩分鐘!
衝到沒有任何掩體的半山腰割開電網鑽出去再跑到山坡下面離開國界,只有兩分鐘!
深深的吸上一口樹林裡帶着露水味道的冷空氣,微涼的空氣刺激的身體顫了顫,當沈遇幾個翻滾跑到周北跟前的時候,周北已經用特製的鋼絲刀在電網下端的鐵絲上硬生生的撬開了一道口子!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不知道是誰,猛然的一聲呵斥,接着就是一陣激烈的警告性的鳴槍聲,就跟豆子猛然被扔進了沸騰的油鍋似的,讓沉默的邊防軍營赫然炸開了花!
黑暗的軍營開始在應變能力極快的長官有條不紊的指令中迅速行動起來,男人們的軍靴踏在土地上的聲音似乎把整個樹林都震的顫了顫!
鳴槍警告還在繼續,受驚的鳥獸紛紛向林子的更深處逃竄,原本寂靜得嚇人的叢林不過是轉眼的功夫,就亂成了一團。
“你先過!”周北反手把被磨出一個小口的鋼刀握在手裡,眯起的鋒利眼神轉向身後,欣慰地看到這個時候正好跑過來的晨逸身上,精光從眼中一閃而過的瞬間,他把正準備推脫的沈遇推到了電網下這個僅能容一個人伏匍而過的缺口前,二話不說的就把沈遇推了過去!
沈遇爲他們付出了那麼多,他必須活着,所以必須讓他先爬出去!
沒有辦法,也知道耽誤不起時間的沈遇沒有再推脫,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爬到電網外面,再回頭時,一直奔跑的小小身影晨逸小子已經趕到了這裡!
“兒子,你先過去。”周北提着刀,警惕的盯着他們身後,沈遇出去後,他挪開了半擋在出口前面的身體,向兒子發出命令。
小晨逸站在自己爹地面前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擔憂地說道:“爹地,你自己千萬要小心!”說話的瞬間,他已經俯下身,也不推讓,小小的手肘用力,迅速的從電網下面鑽了出去!這個時候,他不能分他爹地的心!
而當週北剛剛把腳從電網下面抽出來的時候,原本漆黑一片的軍營“唰”的一下重新恢復到了先前燈火通明的狀態,碩大的強光哨燈警惕的將刺眼的白光打在邊境上的各個角落,應急的紅色警示燈全部開啓,突發緊急事件的刺耳鈴聲在夜裡顯得格外的森然刺耳!
被小晨逸破壞的電線在總閘裡面噼裡啪啦亮着藍光響個不停,奔向那裡的技術兵通過對講機大聲彙報的聲音隨着風聲鑽進周北三人耳朵裡時,格外的清晰。
“總閘這裡的電線被人在兩分鐘前蓄意破壞!來人應該是想要通過電網,可能跟先前潛進邊境的軍用吉普車相關聯!”
沒有時間了!
半山腰正向着坡下衝的三人對視一眼,小晨逸想了一下,又努力回憶了一遍錯綜複雜的機密路線圖,忽然抓住他爹地的手腕把正向着下面掩體衝的乾爹沈遇也硬生生的轉到了另一個方向!小小的聲音裡透露的空前的緊張:
“爹地,你們跟我走這邊!”
於是,周北果斷的背起了跑得比較慢的小晨逸,而沈遇因爲藥物的作用,傷痕累累的身體也暫時充滿了戰鬥力,他們的速度非常快,以至於在追兵到來之前,他們就已經跑出去很遠,可是……卻又不得不停下來了——。
在他們面前的,是道懸崖!
只要他們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掉到下面,萬劫不復。
小晨逸倒吸了口冷氣,完了!難道他把路線記錯了嗎?現在返回去只有死路一條,無路可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