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絕情,她一直都瞭解。但卻沒有比這一刻,更恨他的冷情。一個傻女人,爲他付出一生的幸福去等待。換來的,卻不過是他冷漠的轉身。或許是她離世前最後的相見,他卻依然不願施捨。林雪漫的心好恨,恨安雨薇的癡傻,更恨林航的殘酷。
跪在地上,林雪漫用力地抓住他的褲管,不停地懇求着:“爸,我求你,去看望媽媽一次,就這一次。你一直都明白媽媽對你的感情,就算你如何傷害她,她始終沒有怨過你。爸,難道你連她最後的願望,都不能幫她實現,讓她安心離去嗎?”
聽着她不停地懇求,林航的心有片刻的軟化。正如她所說,安雨薇對他的感情,很是深刻。就算他一次次地傷她,她卻依舊只是溫柔地笑着。可是轉念一想,恨意卻再次涌了上來。一腳踹在林雪漫的身上,林航冷着臉,鄙夷地說道:“林雪漫,你也會有求我的一天?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也不會落魄到這個地步。現在,你以爲我還有可能去看望你媽嗎?天大的笑話!”
身上傳來疼痛,林雪漫卻沒空顧及。再次死死地抓着他,林雪漫連忙道歉:“爸,我沒有要毀了你的意思。沈軒宇對你做過什麼,我並不瞭解。但如果打我能夠讓你消氣,我願意。我只求你,去看望媽媽一面,最後一面。爸,媽媽不僅僅是我的媽,她也是和你共同生活了二十的女人啊。”
聞言,林航冷笑地應道:“如果不是她,陪我生活這二十年的人,就是我心愛的女人。每次想起,只能和心愛的女人偷偷摸摸地來往時,我就恨不得殺了安雨薇。現在,老天爺終於聽到了我的禱告,我真是太高興了!”
林雪漫的心中不覺浮現出恨意,從剛纔到現在,林航的沒一句話裡,都是對安雨薇濃濃的厭惡,並無絲毫的愛意。挺起腰板,林雪漫認真地與他對視,說道:“爸,你真的以爲,弄成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媽媽一個人的錯嗎?沈軒宇比我大幾歲,從這個程度上說,虞芳應該先是和沈仁宗結婚吧?如果你真的那麼愛虞芳,就該在她沒結婚前娶她。你欺負了媽媽,讓她未婚先孕,被人指指點點。媽媽只是要守護好自己的婚姻,這又有什麼錯。爸,你真的沒有好好反省過嗎?”
氣憤地指着她的鼻子,林航破口大罵:“臭丫頭,你現在是有求於我,竟然還敢跟我頂嘴!想要我去看望她?沒門!你媽是JIAN人,你也是小JIAN人!”說話間,林航再次一腳朝她的背踢了過去。林雪漫沒有閃躲,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擊。
砰地一聲,林雪漫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背上傳來陣痛,林雪漫卻依舊咬着牙齒,把心一狠,再次筆直地跪着:“只要你能答應去見媽媽,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皺下眉頭。”
看到她傲然的模樣,一股無名之火頓時涌了上來。目露兇光,林航咬牙切齒地說道:“好,這話可是你說的。只要你今天能讓我解氣
,我就去見她一面!只不過,那就要看你有沒有命看到……”
林雪漫心中一驚,但面上卻依舊是平靜的模樣。當視線觸及那揚起的花瓶時,林雪漫卻是慘淡一笑。睜着眼睛,親眼看着花瓶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嘭地一聲,落在自己的背上。“啊……”最終無法忍住大聲呼喊,林雪漫頓時倒地。用力地咬着牙齒,手臂不停地顫抖着。鮮紅的血,慢慢地從她的背上流了出來。
不知爲何,當看着猶如玫瑰花綻放的殷紅,在她的背上不停地流淌着時,林航的心頭閃過心疼的滋味。那種感情對他而言,是陌生的。可她的虛弱,卻不能引起他的疼惜。“如果這一下,可以讓你解恨的話……我願意。爸,你可以去看望媽媽了嗎?”林雪漫艱難地說道。
玻璃碎片,扎入她的肉裡,不知深淺。豆大的汗水,順着她的額頭不停地落下。一旁的傭人紛紛捂着嘴巴,滿是同情地看着林雪漫。可林航的冷漠,卻與他們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可沒說,這一下,就可以讓我解恨。”林航冷笑地說道,“林雪漫,你真是天真。”
什麼!林雪漫迅速地擡起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林航的臉:“你耍我?”她的拳頭緊緊地握着,努力地壓抑着怒火。
雙手環胸,林航不屑地迴應:“要怪,就怪你太愚蠢。”
愚蠢?呵呵,是啊,她真的太愚蠢。愚蠢得以爲,只要乖乖地任他打罵,就可以令他消氣。卻原來,她猶如傻子般被他玩弄。“林航,你個混蛋!”牟足力氣,林雪漫悲憤地大喊。
蹲下身,無視地板上逐漸變深的血液,林航放肆地笑道:“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哈哈,林雪漫,你應該感謝我纔是。這樣,讓你和你媽媽一起死,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哈哈……”
怒火高漲,林雪漫氣憤地想要站起身。可纔剛稍微移動手臂,背上的疼痛卻猛地加深。看到這一幕,林航笑得愈加燦爛。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林航看了眼號碼,親暱地說道:“芳,怎麼啦,想我了嗎?晚上見嗎?好,我現在的心情很好,一會我去接你……”
是虞芳打來的電話,瞧見他轉身,林雪漫做最後一次的垂死掙扎,說道:“我只問你最後一次,要不要去見媽媽!”
回過頭,盯着她的眼睛,林航森冷地回答:“除非死,要不然,這輩子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女人噁心的嘴臉。”說完,林航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大門重重地鎖上,同時鎖上的,還有她的心。
瞧見林航離開,傭人連忙着急地說道:“快把小姐送到醫院去,要不然小姐的命就有危險了……”
淚水終於從眼眶裡滾落,落在地面上,形成了深刻的烙印。就算是死,也不願意見面嗎?林航,你夠狠!意識漸漸抽離,林雪漫只覺得背上的痛,越來越清晰。呵呵,或許今天,便是她林雪漫的忌日吧……沉
重地閉上眼,林雪漫的心,滿是仇恨。
醫院裡,文慧不停地來回移動着腳步,淚水不停地落下。不一會兒,嚴晟俊急匆匆地趕來,焦急地問道:“文慧,雪漫怎麼樣了?”
害怕地抓住嚴晟俊的手臂,文慧滿眼的不安,哽咽地說道:“還在裡面搶救,晟俊,我剛聽傭人說,雪漫整個人都倒在血泊裡,傷得很重……你說,雪漫會不會有事?”
立即安撫她的情緒,嚴晟俊柔聲說道:“別擔心,雪漫會沒事的。這麼多事情都已經挺過來,她會沒事的……文慧,你先別瞎想,我們在這等等看。”
流着淚點了點頭,文慧早已泣不成聲。嚴晟俊纔剛坐下椅子,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傳入耳朵裡。沈軒宇步履飛快地走了過來,冷着臉,問道:“她怎麼樣。”
“還不知道,剛纔那名護士說,雪漫傷得很重……”文慧抹着淚水,說道。
傷得很重……聽到這幾個字,沈軒宇的目光變得狠戾。早上出門時,她依然好好的。這才幾個小時的功夫,她怎麼將自己高成長這副模樣!拳頭握着,沈軒宇的視線直直地盯着亮起的紅燈。
一個小時過去了,可手術室的大門卻始終沒能敞開。筆直地站着,沈軒宇的神情說不出的難看。“該死的,一羣廢物!”沈軒宇低啞地吼道。
能夠體會他的心情,文慧卻沒有心思前去安慰。此刻,三人的心全都系在林雪漫一人身上。忽然,手術室的大門開啓,兩名護士跑了出來,神色匆匆地說道:“快去血庫調B型血過來,病人失血太多!”
一聽到要從血庫調血過來,沈軒宇的臉上快速地閃過憂慮。還未來得及思考,沈軒宇便脫口而出地說道:“用我的血,速度。”他的面容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上下打量着沈軒宇,護士不贊同地說道:“可是,病人失血很多,需要大量……”
不耐煩地蹙起眉頭,沈軒宇面色陰蹵地吼道:“廢話少說,用我的血。一邊抽我的血,一邊調血過來。她要是死了,我讓你們整個醫院陪葬!”
許是被他的言語嚇到,護士頓時怔住。另一名稍微年長些的護士沉着一些,簡單地思考過後,連忙說道:“好,就讓這位先生說的。先生來,我帶你去抽血室。”尾音還未落下,沈軒宇便快步地隨着護士一道離開。
看着沈軒宇的背影,文慧感嘆地說道:“一直以爲沈軒宇冷酷無情,但其實他對雪漫的關心,不會比我們少。”
嚴晟俊沒有說話,但心裡,卻有相同的感覺。沈軒宇對林雪漫,已經愛上了。嚴晟俊終於瞭解到,他已經徹底失去守護林雪漫的資格。明明還愛着,卻只能默默地注視。
可身爲當事人的沈軒宇,明白這種感情,就是愛情了嗎?不知不覺間,愛情的種子,早已生長成蒼天大樹。但,可否能結果,卻是未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