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想報復我了?”吉心知道如果他想的話,自己這些天的行動和行蹤他一定會了如指掌,今天晚上他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一定是因爲他看到了自己和李亦澤保持親密聯繫,心裡在吃醋呢!
於是繼續開口對他說:“既然是針對我的,請你放了李亦雅吧!”
夜元閻身體往後,靠進車座的靠背上,雙手很是輕鬆悠閒的搭在方向盤上,清冷地開口:“你腦子進水了想要放過背地裡謀害你的人,我的腦子可是好好的,這事情就這麼定了!”
“不行!整整一夜,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我不管,你快點放了她!”吉心突然覺得事情已經超出了最初的初衷,假如夜元閻這麼懲罰李亦雅,是爲了教訓她在背地裡做小動作,那麼事情到了現在已經夠了!可是他爲什麼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還讓自己在邊上看着?
這是在教訓李亦雅,還是在拐彎抹角的教訓自己?吉心感覺事情已經超出了她可以控制的範圍,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他這是在生氣,他不忍心將氣憤發在自己的身上,就態度決絕地折磨李亦雅讓她在邊上看着!
車廂裡面安靜了下來,夜元閻沒有說話,他將車座靠背放下一點高度,很是閒適地枕着胳膊躺着,閉着眼睛。雖然不說一句話,可是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事情就這麼定了,他不會再做任何的改變。
吉心見求他根本就沒用,於是推開車門,下了車,跑到不遠處的李亦雅被那一羣臭流氓糟蹋的現場,想要去把李亦雅給拉出來,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被保鏢給攔了回來,吉心推着保鏢的胳膊大聲喊:“好了!夠了!讓他們停下來啊!”
保鏢冰冷的聲音回答說:“對不起,閻少說了不能停,就不能停。”
吉心沒辦法,和保鏢們說不通,她躲開保鏢的阻攔想要去把李亦雅給救出來,可是還沒有走出半步就被另一個保鏢給攔住了,保鏢們知道她和夜元閻的關係,所以沒有拉扯她,也沒有爲難她,就是攔着她不讓她靠近李亦雅。
吉心顯然是拗不過這些身手奇好的保鏢,沒多久就累得氣喘吁吁了,她不得不重新回到車上,對着悠閒地靠在座椅後背上的男人開口:“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放了李亦雅吧!”
夜元閻眼睛都沒睜一下,淡淡地開口:“是不是我對你寬容一點,你就以爲有了足夠的把握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我怎麼了?我沒有不把你放在眼裡啊,真的沒有!”吉心焦急地回答。
夜元閻繼續淡淡地說:“我讓你考慮,什麼時候回來,而你卻一點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和李亦澤這樣的親密,這難道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裡?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等你啊!”說到這裡,他坐直了身子,轉過頭來,直直地看着吉心,鋒利迫人的目光想要能直接看到她的心裡去一樣的。
吉心腦子裡面有些亂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他先和袁粉上牀的好不好?怎麼現在他還理直氣壯了?吉心現在沒辦法和他說她爸爸冤死在他手上的事,也沒辦法質問他和袁粉的事情,這樣只會讓他更加的生氣,讓事情更加沒有轉圜。
想到這裡,吉心只能沉默了,她不知道現在可以和他說些什麼,在他冰冷的視線裡,她無從開口,無從反抗。他鐵了心的要讓她難堪,她除了忍着,別無他法。
她不說話,看在夜元閻的眼睛裡面就變成了默認,嘴角勾起,淬上一抹陰狠的冷笑,他清冷的聲音對她說:“我早說過的,你是我的女人,忤逆我的後果就必須要付出點代價。可是你是我老婆,我怎麼捨得對你動手?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
吉心迎着他冰冷的目光,開口說:“既然是懲罰我,那你就衝我來好了,放了李亦雅!”
夜元閻靠回車座的後背,重新閉上眼睛,一副很是悠閒的樣子:“放肯定是會放的,不過不是現在。”
吉心徹底的無計可施了,只感覺心裡很難過,李亦雅今天晚上出了事,對於李亦澤來說,該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對於整個李家來說,又將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吉心不敢往下想,從前她聽到李亦雅罵她說她已經害了袁家現在還要來禍害李家。當時只覺得荒謬,現在看來,自己是真的禍害了李家啊!
痛苦,自責,悔恨一時之間充滿了吉心的整個內心,她無比落寞的坐在車裡面,熬着時間。李亦雅那邊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吉心這邊卻也不好過,內心的折磨比肉體的折磨更讓人難過。她感覺夜元閻就像是一個魔鬼,她被他盯上了,纏上了,從此之後上天入地再難擺脫!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夜晚的幾點幾分,夜元閻那邊的車窗外,有保鏢過來回話,不知道說了什麼,夜元閻開口道:“暈了就再給我弄醒!一整夜的時間,一刻都不許停!你在這裡守着,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給我回話。”
外面的保鏢應了一聲。然後夜元閻就坐直了身體,瞥了吉心一眼,沒有說話,啓動了車子,調轉了車頭,朝着來時的路原路返回了。
吉心有些沉不住氣了,再一次的開口求他:“已經很晚了,放了她吧,好不好?”
夜元閻一面開着車子,一面淡淡地開口:“放了她,怎麼能讓你記住擅自想要離開我的教訓?”
吉心的心裡再一次的痛苦自責,她怎麼能因爲和他有過一段甜蜜幸福的時光就忘了他的惡魔本質?他就是一個讓人憎恨卻又害怕的惡魔!
車子在這條有些荒涼的小路的盡頭拐上了寬闊的高速路,沒有走出多遠就看到了路邊停着的一輛車子像是李亦澤的。空蕩蕩的一個車子停在路邊,裡
面的人呢!
吉心一瞬間就想明白什麼,李亦雅出了事,李亦澤作爲李家未來當家作主的男人,不可能什麼都不管,既然李亦澤的車停在這裡,說明他一定是知道了李亦雅被逮到那條小路的事情,可關鍵是此時此刻李亦澤車子裡面的人呢?
想到這裡,吉心有些焦急地看向身邊正開着車的夜元閻,問他:“你把李亦澤怎麼了?”
夜元閻沒有說話,車子嗖的一聲就越過了路邊停着的李亦澤的車子,吉心見他不肯說話,心裡更加的焦急了,她拉住夜元閻的袖子,扯了扯,再次問他:“你把李亦澤怎麼樣了?”
夜元閻俊美深邃且冰冷的眸子掃了一眼吉心拉着他衣袖的手,淡淡地開口:“早說了,報警是沒用的,李亦澤不自量力想要帶警察來,我不過是給他幾分顏色看看而已。”
夜元閻嘴裡面說的給幾分顏色,一定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吉心越想越擔心,李亦雅已經這樣了,若是李亦澤再出什麼事,整個李家就算是毀了!她近乎哀求地對夜元閻開口:“閻少,求求你了,放了李亦澤吧,他若是真的惹你生氣了,你把他的那些照片散佈出去,就足夠懲罰他了。”
“照片?多虧你的提醒,不然我就給忘了。”夜元閻戲謔地開口,“放心好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吉心一頭的冷汗,他越是心裡有數,李亦澤就越慘!
事到如今,顯然是沒有任何求情的餘地了,她越是求情,夜元閻就越是來勁,他這是擺明了,要藉着李家的事情來懲罰她!他就是要讓她後悔,讓她自責,讓她認清楚他的真面,讓她從今以後再不敢離開他!讓她再不敢和別的任何男人曖昧不清!
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除了李亦雅的那點小手段,其餘的一樁樁事情,全都是他衝着她來的,吉心終於痛苦地看清楚這個事實。她寧願自己被吊起來毒打一頓,也不要眼睜睜的看着李家人一個個的被毀掉而無動於衷!
痛苦,後悔,自責,像是一條條醜陋殘忍的毒蟲一點點地侵蝕着吉心的內心。她渾身冰冷,無比絕望地坐在座位上,眼睛呆板地盯着車子裡面的某一處,她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如果錯了的話,又到底是錯在哪裡?事情爲什麼會成了這樣子?
車子一路從李亦雅被害的郊區,來到另一個風景秀美被譽爲迎瑞市的生態區的郊區,來到這座霸氣恢弘的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了。
吉心拖着疲憊到虛脫的腳步,走進這座別墅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出門放風的犯人又回到牢籠的感覺,內心被關押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因爲這一次這個男人給她的這個牢籠,不僅僅是限制了自由這麼簡單,還多了幾分來自地獄的殘暴和陰暗。
不知道是怎麼洗的澡,又是如何在臥室的牀上躺了下來,吉心只感覺今天的這個夜晚特別的難熬,總感覺自己是禍害人的兇手,心裡滿是痛苦和自責,她一遍遍的問自己,事情怎麼會成了這樣子?
夜元閻也在浴室裡面洗了澡,穿着浴袍走了出來,掀開被子就躺了進來。沒過多久就睡着了。發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吉心躺在他的身邊,感覺不是一般的壓抑,有這麼一瞬間,她感覺這個世界上,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這個世界上面許多的遊戲規則是這麼一羣強者制定的,他們說什麼是對,什麼就是對的,他們說什麼錯,什麼就是錯的。
比方說夜元閻,他掌握着足夠大足夠牢固的勢力,他手中的勢力紮根這個社會或白或黑的角落裡面,盤根錯節,根深蒂固,他說誰錯了,誰就算是對的也是錯的。
可是吉心還是不甘心,她不相信那些流傳千古的道德仁義,天理循環就真的不存在了,人間正道就算是再滄桑,那也應該是有的吧。她想着,夜元閻這樣的魔頭,就算是再如何的了不得,也總該有個人或者總該有那麼一種天意能管得了他吧?
從前吉心和他之間的恩怨,只是她爸爸冤死在他手上的恩怨,可是現在,牽連上了李家,她和他之間的恩怨更加的掰扯不清楚了。這一樁樁的,全都是痛徹心扉的仇恨啊。
就是在這樣的紛亂的思緒中,吉心一整夜都沒辦法睡着,她渾身冰冷地躺在被子裡面,看着房頂裝飾豪華的天花板,短暫的自由之後終於還是再次被打回原形,她和他之間的恩怨不僅沒有她的短暫離開而得到緩解,反而變本加厲的變得更加嚴重了!
這樣的一番局面,該要如何來面對?吉心只感覺有一層無形的枷鎖層層地束縛着自己,走不掉,卻又沒辦法繼續下去,說不明白對和錯,許多的事情,許多的仇恨放不下卻又無從報復。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怎樣的一種痛苦和雜亂,怎樣的一種折磨和煎熬,吉心就這樣睜着眼睛一點點的熬到天明。
天亮了的時候,一片寂靜的臥室裡面,夜元閻的手機響了起來。吉心聽了他的手機鈴響,像是被針尖在心頭紮了一下似得,驚得從牀上坐起身來。她不用猜也知道這是他的手下來電話給他彙報李亦雅的事情的。
夜元閻聽了手機鈴聲後,帶着些許的睡意睜開眼睛來,拿起手機來接了,聽了幾秒鐘後開口吩咐說:“昨天哪裡擄來的,就還送到哪裡去。這件事你辦得不錯,現在可以撤了。”說完後掛了電話。
吉心知道他被這通電話吵醒以後,應該不會再睡了,天亮了,也該起牀了。她不想和他說話,於是率先掀開被子,下牀來,走進浴室開始洗臉刷牙。她的毛巾,她的牙刷和杯子,全都擺放在原位,一點變動都沒有,彷彿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一般。
她拿着牙刷開始刷牙的時候,心裡稍稍覺得輕鬆一點,李亦雅終於算是逃脫了狼穴,結束了這一次的劫難。可是吉心還是沒辦法完全放心,她不知道李亦雅被這個樣子送回去之後,李家又會掀起怎樣的一個巨浪,何況李亦澤現在還被夜元閻扣在手裡呢!
這一樣的早上,原本應該是一天中的開端,精神最好的時候,可是吉心卻感覺累,非同一般的疲累。
她洗漱好了走出浴室的時候,夜元閻也已經起牀了,站在窗子的旁邊,拉開了半扇窗子,看着外面視野開闊的青山綠水抽菸。身上穿着深色的睡袍,一副慵懶卻又很精神的樣子。能將沒有出彩的樣式可言的簡單的睡袍穿出一種難言的風流俊美的男人,大約除了他,沒有幾個了。
吉心走到他的身邊,開口問他:“事情到了現在,是不是可以翻過去了?”
夜元閻卻是冷笑了一下:“翻過去?是不是還太早了點?昨天晚上只是個小開端,好戲都還沒有開始呢。”
“你想做什麼?你又想做什麼?”吉心頓時就繃起了神經,緊張起來,李亦雅被那樣子的折磨了,他還說只是一個小開端,那麼今天他說的好戲,一定只能更加的慘絕人道!想到這裡,她緊張且害怕地看着他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男人突然就冷笑起來:“我想要怎麼樣?這個該我來問你吧?你想要怎麼樣?難道我以前對你不夠好?不夠寵你?我都那樣子來慣着你討好你了,只求你一個點頭,就承諾會將所有的愛都捧到你面前!你呢?你又對我做了什麼?是不是我做得再多,在你眼裡都不值一錢?”
吉心搖頭,心裡一片煩亂:“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看到你的好,我爸爸的死我都沒有再和你提了,我是真的在乎你的!”
“好了,不要再說了!”夜元閻揮手打斷了吉心的話,他很是氣憤地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臉上滿是慍怒,“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就該早早地回來,我沒有和你說過在家裡等你嗎?你不該和李亦澤走得這麼近,袁吉心,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吉心神情落寞滿臉疲憊地站在原地,她還能說什麼,她說什麼都是錯,是的,夜元閻確實說過他在家等她,和李亦澤關係曖昧,也是事實,可是那是因爲她沒辦法拒絕李亦澤那些已經很低的要求啊,她怎麼說都不在理。而且她也沒力氣和他爭吵。只能這麼沉默地站着。
夜元閻坐在單人沙發上,看着窗外的景物,沉默了一分多鐘後,站起身來,走到吉心的跟前,低聲開口:“袁吉心,低聲下氣的討好你,等你,等來的卻是你的背叛,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慣着你了!”說完後毅然走開,去浴室裡面洗澡刷牙了。
徒留吉心一個人站在原地,面對這所有因她而起額殘局。這一次,她真的做錯了嗎?心裡面好累,若是能夠放開這一切,帶着一種破罐子破摔,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麻木,倒還好過一些,可是她放不開啊,放不開心裡的愛,亦放不開心裡的恨……註定了,只能這樣的痛苦且疲憊地被他一遍遍的不同方式的折磨。
夜元閻的動作很快,沒有幾分鐘就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拉開衣櫃來,開始換衣服。一塵不染光滑平整的襯衣穿上精壯得沒有一絲贅肉的身軀,沒過幾分鐘,他就已經穿戴整齊,俊朗逼人地站在她的面前來,清冷地開口:“傻站着做什麼,換衣服啊!不是總想要出去嘛,今天就帶你出門去。”
吉心沒有說話,離開窗子旁,朝衣櫃走去。隨便選了幾件衣服來穿了。然後跟着夜元閻一起,下樓,出門,開車,離開。
車子一路來到了暗龍城。從暗龍城的大門一路開進去的時候,吉心有看到車窗外面透進來的冬季上午陽光光線,很是柔和溫暖的樣子。可是這樣溫暖柔和的光線照射在這片暗龍城中,該有多麼的諷刺啊!這裡怎麼會有柔和溫暖呢?
夜元閻將車子停在了一個臨時車位上,然後推開車門下了車。吉心也跟着下了車來。跟着他的腳步一起朝着一棟樓的一樓入口大廳走去。上了臺階,進了大廳,來到電梯間,按了電梯旁的按鈕,電梯門打開。
可是這一次和從前都不同的是,夜元閻按得樓層不是地面上面的樓層,而是按了負數的樓層,也就是說他這是要去地下。
暗龍城的地下室,吉心從前聽說過,據說暗龍城的地下室建的像地下迷宮又像是地下宮殿,總之很了不得也很不同凡響就對了。可是具體的怎樣,吉心並不知道,因爲她從前每次來暗龍城,包括曾經那段住在這裡面的日子裡,全都是在地面以上的範圍活動的,根本就沒有來過地下室!
可是今天,夜元閻爲什麼要帶她來地下室?
出了電梯以後,吉心跟在夜元閻的身後,走在這條燈光幽暗的走廊上,隱約能夠感覺,等一下他一定不會當着她的面做什麼好事。
空洞尖銳的腳步聲迴盪在冰冷晦暗的走廊裡,夜元閻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了一扇門,門後面卻又是一條走廊。他穿過那扇門,拐了個彎,繼續往前走。吉心一面跟着他的腳步,一面略微有些好奇地看着這條走廊,這道走廊和剛剛的那條出來電梯後經過的走廊不同。
這條走廊上,不時的有分岔的路口,吉心看着那一道道的岔路口,忍不住猜想,這些路,又是通往什麼地方的?每一條岔路都看起來非常相似,岔路也是走廊,每條走廊的兩邊都有房間的門,門上面標記不多,看起來也都差不多。
吉心忍不住想,若是她一個人進來的話,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迷路,這裡真的像是一座迷宮啊!可怕的迷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