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她是你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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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元野站起來以後,葉姿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本以爲自己那一記手刀足可以把元野打昏,沒想到他卻又站起來了。

是她心有不忍用輕了力氣,還是他體質太好所以沒昏得徹底?她已經無暇去琢磨了。

元野醒了,留給她的時間就不多了,她來不及多想,更沒空聽元野的話,揚起手中破碎的玻璃杯就刺了下去!

在玻璃杯碰到杜楓肌膚的那一瞬間,葉姿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大力,將她重重地推了出去。

鋒利的碎齒在杜楓的手臂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緊接着跟葉姿一起,跌落在汩汩噴涌的水池裡。

她沉在水裡,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她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身體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浮沉在一米多深的噴泉池裡,葉姿心裡只有一個絕望的念頭。

她沒能殺死杜楓,她沒能給季蘭和郭美麗報仇……

這種悲愴的情緒充滿着她的心臟,讓她連掙扎求生的力氣都沒有。

死吧,讓她死了吧,死了就可以見到季阿姨,可以和郭美麗他們在一起。

似乎過了許久,又像是隻過了幾秒鐘,她被一股大力拽出了水面。tqR1

“葉姿,你是不是瘋了!?”同樣渾身水淋淋的元野,將葉姿一把拎出了水池,“你他媽不要命了!?”

伏在堅硬冰冷的大理石面上,葉姿說不出一個字,渾身顫抖着,趴在水池沿上咳嗽得驚天動地。

這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宴會廳裡的人,幾乎所有的人都跑了出來。看見有人落水,鍾承立刻叫人去叫醫生,去準備毛巾等物品。

現場一片忙亂,身處混亂中心的幾個人,卻完全沒有發現周圍的人羣。

嗆完了嗓子裡的水,葉姿勉力擡起頭,睫毛上還掛着水珠,死死地盯着杜楓的身影。

“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我要殺了你……”

她費力地咳嗽着,拖着溼漉漉的身子往外掙扎。

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就要殺了這個女人,就要給季蘭和郭美麗報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楓身上,震驚的,愕然的,迷惑的,而杜楓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複雜的情緒。

她的目光,只停留在那個剛剛從水池裡爬出來,渾身上下淋個透溼的女孩身上。

不斷流動的噴泉水柱,把葉姿臉上的妝容清洗得乾乾淨淨,藉着噴泉池周圍的地燈,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張長得跟自己那麼相似,左眉間有一顆小小胭脂痣的清麗臉龐。

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舉止從容優雅的她,卻慌亂地將眼中的淚水揮去,聲音裡滿是抑制不住的驚喜與激動。

“盼盼,你是盼盼!”

她跌跌撞撞地撲了上來,顫抖的手緊緊抓住葉姿的雙肩,急切的目光來回地在葉姿臉上每個角落搜尋着,彷彿在凝視一件失落多年的珍寶。

“盼盼,我終於找到你了!”喜悅的淚水奪眶而出,杜楓顧不得身上那件高級真絲套裙,一把就將溼淋淋的葉姿摟在了懷裡,聲音哽咽難言,“盼盼,我的女兒,我的孩子……”

葉姿僵立在水池邊上,杜楓這令人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她完全怔住了。

什麼盼盼,什麼女兒?

她的身子被杜楓緊緊抱在懷裡,隔着冰冷陰溼的衣服,她能感覺到杜楓身上暖暖的溫度,一層一層傳遞過來,這溫暖的懷抱似乎跟記憶裡某種感覺重疊起來,令她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推開。

她看見人羣中快步走出來一個蒼老卻挺拔的身影,矯健的步伐堅定而有力,朝着她們大步走了過來。

“杜楓,這是怎麼——”葉衡才說到一半,就看見了葉姿,到嘴邊的話立刻凝住了。

那張和妻子有七八分相似,卻比妻子年輕了許多的臉龐,還有她左眉間,與記憶裡位置分毫不錯的胭脂痣……

杜楓擡起滿是淚水的臉,手卻始終抓着葉姿,似乎生怕一鬆手,眼前的女孩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

“老葉,你看,你快看啊!”她又是哭,又是笑,彷彿手心中捧着珍寶,捧起葉姿的臉,“這是盼盼,這是咱們的孩子——”

感覺到杜楓那雙溫暖乾燥的手,葉姿彷彿身上觸了電,猛然掙脫了她的懷抱。

杜楓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明白,可是她知道,葉衡是她的親生父親。

而杜楓是葉衡的妻子,這麼說,她就是自己的後媽!

所以杜楓會說,她是他們的孩子……

葉姿後退了幾步,充滿戒備地盯着眼前這兩個情緒激動的老人:“你們別過來!”

杜楓的手被葉姿甩開,下意識地又想握住她,神情急切:“孩子,你怎麼了?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啊!”

媽媽?

這個詞兒深深地刺痛了葉姿的心,她狠狠地拍開了杜楓的手,失控地衝她大叫:“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早就死了!”

梅雲死了,季蘭也死了,這個害死她們的兇手,怎麼可能是她的媽媽!?

到了這個時候,杜楓還想裝好人,還想混淆視聽,還想欺騙她嗎?

看到葉姿憤怒的反抗和仇恨的神情,杜楓露出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孩子,你真的是我們的女兒,我不會認錯的!”

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手忙腳亂地扯下了脖子上的項鍊,打開那塊橢圓形的吊墜。

裡面是一張硬幣大小的黑白照片,黑暗中,葉姿只能看到那是一個女童天真甜美的笑臉。

“你看,這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媽媽一直貼身戴着……”說到這裡,杜楓已是泣不成聲,“盼盼,這麼多年了,媽媽一直在找你——”

“你不是我的媽媽!”葉姿尖叫着打斷了她的話,“你是殺人兇手,是殺了我媽媽,殺了季蘭阿姨,殺了我好朋友的兇手!”

聽到她尖銳的聲音,在場的幾個人都露出了錯愕震驚的表情。

“季蘭?”杜楓的動作凝住了,白皙的臉頰上還帶着淚痕,怔怔地看着葉姿,“你、你怎麼知道她?”

看到杜楓那意外的表情,葉姿心裡涌起一股報復的快感:“沒錯,季蘭阿姨把真相都告訴我了!所有人都是你害死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就算殺不了杜楓,她也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揭穿她虛僞的面具,把真相公佈於天下!

她越說越是激動,伸手就去打杜楓,她恨不能掐住這個女人的脖子,將她活活掐死!

可是身邊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抱住了她,制止了她失控的動作。

元野將她顫抖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裡,低聲在她耳邊說:“葉姿,你冷靜點兒!”

“放手!”此刻的葉姿就像一個即將要爆發的火藥桶,渾身上下都在燃燒着憤怒的火苗,“你給我放手,我要殺了她!”

仇人相見,要她怎麼才能冷靜?她寧可玉石俱焚,也要給親人和好友報仇!

杜楓看着這個對自己滿心仇恨的女孩,越發傷心欲絕,她想說什麼,卻被身後的葉衡拉住了。

雖然知道葉姿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失蹤多年的女兒,葉衡卻還是努力保持着最後的冷靜,青筋暴露的大手微微發着抖,拉住了急於與女兒相認的杜楓。

“彆着急,給她一點兒時間。”他聲音沉穩,有着鎮定人心的力量,莫名地安撫了杜楓激動失控的情緒。

水池邊,葉姿仍然在近乎瘋狂地掙扎着,可是元野的手卻穩如磐石,牢牢地將她禁錮在懷裡。

朦朧的光線裡,元野的臉龐彷彿刻上了剛硬的線條,犀利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她,似乎證實自己說的話絕不是開玩笑。

“葉姿,你聽我說,她的確是你的媽媽,你的親生母親!”

他的聲音就像一道驚雷,重重地砸進葉姿的耳中。

葉姿瞬間忘記了掙扎,她的雙手抵在元野的胸前,雙眼瞪得大大的,她幾乎能看見他眸底裡自己的倒影,滿臉的不敢置信,震驚得無以復加。

怎麼可能,杜楓怎麼可能是她的母親?

她不相信杜楓,甚至不相信葉衡,她認定了他們都在騙她。可是元野的話,卻讓她有了少許的動搖。

看她停下了掙扎,元野深深地嘆了口氣,從身邊服務生的手中接過大浴巾,將她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先跟我進屋去,我會把真相講給你聽。”

葉姿的衣服早就溼透了,她在夜風中瑟瑟發着抖,腦海被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震得木木的,讓她連反抗都不知道怎麼反抗。

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元野徑直走向門廳,衝鍾承點了點頭:“她需要洗個熱水澡。”

將這一幕全部看在眼中的鐘承,也知道此刻的情形不好多問,一旁的鐘雪宜立刻適時地迎了上來:“浴室在樓上,我帶你們去。”

人羣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元野抱着葉姿上了樓,葉衡扶着杜楓,不捨地跟了過去。

看着他們消失的背影,圍觀的人羣中響起一陣竊竊的低語。

元振興把顧以秋拉到一邊去,第一句話就劈頭蓋臉地問:“這事兒是不是你安排的!”

顧以秋臉上還帶着震驚錯愕的表情,喃喃地說:“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是好心安排葉家人團聚啊,爲什麼差點兒鬧出人命呢?

“你說你,就不能讓兒子處理這件事嗎?”元振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長嘆一聲,“你看看現在,鬧成了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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