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即使是這樣還是會出事,會讓你被人欺負。對不起……我是個沒腦子的大混蛋!對不起,綾兒,對不起……”
沐青綾伸出兩條手臂環抱住他,往後仰起頭來心疼地望着他,眼睛漸漸變得溼潤。
“一切都過去了,影哥……”
親眼看見她那向來狂傲囂張的影哥竟露出如此傷心悔恨的一面,向她解釋、向她道歉。這一刻,她纔算是真的放下了。
清醒過來後一直無法釋懷,既使帥寶貝替他爹地解釋過當時的真相,但她仍是無法打開心結。直到此刻看見影哥悔不當初的表情,她覺得不用在意了。即使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喜歡他,但只要知道他喜歡她,從未離棄過她,這就夠了。
驀地低下了頭,將頭頂在他胸前,懊惱地道:“我也要說對不起。影哥,這段時間騙了你……其實我……在我們結婚那天下午就已經……”
已經醒來了。
但是後面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感覺愧對他。
爸媽說得對,她應該和他談談的。而不是一味的逃避,結果現在滿心愧疚卻又說不出口。有些事情,本來就是越拖越沒勇氣的。
手掌輕撫她的背,喬影望着她的頭頂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跟他說實話了呢,沒有再欺騙他。雖然還是沒有說完,但這份勇氣對於喜歡當鴕鳥的她來說,已經很可貴了。
所以,他也要對她說實話。
“關於你清醒這件事,我也要道歉。”喬影輕輕說道,“其實我從日本回來後,就發現你的異狀了。我一直有懷疑,但是沒有勇氣問你。”
夫妻之間貴在坦誠,他發誓以後的人生中,除了工作之外,不會對她有任何隱瞞,不讓她有任何可能胡思亂想的機會。
隱瞞她的後果太可怕了,他嘗夠了分離的痛苦,再也不要因爲自己的自大和不以爲然,造成傷害到她的誤會。
“後來那天……那天回家接你們來醫院例檢,我知道你已經清醒過來了,已經恢復正常了。但是我還是不敢問你……”
不敢問她明明已經醒來,卻還要瞞騙他的原因。
聲音悶在她不敢擡起的發頂,喬影飛快地說完這件心底最難堪的事情。
原本不打算說出來,就將這份酸澀的心情只放在心裡深處珍藏。
但是既然決定對她坦誠,那麼這件事就一定要說出來。哪怕是彼此心中仍無法釋懷的感慨,既然今天都拋開來說了,那就一次說個夠吧。
沐青綾沒有擡頭,但底下傳來的嚶嚶低泣聲,卻震動着喬影的胸腔。他伸出一隻手掌輕輕捧起她的臉。
就看見一張溼漉漉地臉龐,一雙明眸泛着盈盈水光,充滿愧疚和懊悔地望着他。她才知道,原來影哥早已知曉真相,只是不敢來問她,不敢對質。
曾經那麼意氣風發,眼中容不得半粒塵砂的男人,居然有如此逃避懦弱的時候。她也想起來那段時間裡,他的異樣行爲。
聽寶貝說過,在她躲在六歲世界裡時,影哥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她,那麼粘膩、那麼眷戀。
可是自他從日本回來後,他對她的態度就改變很多。說話就像正常人交流一樣,但不再粘她、膩她,甚至有時候都不見人影。
他說那天回家接她到醫院例檢的時候就知道真相了。而他也是從那天開始,變得不愛回家了吧。
他一直說累積了太多工作,太忙,忙得中午連家也不回了,晚上也常熬到好晚纔回來,回來吃完飯也是在書房裡工作。
那段時間,她看他確實是在忙工作,也沒細想原委。那段時間,他每晚都是快凌晨纔回房,那時候她早睡了,而早上醒來時,他已去上班。
她一直認爲他要做兩人份的工作,忙是理所當然的。卻不知道,原來那時候起,他不敢來問她,卻開始自己逃避了。
“影哥,對不起!嗚……”沐青綾再次心疼地道歉,張開兩臂摟住喬影的脖子,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影哥爲她做到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麼臉來鬧彆扭?他如此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她、守護着她,生怕她離開。而她爲他做了什麼?
她只會自己生悶氣、鬧彆扭。
她真不該!
“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不讓你爲難了。”她哽咽着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一如年少時,那時她還小,犯了錯被哥哥罰寫檢討,要認錯、要知錯必改。而她性子乖巧、文靜,並沒有什麼可犯錯誤的機會。但有兩件事被罰得最慘。
一件是放學和同學去玩回家晚了,哥哥擔心得到處去找人,沒找着,堵在回家的路上就開始批評她。一邊牽着她回家一邊責罵她,直到她低頭認錯並寫檢討爲止。
另一件是有男生約她、寫情書給她,送禮物給她。如果她收了,哥哥準也會發飈。所以她看見男人走近時,下意識就會躲開。
而且從小學到高中,哥哥盯她盯得特別緊,搞得她都沒交到什麼朋友,關係好一點的同學還是有幾個,但這裡邊絕對沒有男生。
拼命雙陳算是例外。
不過哥哥卻常帶她出去玩,她跟十三個哥哥都很熟悉,比她自己的同學還熟悉。一直到她離家後,開始學會堅強,學會自立。
然後過了八年,重遇影哥。
但這時候的她已經不是個小女孩了,而是一個七歲多大的孩子他媽。她的性格也變得明亮、個性起來。不會再沒了依靠就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有時候她認爲對的,連影哥的話也會不聽。只是,他們相處的時間還太少,她很快又爲他懷了一個孩子,結果變故來得太快,傷害之重,她無法承受。最後下意識地陷入一次又一次地逃避之中。之後的日子,她沒有記憶。
在她沒有記憶的那段日子裡,影哥是如何獨自熬過去的?她看不到他的失魂落魄,看不到他的悔不當初,看不到他的悲傷絕望。
但她醒來後,卻看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執着,看到他耐心、細心、真心的呵護。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當她想要說出來時,卻已不知如何開口。
現在他們有機會坦承心中所想,爲過去道歉。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分開。
她伸長兩臂緊緊地摟住喬影,溼漉漉的臉頰緊緊貼着他的臉龐。喬影也緊緊地回摟她,感受着她微涼的心情。
深刻地道歉和懺悔之後,兩人就這麼緊緊地擁抱着、依偎着。這間vip病房只有他們,門外走廊裡層層把守,閒人根本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