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她神色冷凝,脣線繃得緊緊的。不知爲什麼,她的直覺告訴她,或許,伊雲飛就是那孩子的肝源。
到了醫院,打聽了肝病科所在樓層,她和老王向着琪琪的病房而去。
夜裡十點了,住院僂很安靜。江芷蘭找到那間病房,從門上的玻璃看進去,她看到裡面的病牀邊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背對着門外的方向,懷裡抱了一個孩子。累
遲疑了一下,推開門她走了進去。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伊雲飛和琪琪兩人。此刻琪琪正躺在伊雲飛的懷裡閉着眼睛,臘黃的小臉,深陷的眼窩,看起來便是經受了很多的折磨。
開門的響聲並沒有驚動那兩人。
直到江芷蘭的身影走到了伊雲飛身旁,他才擡了頭,待看到房間裡多出來的女人時,微微地怔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宴會結束了是嗎?”
“是。”江芷蘭突然間有很無力的感覺。明明是期盼已久的雙胞胎百日宴,男主人卻中途匆匆離場了。只剩下她在雲哲的照應下,招待客人。
“對不起,琪琪她一直哭着不讓我走……”似乎是看出了女人臉上的悵然神色,伊雲飛眉目之間現出歉疚。
江芷蘭看着他,從下午一時離開,到現在,他已經在醫院呆了十個多小時了,一直都是這樣抱着琪琪的嗎?悶
他不累嗎?
不知爲什麼,看着他那樣心疼的將琪琪抱在懷裡,琪琪那樣依賴地睡在他懷中,她的心口處就像是堵了什麼,真真的透不過氣來。
“你抱了她很久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她問。
伊雲飛蹙眉,“不是太久。”
但仍是試探着起身,要把琪琪放下,可是那一直半昏迷狀態的小人兒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一下子睜了眼,兩手死死地揪了伊雲飛的衣服,口裡發出哭叫的聲音:“伊叔叔,不要放下我!不要……嗚嗚……”
伊雲飛一直糾着的雙眉糾結更深,抱着她又坐了下來。
琪琪見他坐下,稍稍的放了心,仍是喊道:“叔叔不要回家好嗎?叔叔陪琪琪!”
伊雲飛擡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眸光中露出極複雜的情愫,似有內疚,也有不安。然後又是低下頭去,看看懷中的小人兒,琪琪依然在看着他,眸光驚惶中帶了不安。
“叔叔不回去,叔叔抱着你,乖!”
伊雲飛溫和沉鬱的聲音說道。
聽了他的話,琪琪這才又放心地閉上了眼睛,那張本來極好看的小臉,早瘦得脫了形。
江芷蘭站在一旁,秀眉也是蹙了起來。
看樣子今天晚上,這男人是要在醫院裡過夜了。
“急性肝壞死,如果沒有合適的肝供源,她活不過三個月。”伊雲飛沉鬱的聲音緩緩響起,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大卻透露出說不出的沉重。
江芷蘭低頭看看自己的腳面,內心很掙扎,“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已經打電話給美國的朋友,叫他們幫忙從那邊的醫院尋找肝源,這邊,也在找。”伊雲飛眸光落在小妻子的臉上。她垂着頭,但顯然神色鬱郁的。
江芷蘭沉默,她看看那面色臘黃的孩子,忽然間想到,是不是她的母親壞事做得太多,纔會讓她惟一的女兒這麼小就得了絕症呢?
這時房門又打開了,李氏夫妻走了進來,看到房間裡多出來的女人,兩人面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李太太並不認識江芷蘭,但是李如在宴會上見過她了,自然知道她是誰。
“伊太太。”他客氣地喊了一聲。
江芷蘭嗯了一聲,她看到這對夫婦神色之間透露着說不出的揪心和疲倦的神色。
“你先回去吧,孩子要是醒了還得你照應呢!”伊雲飛對着他的小妻子說。
江芷蘭擰眉,“那你呢?什麼時候回去?”
“我……”伊雲飛遲疑了一下說道:“看吧!沒準兒半夜就回去,也沒準兒明天早上。”江芷蘭嘴脣動了動,想說的話終是嚥了回去,“好吧,我會等你。”
她的男人抱着她情敵的孩子,那般的疼惜,她的心裡便像堵了大石,總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知道孩子是無辜的,金清玫再怎麼壞也不應該遷怒於她的孩子,可是她忍不住地便會有十分煩悶的感覺。
回到家裡,雙胞胎還在睡,她向李嫂問了問孩子的情況,便洗個澡躺下了。
只是並沒有睡。
她說過她會等他,會等他回來,雖然心裡知道他在今晚回來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她還是要等。潛意識裡,她就想賭一賭,賭一賭琪琪和她,在他心裡,究竟誰重,究竟他更在乎哪一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夜色已到了最深的時刻,門外沒有一絲的聲響,她的心也是有了些許的涼意。雖然知道,她不能這樣,她不能跟那個病得快死了的孩子爭什麼,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一想着他抱着他曾經情人的孩子視如已出,她的心口就疼。
最終是將手機拿了過來,撥下伊雲飛的號碼。
但是才一撥通,便有冰冷的提示音響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倒吸一口涼氣,胸口有什麼一下子漫到了喉嚨處,她張了嘴,急促的呼吸着,仍然是憋悶得難受。
最後就坐了起來,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又下了牀,走向陽臺。
外面夜色明亮,有微風吹進來。
下面的章節,大家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