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心梅聽見這冰冷的聲音,先是一怔,哭聲停止,繼而像是得到了什麼啓發一樣,哭得更加響亮,由抽泣漸漸地變成了嚎啕大哭。
厲蔓雲耐心極好的扶着她朝着別墅裡面走去,十五分鐘過後,厲蔓雲端着摻了安眠藥的純淨水餵給簡心梅喝下之後,簡心梅總算睡着,厲蔓雲吩咐劉媽好好地照顧她,然後才離開,朝着蘇琉璃和厲傅曜所在的房間走過去。
厲傅曜坐在書桌面前,擺在桌子上面的,卻不是文件,而是一疊白紙,他一隻手無聊地玩弄着手中的鋼筆,一邊看着蘇琉璃靠在窗戶旁邊打電話的背影,厲蔓雲走過去,看見乾淨的白紙上面畫了一個不悅的表情,一隻電話,一個女人,和另外一個用虛線表示出來的男人,男人的旁邊有註釋,兩個黑色的字體寫的尤其的嫌惡,情敵。
厲蔓雲心中壓抑,看見這情境,苦笑,和林若青說的一樣,他連自己有着血脈之親的人都已經全部不認識,卻單單記得蘇琉璃,單單對她的一言一行,都能做出適當的反應。
蘇琉璃結束了通話,轉身過來,看見厲蔓雲,嘆了一口氣,說道:“簡心梅說的是真的,厲姍姍今天下午兩點十分,在醫院的病牀上,沒有了生命跡象。”
“她爲什麼會在醫院?”厲蔓雲看見厲傅曜把表面那張白紙無聲無息的抽開,揉成一團塞進了垃圾桶,轉移視線,繼續問蘇琉璃:“厲姍姍入院,又和長孫封騰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以後有時間,我再慢慢地告訴你。”蘇琉璃皺眉,拿了一架上面的外套,往外面走,“麻煩你幫忙看一會兒傅曜,我去醫院看看厲姍姍的遺體。”
“等等!”厲蔓雲的聲音猛然拔尖,走過去伸手抓住蘇琉璃的,質問道:“蘇琉璃,你爲什麼能這麼冷靜?”
蘇琉璃的手腕被厲蔓雲捏得發疼,她倒抽了一口涼氣,轉臉看見厲傅曜正在低頭用鋼筆在紙上寫着什麼,並沒有發現厲蔓雲的動作,蘇琉璃咬着牙,將手腕抵在身側,不讓厲傅曜看見,身子前傾,面無表情地在厲蔓雲的耳邊說道:“我受過的訓練,遠遠比豪門之中森嚴的家教禮儀,還要嚴格百倍,我有冷靜地理由。”
“因爲厲傅曜?”厲蔓雲的手指放鬆,蘇琉璃的所有舉動和反應都在她的意料之外,換做是別人,厲蔓雲早就已經心生警惕,不會讓她再插手厲家的事情半分,可是對方偏偏是蘇琉璃,這個女子天生有她的人格魅力。
“還有我自己。”蘇琉璃淡淡接話,她並不是什麼高尚的人,如果盛世集團被人從外面搞垮,所牽扯到,不僅僅是厲家。因爲蘇琉璃的緣故,長孫晨哲的公司,還有單海,單家的家族事業,甚至還有那個女扮男裝的小鬼頭,莫笙琪,莫氏企業,都會受到大大少少的損失,蘇琉璃作爲這些關係鏈裡的中心點,即便她能接受盛世的損失,也承受不起這些朋友們的損失,雖然他們不一定會追究。
厲蔓雲看見她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堅定,緩緩地嘆了一口氣,“你至少要把厲姍姍的詳細情況告訴我,這樣一來,父親那邊,我也好跟他說清楚。”
“所以我纔要去醫院看看,具體的情況,醫院的人說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讓我過去再說,你留在家裡等我回來。”蘇琉璃越過厲蔓雲,雙手立起外套的領口,又取了一頂帽子戴上,交代一聲:“幫我看着厲傅曜,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
厲蔓雲原本已經放開了手,轉眼看見蘇琉璃這幅打扮,哪裡像是去醫院的樣子,下一秒又跟上去,再次抓住她,皺着眉頭說道:“傅曜現在只認你一個人,還是你留在家裡陪着他,你告訴我是哪個醫院,我去看看就行了。”
“不行!”蘇琉璃拒絕地十分迅速,幾乎是斬釘截鐵,看見厲蔓雲錯愕的表情,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於激烈,緩緩地舒了一口氣,說道:“大姐,你現在又有身孕了吧?”
厲蔓雲一愣,掌心撫着肚子,嘴角笑容雖不可自抑的往上翹起,但兩道幹練的眉毛卻蹙在一起,“我好像並沒有告訴你?”
蘇琉璃一笑,將她朝着裡面推了推,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太平間那種地方,陰氣重,對人的身體不好,你就算不顧自己,也要顧一顧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我走了,有事打我電話。”
蘇琉璃剛走到門口,有人攔住了去路,一雙強健修長的手臂橫在門口,看着屋子裡面的三個人,特別是厲傅曜的身上,十分不滿,“蘇琉璃你要去哪裡?”
“雷霄,你來的正好,我要去一趟醫院,你陪我一起去。”蘇琉璃看見雷霄,鬆了一口氣,轉身對着厲蔓雲笑着點點頭,寬慰她的擔心,“我們很快就回來。”
說完,不由分說地,伸手拽了雷霄的胳膊,手指剛觸碰到雷霄手腕的皮膚,背後一道銳利的視線掃過來,蘇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手指偏移到衣服的袖子上,“跟我來。”
兩個人從屋子裡面快步的走出去,司機老王正在客廳,看見東家要出門,連忙放下手中的水杯,拿了車鑰匙跟上去。
“老王,不用了,把鑰匙給我。”蘇琉璃接過來鑰匙,“我們自己開車,你留在家裡,照顧好太太和少爺,一會兒太太醒來,可能會情緒不穩定,你要幫張媽穩住她。”
老王點頭答應,目送着兩個人走向車庫的方向,轉身朝着簡心梅的房間門口走去。
“你儼然已經是這宅子裡面的半個主人了,蘇琉璃,你真的嚮往這種豪門生活?”雷霄笑容淺淡,說話的方式帶着刺兒。
蘇琉璃彎腰打開車門,自己先坐進駕駛座,然後開了車門,讓雷霄坐在副駕,臉上的表情淡淡,笑了一聲,說道:“怎麼會?”
“你還知道自己的目的就好。”雷霄意有所指。
“我當然知道。”蘇琉璃回答地坦然自若。
兩人打完啞謎之後,雷霄這纔將話題轉到剛纔蘇琉璃說的事情上面,他只聽見“太平間”和“醫院”這兩個詞:“我們去哪家醫院?誰死了?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們哪家醫院都不去,出來說話是爲了避開厲蔓雲,她有了身孕,不適合聽到這些內容,”蘇琉璃發動車子,緩緩地將汽車從地下車庫裡面駛出去,冷靜地說道:“你還記得厲家的三小姐,厲姍姍嗎?”
“知道,驕橫跋扈,目中無人的一個女人,花瓶尚且還有幾分姿色,她只能算陶罐。”雷霄點點頭,回答說道:“她?”
“嗯。”蘇琉璃將車開出了別墅庭院,沿着道路行駛,將剛纔發生的大致的情況告訴雷霄:“我剛纔已經聯繫過醫院那邊,醫院下的結論是謀殺,在被人殺害之前,她已經是一個植物人,感受不到身體上的痛楚,這點對她而言,可能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謀殺?爲什麼?”雷霄並不知道那一晚蘇琉璃和厲姍姍之間發生的事情,因此十分驚訝:“情殺還是仇殺?”
“還不是很清楚。”蘇琉璃嘆了一口氣,又把遇上厲傅曜那晚,上半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雷霄,“她的死狀十分異常,醫院那邊僅僅對家屬告知了具體的情況,我打電話過去問的時候,那邊吞吞吐吐。”
“這對你而言,不是難事。”雷霄相信蘇琉璃的詢問手段。
“是,可是我寧願不知道。”蘇琉璃握着方向盤的雙手開始輕輕地顫抖:“她當天晚上入院,簡心梅得知消息之後,趕往醫院,當天晚上,有警方過去給厲姍姍做筆錄,但是因爲她昏迷不醒,所以問了簡心梅幾句,便就離開了,今天上午,醫護人員去給病人更換營養液,查看病人情況的時候,發現厲姍姍的病牀異常,被子將整個頭蓋住,護士覺得奇怪,於是幫她把被子往下挪了一些……然後……”蘇琉璃十指捏進方向盤的海綿之中,手背上青筋暴起。
厲傅曜猜到結果,“發現她已經身亡?”
“是。”蘇琉璃強迫自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幾乎是從胸腔裡面擠出那幾個字:“臉上皮膚,一寸不剩,被活生生剝下!”
“oh,god!”雷霄雙手掩住臉,發出一聲驚呼。
“院方不敢讓消息泄露,因爲厲姍姍身前受過虐待性的傷害,在經過警方同意之後,醫院方面對屍體進行了解剖,發現……”蘇琉璃猛地一下踩下了剎車,額頭上冒出細密的一層薄汗,手心已經全部溼了。
“慢慢說。”雷霄安慰她。
“她竟然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所以,蘇琉璃剛纔當着厲蔓雲的面,儘管已經震驚地渾身繃緊,也不能泄露出一個字來,厲蔓雲也剛懷孕,將心比心,她會承受不了這重擊。
雷霄很顯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個時候平靜下來,冷靜地問道:“厲家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