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琉璃擡起頭,香豔的一幕撞進她的視線之中。
厲傅曜坐在偌大的黑色的辦公桌後面,一隻手心裡握着線條堅硬的黑色鋼筆,桌子上攤開了許多文件,滿滿鋪着,他正在低頭瀏覽其中一份,右肘壓在桌子的邊緣,鋼筆筆尖與潔白的紙面只差幾毫米的距離,正是因爲被蕭楠一腳踹開了門,沒有來得及落下。
厲傅曜西裝筆挺,姿勢端正,想必後背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因爲,若是沒有好,不會有人膽子大到敢伏在他的背上,一隻修長蜜色皮膚的胳膊妖嬈地纏繞在厲傅曜的脖子上,胳膊的主人有着東方人少有的深邃五官,媚眼如絲,稍厚的脣瓣豐滿飽實,動人的色彩在脣瓣上晶瑩流轉。
那個女人的臉幾乎貼着厲傅曜的耳垂,棕色的長卷發垂下來,曖昧地貼在厲傅曜的胸前,兩人姿態親密曖昧。
蘇琉璃擡頭的瞬間,厲傅曜剛好也靜靜地注視着門外,視線在空中很快觸碰,瞬間若電火交加,一陣看不見的凌厲火花在空氣之中噼裡啪啦的燃燒,不可察覺的氣流頓時在四個人之間瀰漫開來。
厲傅曜原以爲蘇琉璃因爲雷霄的一夜失蹤,另外有事,所以纔沒有去醫院探望自己,所以才讓長孫晨哲去醫院提出要自己幫忙,他以爲她熬不住了,總會找個不算理由的藉口去醫院見見他,只要她親自開口,他定然會幫助她。可是直到他出院,她仍然沒有出現。
原來是忙着和別的男人購買婚嫁物品,原來是忙着和別的男人曖昧親密,原來是忙着……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好,很好、
而蘇琉璃在看見總裁室內的一幕事,也是眼神一黯。
厲傅曜入院的當晚,雷霄和可可遭到紅獒的襲擊,蘇琉璃不得不回凰盟,可是安安被病痛折磨的樣子,讓她心焦,孩子和厲傅曜相同的臉,讓她心中翻滾難受。
她終還是重新回到這個城市來,在去找蕭楠之前,她在前一晚去了一趟醫院,那個時候厲傅曜正在睡覺,月光灑在他寧靜而又安穩的臉龐上,她輕輕地從外面掀開窗戶,月光一轉,落在牆壁上,溫柔瑩白的月光瞬間將室內照亮。
蘇琉璃還不自覺,眼眶便是一溼,那些照片,那些照片裡的人,她再熟悉不過。
她終於還是沒有打擾他,靜靜地離開,一如靜靜地來。
卻沒有想過,此時此刻會看見這樣的一幕,印象之中,厲傅曜最厭惡工作時候,身邊有人打擾,更加別說這樣親密的動作。
蕭楠微微一笑,收回腳,手攬在蘇琉璃的腰上,中指微微一用力,朝下按了按。蘇琉璃的思緒被收了回來,蹙了蹙眉頭,爲了避免和厲傅曜繼續四目相對,泄露出自己心中的情緒,轉回了頭。
這一轉,蘇琉璃正在低頭面對着蕭楠的胸膛,蕭楠溫熱的呼吸緩緩地在她額頭來回的摩挲,他一隻手攬住蘇琉璃的腰,另外一隻手溫柔地替蘇琉璃把垂在臉側的頭髮塞到潔白的耳根後面。
他微微低頭,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心裡擔心着人家,怕我害了人家,現在你看到了,人家的心裡,有沒有你呢?”
他的聲音繾綣,像是緩緩的嘆息,又像是輕輕的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語,同時帶着淺淺笑意安定下了自己一顆浮浮沉沉的心。
男人最怕女人不忠,而女人最怕的,是男人背叛。
蘇琉璃不忠,厲傅曜背叛,這場談判,蕭楠必贏。
門內兩個人的姿勢親密曖昧,門外兩個人之間又何嘗不是溫柔體貼。
還是蕭楠先打破了這詭異的沉寂,踢開腳邊的木板,溫和的手掌困住那隻冰冷的小手,無聲握緊,朝着總裁辦公室裡面走去。
“是我高估了盛世集團的大門,下腳重了,抱歉抱歉。”話雖如此,蕭楠毫不客氣牽着蘇琉璃進去,擺了兩張椅子在辦公桌的前面,先讓蘇琉璃坐下,接下來自己才架着兩條長腿坐下。
“厲先生辦公的同時,還有這樣香豔的享受,這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呀!”
不得不說,蕭楠穿着正裝的樣子,氣質出衆,眉清目秀,天生一副衣架子,整個人有種冰清若霜的淡然,和穩重沉着的厲傅曜面對面,絲毫不輸厲傅曜半分。
“你說什麼!是不是我的壞話?!”可能是蕭楠淡淡掃過的揶揄的眼神讓厲傅曜身後的那個混血美女有所覺察,不等厲傅曜說話,她便不滿的皺起眉頭,很是氣惱的樣子。
“林瑤,你先出去,我有公事要談。”從蕭楠和蘇琉璃進來的那一刻,厲傅曜的目光便緊緊地落在兩個人緊緊扣住的手上,蕭楠出口諷刺,也沒有能讓他的目光轉移半分,他淡淡的揮了揮手,讓身後的人先出去。
“不要!”林瑤一口中文並不標準,倒很是氣勢洶洶,勾着厲傅曜的手收回來插在腰上,揚着下巴,一隻手指向蘇琉璃,“她,女的,多一個!我女的!一樣!”
蘇琉璃頓時被這姑娘豪邁霸氣的一指給震在椅子上,幸好她傷的是腰,不是腦袋,反應過來混血美女是在跟厲傅曜說話。
意思是蘇琉璃是個女的,要是厲傅曜趕她出去,蕭楠和蘇琉璃兩個人,厲傅曜一個人,人數上少了一個,會吃虧,所以這混血姑娘岔開兩條腿站在辦公桌後面,打死不準備挪動半分。
“我也覺得四個人挺不錯的。厲先生你呢?”蕭楠聳聳肩,對着林瑤笑着點點頭,表示自己並無惡意,那混血姑娘也是個一根筋,見狀盯着厲傅曜,眼神裡大概的意思是,你看別人都說了,你還好意思趕我出去?
“蕭先生是第一次做生意嗎?”厲傅曜合上桌子上的文件,第一次將目光投到蕭楠的身上,這男人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商業界的人,而且,在他住院的短短半個月之內,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竄的這麼快,而他不知道。
蕭楠想了想,搖頭:“不算是。”
又想了想,點頭:“也算是。”
厲傅曜淡淡一曬,蕭楠這兩句話說的讓人摸不着頭腦,乍然一聽上去,像是個財大氣粗的二百五暴發戶說的。
但是厲傅曜之所以能夠在商業界穩穩地站住腳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從來不低估對手。
即便是對方揚言是來談生意,可是渾身上下連一份文件合同都沒有,還帶着他的前妻踹了他的大門,他依然可以冷靜地先清場,然後等着對方先發牌。
“我們生意場上有一個名詞,叫做商業機密,如果蕭先生不介意的話,可以請你的朋友到會議室裡喝喝茶,盛世會有人專門招待她,我們談完事,我再請兩位共進晚餐,如何?”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厲傅曜的目光靜靜地在蘇琉璃和蕭楠的臉上掃過。
留蘇琉璃在這裡,她的一個眼神都足以讓自己分心,他怎麼可能談好一筆生意!
“其實說句實話,我介意。”蕭楠很是認真的想了想,將左手舉起,他掌心裡握着蘇琉璃的手,蘇琉璃下意識的往下拽,不讓他舉起來,可是她手勁沒有蕭楠大,又不敢有明顯掙扎的動作。
“琉璃和我即將成爲一家人,在她的面前,不管是私人生活也好,還是工作上的事情也好,我都不會有半點秘密,至於厲先生你說的商業機密,我想,琉璃她無心聽,就算是聽了,她肯定也不會泄露出去半分,哦,你要是擔心的話,”蕭楠頓了頓,手心力道加重。
蘇琉璃翻白眼,扭頭盯着蕭楠,手心裡傳來一陣疼,讓她眼眶裡泛出點點水意,乍一看上去,像是被感動地熱淚盈眶。
他捏的蘇琉璃手骨痠軟,這才放開蘇琉璃的手,從西服的口袋裡面拿出一張製作精美的邀請函,蕭楠微微一笑,接着說道:“我們再過半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到時候也請厲先生和這位貌美的小姐一併到場祝福我們。”
“不是……”蘇琉璃臉色一變,剛要起身解釋,蕭楠橫空伸手攔住她的腰,往下一按,一句話被硬生生的堵在喉嚨裡,蕭楠轉身,另外一隻手撫過蘇琉璃的臉頰,緊緊地扼住她的下頜,不讓她有半分的動彈。
蕭楠的額頭抵着蘇琉璃的額頭,兩個人用最親近的姿勢望進彼此的眼裡,他雙目之中,微光閃亮,溫柔款款,接過蘇琉璃的話:“不是厲先生當日一拳打得我進了醫院,我後來也不會在醫院遇見琉璃。”
“也不會查出,當日讓琉璃受傷的車禍,竟然是厲先生你的好友長孫封騰的手下密謀策劃,那個叫做嚴昊的男人,僱傭了肇事司機,想將琉璃置於死地。”
“幸好琉璃她福大命大,老天眷顧,撿回來一條命,哦,對了,她那個時候跟我說過她不相信會是有人針對她,還曾經去找長孫封騰去求證,結果長孫封騰卻不承認自己曾經有指使人對她不利,那個時候,厲先生你好像也在場吧……琉璃回來,對我說她很傷心吶……”
蕭楠每說一句話,蘇琉璃的心底就涼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