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華話還沒說完,就被涼小意追過來捂住了嘴巴,涼小意耳根赤紅赤紅,要不是整張臉都被大帽子和口罩遮得嚴嚴實實的,要不是夜裡看不出來,就光憑她現在這張紅彤彤的臉蛋,指不定能叫沈君華嘲笑成猴子的屁股。
涼小意急匆匆捂住沈君華的嘴巴,氣急敗壞地吼她:“不許說!”
沈君華“切”了一聲,翻着白眼將涼小意的手拉下,把她塞進副駕駛座:“得了得了,放過你了,我不說就是了。我的姑奶奶,你別再給我找茬了,趕緊走吧,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說着,自己把副駕駛座的車門一關,繞過車頭,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坐進駕駛室裡。
沈君華驅車去往城市廣場。這個點,只有城市廣場的摩天輪還對外營業。
一路上,沈君華問涼小意:“那麼想去摩天輪,你是沒坐過摩天輪哦?”開玩笑的一句話,沒想到惹來旁邊涼小意一聲“嗯”。
“嗯?”什麼意思?沈君華半晌才反應過來,驚得她差點兒把方向盤都扔了,不敢置信扭頭瞪着涼小意:“你不會真的沒有坐過摩天輪吧?”
看副座上的人不做聲,沈君華一陣無語,一手捂着額頭……她怎麼覺得,今天這頭,特別的疼呢。
“小胖,你是活在外太空嗎!”二十七歲的高齡了,沒有坐過摩天輪……那還是女人嗎?不……那還是活在地球上的高級靈長類生物嗎?
“……很奇怪嗎?”涼小意有些心虛。
“當然!”沈君華像看到了史前動物:“小胖,我強烈懷疑你,二十七年的歲月,你都是怎麼過來的?沒有去過遊樂園,沒有坐過摩天輪。”
涼小意緊緊抿着嘴巴,埋着頭不說話。難道,她以前的生活真的很糟糕嗎?
這之後的時間,車子裡靜悄悄,沈君華也不再多問涼小意問題。她不能明白,一個女人,活到27歲,沒有去過酒吧,沒有去過遊樂園,甚至連摩天輪都沒有坐過……這種人生,到底是怎樣的無趣和乏味。而一直過着這樣無趣乏味人生的小胖,讓人心底有些心疼。
摩天輪的傳說,好多人都聽過不同的版本,儘管人們帶着美好的願望,接受這些善意的謊言,然而,真的打心裡相信的人,幾乎沒有。
難怪了,在她之前說出關於一個摩天輪的傳說之後,小胖會表現出那麼堅定的相信。
車子很快抵達城市廣場。沈君華將車子停好。這一次,她並沒有覺得丟臉,很自然地拉過涼小意的手。
15年九月的這個夜晚,涼小意和沈君華,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在s市的城市廣場的摩天輪下,一同仰天看着彌紅燈閃爍的摩天輪。
“走。”沈君華拉着涼小意乘坐上了摩天輪,這是涼小意二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坐摩天輪。
……
當乘坐上摩天輪之後,隨着摩天輪的轉動。涼小意驚奇地發現,世界一點一點在她的腳下放大。
“大胖,到頂點了嗎?”涼小意抓着沈君華的手臂,緊張地問道。
“小胖,放輕鬆,你從剛剛開始,就已經問了好多遍了。不過就是一個摩天……”
“大胖,這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輪,當,當然會有些緊張。而且,我還要許願。”
沈君華看着涼小意一臉緊張,那一句“不過就是一個摩天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她無法想象面前這個跟自己高中三年的同學,這二十七年的時間裡,到底過着怎樣一種生活。
一隻手覆上涼小意的手背,這時候,沈君華才發現,涼小意的手沒有一點溫度,掌心全是粘膩的冷汗。不知爲何,沈君華這一刻心中沉悶難受。
她有好多話想要問一問涼小意。
“小胖……”
“啊!大胖!是不是馬上就到頂點了?我是不是可以許願了?要不要做點準備?”
那些話,沈君華再一次問不出口。
假如說,高中畢業前,因爲學業重,小胖沒有時間玩耍,這也能夠理解。可是高中畢業後呢?
“嗯。小胖,可以許願了,什麼都不用準備,只要閉上眼睛,虔誠地許願就好。”沈君華覺得嗓子乾澀的很,看着身旁的涼小意,虔誠的閉上眼睛,雙手交握在胸前。
s市的夜五彩斑斕,彌紅燈的燈光打在涼小意的臉上,沈君華看到涼小意閉着眼睛,淺淺上翹的嘴角,有片刻恍惚。
在這個快節奏的城市裡,人人都只會把摩天輪許願當做最美好的願望去相信的善意謊言,卻叫她身旁這個女子如此虔誠地去許願。涼小意相信着摩天輪許願,願望一定會成真。
當涼小意睜開眼睛的時候,沈君華問道:“看你這麼開心,許了什麼願望?”
涼小意卻不答反問:“大胖,我的願望會成真的,對吧?”
“……嗯。”她臉上的表情,叫沈君華無法說出殘酷的話。這只是一個願望,是人們美好的願望,摩天輪的傳說並沒有什麼實際的作用,只是一個願望,僅此而已。
“那就好。”這一刻,涼小意的臉上,漾出一抹笑,笑的眼兒彎彎。
“你還沒回答我,你許了什麼願望?”
“可以說嗎?說了會不會不靈了?”涼小意問。
沈君華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她想要知道這個單純到會相信摩天輪傳說的女人,她會在摩天輪上許下什麼樣的願望,於是說道:“笨蛋,摩天輪許願,可是和生日許願不一樣的,一定要說出來纔會靈驗。”
“真的嗎?”涼小意滿臉狐疑,“你確定你不是想要偷聽我的願望?”
額……我還真是想要偷聽你的願望。沈君華面上一閃即逝的心虛。小胖也不是那麼好騙的嘛。
“咳咳,我騙你幹嘛?再說了,我幹嘛要知道你的願望?能吃嗎?能換錢嗎?還是能讓我大紅大紫?”
“額……好像都不能。”
“對嘛,既然這樣子,我幹嘛一定要偷聽你的願望?”
“好吧。”涼小意想了想,“其實,我是希望……有一天我死了之後,涼默他不要沉浸在我死亡的悲痛中。我許願,在我死後,有一個和我一樣……不!比我還愛涼默的好女人出現,代替我,連我的那一份,一起愛着涼默,涼默能和那個好女人白頭到老……不要像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