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長安也不在意,只是嘻嘻笑道:“說起來,你們大夏國還是有能人啊,本太子也是福大命大,不然,深宮蛇吻,早就見不到第二天的日頭了!”
司城玄曦知道這件事,甚至從荊無名處知道那是藍府的一個丫頭,當初他曾經想去藍府見見這個小丫頭。但是他的身份太過敏感,藍丞相又是重臣,多有不便,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現在端木長安的意思,他不知道。這個太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表面上,他笑容滿面很好說話,事實卻不是這樣。
司城玄曦做了閒散王爺之後,便把重心放在商道上,生意也的確越做越大,但是西啓國的商路,卻一直打不開。
這西啓國商路通關文書必須要這個太子親自簽署,每當關節打通,到他這邊最後簽署時,都無功而返。他身爲東夏國的燕王爺,自然不好親自出面。但一再吃癟,還是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他現在又提到被蛇咬,暗示自己曾經死裡逃生,是什麼意思?
端木長安笑眯眯地又道:“有時候我想啊,這人,哪怕是身份顯赫,也有無力的時候。你就說我吧,我身爲西啓國太子,也算不是凡人,平時出門,前呼後擁,身邊的護衛,哪裡少得了數百?但進你東夏國的皇宮中爲東夏太后拜壽,卻只能帶個親隨。有人說,山高皇帝遠,我卻感覺,無力的時候,與皇帝的遠近全沒關係。不過,這命中的貴人,也與身份全沒關係!我的貴人,就是個小小的丫頭!”
他已經從荊無言處打聽了那個丫頭的身份,想必也見過了,現在特別到自己面前來提,一定不是無聊,他想說什麼?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要這麼說是吧?東夏的太子,人中之龍,短短的時間,就找出了幕後之人,給了我一個交代。我端木長安也不是小氣的人,當然不會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我端木長安真不喜歡欠人的人情,可惜啊,救命之恩雖重,我卻不能以身相許,慚愧喲,慚愧!”
在端木長安不着邊際的話裡,司城玄曦仍然臉色淡然。心裡卻多了幾分警覺,司城尚賢找的那個替死鬼,破綻百出,端木長安怎麼會相信?他說太子人中之龍,明顯是反話。這話裡,到底想透出什麼意思?
端木長安見司城玄曦仍然不說話,很無趣地道:“我說,你給點反應行嗎?這大晚上的,不說說話,怎麼打發漫漫長夜?我這麼推心置腹,你就來個一聲不吭,就讓我一個人說話,無聊不無聊?”
司城玄曦平靜地道:“太晚了,太子早點休息吧!”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趣?陪我說會兒話會死啊?”
司城玄曦淡淡地道:“太子說對了,太子也說過,由我護送你回國,你一路必然精彩不斷。如果你還要我留着命讓你繼續精彩不斷,就養足了精神!晚了,睡吧!”說着,他也不進帳篷,便在火堆前閉上眼睛,不再理會端木長安。
端木長安倒也不生氣,嘴裡嘟囔:“你當我願意對着你木頭一樣的臉?我去抱我的美人睡覺去了!”
帳篷只有四個,司城玄曦自然應該有一個,端木長安一個,馮安皓等人合住兩個。其他的親衛等人沒有帳篷,便只能露天而住。
爲了端木長安的安全,司城玄曦命令人把他的帳篷搭建在中心位置,馮安皓等人在外圍,再外圍是二十名親衛巡夜。魅顏是端木長安的人,自然是在端木長安身邊一直服侍,與他一個帳篷。
端木長安一幅氣鼓鼓的樣子進了他的帳篷,莫永走到司城玄曦身前,低聲道:“王爺,你進帳篷睡一會兒,屬下巡夜,不會讓人攪擾你休息!”
司城玄曦淡淡道:“除了二十名巡夜護衛,你們都去睡。”
“王爺!”
“快去!”
莫永知道這位主子說一不二,也不堅持,退後幾步,也坐在地上,閉目養神,剩下的護衛,不管是司城玄曦的親衛,還是端木長安的親隨,沒有帳篷又不用守夜的,便都席地而睡。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人,也知道此行不會這麼簡單,先前除掉那些圖謀不軌的刺客,也都很疲累,地上雖然又硬又冷,仍然很快睡去。
可是,他們沒睡一會兒了,就被一陣聲音驚醒。
先是幾聲嬌笑,後來便是幾聲嬌呼,那聲音嬌媚入骨,伴着調笑聲不斷從中間端木長安的帳篷裡傳出來。接着,嬌笑成了**,喘息聲和嬌呼聲不斷傳來,他的帳篷本來在正中,這聲音毫不掩飾,露骨之極,不需要看,也知道帳篷裡面現在是怎樣一幕春光旖旎的畫面。
聽得那幫刀尖舔血的兵士們面面相覷,面紅心跳。
莫永睜開眼睛,眼裡閃過一絲憤然,他的主子在爲這人的安危餐風露宿,這破太子,卻是個色中餓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更不知道收斂,這樣是存心讓他的親衛不能睡覺,引得人心猿意馬,浮想連翩嗎?
裡面的聲音更加響了,喘息更急,嬌呼更大聲,魅顏的聲音本來嬌媚,這似乎快樂到極致又似乎痛苦到極致的聲音,讓這幫面對鮮血和殺伐也面不改色的粗豪漢子們人人變色。
相鄰的帳篷,馮安皓連連搖頭,太子也太隨性了些。路途雖然寂寞,但危險全沒減少,怎可這樣沉迷於女色,宿在客棧倒也罷了,這荒野之中,兩百多人聚在一起,他就這樣無所顧忌,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這樣的聲音,司城玄曦剛開始充耳不聞,他知道這個太子不是表面上這樣荒唐,他故意這麼胡鬧,只要不影響整個行程,隨了他去。
但是,當魅顏的嬌呼和那重重的喘息聲傳來時,他卻怔了一下,似乎在夢中,曾經有過這樣的場景,但是,那個女聲,柔弱像貓,充滿了痛苦的哀求,無力的抗拒和掙扎,最後淹沒在一陣沉沉的喘息之中,消失在男人的重重衝擊之中。
是什麼時候的夢,這樣真實,這樣深刻。
之所以說是夢,因爲他確定,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他不缺女人,只要他願意,想爬上他的牀的女人能排滿京城的大街。
如果真有那麼一個女人在哀哭懇求,在抗拒掙扎,他絕不會強人所難。
可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端木長安和魅顏歡好的聲音傳來時,他幾乎是突出其來的就想起了那個夢,雖然,他看不清夢中那個女人的臉,而且出現在腦海中的,僅止這樣一個片斷,無跡可尋,可這似乎不是第一次想起了。
他搖搖頭,甩開那份迷惑,竟然會因爲一個夢而失神,真是無稽。
帳篷裡的征戰還沒結束,端木長安精神好得很,似乎也興奮得很。甚至到後來,能聽見魅顏有氣無力地嬌聲求饒。
曠野夜風習習,天上幾點繁星,不見月亮,越發顯得那聲音清晰如在耳邊。
莫永近了些,不忿地低聲道:“王爺,那人也太不像話了!”
兩人目光相接,司城玄曦又閉上眼睛,淡淡地道:“隨他去!”
莫永收斂滿臉的不滿和怒氣,低聲對那些支楞着耳朵聽的護衛輕喝:“集合!”
衆親衛恍然從綺思中醒來,個個面紅耳赤,趕緊過來集合,站成三排,立刻又是雄糾糾,氣昂昂的鐵血男兒。臉色堅毅冷靜,剛纔的迷情似乎只是錯覺,再從他們臉上找不到半分。
莫永做個手勢,帶着他們在曠野中跑步釋放精力去了。
這時帳篷邊已經空曠了許多,莫永能把大夏國的護衛集合去釋放精力,卻沒法支配端木長安的護衛。司城玄曦睜開眼睛,目光落在遠遠的暗夜之中,鋒銳如鷹。
突然,他身子前傾,就地一滾,遠在半丈外,就在剛纔他坐的地方,三支黝黑的小箭深深地插在地上,只留箭羽在外。
曲峰一直在帳外,發現情況有變,立刻帶親衛護衛在端木長安的帳篷外。這時,帳篷裡撩人的喘息和**已經停止,只傳來輕輕的淺笑,和雨住風歇後的慵懶。
司城玄曦的身形再變,又是三支小箭插在地上,快捷迅敏,呼吸之間就是一次殺機。司城玄曦在短短片刻,已經連換七個地方,每次都是間不容髮地避開了要命的利箭。
在他第八次換位時,手一揚,三點銀星出手,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再沒有利箭襲來。
他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再次席地而坐,目光掃過端木長安的帳篷,只見那一圈護衛之中,端木長安站在帳篷門口,攬着嬌若無骨的魅顏,慵懶地笑着看着他。
他垂下眼皮,淡淡地道:“端木太子,你還滿意麼?”
端木長安輕擊雙掌,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燕王爺身手敏捷,反應快速,佩服佩服!”
司城玄曦淡淡地道:“我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端木太子竟然也是其中一撥想要我人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