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鋒冷笑道:“燕王殿下,造反兩個字從何談起?我是鎮西軍統帥,理當把所有的兵馬都集結在一處,統一指揮,統一調派。若是一軍有二帥,軍中有二令,那豈不是會被西啓一舉擊破?”
司城玄曦急切地道:“你帶你的兵,我帶我的兵,互不干擾,各打各的不行嗎?”
陳東鋒搖頭,傲然道:“西陲我纔是統帥,你的兵馬,我必須收編,燕王殿下,得罪了!”
齊王的意思是讓他死,不管他們用了什麼辦法,使了什麼手段,只要司城玄曦死了,一切就有齊王兜着。搶兵符冒犯王爺,雖然極爲不妥,是死罪一條,可是,只要司城玄曦一死,他帶來的人再除掉,這件事還不是由着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就像當初的範昆明,也能成輕敵冒進,落入埋伏,壯烈戰死成了自食其果。
拿走兵符,吃掉八萬將士,司城玄曦就成了沒牙的老虎,西陲的一切,就控制在陳東鋒手中了。
所以這兵符,陳東鋒是絕不會放過的。他的手快捷如電,左手去抓司城玄曦的手腕,右手去奪那已經快被塞進懷中的兵符。
司城玄曦急喝道:“不許搶,陣前奪帥,罪當斬首,陳東鋒你大膽!”
陳東鋒的手已經拿着兵符了,但司城玄曦捏得死緊,他冷笑道:“誰說我陣前奪帥?分明是你大意輕敵,戰死沙場!我不得已才收編你的八萬人馬,免得他們做了無主孤魂。我是一片丹心向東夏,滿腔熱血守邊疆!”
原來這陳東鋒竟是將害死他後怎麼上報的名目都想好了。大意輕敵,戰場沙場。這和範昆明的死由真是如出一轍。由此也可看出,陳東鋒已經是下了殺心,還是必殺之心,不然也不會宣之於口。
司城玄曦用力往回奪兵符,怒聲道:“卑鄙,我堂堂燕王,你竟敢如此羞辱,大膽!”
荊無言也在一邊搓着手,想上前又不敢,想退縮又猶豫,着急得直道:“哎喲,這是怎麼回事?陳將軍,兵符大如天,這搶不得,搶不得哇!你們,你們這是要作亂哇……”
陳東鋒哈哈大笑,張狂地道:“堂堂燕王,我呸,這是在燕州,不是在京城。你擺什麼燕王架子,再說,你輕敵大意,落入敵人埋伏,我引大軍援救不及,所以殉國,燕王不過是個死人罷了!”
其實以陳東鋒的陰鷙,是不可能這麼得意忘形,這麼張狂的,但是,他在酒宴之上還埋伏着幾十個心腹,另外,司城玄曦帶來的人,也被安排在偏廳之中,那兒另有一百名軍衛守着。要是這邊動手,那邊也會立刻動手。
原本就是一個目的兩手準備。
現在,能夠馬上達到目的了,第二手準備,徐徐圖之,就沒有必要了。直接用第一手準備,雷霆出擊。所以,燕王在他眼裡,的確已經是個死人。
一個醉得站都站不穩,連坐着也東倒西歪的醉鬼,就算有萬夫之勇,這時候也所剩無幾了。他和伍俊鵬聯手,必然手到擒來。至於那個白衣秀才,只需要一根手指頭就夠了。看他嚇得臉色發白,身子發抖,連上前也不敢的熊樣兒,根本連一根手指頭也不需要啊。
司城玄曦看樣子已經握不住兵符了,他用力往懷中奪,卻被陳東鋒越發用力地奪遠去,司城玄曦氣急敗壞地道:“陳東鋒,你狼子野心,就不報遭報應嗎?你不怕範昆明來找你報仇?”
陳東鋒冷聲道:“怎麼,你還想替範昆明抱不平來着?等到閻王殿上,再去分說吧。”
“聽說範昆明是你所害,我原本還不信,現在看來,果不其然。你連我也敢害,那麼當初你把範昆明的作戰計劃故意泄露給西啓,讓範昆明被伏擊,身陷困境,你又遲遲不發兵來援,貽誤戰機,致範昆明含憤而死,你還竊他之功,得了朝廷許多賞賜,你真該死!”
陳東鋒哈哈一笑,道:“你現在知道這些,已經晚了。範昆明不服我調遣,軍中又有一批死忠份子,我若不除了他,如何能把西啓大權抓在手中?就比如你現在,兵符在這裡,誰不能當主帥?又不是非你司城玄曦不可。誰說烈炎戰神不可戰勝?那是在戰場上,在朝堂之中,你還不是被齊王算計着灰溜溜地來到這裡?”
陳東鋒猛一用力,司城玄曦手中握不住,兵符頓時被他奪在手中,陳東鋒得到兵符,哈哈大笑,得到了該得到的,自然要除掉該除掉的。
反正事已至此,不管該做不該做都已經做了。一舉拿下司城玄曦處死,再隨口安個戰死的名頭,便算是在齊王爺面前完美交差了。
不但齊王爺得除心腹大患,自己也憑空多得八萬軍馬,這鎮西將軍再升官,可就是鎮西元帥了,哈哈。
陳東鋒心花怒放,剛喝得一聲:“來……”猛覺胸口被大錘擊中,整個胸部都塌陷下去,他痛得幾乎窒息,定神一看,只見剛纔還臉漲得通紅,醉得渾身無力的司城玄曦,此時眼神清冷狠厲,銳利如劍,哪有半點醉態?他胸口的重錘,不是別的,竟是司城玄曦的一拳。
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胸部塌陷了,把司城玄曦的拳頭陷了進去,那力道震得他後退三步,內腑受傷之後的血從口中噴出。他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上當了!
忙驚聲道:“伍將軍……”伍俊鵬還在,他還有希望,可是隨着他的這一聲叫,卻只聽到身後一聲悶哼,就沒了聲息,側頭一看,伍俊鵬已經癱倒在地,眨巴着眼睛絕望地看着他。
原來伍俊鵬在發現司城玄曦動手之時,也是十分震驚,但是他畢竟是武將,反應很快,立刻便糅身而上,雙拳如風,向司城玄曦頭上直砸過去。
可惜,這用了全身力氣砸出的拳還沒等勁力真正使出來,就覺得自己肘下被重重一託,他心知有人襲擊,顧不得攻擊司城玄曦,順勢向左一招橫掃千軍,纔看見剛纔托住他手肘的,竟然是那個嚇得發抖,連話也說不完全的白面書生。
司城玄曦一招制敵,荊無言用了三招,第一招是阻止伍俊鵬攻擊司城玄曦,第二招是硬接伍俊鵬的橫掃千軍。伍俊鵬招大力沉,這一招是情急之下的全力施爲,更是力道驚人。但是,荊無言硬接了。
光以力氣而論,這一招,不分上下。
可是,伍俊鵬發完這招,與荊無言硬對上之後,手臂發麻,加上看見白面書生竟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反而是高手的極度驚訝之下略一失神,荊無言的第三招已到,他的第三招很簡單,雙指併攏,戳中了伍俊鵬的穴道。
穴道一被點中,伍俊鵬立刻就像一個放光氣的球一樣軟了下去,軟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陳東鋒大驚失色之下,只覺得手上一輕,司城玄曦已經順手奪過了兵符,站了起來,冷眼看着陳東鋒。剛纔他這一拳之力,他自己清楚,陳東鋒雖然是軍人,體魄比一般人強健,但他的一拳已經打塌了他的胸骨,他斷沒有活着的可能。
陳東鋒口中不斷涌出鮮血,嘶聲叫道:“來人,來人……”
門口人影閃動,莫朗和另九名親兵進來,衝着司城玄曦點點頭,道:“王爺,陳東鋒埋伏的四十七人,已經全部綁起來了!”
司城玄曦點了點頭,陳東鋒這時候眼中才現出一片絕望之色,原來這個燕王,並不是先前表現出來的那樣。自己計了,可是,分明是自己先動的手,再無轉寰的餘地,再說,即使有轉寰的餘地,還有用嗎?他的傷,已經好不了了。
司城玄曦目光一厲,寒聲道:“來呀,把這個泄露軍機,謊報軍情,陷害同僚,設計同袍的鎮西將軍陳東鋒綁了!”
其實不需要綁,陳東鋒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
聽到泄露軍機,謊報軍情,陷害同僚,設計同袍這幾條罪名,陳東鋒厲笑起來,既然已經沒有活路了,他也就不怕了,他嘲笑道:“司城玄曦,你敢動我,齊王爺不會放過你的!”
司城玄曦冷笑:“我已經動了,我倒很期待,齊王怎麼個不放過我法!”
“司城玄曦,鎮西軍和駐防軍也不會放過你!”
司城玄曦慢吞吞地道:“你說過,合則兩利,分則兩害,西陲兵馬只有放在一個人手上,才能所向披靡,令西啓賊子望風潰逃!”
陳東鋒怒極恨極又絕望之極,一邊往外噴着血沫,一邊指着他,道:“做夢,你做夢。我六年經營,十萬人馬,那些都是我帶出的人,都是我的人,你竟想收編,你做夢……”
這時莫朗等人已經十分利索地把他捆了。
司城玄曦冷冷道:“那就不勞你操心了,不但你的十萬人馬我要了,連駐防軍的八萬人馬,我也一併收了。”說着,他冷厲的目光看向地上不能動彈,但神智未失的伍俊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