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宵露真想罵人,尼瑪你們在一邊秀恩愛就秀恩愛,還得強迫有個羣衆演員在一邊叫好還是怎麼的?我啃我的豬手,惹着你了?
司城玄曦既問,她不能不答,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那吃了三分之二的豬手輕輕搖了搖,挑釁着,也刁鑽地回:“王爺莫不是也想嚐嚐?”
豬手本身是不誘人,司城玄曦平時也是不屑一顧,但是現在,這豬手好像是有點誘人,因爲捏着豬手的那隻白生生的人手,看起來玉指纖纖,嫩如剝蔥,指間還有絲絲透着香氣的醬汁味兒,讓人想咬上一口。
但是,這和青菜是有本質的區別的,青菜一根是一根,這豬手,她要丟來,而他再吃的話,就真是吃她的口水了。再說,那盤子裡還有三隻完整的,動也沒動過的呢。他毫不懷疑,只要他敢答說是,這女人絕對敢馬上放進他面前的碟子。
這可就不是秀恩愛了,完全是秀噁心。
他心理再強大,也不想吃她的口水。當然,換個地方,換個場景,換個方式,只有他和她的時候,他或者不介意。
當然,也僅是或者而已。他就算沒有處-女情結,當初爲她解毒也是迫不得已,可是西啓這一行,她在端木長安的東宮住了那麼久,一個女人在一個好-色-男人的家裡住了那麼久,不論哪個男人都不會認爲他們之間是清白的,所以,他心裡還是介意的。
王嫺婷果然善解人意,聽話聽音,立刻從盤子裡夾了一隻放進司城玄曦面前碟子裡,道:“王爺也嚐嚐!”
司城玄曦便笑了,有些讚賞地看了王嫺婷一眼,又挑釁地看了看藍宵露。爲了顯示她是鬥不過他的,也爲了讓她爲自己的不體貼不乖巧不溫順不嫺淑臉紅一下,他夾起來咬了一口,還帶着三分得意地道:“我也有!”
這話一出,連莫昌都想捂臉了,誰能告訴他,這還是他家那殺伐決斷,戰場衝鋒,讓敵將聞風喪膽,讓商家對手談虎色變的王爺嗎?這麼孩子氣的話,從王爺嘴裡說出來,怎麼這麼驚悚呢?
藍宵露頓時無語了,她想說:“幼稚!”但是,兩人私下吵架的時候她可以這麼說,這滿廳的下人,還有外人,嗯,藍素琴那是不折不扣的外人,她要是這麼說了,也太不給他面子了。所以,她只含糊地道:“是啊,還有兩隻呢!”
這話從明面上聽,就是說盤子裡還剩兩隻,但是司城玄曦知道這個女人絕不是這個意思,一想明白,頓時覺得咬到嘴裡的豬手味如嚼蠟,還有兩隻,還有兩隻,他一隻左手,一隻右手,加起來,兩隻?
看向藍宵露時,果然看到她脣邊的一抹嘰笑。
司城玄曦又鬱悶了,這女人這麼牙尖齒利,到底是誰給她的膽?
王嫺婷看司城玄曦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料到他不喜歡,繼續爲他奉別的菜。還是服務非常周到。
藍素琴這時候是真正體會到客人的處境了,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她看見王嫺婷那麼會來事兒,這明顯是在搶藍宵露的風頭。
雖然藍宵露有沒有風頭對她來說,她並不是很關心,可是當這風頭關係到她在燕王府裡的日子好不好過時,她卻不得不關心了。
她笑嘻嘻地道:“王家姐姐知書識禮,讓人敬佩,聽說令尊乃是宗正卿,主管的是皇家事務,也難怪姐姐幼有所學,學有所成了。”
王嫺婷聽她這麼居高臨下的語氣,心裡很是不爽。拼爹這回事,她怎麼拼得過人家的丞相爹呢?她笑盈盈地道:“家父不過是小官,哪及藍丞相位高權重,好在我嫁得一個好夫君,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女人嫁人就等於第二次生命,這也是我王家祖上有德,我才能嫁得好夫君!”
這次換藍素琴不爽了,拼爹她毫無懸念地贏,拼夫君她就只能到一邊撓牆了,一個被貶爲庶民的皇子而且已經到閻王殿報到了,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說道的。
藍宵露覺得這頓飯吃得太消化不良了,這兩女人煩不煩啊,一直就拿孃家婆家的事來說事,這有什麼好攀比的?又有什麼好炫耀的?古代的女人真煩。
司城玄曦倒是安之若素,好像沒聽到兩個女人之間那看似不溫不火實則劍拔弩張的對話。
王嫺婷扳回一局,並不準備放過主動挑釁的藍素琴,如果藍宵露得王爺疼愛,她還要顧忌三分,可是,藍宵露的現狀,她完全不用在意,正好藉此機會,好好羞辱一下這兩姐妹,她故作惋惜地道:“藍家妹子,我知道你這守寡的日子並不好過。你有空呀,多來府裡走動走動,這裡既你有夫家之弟,又有你孃家之姐,不是外人。就是姐姐我,也當你親妹妹一樣的。哎,妹妹也是運道不好,那殷侯爺家的兒子,長得倒也是一表人材,若不退親,這本也是一樁好親事。”
藍宵露並不想插手藍素琴和王嫺婷的嘴仗,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但是王嫺婷這話就有點過了,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她這是在暗諷藍素琴幾易夫家啊。
她放下終於啃完的這隻豬手,不鹹不淡地笑道:“側妃對殷家的事這麼清楚,看來你們兩家淵源不淺。四皇子就算犯錯被貶,那也是王爺的四哥,以你之見,皇家之子,還不如侯爺之子麼?你既已嫁了王爺,就不要這麼說四皇子了。這榮損之間,損的都是自家的顏面。”
王嫺婷一怔,心虛地趕緊道:“姐姐說笑了,我怎麼會這麼想呢?這不是姐妹之間閒聊嗎,也怪我,口沒遮擋的!”
又對司城玄曦道:“王爺,妾身失言,妾身是無心之言,王爺您別見怪!”
當初殷家退親之後,王嫺婷的父親是想把她嫁給殷奇志的,正在多方託關係,準備成這門親事,後來司城玄曦派人來下聘,王丙春覺得有個王爺女婿總比有個侯府不世襲的長子女婿更好,於是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這事兒並沒有公開,可王嫺婷心知肚明,藍宵露這麼一刺,她趕緊撇清。也暗暗後悔,光顧着好好追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藍素琴,倒忘了,四皇子再是失勢,也是王爺的兄長。這可是太失策了。
“嗯!”司城玄曦隨口應了一聲,喝了口湯。淡淡瞥了藍宵露一眼,她這一開口,就是鋒利無邊,既提王家曾想攀親殷家的舊事,又暗指王嫺婷對皇子不敬。
只聽說一箭雙鵰,她這一劍雙鋒,倒是更厲害一些。
他早看出來,這女人凡事懶散,看起來十分好欺,但要論鬥嘴,王嫺婷還真不是對手,她家妹妹被王嫺婷幾句說得擡不起頭來,可她這麼輕描淡寫的,就讓王嫺婷臉色發白。
她不是沒能力,而是不屑於,那她屑於什麼?
見藍宵露幫腔,王嫺婷的氣焰被壓制下去,藍素琴這才恍然,她就說呢,那個叫她飛燕院賠了一屋子傢俱的藍宵露,不至於這麼不濟嘛,這纔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她帶着施捨般的心情夾了一個醬豬蹄放進藍宵露面前的碟子裡,笑道:“姐姐喜歡吃這個,那就再吃一個吧!”
藍宵露無語,好吃的東西吃得多了,也味同嚼蠟好不好?她是屬司城玄曦的麼?見人喜歡就往人碗裡搬一大堆?再說,她這表情,這動作,倒好像自己沾了她的光似的,就算主隨客便,也沒有以客欺主的道理。四姨娘把這個女兒都教成什麼樣了。
如果司城玄曦知道又被她在心裡罵了,估計要氣得暴跳。不過他不會讀心術,這虧是吃定了。
藍宵露對自己面前看了看,問道:“大管家,沒有溼手巾嗎?”她手上還有醬汁。
莫昌見問,忙道:“有,有!”早有下人拎了溫熱的手巾過來給她擦手。他算是看清了,一向殺伐決斷的王爺之所以時而會變得這麼彆扭,基本上都是因爲這個王妃。也許連王爺自己都沒發現,她能影響王爺的情緒,讓王爺時不時做出些幼稚的舉動來。
也許王爺沒有意識到,不論當初得知她身陷西啓的千里奔波,還是後來流言四起後的不肯休妻,並不是因爲他想要一個名聲敗壞的女人來做擋箭牌,而是因爲,王爺已經不知不覺間,對她多了關心。這份關心也許只是一點點,可是對於從不對女人上心的王爺來說,已經夠多了。
藍宵露擦完了手,莫昌親自接過手巾遞給下人。這動作讓藍宵露不由看了他一眼,莫昌笑容溫和,動作自然,好像這一切不過是無意的小動作而已。
擦完手後,藍宵露對藍素琴道:“你吃好了嗎?”
藍素琴愕然,這光顧着說話鬥嘴,還沒吃兩口呢。難不成她的意思是現在就要退席?藍素琴心中不願,雖然她才第一天來,可情勢她看得清,怕是王爺的心全在那個王嫺婷身上,她得抓住機會和王爺多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