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昊尋找着,而冷雲天自然也沒有閒着,他尋找信息的方法跟冷雲昊不同,查找的方式也不同,只可惜,等查到上面的時候,卻被人給攔住了。
“弄清楚是誰在阻攔麼?”
冷雲天一隻手抵辦公桌上,另外一隻手抓着電話,聲音沉悶,帶着威嚴。
“繼續給我查,對了,還有上次的那人,看看他有沒有對冷達成動手!”
就在掛斷電話的前一刻,他忽然想到這個問題,急忙跟那人交代。
做完這一切,冷雲天坐在沙發上,沉默的開始抽着煙,只是薄薄的煙霧中,在他眼前始終揮之不去的是樑以柔那帶着淚痕的臉,讓人打心底心疼。
電話突兀地打破了整個房間的寧靜,他連人都沒有看,直接按了通話鍵。
“喂,我是慕雲天!”
“雲天,今天我去公司找你,可秘書說你沒有來公司!”
那邊是顏可嘉溫柔如水的聲音,一如既往。
冷雲天眼神平靜無波,好像一潭死水。
“喂?雲天?”這邊冷雲天沒有說話,顏可嘉又問了一句。
冷雲天許久之後纔回答道,“有事情嗎!”
那邊傳來顏可嘉的嗔怒聲,“我們是什麼關係?你到現在還有事瞞我?”
冷雲天在這邊甚至都能想到她紅脣嘟起,眼神晶亮的動人模樣,但是他還是冷聲道,“可嘉,我們已經過去了!”
這句話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了,不過,他相信,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沒人比他更瞭解這個女孩,如若不是她這樣的性情,他當年也不會沒有放手去尋找。
那邊顏可嘉沉默,許久之後,聲音中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雲天,我不相信你對我真的沒有感覺!你知道的,我瞭解你!”
顏可嘉說的篤定,聽起來自信滿滿,只那話中的字裡行間,還有些不確定。
“所以,我們不可能了!”
他們都是那種驕傲的人,當年沒有人會第一個低頭,所以,註定了他們只能是有緣無分。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那邊的顏可嘉故作輕鬆地說道。
或許因爲這個話題太過於沉重,她馬上轉移了話題。
“雲天,我最近有事,要回我爸媽那裡一趟!他們還要我給你問好!”
冷雲天沉默半晌,“嗯”了一聲。
“謝謝他們惦記!”這句話不清楚是嘲諷,還是真心感謝。
顏可嘉並不清楚,只有一點她心中無比的確定,冷雲天的確變了,並且變得不少。
“我明天的飛機,你能來送我麼?”
還是那樣軟軟糯糯的語調,讓人打從心裡面發酥,那種像是小電流一樣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腳底往上,逐漸蔓延着。
“我還有事!所以……”
冷雲天想了一會,終究還是選擇了拒絕,一個是因爲他真的有事,而另一個原因,則是此時不在這裡的那個女人。
顏可嘉“哦”了一聲,聲音沮喪,少了剛剛的朝氣,這幅樣子的她,讓冷雲天竟然有些不忍心。
“等你回來吧!等你回來我可以去接你!”
這相當於承諾的一句話,在他脫口而出的時候,已經有些後悔。
“真的麼?你說的是真的麼?”
顏可嘉從來都很自制,沒有像如今這樣爲什麼而激動過。
冷雲天心中有些觸動。
想到小時候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像是芭比娃娃一樣安靜的女孩,歲月靜好,似乎可以讓他忘記一切煩憂。
“是真的!我明天有事,就這樣,先掛了!”
他掛斷了電話,看着那熟悉的電話屏幕,陷入沉思中。
顏可嘉對他的心思,誰都清楚。
兩個人當年的那一段情,也不是說掩飾,就可以掩飾過去的,也正是一位如此,他才更加難以取捨和擺脫。
顏可嘉和洛以薇的臉龐不斷在他腦海中交匯着,剩下的只有冷雲天流露出來的黯然。
……………………
樑以柔等到第二天去醫院探病的時候,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了孟小平夫妻。
“梁書去了?”
孟小平有些激動地就想要往地上跳,幸好被樑以柔他們給攔住了。
“孟哥,你不用這樣!爸走的還算是安靜吧!”
樑以柔努力讓自己臉上掛着笑容,可是試了半晌,還是無力地放棄。
“可我還是沒趕上!甚至都是因爲我!”
孟小平的頭無力地垂下,有些沮喪。
樑以柔蒼白的臉上,有些慍怒。
“孟哥,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若是像你這麼說,做的最差的人,應該是我纔是!”
甚至都沒有陪樑榮華有多久,反而是孟小平這個做護工的,跟樑榮華呆在一起的時間最長。
“以柔,你不要太內疚!”小劉這時候在旁邊插言道,
“樑叔之前曾經跟我說過,他這輩子做的最偉大的事情,就是將你養育長大!”
這話一出,樑以柔深受觸動,從昨天就一直在心中積累的那麼多委屈和痛苦,紛紛噴涌而出,像是被擰開可樂瓶的蓋子,裡面的碳酸飲料噴射而出一樣。
“爸……”
她喃喃的念着,自己忽然又哭了起來。
孟小平和小劉也紅了眼睛,他們都是老實人,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鄰居去世了,也會感覺難受。
更別提將他們看做是自己親生孩子一樣的樑榮華,心中的悲痛如何沒有?
冷雲天站在病房外面,聽着裡面那淒厲的哭聲,手指微微顫抖的從懷中拿出煙和打火機。
打了三次,才終於將手中的煙給點燃,嫋嫋的煙慢慢蒸騰,盤旋着上升。
他整張臉,隱藏在菸圈中,朦朦朧朧,不甚清晰,將自己靠在牆上,他的思緒回到五年前的那天。
那時候,他也只是以爲,那是一次在普通不過的任務。
誰知,竟然會在之後,給他帶來這樣的牽絆。
這世界,果真很奇妙。
聽着裡面那人的哭聲,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何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全部混雜在一起。
“哭吧!哭吧!哭出來會好一點!”
小劉並沒有安慰她,反而勸她多哭一會。
看她今天這樣強顏歡笑的樣子,也清楚,昨天她肯定是一直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這樣並不好,只有將自己的情緒宣泄出來,纔不會太傷身體。
“以柔,想開點,樑叔估計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
他們的親人已經全部離開了這個世界。
樑以柔甚至都在懷疑,如今,她在這個世界上生存者,究竟是爲了什麼!如今她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了。
哭聲不可自抑地持續不斷,如同那細水長流的溪水,一點一點無聲的滲透進人的心裡,讓人心也跟着悲痛難過起來。
等到哭聲漸緩的時候,樑以柔的眼睛已經腫的像是核桃一樣大。
她的哭聲剛剛止住,那邊小嬰兒的哭聲也開始循環往復。
樑以柔不好意思的接過小劉遞過來的紙巾,胡亂擦拭了一下眼睛。
“這小傢伙還真長得快!”
她看着這邊,隨便找着話題。
“可不是麼?一天一個樣!”
小劉一臉溫柔的看着懷中的嬰兒,眼神溫柔,帶着母性的光輝,之前還紅彤彤,滿身皺巴巴的小老頭子,慢慢蛻變地白白淨淨的。
樑以柔看着面前這溫馨的一幕,心中的傷感也沖淡了點。
這世界貌似就是這樣,有人來,有人走,一直都是這樣。
“你們好好歇歇吧!我家裡面還有事情要處理!之後有時間了再過來!”
此時這兩個人一直要呆在醫院裡,也不能幫忙。
孟小平夫妻都有些不好意思,聞言急忙說道,“若是有事的話,你就趕緊走吧!等我們出院,就去帶着孩子看洛叔!”
樑榮華待兩個人不薄,他們勢單力薄,如今大的受傷,小的還需要照顧,能不給樑以柔添麻煩,就已經是天大的幫忙了,這也是他們現在只能做到的事情了。
“嗯,好的!沒問題!”樑以柔笑着點頭。
“沒問題!”
等到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忽然回頭問道。
“對了,我都還沒有問過,你們的錢現在還夠用麼?要不要我給你們留下來點?”
樑以柔眸善睞,從當年之後冷情的她,很就沒有這樣關心過一個人了!
“不用了,不用了!以柔,我們這些年也少有積蓄!”
孟小平急忙擺手,本來憨厚的臉上就漲的通紅一片,似是愧疚,又似是不好意思。
“是啊,以柔,我們還有錢,再說你現在處處都要用錢,不用了!我們夠用!”
旁邊的小劉也不是那種見識淺薄的農村婦女,懂得感恩,很得樑以柔的欣賞,這一對父女對他們的好,他們都一直謹記在心中。
“那好,我也不推辭了!”
樑以柔身上雖然還有錢,不過,她想要給父親買一個大大的墓地。
將母親和父親家人全部都搬在一個地方,然後,等到自己百年之後,或許也可以進去,這樣一來,她所需要的錢,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出了病房的門,只聽見高高的高跟鞋有規律地敲擊着地面,樑以柔一邊思考着,一邊往外走。
不經意的看着旁邊站着的冷雲天,她驚了一下,隨即眉頭一皺,目光愣愣的望着他,“你怎麼在這裡?”
她看看周圍,貌似沒有遇見熟悉的人。
“奶奶生病了?”
不能怪她會這樣想,畢竟誰也不會那麼喜歡往醫院這個地方來。
冷雲天將指縫中的煙掐滅,菸頭甩在地上,濺出金色的,剩餘的火星。
“沒有,我來找你!”他直接說道。
樑以柔用手扇扇旁邊的空氣,一股煙燻味,讓她眉頭皺的更甚。
“你不知道這裡是醫院麼?還要在這裡抽菸?”
疾言厲色,樑以柔又恢復了她的本來面目,昨晚那樣不正常的人,終於消失不見,真好,真是太好了,這讓一直都很提心吊膽的冷雲天鬆了口氣。
“對不起,我忘記了!我只是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他上下打量着樑以柔,目光言語中全是關切之情,最後在她微微有些腫了的眼睛處停留住,那雙眼中,還有紅血色。
“你昨晚沒睡?”這話好像根本不是一個問句,而是萬分篤定的話語。
樑以柔不好意思的側頭,避開了冷雲天灼熱的視線。
“我只是有東西需要整理而已!”她輕聲說道。
昨晚跟樑榮華說了一晚上的話,將自己思緒,已經整理妥當。
她不覺得這樣做是錯的。
冷雲天猛然拽緊她的胳膊,頓時感覺到她又消瘦了不少!
那種觸感,讓冷雲天心中一緊。
再仔細打量一眼,才猛然從自己的臆想中驚醒。
這些日子,他究竟做了什麼?面前的樑意柔,精神極度不佳不說,身體也瘦得到了讓他心悸的地步,該死!
“你幹嘛?”樑以柔不停地掙扎着。
她要辦的事情還有很多,絕對沒有時間跟這個男人在這裡墨跡,她也耽誤不起。
“回去休息!”
冷雲天冷聲說着,如今這四個字就像是一道無法扭轉的命令,一下就壓在樑以柔的心上,可她根本無意與這個男人再有什麼牽扯。
“你放手!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小心我喊人來!”
冷雲天聽着她的話,頓時臉色一下難看起來,整個人像是被陰鷙籠罩着,臉上直接烏雲密佈。
“你有膽子喊來試試!”冷雲天冷冷地說出口,聲音似是要將人凍傷。
樑以柔無語了,急忙朝着外面開始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搶劫啊!搶劫啊!”
她將自己身上拎着的包包扔進冷雲天的身上,大聲吼叫道,這樣瘋狂的人,根本就不是之前的她。
讓冷雲天瞠目結舌之際,她還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冷雲天手一鬆,她就離他遠遠的了。
“冷雲天,不要讓我討厭你!”
樑以柔轉身,大聲朝着冷雲天喊道,臉上的表情,是鄙夷,還是厭惡。
冷雲天已經記不得了,只那一聲控訴,讓他全身的血液,凍傷了一半。
可他已經決定要做到的事情,誰又曾有權利干涉過?
他冷笑着開口,大步朝樑以柔走過去,將她整個人攬在自己懷裡面。
“討厭就討厭吧!”
既然喜歡不上,那就討厭吧!只要她過的好,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他說着霸道的話,也做着霸道的事情,強制性的攬着她往前走,根本就不顧被激怒了的樑以柔在旁邊的又踢又咬,以及周圍的人投注過來的視線。
“你鬆手!鬆手!”
等坐到車上,樑以柔還在不停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