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怡想了很久還是不能決斷,從心而言,寧梓寒是她從小傾心之人,她當然希望顧雲霜失去這個孩子。
可是理性的想想,一旦事情敗露,那殘害皇嗣的罪名有多大,自己又是萬萬擔當不起。
靜怡糾結了很久,直到成王妃來叫她吃飯,她纔算是收回了一點心思。
看着靜怡心不在焉的樣子,成王妃只當是她還在爲着昨天的事情生氣,只好對靜怡道歉說,“昨日打你是孃的不是,娘想讓你明白道理才動了手,你別怪娘了。”
靜怡的氣早就消了,又見自己孃親這麼低聲下氣的給自己道歉,靜怡便道,“娘,沒事了。”
成王妃笑了笑,給靜怡夾出一塊魚肉,“快吃吧,吃完之後我們去給皇后請安。”
靜怡沒想到成王妃這麼快就要去,連忙追問到,“怎麼現在就要去?”
成王妃放下手中的筷子,“昨日皇后派人來送了些首飾珠寶,怡梅閣也是皇后讓人收拾的,於情於理,你我都該去未央宮一趟。”
靜怡支支吾吾答應了一聲,想了想,先帶着麝香去吧,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動手。
成王妃和靜怡來到未央宮的時候,顧雲霜正好不在。
安青告訴他們皇后娘娘去了養心殿陪皇上用膳,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成王妃和善的笑了笑,“沒關係,我們在這兒等着皇后娘娘便是。”
安青也沒再說什麼,給成王妃和靜怡上了茶就退下了。
今日北邊的戰報又傳了回來,明城已下,待得玄天陣一破,便可班師回朝。
顧雲霜看到這封戰報,仔細想了想,“這場仗,可能還得一段時間。”
寧梓寒接過戰報,“你的意思是要破這玄天陣很難?”
顧雲霜點了點頭,“玄天陣並不是簡單的陣法,其以陰陽五行爲擺陣基礎,又融合了一字長蛇陣等一系列名陣。規律難尋,變幻莫測,要破它,確實不是一件易事。”
“你師父也沒有辦法嗎?”寧梓寒回問道。
“現在恐怕還沒有。不過皇上可以放心,這場仗,我們一定會贏。”顧雲霜說的信誓旦旦。
寧梓寒笑了笑,“是,一定會贏。”
這天顧雲霜的胃口倒是很好,比起往日多吃了一碗飯,寧梓寒看着自家皇后吃的開心,自己也樂的眉開眼笑。旁邊佈菜的安喜看着皇帝這樣子嘴角抽了抽,全天下恐怕也只有皇后能叫皇上這麼開心了。
顧雲霜終於意識到寧梓寒一直都盯着自己看,臉上微微一紅,“你怎麼不吃?”
寧梓寒往顧雲霜身邊挪了一點,在顧雲霜耳邊吹氣,“秀色可餐。”
毫無疑問,寧梓寒又看到顧雲霜的臉耳朵尖紅了。
靜怡和成王妃等了許久也不見顧雲霜,成王妃倒還好,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耐之色。
但靜怡就不同了,時間一點點過去,靜怡就越發的坐不住。心中更是煩悶,對顧雲霜的厭惡就越來越重。
靜怡摸了摸袖子裡的麝香粉,動手的念頭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重,看着殿裡燃着的香飄着嫋嫋的青煙,靜怡眼中的妒意畢現。
外殿裡並沒有看着的人,靜怡走過去摸着獸爐的耳朵,對着成王妃道,“娘,你看這個香爐做的好精緻啊。”
成王妃也是坐的無聊,聽見靜怡叫她,也沒多想,站起身平了平衣服上的褶子。
就在成王妃低頭收拾衣服的時候,靜怡將那些麝香粉盡數倒入了香爐裡,果然是精心改過的麝香,與原本雲竹香的味道並無二致。
成王妃走了過來,打量了一番獸爐,確實做的精緻。心道這皇上的確是把最好的都給了未央宮,可憐自己這女兒,癡心不改,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癡情錯付罷了。
成王妃幾不可聞得嘆了口氣,又與靜怡仔細品評了一番,母女倆便回了座。
剛好顧雲霜從養心殿回來,看到成王妃和靜怡給自己請安微微愣了愣,擺了擺手讓她倆起來。顧雲霜坐到了主位上道,“成王妃此來是有什麼事嗎?”
成王妃恭謹的道,“妾身此來是爲着謝謝皇后娘娘。”
顧雲霜喝了口茶,“爲何?”
成王妃道,“謝謝皇后娘娘昨日的賞賜。”
顧雲霜放下手中的茶盅,“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
成王妃笑了笑再沒說什麼,顧雲霜不是多話之人,對着與自己無關的人就更沒什麼言語了。
顧雲霜是男子,成王妃也沒辦法和他閒話家常,殿中氣氛顯得尷尬起來。
坐了一會兒,靜怡拽了拽成王妃的袖子,成王妃起身道,“娘娘還應多休息,妾身就不打擾了,妾身告退。”
顧雲霜允了之後,靜怡和成王妃就離開了未央宮。
成王妃和靜怡走後,顧雲霜準備回內殿補眠,剛一起身,顧雲霜就感到腹部有些抽痛。
小冬子一見顧雲霜情況不對,立馬扶住了他。
顧雲霜稍稍平復了一下,讓小冬子扶自己進了內殿躺下,又讓他趕緊去叫蘇桓。自己用內息護住小腹處,總算是好了許多。
蘇桓被急匆匆趕來的小冬子拉出了太醫院。
小冬子帶着蘇桓一路狂奔,蘇桓一見這架勢,知道顧雲霜出了問題,倆人一起朝着未央宮飛奔而去。
進了未央宮外殿,蘇桓就聞出了香有問題,一邊朝着內殿走去,一邊催促道,“趕快將香爐裡的香滅了!”
蘇桓進去的時候,顧雲霜正在調試內息。
細細的把了脈,蘇桓問道,“娘娘,可有落紅?”
顧雲霜點了點頭,“只是一點,我已經用真氣護住了腹部。”
蘇桓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還好娘娘反應及時,小皇子無礙。”
聽到這話,顧雲霜心裡的石頭放了下來,隨後又道,“腹痛下血,小產之兆。怎麼會這樣?”
蘇桓的臉色冷了幾分,“殿外的香爐里加了麝香。”
顧雲霜的臉色一下變了,“我剛纔在外殿並沒有聞出麝香的味道。”
蘇桓道,“這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麝香。娘娘,此事可要告訴皇上?”
顧雲霜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之色,“當然,有人對我不仁,我定當對她不義。”,害自己的人是誰,顧雲霜早有決斷,礙於那人的身份,自己不好動手,那就讓自家皇上來。“蘇桓,皇上來的時候,你應該知道怎麼說。”
蘇桓點了點頭。
小冬子讓人滅了香,進來給顧雲霜拉開被子蓋上。
顧雲霜將剛纔換下的褻褲放在了旁邊,讓小冬子叫來安青,“現在去御書房告訴皇上此事。”
安青忙應下離開,所有害主子的人,都該死。
寧梓寒正在御書房和景明商議科舉之事,聽到外頭內監來報說皇后娘娘身邊的安青要見皇上。
景明一聽忙起身告退,寧梓寒傳了安青進來,安青連禮都沒有行,直接道,“皇上,未央宮香爐裡有麝香,主子腹痛下血,小皇子有危險!”
寧梓寒一聽瞳孔陡然放大,一邊朝着未央宮趕去一邊吼道,“太醫呢?蘇桓呢?來了沒有?”
安青跟在後頭跑着,“蘇太醫已經到了,正在爲主子診治。”
寧梓寒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的速度這麼慢,一路狂奔,進了未央宮內殿的時候,寧梓寒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蘇桓在給顧雲霜把脈,顧雲霜的眼睛緊緊閉着,好像受着莫大的痛苦,臉色蒼白的不像話。旁邊的褻褲上星星點點的血刺痛了寧梓寒的雙眼。
寧梓寒全身僵硬,等了好長時間才走上去,緊緊的握住顧雲霜的手,顧雲霜的手心裡全是汗,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雲霜,我來了,雲霜,睜開眼看看我。”寧梓寒聲音沙啞,還帶着隱隱的哭腔。
顧雲霜的睫毛微微顫了幾下,眼睛緩緩睜開,虛弱的道,“你來了。”
寧梓寒的眼睛紅了一圈,回頭對着蘇桓道,“怎麼樣?”
蘇桓起身道,“娘娘吸入了麝香,若不是娘娘用真氣護住小皇子,小皇子恐怕不保。”
寧梓寒眯了眯眼睛,“皇后呢?”
蘇桓看了顧雲霜一眼,“回皇上,皇后娘娘動了內息護住了腹中胎兒,現在身體極度虛弱,小皇子不□□分,娘娘又要忍着腹內疼痛,所以臉色才如此蒼白。”
蘇桓每說一句,寧梓寒臉上的寒冰就多了一層,看着顧雲霜隱忍的表情,寧梓寒覺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寧梓寒的手伸入了顧雲霜的裡衣,手下的皮膚涼的可怕。“你現在立馬開方子,親自去煎藥,他要是還這麼痛,你提頭來見。”
蘇桓應了一聲下去了。
寧梓寒上牀緊緊抱着顧雲霜,感受到懷中人微微的顫抖,寧梓寒真的要瘋了。最心愛的人在自己身邊都能受這麼大的傷害,還險些失去了孩子。寧梓寒覺得自己真是無能。
好不容易,懷中人的身體暖了些,顧雲霜也終於沉沉睡了過去。寧梓寒悄悄下牀,輕輕將顧雲霜放下,用手撥了撥他被汗水濡溼的頭髮,又吻了吻他的額角,轉身走出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