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宴會表演 瑾的哀傷

“是啊是啊,我也想見識見識南風將軍彈琴,還有沁兒姑娘舞劍。”衆大臣早就聽聞明夏第一青年俊才南風瑾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邊上的皇子則滿臉怒氣的盯着他,當年他們被他整吃的苦頭就不少,皇子們一提起他就害怕。

當年南風瑾剛來東陵爲質時,明夏的衆皇子仗着他只有幾個隨從,就經常混在一起欺負他,辱罵他,還打他,開始他只是愣愣的盯着他們,所以楚盛纔給他取了個“小愣子”的綽號。

日子久了,他領悟到,人越是軟弱,別人越是得寸進尺,所以他開始夥同隨從整那些皇子,因爲他的身份是明夏太子,當官的不能找藉口關押或者毆打他,但若是小皇子之間無意打鬧傷了他,都是沒人管的。

後來,他經常捉些奇怪的玩意來嚇那些皇子,經常把一堆堆烏黑的蛇放在小皇子們枕頭底下,還經常用劍指着他們的小脖子,楚盛雖然那時已經十七歲,卻打不過一個七歲小孩,那把玉瑾劍就經常指向楚盛的喉嚨,後來一提起明夏質子,衆皇子紛紛躲開,生怕碰到他。

楚夏望着在一旁哼哼唧唧的九皇叔,他也太沒用了吧,別人一根筷子就把他嚇得瑟瑟發抖,如果南風瑾是來搗亂的,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南滄如醉拋給洛雨笙一個嘉獎的微笑,也跟着附和,“楚王,就讓沁兒姑娘和南風公子表演一場,我也很想見識一下沁兒姑娘的舞。”她也想見識下這位讓南風瑾沉醉的女人,到底有什麼才能,能吸引住不可一世的南風瑾和名動天下的楚雲若。

楚夏朝砂畫點了點頭,宮女端來流星和玉瑾雙劍,用紅絲帕包住放大殿中央,南風瑾走到古琴前,緩緩坐下,一頭深黑色的墨發鬆散的披在腦後,紫色鬆袍把他襯得尊貴逼人。

砂畫,你可知道,玉瑾和流星本是一對,如今卻兩兩分離,流星不識玉瑾,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他,是那片落花,還是那一彎流水?

東陵人很會享受,就是這麼一段表演,宮女們都移來假山假樹,在大殿中央放置得有一顆高大的櫻樹,上面的櫻花全是用布織成的,樣子足以以假亂真,比真的還美。

砂畫輕輕持起流星,一身白衣煢煢孑立,絕美的樣子宛如玉雕冰塑,似夢似幻,嬌豔絕倫。清麗絕俗,冰清玉潔,有如畫中天仙,燦若明霞,寶潤如玉,恍如神妃仙子。

兩人目光不經意見對視,均無生息,南風瑾輕輕拔動七絃琴,七絃琴上發出泠泠的音響,大殿透出一股悽清的曲調,一曲《相思》醉大殿,樂曲開始,飄逸的泛音使人進入碧波盪漾、煙霧繚繞的意境。

砂畫單手持劍,開始繞着櫻樹翩翩起舞,她的舞姿柔美中透出堅強,只見她雙足點地,頭稍上揚,絕美小巧的瓜子臉透出股別樣風情,流星出鞘,飛向半空,她一路追逐流星竄上半空,又旋轉輕輕落下。

劍意在天地間蕩成一陣微風,在黎明的霞光中灑落滿庭光雨。她心穩氣蕩,配合着南風瑾柔美古典的音樂輕輕舞動,南風瑾的琴聲層層遞升的渾厚的旋律,通過大幅度蕩揉技巧,展示了雲水奔騰的畫面,打破壓抑氣氛,委婉流暢,雋永清新,體現出男子翻滾的思緒。

砂畫在大殿中翻飛、舞動,彷彿在烈火、在磐石、在風霜中磨出劍形、劍刃、劍氣,銀光颯然,惹得觀看欣賞的衆人連連稱讚,激動的心跳蕩不熄。

楚夏輕皺眉頭,冷冷的望着兩個配合默契的男女,她們猶如王母娘娘座下的一對金童玉女,男子偉岸俊俏,儒雅有才,女子冷豔多情,舞姿絕美,卓爾不羣。

狂飲瓊漿數百種,醉舞長劍指虛空。

腳跟戲躡羣星斗,長嘯一聲天地紅。

不經意間,砂畫透過劍鋒,看到南風瑾憂鬱癡纏的眼眸,他的雙眼至始至終從未離開過她,那雙眼睛有神、落寞、癡情、憂鬱,憂鬱得像要心碎似的,她迴應給他冷冷的一記眼睛,繼續在櫻樹邊翻轉飛揚。

南風瑾快速拔動琴絃,白皙的手指在銀線上翻飛,三段高潮的曲子一氣呵成,慢慢轉入低音區,大殿裡盪出如蔚藍海邊一樣的水雲聲,聽起柔美,舒緩,有一種落寞的無力感,像是抓不住某樣東西的心酸感,像是丟失真愛的挫敗感。

低緩的曲調悲哀低泣,又迎風而上,流露出一股高傲不羈的情感,他臉色冰冷,不慍不火,臉上沒有笑容,只有淡淡的憂傷和淺淺的哀思。

突然,晶瑩的琴絃開始斷裂,像男子此刻的心情般陰鬱,突如其來的力度彈到男子指尖上,聲音嘎然而止,七絃斷掉一弦,便無法再彈,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這時,紫衣男子騰身朝櫻花樹飛去,如瀑布般的墨發蕩在半空,他快速的拿起玉瑾,與殿中央的女子雙雙起舞,雙劍合壁,像極了有默契的愛人一般。

楚夏雙手緊緊抓住紫金龍椅,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裡灌酒,他不開心,爲什麼她都失憶了,還能和他如此契合,她不是忘記他了嗎?怎麼她看他的眼神總有一股莫名的愁緒和淡淡的哀傷,她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

忘情水裡明明有迷情配方“瓔紅酒”,他叫她愛他,她便愛他,他叫她恨人,她便會恨人。總之,喝了有迷情配方的忘情水,人的淺意識裡會有百分之七十聽主人的。所以當時他叫她殺南風瑾,她會毫不猶豫的聽他的話行動。

可是,他差點忘了,她內心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屬於她自己的。

大殿中央的男女姿勢一樣,表情一樣,相視對望,均是冷酷冰冷的一雙眼,男子眼神凌厲而溫柔,他愛她,可是仍不願低頭,那雙看她的眼神桀驁不馴,狂傲翻飛。

雙劍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濃烈鋥亮的火星,男女有默契的相視對望,那套劍術她們從來沒有配合過,竟然由心而生,兩兩相望,在這漂亮的櫻花樹下,一起舞動這絕世好劍。

紫影和白影在空中翻飛,飄蕩,與那櫻花樹相襯得天衣無縫,好一副絕世美景!

一生相識,來自天意。一世相戀,來自愛情。男子耳旁久久迴盪起女子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曾說他不懂愛,愛是雙方的,愛是兩個人的,愛是自私的。如今,他真的覺得,她當初說得對,他想她心中只能想他,沒有其他人,而他,心中也只有她。

臺下的看客紛紛露出羨豔的眼神,那些公主小姐們,都希望場中的女子是她們,她很美,噬人心魄的美,驚心動魄的美,翩若驚鴻。

男子很俊俏,風姿卓絕,風度翩翩,氣宇不凡,尊貴高傲,冷漠卻多情。南滄如醉靜靜的看着兩人,眼裡有絲溼潤的東西悄悄滑下,不知道是兩人舞得太過感人,還是她心底在吃醋。

爲什麼兩個眼裡明明有感情的人,會像陌生人般素不相識,互相傷害,互相懷疑。一曲舞畢,精妙絕倫,素香環繞,一股深深的哀愁蕩在大殿上。殿下四座各國使臣紛紛誇讚兩人技藝不凡,更多的則是對楚王和明夏的讚譽。

砂畫看了一眼坐在右側的西塘使臣柳靖,在宴會過程中,他雙眼一直探尋着四方,她斷定,柳靖此行一定不是祝賀那樣簡單。

女子朝大家拂身,然後走向自己的座位,一身雪白的衣絹散落在地上,蓋住她小巧精美的繡鞋。而坐在楚夏左側的秦王后臉色一直陰鬱,她身着比祥雲還豔麗的大紅鳳裳,鳳裳上全是亮麗的金色花紋,頭戴繁瑣珍貴的珠釵首飾,頭上挽成一個雲髻的髮式,豔紅的雙脣嫵媚動人。

秦王后雖已四十有餘,卻丰韻猶存,多年豪華皇宮的錦衣玉食,美味珍饈,天天用上等珍珠粉保養,皮膚變得白嫩透澈,晶瑩剔透,貴氣逼人,有統領後宮之態。

這個手上拿把雪白蒲扇的美麗婦人,一生都陪在老皇上身邊,她聰明、絕美,所以能穩坐後位二十年之久,雪白蒲扇上繡有兩隻展翅齊飛的蝴蝶,生動誘人,熠熠生輝。

她仔細看了看臺下的南滄公主,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開口,“皇兒,哀家見南滄公主生得明眸皓齒,美豔動人,又有皇家風範,知書識禮,把她納爲王后可好?”秦王后雖是一介女流之輩,在東陵卻巨有至高無尚的威嚴,她說的話,就像聖旨般重要。

前些時日,她雖然被楚雲飛軟禁,卻仍能通知部下搭救楚夏,後那隊及時出現以李青帶隊的錦衣衛,也是她暗中培植的勢力。陳妃母子,還有大皇子楚雲飛和她鬥,還是嫩了點,楚夏能那麼容易使李印臨陣倒戈,也與秦王后有關,她早就暗中派親信李青去聯絡李印,後來楚夏才能一舉說服他。

今日楚夏把砂畫帶上大殿,還坐在他身側,是秦王后沒想到的,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她給兒子一個面子,若是要她接受一個平民女子做東陵王后,絕不可能。

秦王后話一出,臺下也議論紛紛。楚夏臉色極其難看,砂畫臉上淡定自若,南滄如醉臉上有些驚慌,洛雨剩一臉自得,像是幸災樂禍的看了看南風瑾。

南風瑾心裡有悲也有喜,喜的是,如果南滄公主真的做楚夏的王后,那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砂畫肯定會離開他。悲的是,他不希望自己愛的女子如此沒有尊嚴的被趕出皇宮,怕她會因此而傷心,也怕南滄公主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會痛苦一生。

楚夏眼裡閃過一抹憂傷,母后的話不能不聽,他緩緩舉起酒杯,輕輕從金光閃閃的王座上起身,“母后,兒臣喜歡沁兒,說過要娶她做王后,而南滄公主,恐怕心裡早已有意中人,恕兒臣不能答應。”

此話一出,驚奇四座,各國使臣都搖頭嘆氣,這個即將繼位的東陵大帝怎麼這般婦人之仁,竟然爲了一個女人違逆母親,甚至違逆國家,有此等貪戀美色的君王,東陵國不久將亡也。

尤其是東陵的大臣,紛紛搖頭嘆氣,如果與南滄聯姻,對東陵的國勢會起到很大的加強作用,如果新帝堅持娶一個平民女子,一來對國家沒有幫助,二來他的威信會立馬喪失,國將不國,民將不民啊!

砂畫眼裡噙得有些許淚珠,她能坐在這裡,已經足以體現他對她的珍視,如果不能做他唯一的妻,她會帶着孩子獨自離開,她骨子裡始終容不下同別的女人共同享有夫君。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有這種想法的,總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在她心中盤旋很久,如果要她與別的女人分享楚夏的愛,那她可能會心碎而死。

南風瑾如褶子般的雙眸一直盯着砂畫,她表面鎮定,但是卻騙不過他。南滄如醉真想合了楚夏的意,這樣她就有機會和南風瑾在一起。

秦王后看了下座下南風瑾幾人,凌厲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這些年輕孩子的兒女情長在她看來,全都是些笑談,她還沒見過真正的愛情,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還有真愛。就像以前的老皇上,雖然寵愛過一些女子,不過後來日子久了,新鮮感逝去,那些女子只能回到冷宮獨身到老,好不悽慘。

後宮的女人,只有真正坐上有實權的位置,才能活得有尊嚴。楚夏是她的兒子,他怎麼想的她當然知道,他現在只是迷那山野女子一時,若是時間久了,新鮮感逝去,他還會愛她嗎?天下各色各樣的美人何其多,根本不多她一個,他是一國之君,想娶誰就娶誰,她還沒有見過哪個君王一生只娶一妻,也沒見過哪個女人一生獨受君王的寵愛。

“皇兒,你怎麼知道南滄公主心中早有意中人?要不母后幫你問問她?”秦王后厲聲道,南滄小國派公主前來就是爲了和親,若是她心中另有他人,豈不是藐視東陵國。

“回王后,如醉心中並無他人,如醉一心代表南滄前來,就是爲了與東陵和親,請王后勿聽信殿下之言。”南滄如醉凌厲的站起來,拱手道,頗有一國公主的風範。

楚夏冷然回答,“南滄公主,莫非本王冤枉你了?那你身邊的南風大將軍又是怎麼回事?你敢說你不喜歡他?”他早就打聽好南風瑾的一切,包括南滄如醉,連她們共乘一輛馬車他都知道。

南滄如醉被他這麼一問,臉色馬上羞紅成一團,小手捏成粉拳狀,竟不知道說什麼。正躊躇時,一陣清潤的聲音響起,解了她的圍。

“楚王,莫非你認爲一男一女並排走在街上,或者共坐一席喝酒吃飯就是愛戀對方?那你的心智也未免單純了點。”南風瑾不緊不慢的說道。

西塘使者柳靖瞄了瞄南風瑾,這名西塘御前帶刀武士,抓準機會,見縫插針,拱手說道,“王后,在下認爲,這是東陵的國事,堂下各國使臣都不方便說什麼,但是在下認爲,如果楚王和沁兒姑娘真心相愛,也不失爲一段美好的佳話。”

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破壞東陵和南滄和親,至於那個沁兒是誰,他沒興趣知道,主人的任務纔是最重要的,要是他知道那位沁兒就是烈如嬋派到西塘和親的七公主,就不會這麼想了。

“柳護將,哀家並不這麼認爲,剛纔明夏南風將軍和沁兒雙劍合壁,一人彈琴,一人舞劍,心神契合,倒像是一對。不過,什麼都是表象。既然南滄國這麼盛情,派公主前來和親,那哀家不可能回絕,等新帝正式登基後,就爲南滄公主舉行封后儀式,至於沁兒,封爲貴妃吧!”秦王后的的語氣十分堅定,不容違反。

這場盛宴就在大家各懷心思中散去,最後的結果:楚夏在登基後迎娶南滄公主,至於砂畫,封爲貴妃,秦王后的話楚夏不能違抗,南風瑾和南滄如醉喝得酩酊大醉,最後被侍從擡回寢宮。

他現在身在東陵,手上沒有兵權,身邊除了洛雨笙和幾百名侍衛,勢單力薄,不得不受制於人,他真想回到明夏率領千軍萬馬踏平東陵,可惜路途遙遠,等他率兵前來,砂畫都成楚夏的貴妃了,他只能另想辦法。

砂畫站在紅木雕花的欄杆前,望着碧波湖裡輕吐魚泡的魚兒,神情漠然,湖心有艘豪華精緻的畫舫,畫舫上掛着精緻小巧的荷燈,船上人聲鼎沸,嬌聲連連。

那艘船由遠及近,慢慢靠向砂畫,砂畫不經意見擡頭,看到幾名打扮貴氣的女子立在畫舫上,個個珠光寶氣,粉衣眉黛,風姿楚楚,讓人爲之傾倒。

砂畫見船劃了過來,覺得跟她們沒什麼共同語言,正欲轉身回宮,突然,一聲嬌氣的聲音從畫舫裡傳出,“沁兒姑娘,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砂畫轉過頭一看,原來是東陵六公主楚凌霜,她身後是一羣打扮貴氣的女子,看那些着裝打扮,想必不是公主郡主就是達官貴人家的小姐。

總之,她們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嬌慣小姐,她惹不起。她之前進宮時就見過這位六公主,不過她一向與四皇子楚雲烈交好,所以每次見到她和楚夏,都是嗤之以鼻的走開。

畫舫漸漸抵達岸邊,船上的女子全都跳了下來,紛紛圍住砂畫,都用一雙好奇且怪異的眼光看她,尤其是爲首的楚凌霜,大概因爲楚雲烈的死,在心裡早就把砂畫切成幾段了吧。

楚凌霜一身鬆綠色女宮裝,腰間繡有一大朵豔紅的牡丹,額心鈿了顆黑色花鈿,看起妖豔治麗,她朝砂畫轉了幾圈,眼裡滿是鄙夷之色,攸地冷然道,“沁兒姑娘,你就要做貴妃了,即使飛上枝頭當鳳凰,開心嗎?”

砂畫擡起清麗的雙眸與她對視,不卑不亢地說道,“公主你認爲呢?”

楚凌霜吹了吹飄到手心中的柳絮,冷冷說道,“可是本宮不開心,原本你山雞變鳳凰,嫁的是我皇兄,我也管不着什麼。可是你們的幸福快樂是建立在我四哥的痛苦上的,你這個殺他的兇手。”

邊上的女子也跟着附和,形成一氣,紛紛指責砂畫。

“她就憑長了一張狐狸臉,竟然不要臉的勾引楚王殿下,我看她囂張到幾時,一旦南滄公主冊封爲後,她也囂張不了多久!”

“嘖嘖嘖,瞧她狐媚樣,連宴會上其他王子哥哥都癡情的望着她,真不知道她給哥哥們下了什麼藥。”一名紫衣少女不悅的跺了跺腳。

砂畫沉下眼,緊緊捏住粉拳,正當楚凌霜叉着腰,大刺刺的朝她走過來,伸出手想打她時,砂畫一個橫掃腿,嬌小的身子靈巧的閃到一邊,把楚凌霜重重的摔倒在紫衣女子身上。

“你們沒見過我使御蛇術吧?就是一堆烏七抹黑,像碗口那般粗,伸着三角型重頭,張着獠牙的毒蛇,緩緩向你們爬過來,只要被它們咬上一口,你們就會全身中劇毒,馬上身亡,全身潰爛,死了連副屍體都沒,嘖嘖,真可惜。到時候你們漂亮的臉蛋,妖嬈的身段還有嗎?”砂畫拍了拍手,爽朗的對她們笑道。

邊上的小姐們早就嚇得花容失色,砂畫那御蛇術的本事,她們早就從宮女口中聽說過,本以爲看她嬌氣可人,清麗脫俗,不喜爭怒,就好欺負。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一個掃腿把楚凌霜掃到地上滾了兩圈,最後撐着腰,在紫衣女子的攙扶下齜牙咧嘴、哼哼唧唧的站了起來。

“賤人,你等着,我一定讓你好看。”說完,楚凌霜轉身欲走,她準備去給她母妃告狀,讓她懲治懲治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女人。

砂畫輕輕轉身,靈巧的踱到楚凌霜面前,她最恨別人出口成髒,對人不尊重。她繞到楚凌霜面前,把她拉到道路中間,拉着她轉了幾個圈之後,又自得的環着裙襬回到原地,笑盈盈的看着楚凌霜。

楚凌霜還沒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她覺得眼前一陣暈乎,下身的裙子就掉了下來,露出裡面白色的褻褲。

“啊……”她驚叫了一聲,急忙撿起碎布遮住下身,邊上的丫鬟也紛紛過去幫忙,那幾個小姐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反正弄得哭笑不得,均悄悄看着出糗的楚凌霜偷笑,想笑又不敢笑出來,只能憋着。

“臭女人,你……你整我。”楚凌霜氣沖沖的朝砂畫大吼,眼裡的氣憤足以把砂畫燒化。

砂畫揚了揚眉,漂亮如水晶般的眸子無辜的睜大,她攤開雙手,“啊,公主,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衣不蔽體,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說完,骨碌的轉了轉眼珠,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六公主,聽說你與楚雲烈關係親近,現在楚雲烈犯上謀反作亂之罪,誅連全族,你和他走得這麼近,又處處幫助他,如果被新帝知道了,你認爲他留得住你嗎?你和新帝又沒什麼感情,他自小不在宮中長大,而你又是楚雲烈的好妹妹,你認爲,你以後還有瞪我的機會?”

果然,楚凌霜臉上泛起豆大的汗滴,她隨手擦了擦,厲聲說道,“本宮懶得理你。”轉身朝她的寢宮跑去,邊上的那些小姐全都沒有追上去,生怕與她扯上關係,到時候不討新帝喜歡,又怎麼做他的妃子呢!

原以爲與六公主感情交好,她會幫她們向新帝引薦,如今發現事實竟是這樣,她們還不得避六公主三尺。人情冷暖,人心現實,在她們臉上表露無遺。

楚凌霜,你還不知道,你在她們眼裡根本不是姐妹,而是利用的棋子。

第二天一大早,砂畫正在院子裡採摘露珠,她喜歡種花,喜歡喝雨露花茶,喜歡吃不加草莓的草莓糕點。滿院子裡全是香噴噴的花,她喜歡安靜,不喜吵鬧。雖然她已失憶,不過這些習慣還是改變不了。

聞着清香的秋晨雨露,砂畫輕輕閉上眼睛,好美的感覺,在自己走之前,她想多給楚夏留些值得回憶的東西,她要爲他泡最香的雨露花茶,這種茶又叫“思念”,是她爲茶娶的名字,代表她對楚夏深深的愛戀。

是的,她決定離開東陵,因爲她不想與南滄公主一起嫁給楚夏,她不喜歡自己心愛的男子與別的女人分享,所以,她決定放手,祝他們幸福。

突然,宮女麥穗和油菜臉色慌張的朝砂畫這邊跑來,砂畫秀眉緊蹙,她們何以這麼慌張。

麥穗誇張的揮了揮手裡的手絹,提着裙子闖過一片片溼熱的花叢,裙子下襬被浸得溼溼的,“沁兒姑娘,不好了,不好了。”砂畫還沒有正式被冊封爲貴妃前,宮女是不能先叫貴妃的,還是得叫她原來的稱呼。

砂畫看麥穗驚慌的神色,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大事,她扔下雨露,雙手搭在麥穗肩上,急急的問道,“出什麼事了?你快說。”該不會是楚夏出事了吧。

油菜也在後邊跟了過來,麥穗喘了幾口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姑娘,不好了。六公主她……死了。”

“死了?”砂畫大吃一驚,昨天還活蹦亂跳臭罵她的楚凌霜竟然死了,這事一定不簡單,她昨天才和她起過爭執,一定是有人找準了機會,殺了楚凌霜,暗中陷害她。

看來,那人離她不遠,就在她周圍,被打碎的透明杯子散了一地,潔白的花骨朵上滴下一片片她剛纔採摘的清澈雨露,驀地,砂畫發現那白色花骨朵瞬間變得青紫烏黑,麥穗和油菜也嚇得大驚失色。

麥穗捂着嘴巴,驚慌失措的叫道,“姑娘,那雨露有毒。”

“不可能,雨露是我才摘的,如果有毒,之前的花怎麼沒事?”砂畫仔細看了看地上的杯子,良久,她知道了,有人把毒下在杯子裡,然後裡面流出來的雨水帶有毒性,才把花骨朵毒死了。

是誰?這麼狠心,手段這麼厲害,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楚王殿的杯子裡下毒,既想毒死她,又想通過殺六公主來栽贓她?她不否認,在這東陵皇宮,恨她和楚夏的人不計其數,不過現在是楚夏掌權,大家不敢怒也不敢言,剩些四皇子和大皇子的餘孽可能想報仇,才弄出這麼多下三爛的手段。

麥穗繼續說道,“姑娘,剛纔我們發現六公主的屍體漂浮在碧波湖,樣子很恐怖,全身已經漂白了,全身膚腫,後來太醫診斷,她是被人毒死的,她屍體裡排出來的毒氣把整個碧波湖都染成了黑色,十分恐怖。”

毒死的?砂畫沉下眼眸,如果是毒死的,那她的嫌疑更大了,因爲前一瞬間,她手裡纔拿了個帶毒的杯子,這兩件事一定有關聯,一定是一個人乾的,目的不是栽贓她就是害楚夏。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大殿門前響起,砂畫帶着麥穗和油菜靜靜的迎了上去。金鑾駕上的女人一身大紅宮裝,頭戴金黃頭冠,一粒璀璨的明珠裝飾在髮髻正中央,眉心中間一點清麗牡丹花花鈿,一看到砂畫,就冷冷的吩咐侍衛上前捉拿她。

砂畫一見幾個侍衛撲上來,立即騰空躲閃,她快速的飛進大殿,拔下牆上的流星,在胸前比劃了下,快速的飛了出來。如果有人想存心栽贓她,她再怎麼解釋都沒用。

還不如拼死博一命,如果被王后抓走,那她的下場好不到哪去。

秦王后見白衣女子竟敢和她的侍衛拼死博鬥,臉上立即頓時冰冷,吩咐衆人,“暫且先停下,楚沁兒,本宮要你告訴我,六公主是不是你害的?”

哼,賊喊捉賊!砂畫輕身繞到邊上的香梨樹前,雙手趴到樹上,緩緩滑下,沉聲回答,“不是我,我如果要殺她,根本毋須那麼費勁,我喜歡用劍殺人。”

秦王后滿腹怒氣,這個女子竟然敢當衆駁斥她,簡直是膽大包天,虧她還看在新帝份上,把她封爲貴妃,她竟不知天高地厚,害了六公主不說,還對她這般無禮。

“來人,給我抓住她,再去御林軍調一千人來,我不信這麼多人都抓不住她。”秦王后氣憤的吩咐。

邊上的隨從面色有些困難的回答道,“王后娘娘,兵符您早已交給殿下,現在他掌管十四支軍隊,屬下調動不了啊。”

秦王后眨了一下眼,“該死,全都給本宮上,抓住她。”各個國家要想調動軍隊,必須要有兵符或令牌,以前楚夏還未掌權時,秦王后有兩道兵符,不過只掌管了一段時間,又被楚雲烈搶了去,後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身邊,她就交給了楚夏。

按理說,即使有兵符,沒有皇帝的批准,將士們也不會輕易聽人號令,不過近年來東陵內部混亂,王子之間內鬥不斷,把朝綱軍營鬧得是烏煙瘴氣,連後宮的妃嬪都有資格調動軍隊,這多可笑。

砂畫肘着劍柄,在地上劃出條長長的口子,身子在半空中騰空飛舞,她無心傷害他們,因爲他們都是王后的人,王后是楚夏的母后,她只能躲閃,不能還手。

正當他們打得難分難捨之際,一騎鐵騎破殿而入,快速的踏在走廊上,一到楚王殿,鐵騎上的白色銀甲男子輕騰輕功擄起砂畫,把她抱上馬,他輕輕一駕,準備往殿外奔去,砂畫卻一個反身,躍下俊馬,直直的立在衆人面前。

“公子,你沒必要來救我。”砂畫冷眼看着來人,走到王后跟前,拱手說道,“王后娘娘,我無意驚動您鳳駕,不過,我想把今天的事查個明白,究竟六公主的死因是爲何,而我的玉杯爲何會被人下巨毒,這兩者一定有關係,沁兒還請王后娘娘明斷。”

男子風姿卓絕,熠熠生威的立在馬上,剛纔他在後院準備馬匹參加狩獵大賽時,陡然看到王后的鳳鑾來到楚王殿,還聽隨行的人匆忙的說什麼沁兒姑娘是兇手之類的話,他想也沒想,蹬身上馬,朝楚王殿奔來。

秦王后看了馬上男子一眼,臉色有些不悅,輕聲喝道,“南風將軍,再怎麼說這裡也是楚王寢宮,你騎匹馬佩着劍就這樣闖進來,是不是於禮不合?”

南風瑾眨了眨纖長而濃密的睫毛,環胸說道,“如果我來晚一點,王后會不會冤枉好人,把沁兒姑娘抓進大牢?”

“公子,不關你的事,請回吧,我問心無愧,沒有殺六公主,我相信王后娘娘會明斷,查出事情的真相。”砂畫正想束手就擒,兩聲男生異口同聲響起。

楚夏和一行鐵騎遠遠的奔向楚王殿,看到砂畫扔下流星,準備任由侍衛捆綁,楚夏和南風瑾同是叫了起來。

楚夏後面跟了一大堆各國使臣,本來是約好今日去城外狩獵,他聯想到砂畫懷有身孕,不宜奔波勞累,就沒來叫她,結果在出城時聽到六公主被殺,王后要抓砂畫,他趕緊調轉馬頭,由於時間緊急,衆使臣也跟着跑了過來,紛紛想看個熱鬧。

讓他惱怒的是,南風瑾竟然捷足先登,先到達楚王殿。楚夏翻身下馬,“都給本王退下,還有三天就是本王繼任大典,母后帶這麼多士兵來楚王殿,不怕引起百姓妄加猜測嗎?大家肯定又會以爲我東陵又出內亂,真是貽笑大方。”

秦王后臉上拂然作色,身子突然歪斜下來,她一手扶持上位的兒子竟然爲了個女人當衆忤逆她,她疾言厲色說道,“夏兒,她殺了你皇妹,難道你要包庇她?爲了一個山野女子,你竟然……哼……”她重重的嘆了口氣,眼裡盡是失望,這可是她一手扶持上位,從小保護不受傷害的兒子。

“母后,您別動氣。”楚夏見狀,立即下馬扶住顫顫巍巍的秦王后,其他使臣紛紛小聲議論,纔來東陵國沒兩天,新帝還沒登位,爲了個美人,竟然鬧得母子不和,公主被殺的下場。女人啊,真是紅顏禍水!

同時,他們也驚慌,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他們,大家議論紛紛,鬧得人心惶惶,暗地裡,卻有個帶刀侍衛模樣的年輕男子暗自陰笑。

楚夏扶着秦王后,溫文爾雅的對衆使臣說道,“本王母后身體欠安,關於去城外狩獵一事,本王派九皇叔和其他大臣陪使臣們去,望大家見諒。至於我國六公主死亡之事,我定會派人力查,還望各位使臣不要驚慌,請大家安心狩獵。”他朝衆人拜了拜,朝砂畫點了點頭,示意她回楚王殿等他,扶着虛弱的秦王后朝和宗殿走去。

一身男裝的南滄如醉調皮的駕馬到砂畫面前,她微笑着望向她,“沁兒姑娘,既然楚王有事,你可否賞臉陪我們去城外狩獵,聽說沁兒姑娘的箭術很厲害哦!我也想見識見識。”

“這……”她就是那個南滄第一美人南滄公主,果然生得嬌俏可人,美麗大方,頗有公主風範,不過砂畫總覺得,她好像很在意明夏的那位大將軍,她們之間應該有些什麼。

晃了晃頭,她怎麼會想那麼長遠,他們的事與她何干,讓她有些不解的是,南風瑾被她狠刺這麼一劍,竟然一點也不怪她,還騎馬趕來救她。

他能做到見她坦然,她卻不能,她只知道,他是要傷楚夏的男人,自從那次推他下崖,砂畫一直在夜裡做噩夢,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讓她三番五次的想起他,她們不過是仇敵罷了,他竟然知道她曾經的名字。

想起殺他之前,他說的那句,“如果我的命……能換來你的原諒,我……願意。”聽他的口氣,他好像曾經傷害過她,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牽連。每次一想起他,她的頭就會劇烈的疼痛,心也糾得難受,於是,她索性不想,不想就什麼事都沒了。

南風瑾打馬上前,冷冷說道,“既然沁兒姑娘不賞臉,那我們自己去吧。”他不是那種爲了愛情低聲下氣的男人,他雖然愛她,不代表他會事無鉅細的臣服她,他有自己桀驁不馴的個性,有自己特立獨行的思想,他是明夏大將軍,這輩子除了當質子的三年,還沒看過別人的臉色行事。

他對她的愛,是那種冷漠得不易察覺的,深深埋在他心裡。他在明夏總是有些朋友,口口聲聲帶着女人在他面前秀恩愛,說非她不娶,一生只愛她一個之類的屁話。一轉過眼,第二天懷裡又換了一個表白對象,他打心眼裡瞧不起這種愛人的方式。

他寧願高傲的藏在心裡,可能是他的自尊心太強,還不習慣向別人低頭。

這時,走廊處一名白衣男子歪歪斜斜,小心翼翼的騎在馬上,顫顫巍巍的朝這邊走了過來,砂畫定晴一看,原來是明夏使者洛雨笙,她總覺得,她跟他認識,像是朋友般熟悉,卻又像陌生人般生疏。

失憶真不好,什麼都記不清楚,忘起這一半,又忘記那一半,整天生活在思想與腦筋糾結的痛苦中,所以她寧願不去想那些事,自己安安靜靜的過完下半生也就算了。

南滄如醉看了看還不會騎馬的洛雨笙,打心眼裡瞧不起他,天不從人願,你越是想得到的,越得不到。有時候你不想看到的,偏偏天天出現在你面前,就像洛雨笙,總是不經意間出現在她面前,像陰魂一樣驅都驅不走。

彷彿走了很久,洛雨笙才慢慢的走了過來,他腰上掛了把金色長弓,馬腿上的袋子裡插了很多支竹箭,一來到衆人面前,便戲謔溫和,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讓大家久等了,我……我不會騎馬,不擅長武力,所以……這狩獵大會你們先去,我後面慢慢來。”等他們狩獵完,他恐怕才趕到,這樣就可以逃過勞累和奔波了。

小時候,他家還不是明夏首富,不過在明夏也算數一數二的大戶,當時明夏首富是沁家,沁家有個大夫人是當今皇后的妹妹,所以它的聲望更勝從前,不過沒幾年,就慘被全家滅門,後來洛家當之無愧榮升爲明夏首富,他也得到經常與王子們出去狩獵的機會。

不過洛雨笙夠調皮,他生來只喜歡漂亮姑娘,不喜歡練武,所以每次都找藉口逃過狩獵,比如裝病,裝病,再裝病。再後來,人家都以爲他是個病癆子,不過他這些小把戲卻瞞不過南風瑾,每次他泡姑娘都被南風瑾當場抓住,南風瑾經常威脅他,最後,兩人竟然從互相憎恨慢慢變成好兄弟。真是冤家宜結不宜解,他倆成爲好兄弟,倒是經歷坎坷。

南風瑾睨了睨他,知道他又在耍什麼把戲了,他就想找藉口晚去或者不去。

南滄如醉也一眼看出洛雨笙的心思,飛身跳到洛雨笙馬上,坐在他前面,威風凜凜的說道,“既然你不會騎馬,那本公主帶你如何?”

洛雨笙憤恨的盯了南滄如醉一眼,不情願的環住馬屁股,他不敢環她的腰,那腰多細啊,是挺誘人的,不過她是楚夏的女人,他可不敢碰,要是碰了,不僅他會有事,明夏會起戰事,連南滄公主也會有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乎自己會有事,還是在乎南滄公主有事,總之這個女人是除了砂畫之外第二個讓他不忍心觸碰,卻又想逗逗的女人,她身上彷彿有一種魔力在吸引着他,可惜該死的,這些女人個個都喜歡南風瑾,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柳靖沉了沉眸,陰鷙的看着衆人,騎在自己的青馬上,嘴角揚起一抹奇怪的笑意,轉身策馬出大殿,後面的其他使臣和東陵王子們也紛紛跟了上去,因爲東陵城外狩獵,實在是非常刺激,大家都不想錯過這場盛宴。

南滄如醉看了眼冷靜淡漠的砂畫,仍不死心的喊道,“沁兒姑娘跟我們去吧,我真的想見識一下你的箭術,聽說東陵城外狩獵非常刺激,裡面豺狼虎豹、奇珍異獸數不勝數,如果能獵得一頭虎王,那就是東陵第一勇士,受東陵萬愛戴擁護。而且聽說城外忘情森林裡面,還有食人族野人,裡面很多以樹葉子遮蔽身體的美麗黑人,我很是好奇,希望這次能遇到。”

看着南風瑾冷傲的眼神,砂畫有些不悅的眯起眼,輕輕嬌哼一聲,蹬身上馬,瀟灑的騎在馬上,白色衣帶隨風飄舞,直直的朝前方奔去,南風瑾也快速的跟了上去,不一會兒,兩人竟並駕齊軀,不分上下。南滄如醉則輕喊一聲,“洛色狼抱緊我,我一定要追上他們。”

落雨笙趕緊一個趔趄,慌忙死死的抱住南滄如醉,眼前的性命重要些,管他什麼楚夏不楚夏,而且,美人的腰這麼纖細,抱着真舒服,他臉上的表情似舒服又似痛苦,痛苦的是一路顛簸,他那細嫩的小屁屁一定會開花。舒服的是能抱着這麼個細腰美人,聞着她髮絲的清香,就像到了蔚藍海灘一樣,聞着海浪和清風的味道,真美!

砂畫和南風瑾並駕齊軀,兩人沒有交談,只是互相加快速度,希望能超過對方。黃沙漫天揚起,陣陣灰塵矇住後面人的眼睛。馬兒踏過小溪、平地、沙丘、田壟,已是深秋,呼呼吹嘯的北風吹打在他們臉上,讓人感覺有些生疼。

終於,凌厲男子有些開始撐不住,因爲他之前的舊傷還未痊癒,因爲在宴會上舞劍又撕裂,新結痂的傷口被顛簸撕開,不過他一直咬着牙前行,不能輸給她。

他一直很驚奇,柔弱無力的她竟然會武功,會騎馬,會射箭,會引蛇這些怪招術,以前他怎麼沒見她使過,她總是一副安靜冰冷的樣子,讓人看不清。

男子額頭上沁了很多汗,銀色鎧甲胸口有些許的紅血從絲孔周圍浸了出來,他咬緊牙關,沒來由的開口,“沁砂畫,你真的忘記我了?”

砂畫愣然,他的聲音有些急躁,不過聽起卻很溫潤,在寒風中,輕輕迴盪在她耳旁,砂畫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有些痛苦,遭了,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肚子裡有孩子,她急忙停下馬,神然慌張的摸了摸肚子。

天,竟然沒事!她起碼在野外奔跑了半柱香時間,身體竟然沒事,都怪她,剛纔因爲和南風瑾鬥氣,一時忘記自己還懷有身孕。要是以後的楚小蛋和楚若兒知道他們孃親在生他們之前,竟然爲了一時意氣,忘記肚子裡有他們,差點害死他們的話,他們一定會埋怨砂畫。

幸好她內力深厚,體質強硬,要是換上一個不懂內功的尋常婦女,恐怕此時已經流產,砂畫開始慢慢前行,南風瑾觀察到她臉色的變化,由暢快鬥勇突然變成驚恐萬分,她怎麼了?

“沁砂畫,你說啊,你怎麼可能會忘記我,還改名字,又會武功,會騎馬,你究竟有幾個身份,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爲什麼這麼……”吸引他。

“你是我什麼人?”砂畫直截了當的問道,這麼久,她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曾經與她有過什麼關係,她都快是楚夏的妃子了,這個男人爲什麼還纏着她不放。

南風瑾愣然,她連他是她什麼人都不記得了,男子吸了口氣,左手按在傷口處,儘量不表現出自己臉上的痛苦來,那一劍實在是太深,以致於傷口一個多月了還沒見好。

“等你想得起我再說!”男子傷口越裂越開,仍是咬緊牙關,駕的一聲長揚而去,留下一個寂寞的背影給砂畫,砂畫則是捂着小肚子慢慢走着,沿路還可以欣賞下田園風光。

他是多麼的高傲自負,愛她,也不想像個小女人般哀求她。

城外圍場

東陵皇家圍場佔地廣矛,峰上雲霧繚繞,遠處是一羣羣嵯峨黛綠的羣山,滿上蓊鬱陰翳的樹木和湛藍的天空,縹緲的幾縷雲恰好構成一幅雅趣盎然潑墨的山水畫。

快入冬了,樹梢上的葉子紛紛落下,很多樹木早已光禿禿一片,搖曳在寒風中,頗有一絲悲涼的味道,寒風凌厲的刮過衆人的臉龐,男人們紛紛拉開弓箭,夾緊戰馬,朝圍場深處衝去,戰馬跑過一片片,均濺起半尺高的灰塵。

森林裡的小草被濺踏深陷進泥土裡,砂畫耳側響起陣陣兔死雞鳴的聲音,矯健的獵犬在山的深處搜索,一有野兔野豬的氣息,它便會引領主人們前來,不出幾下,使臣們手中都捕獲了豐滿的成果。

銀白鎧甲男子捂着胸口,南滄公主在一旁擔憂的望着他,洛雨笙則一臉迷茫和害怕,他最怕殺生,看到那些中箭歪斜在他眼前的小兔子,他就覺得是種罪過。

砂畫舉起金色長弓,輕輕眯起右眼,朝一隻正在飛奔的長頸鹿射去,隨即傳來的是使臣們的歡呼聲和長頸鹿的哀鳴聲,它站在地上搖了幾下,一頭栽倒在地。

“王妃的箭術果然厲害,一箭斃命,那頭長頸鹿歸你了,來人,把它拖過來。”九王楚盛興奮的叫道,他身後的隨行小廝,也提了不少獵物,這圍場裡野生動物很多,隨便竄兩下就能發現一窩兔子,所以幾乎人人都有收穫。

南風瑾冷哼了一聲,揚起長弓,朝正在奔跑的一頭黑色野豹射去,電光火石間,兩支箭在空中相遇,又齊刷刷的對準野豹脖子,兩箭同發,野豹的哀鳴聲同時響起,聲音嘶啞有力,它重重的一頭栽在地上,嘴裡吐着幾口泡沫,寒風吹打着它的鬢毛,它的屍體很快被隨從擡走,衆人都驚訝的歡呼起來。

李青大聲的宣佈,“南風將軍與王妃兩箭齊發,竟然射向同一個地方,明夏的箭術果然高明,在下一定要好好學習學習,那隻野豹就是王妃和南風將軍的了,哈哈哈……”

“王妃厲害,南風將軍厲害。”衆人跟着歡呼起來。

柳靖眯起雙眼,用力一射,一隻野鹿頓時躺在地上,他眼神凌厲,開始四處張望,準備找準時機行動。

九王楚盛不服氣的看了眼南風瑾,揚眉說道,“不過一隻野豹而已,如果一會兒碰到野獸之王老虎,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這麼厲害。”

洛雨笙急忙捂住眼睛,小聲嘟噥,“一會兒還有老虎?會不會有森林之王獅子?那我的小命難保了。”

南滄如醉鄙夷的看了回過頭,狠狠蹬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不爭氣,看人家南風將軍多厲害,一會兒虎王也不是他的對手,像你這種連血都怕的男人,本宮瞧不起!”

“嘿嘿,是嗎?看你瞧不瞧得起我。”說完,洛雨笙緊緊抱住南滄如醉,耍賴的貼在她背後,手還在她腰處不停的亂摸。

“死登徒子。”南滄如醉揚起鞭子轉身一鞭給他抽去,洛雨笙淒厲的叫聲傳遍天際,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圍場深處就是忘情森林,裡面有虎王和食人族野人,誰敢跟本王去?”楚盛盛氣凌人的望向衆人,最終把眼神停留在南風瑾身上,他一直看他不順眼,最好能找個機會把他殺了,或者讓他死在老虎手裡,借刀殺人。

有些使臣膽怯了,據說這忘情森林佔地廣矛,裡面蟲蟻蛇鼠、獅豹猛虎、斑斕腹蛇極其多,還有那兇惡的食人族野人,他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即使身邊隨從很多,但是忘情森林極其恐怖,恐怕到時候連一人都活不了。

南風瑾轉過身,根本不看楚盛,心裡卻在四處觀察這裡的地形,萬一真的進忘情森林,他也好找到出來的路,只有傻子纔去跟楚盛硬碰硬,鬥一時之氣。

楚盛繼續說道,“一旦進入了忘情森林,就意味着生命喪失,很少有人能從裡面活着出來,反正本王從小到達,就沒見過進去的勇士出來過,所以能殺掉裡面猛虎的人,就是我們東陵第一勇士,受萬人愛戴,獲加官進爵,封廣矛土地,娶成百美人,有沒有人敢進去闖闖?”

衆人皆心驚膽戰,只有傻子才逞一時之氣衝進去,大家寧可要命,也不要錢。尤其是洛雨笙,更加害怕得貼近南滄如醉,在她後背蹭啊蹭。

“你幹什麼?退後一點。”南滄如醉輕聲喝斥他,臉上羞得紅一陣白一陣,這死牛皮糖,粘住她就怎麼甩都甩不掉了。

“可是……我真的很怕,有猛虎、怪獸,還有醜陋的野人。”洛雨笙嚇得臉色發白,更用力的抱緊南滄如醉,突然,他的手好像碰到什麼東西,軟軟的,像兩團軟饅頭一樣,摸起好舒服,手感很好。

“你幹什麼?登徒子,你藉機佔我便宜?”南滄如醉氣得要命,狠狠夾緊馬肚,勒緊馬繩,“駕”的一聲,她揚鞭打馬,快速朝前方奔去,她要藉助馬的力量甩掉洛雨笙這死色狼。

“快看,南滄公主和明夏使者要前去挑戰,真有勇氣。”衆人紛紛驚奇的議論,因爲南滄公主的馬匹正朝忘情森林奔去。

說時遲那時快,南風瑾扯動馬繮,夾緊馬肚,快速的跟了上去,像一陣急風般呼嘯而過。砂畫一見此景,咬緊牙關,也跟了上去。不知道怎麼的,她不想看南風瑾孤身奮戰,更不想南滄公主和洛雨笙慘死,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各國使臣,萬一出點事,兩國交邦,到時候打起仗來,受苦的是百姓。

柳靖朝邊上的護衛輕輕點頭,二十幾騎護衛略爲遲疑了一下,還是跟着飛奔前去,柳靖則不懷好意的退到邊上,裝得像沒事人一樣,跟衆人調侃起來。

“連王妃都衝進去了,看來這個勇士的稱號很吸引人。”

“是啊,不過我可不敢,一下子進去這麼多人,他們能活着出來嗎?”

“我看不可能!”一陣威嚴的聲音響起,楚盛擄了擄他的一字胡,臉上透出一股陰鬱得意的笑,走進這忘情森林的人,就沒有一個能活着出來的。

李青看着遠去絕塵的背影,臉上沁出了大滴汗珠,殿下說了叫他暗中保護王妃,現在王妃衝進忘情森林,肯定會沒命,他不敢跟進去,轉身打馬,“大家先狩獵着,王妃也跟了進去,我去通知殿下。”說完,駕的一聲,朝前方絕塵而去。

要是殿下知道王妃進了忘情森林,肯定會宰了他。

南滄如醉氣憤的揚起馬鞭,那匹青馬像是受刺激般,瘋狂的朝前面奔跑,洛雨笙則緊緊的抱着她,生怕被摔下地。

“公……公主,本少爺錯了,你……你停下好不?”洛雨笙氣喘吁吁的喊道,現在他已經顧不得哪裡是哪裡了,只想快點從馬背上跑下來,好好的休息一會。

“本少爺?”南滄如醉想也沒想,徑直彎下身,以躲過邊上的凌厲的樹枝,他倒有性格,到這個時候了,還能自稱本少爺。

南滄如醉頭髮被周圍的枝椏弄亂,頭上的緞帶也被寒風颳掉,幸好她騎術一流,從小受訓,否則早就從這匹烈馬上摔了下來,她大呼一聲,“籲……停下來。”

可是,那馬好像不聽話似的,不僅不停,反而狂奔得更快。

怎麼了?南滄如醉心急的抱緊馬脖子,洛雨笙也仿效着抱緊她,她突然哇地哭了起來,眼神被寒風一吹就散,小臉早就凍得像紅薯皮一樣紅。

“怎麼辦?它瘋了,這是匹野馬,它……它不停下來。”南滄如醉邊哭邊吼道,雙手仍死死的抱緊馬頭,生怕一不留心就會跌落下來,森林裡滿地佈滿荊棘,一跌下來不被馬上的重力摔得個半死,就是被荊棘樹樁扎死。

洛雨笙早已嚇得睜大瞳孔,臉色慘白,“怎麼辦啊!難道我堂堂明夏第一俊男,今天就要葬身於此?我不要,我還沒娶妻,還沒生子,我還有好多心願沒有完成。”

“你這麼大了還沒娶妻?騙誰呢?”十八歲的南滄如醉都嫌自己年齡大,是該出嫁的時候了,沒想到洛雨笙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竟然還沒有娶妻。

洛雨笙死命抱緊南滄如醉,有氣無力的說道,“誰規定這麼大了就一定要娶妻?娶妻要娶賢,我現在還沒遇到適合我的意中人,不能隨便娶一個,我要是娶哪個,她一定會幸福死,因爲我會愛她一輩子。”

幸福死?南滄如醉突然有些羨慕他將來的妻子,心裡有絲酸楚和不悅滑過,要是有哪個男人這樣對她就好了,正暗自思忖之際,身後傳來南風瑾的喝聲。

“公主,快停下來,你們已經進忘情森林深處了。”南風瑾現在已經顧不得傷口撕裂的疼痛,咬緊牙關,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砂畫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孩子,對不起了,孃親先救別人比較重要,如果我們有緣,你們一定會沒事的,如果你們有事,那孃親……”就不活了,她狠下心腸,凌厲的朝南風瑾追去。

寒風絲絲猛烈的打在她蒼白的小臉上,她的頭髮隨着寒風飛揚,她聽到後面約在二十幾名鐵騎正追上來,難道他們不要命了。

她轉過頭一看,原來是西塘的侍衛,他們前來,一定沒好事,一定是柳靖派來刺殺他們的,砂畫揚起馬鞭,快速的朝南風瑾追去,也希翼能甩掉後面的人,因爲他們比豺狼虎豹更狠毒。

南滄如醉抹乾眼睛,握緊繮繩,急急的叫道,“停下。籲……駕……”她亂叫一氣,怎麼叫那匹青馬都不停下來,反而越跑越快。

森林裡霧氣越來越濃,遠遠還有各種猛獸仰天長鳴的聲音,嚇得她們膽戰心驚,身上直起雞皮疙瘩,渾身打顫。

“殺死它,用你的匕首刺進它的頸部,只有把它殺死,它纔會停下來,記住,一定要一刀斃命,否則它死不了,發起狂來,你們會沒命的。”南風瑾吩咐南滄如醉,南滄如醉一聽到他的聲音,頓時感覺安全萬分,只要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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