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皇城
砂畫一行人走了約莫五日,終於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明夏皇城。她坐在大紅喜轎裡,身穿鳳冠霞帔,全身貴氣逼人,轎子後面跟着大羣儀仗隊和護衛隊,她現在的身份是西塘國七公主烈宮砂,要先去朝見明夏皇帝和皇后,然後再與鳶尾公主一起下嫁將軍府。
“讓開,西塘國七公主將與明夏南風瑾將軍和親,這是七公主的轎子,閒雜人等一律讓路,不要擋道。”前方太擠,帶頭的侍衛喊道。
“哇,這就是西塘國七公主的轎子啊!公主一定很漂亮。”
“早就聽說西塘國會派公主與我國聯姻,沒想到這麼快。”
“我們快讓讓,要是得罪了公主,吃不了兜着走啊。”
老百姓們個個議論着砂畫,都想看看這位七公主長什麼樣。
砂畫透過轎簾,看着街上的風景,十三年過去了,明夏皇城越來越繁華了。亭臺樓閣比茨林立,街上的商鋪齊齊排列,商品琳琅滿目,街道上人聲鼎沸,熱鬧繁華,王孫公子、官家小姐乘着漂亮的步攆,或手挽手三五成羣,個個都神采奕奕,眉飛色舞的邊散步,邊談論着什麼。
此時是午時,驕陽卻很溫和,一點也不灼人,清澈馨香的空氣,碧藍色的天空,潔白純淨的雲霞,這是一派美妙縹緲的景象,這繁華之盛世,真是西塘國不可比擬的。
砂畫身子好軟,卻絲毫不感覺勞累,經過五天五夜的趕路,她們終於到了明夏皇城。故鄉的天空的確要比西塘國美很多倍,天氣溫和似如沐春風,街上到處花香撲鼻,大概是那些豪華宅院裡飄出來的吧。
她不能休息,要直接去見皇上,臉上蒙着薄如蟬翼的白紗,只露出她明亮清麗的眼睛來。沿路經過那包子鋪,看着那包子鋪老闆仍在,砂畫會心一笑,當年的情景歷歷在目,不知小公主和小將軍怎麼樣了。
這時,轎子經過沁家門前的林蔭小道,砂畫忽閃眼裡噙着熱淚,“停轎。”
砂畫一聲令下,轎伕們停了下來,她緩緩走向昔日的沁家大院。這裡已經建起另一座高樓別苑,名爲“洛府”,之前的沁家大院早就沒有了,裡面有她與孃親的回憶,如今亦如烈如嬋所說,被一把火燒爲灰燼了。
癡癡的望着這金碧輝煌的大宅,這裡曾經葬着幾十條鮮紅的人命,那牆角的灰,一定有一粒是屬於孃親的,她緩緩走向牆角,輕輕抓起一把灰塵,放入手中的酒薨裡,沙粒細細飄進瓶子,意味着孃親的魂魄已被自己找回,今後她與孃親,再也不會分離。
砂畫身穿鳳冠霞帔,一身大紅色的喜服清新典雅,繡了荷花的白色披肩一點也不張揚,卻讓人眼前一亮。臉上蒙着一層輕薄的白紗,額前掛的是月牙形珍珠穗子,走過明夏八十一級階梯。
此時,明夏皇宮早已張燈結綵,爲了迎接西塘和親的七公主,明夏羽已經準備好宴席,邀請各路大臣、皇子妃嬪、達官貴人出席宴會。
“西塘國和親七公主晉見。”
隨着公公一聲高呼,皇宮裡禮樂響起,婉轉動聽,砂畫蓮足輕移,襯着這美妙的音樂,緩緩走進長礫殿。
“西塘烈宮砂,拜見陛下。”砂畫雙手交差,立於右邊,輕輕拂身,額前的珍珠穗子也跟着擺動,盪出銀鈴般的聲音,煞是好聽。
“平身,賜座。”明夏羽看着眼前的七公主,溫文有禮,懂事大方,頓時心生喜歡,哪像他的鳶尾公主,從小被嬌慣壞了,現在一點禮數都不識。
砂畫被公公領着,走向左側的座位,她感覺有很多道目光朝她聚來,她輕輕擡頭,眼神堅定的迎向那些目光。有衆皇子對她面紗下面容的好奇,有妃嬪對她的不屑,還有一道冰冷而陰狠的敵對目光朝她射過來。
砂畫額上嵌着彎彎的青黛眉,清澈如水晶的眼晴晶瑩剔透,像是會笑一般,和善的望向那道敵對的目光。
“父皇,不知西塘七公主是太美,還是太醜,爲什麼臉上會蒙着塊白紗?”那敵對目光的主人開口了。
她早已應該猜出,敢在長礫殿對她這樣一臉厭惡之情的,也只有南風瑾的未婚妻鳶尾公主。鳶尾公主從小嬌慣,作爲明夏唯一的金枝玉葉,自然是衿貴無比,而她現在與南風瑾互相愛慕,卻要忍受另一個公主與她一起下嫁將軍府,換着是誰,誰都會生氣。
鳶尾公主今日盛妝打扮了一番,身穿大紅色錦袍,頭戴翡翠珠釵,像是支在冬日裡綻放的桃花,嬌豔動人。髻上插着一枚玫瑰紫的宮花,更映襯出膚若凝脂。她給人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眉宇之間有種超越了同齡人的驚人的美麗,淡淡的柳眉仔細的修飾過,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象兩把小刷子,亮得讓人覺得刺目的一雙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異常的靈動有神。
鳶尾公主很美,像一朵嬌豔的牡丹,而她身邊,坐着一位俊美英挺的男子,正冷漠的盯着她,眼神奇怪至極,像是在打量一個異物一般,滿眼盡是嫌惡的神色。
他一身水墨色衣裳,腰間繫一條青藍色瑪瑙玉帶,美如冠玉,貌賽潘安,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白金冠,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劍眉青如渾。氣宇軒昂,玉樹臨風,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不過砂畫覺得,他的眼裡有一股探不透的深邃,有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他是一個冷俊的美男子。
能坐在嬌貴的鳶尾公主身側的,自然只有駙馬南風瑾,他倆坐在一起真是一對王母娘娘殿前的金童玉女,真是相配。
南風瑾看了對面的砂畫一眼,遂起身向皇上上奏,“陛下,鳶尾說得極是,臣也想知道西塘和親公主爲何臉上蒙塊面紗,是醜顏不敢見人還是?”十三年前囂張的烈如嬋,一直讓他厭惡,如今他的妹妹將下嫁於自己,一定不是和親那麼簡單。他派自己的妹妹來和親,破壞自己與鳶尾的幸福,他愛的是鳶尾,一定不會理會這西塘七公主。讓他疑惑的是,狠毒的烈如嬋怎麼會有一個眼神如此清澈的妹妹?
砂畫怔了怔,她臉上的疤痕猶如蜿蜒的蚯蚓,很難看,若是拿下面紗,一定會被衆人嘲笑,“陛下,宮砂從小戴慣了這面紗,不太習慣與生人接近,所以……”該怎麼說呢!烈如嬋也太狠了,把自己易容成這樣,他可真難爲她。
坐在明夏羽身邊的酈影,一直盯着砂畫,不知道爲何,她總感覺她很熟悉,像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這公主真奇怪,幹嘛蒙塊面紗呢!
“烈世子送來和親的公主,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定是個害羞的美人,一定傾國傾城了。”明夏羽替她解圍,七公主是兩國友誼長存的紐帶,應該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