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軍營
砂畫抱着身子,蹲在營帳的角落,她不怕死,也不怕楚凌雲。楚凌雲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喝酒,妖邪的盯着她。
砂畫趕緊用手矇住有疤痕的臉,她不想讓他嘲笑她,被他擄到這裡來已經一天了,不知道千雨澤和將軍現在怎麼樣,但是她深信,將軍一會不會不管她,一定會像王子一樣來救她。
楚凌雲喝了一口酒,望着手裡的熒光杯,“你這麼醜,南風瑾也看得上,我真懷疑他的品味,找孌童也應該找個美一點的。”說完,他嘲笑的盯着砂畫。
“你以爲他是你,變態,南風將軍不是那樣的人。”砂畫反駁道,剛纔她還看見楚凌雲和一個俊美的男子摟摟抱抱,真是噁心,堂堂東陵國的主帥,竟然好這一口。
“啪啪……”楚凌雲拍了拍掌,站起身子,“有骨氣,我喜歡,剛纔看你爲你相好擋那一刀,我就知道,你是個有膽量的人。”
這孌童的聲音,未免太細了點,跟女人一樣,莫非……
“來人,拔了她的衣裳。”楚凌雲說完,兩個士兵就走了進來。
“不要,誰敢靠近我,我就死給他看。”砂畫眼尖,瞥見營帳壁上有一把彎刀,她快速奪下拔開,抵住自己的脖子,只要她一死,楚凌雲就沒有什麼籌碼威脅南風瑾,東陵國也會很快滅掉。
“住手。”楚凌雲玩味的盯着她,看來真是個女人,不然反應不會這麼激烈,“你不止是個女人,還是一個極其醜陋的女人,我真是越來越瞧不起南風瑾的品味。”楚凌雲甩了甩頭。
砂畫不安的看着他,手上的刀子漸漸滑落,她表面堅強,其實內心很怕,她怕自己死了,就再也不能照顧將軍,再也不能愛他了。
“把她抓過來,陪我喝酒。”楚凌雲坐定,吩咐士兵。
砂畫被帶到他面前,她一隻手捧着臉,恨恨的盯着楚凌雲。
“戴上。”楚凌雲扯過邊上一個丫鬟的手絹,扔給砂畫,“自己太醜,怕丟人?”
邊上的丫鬟都嘲笑的看着她,砂畫急忙把手絹蒙在臉上,像往常蒙着面紗一樣,她才漸漸鎮定下來。
“你那雙眼睛倒是好看,不過,那張臉太醜,如果明天我說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你說是南風瑾難堪,還是我難堪?”楚凌雲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邊上妖冶的丫鬟乖巧的給他倒酒。
“他們會笑本殿下,竟然上飢渴得要上一個醜八怪,哈哈哈……”刺耳的笑聲傳遍營帳。
砂畫低下頭,拒絕喝眼前的酒,眼裡盡是怒火,嘲笑別人很好玩嗎?她是戰俘,但是戰俘也有尊嚴。
“太子,我隔壁的王大媽,今天已經五十有餘,都比她漂亮。”
“是啊,是啊,太子,是我們漂亮,還是她漂亮?”邊上的女人邊向楚凌雲敬酒,邊嘲弄似的看着砂畫。
若是臉上沒有疤,這些女人和砂畫比起來,不過是庸脂俗粉,與她的清麗嬌顏比起來,瞬間就會暗淡無光。
砂畫看着這個長得比女人還美,卻心如蛇蠍的男人,“南風將軍一來,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楚凌雲不悅的眯起眼睛,“南風瑾有什麼好,你們個個都這麼崇拜他?”南風瑾的女人爲了他不怕死,他的將士爲了他也不怕死。
而他楚凌雲的女人和將士,一見敵軍來襲,全都作鳥獸散,沒有一個人真心爲他生爲他死,他使勁捏着手裡的酒杯,南風瑾算什麼東西。
“他是明夏的英雄,明夏的勇士,他不會用卑鄙的方法掠取鄰國領土,更不會臨場做逃兵。”砂畫參與過與東陵國的兩場戰役中,都看了莫離副將帶將士逃亡,逃跑的樣子讓她覺得可笑。
“你彆嘴硬,今晚我就與你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蒙上你那醜臉,本太子一樣要你,殘花敗柳一個,看明天南風瑾還會不會要你。”說完,楚凌雲叫人拉住砂畫,綁住她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
“卑鄙,無恥,下流。”砂畫奮力的反抗前來綁她的侍衛,“楚凌雲,楚城明日必破,東陵國明日必亡。”
“你們讓開,我親自來。”說完,楚凌雲端起酒杯,一下子潑在砂畫的臉上,頓時,砂畫臉上的手絹打溼,覆在臉上,半透半明之間,透出她對他的厭惡。
當楚凌雲的手碰到砂畫嘴脣時,砂畫使勁咬住他,牙齒深深的印在他的手背上,不一會兒,他手上就滲起了血絲。
“賤人。”說完,楚凌雲拔出自己的手,忍住疼痛,“啪”的一巴掌給砂畫打去。
砂畫頓時覺得眼冒金星,臉上很快泛起幾個紅紅的五指印,她還是臨危不亂的望着他,“心裡慌張了?害怕了?哈哈哈……你永遠是南風瑾的手下敗將。”
楚凌雲撿起剛纔砂畫扔在地上的彎刀,迅速架在她脖子上,“信不信我一刀殺了你?醜八怪。”
“死又何懼,要殺便殺,不過是一死。”砂畫微微笑了一下,輕輕閉上眼睛,她終於可以去見天堂見孃親,那樣她就可以和孃親相依爲命了,眼角,輕輕滑過一絲淚痕,瑾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撞破城門來軍營救她的,除非他是神仙。
“你當真不怕死?哈哈哈……看在你這麼英勇的份上,我允許你提一個死後的要求。”楚凌雲用刀抵着她,身上的紅袍把砂畫映襯得明豔照人,她看起來,也不是那麼醜。
“我只有一個要求,在我死之後,立即把我的屍體燒掉,不要讓那些士兵來蹂躪我,糟蹋我,好嗎?”砂畫滿眼淚痕,渴望的望着楚凌雲,希望這個太子能殘存得有一絲人性,會留住她的清白。
“鐺”的一聲,楚凌雲扔下刀,他突然又不想殺她了,她越想死,他越不讓她死,“我突然不想殺你了,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給南風瑾看。”美豔的臉上,透出惡狠狠的毒辣,陰冷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砂畫緩緩睜開眼睛,看來,她又死不成了。
“來人,看住她,別讓她自殺,不準動她一根汗毛,否則,誅殺你們九族。”楚凌雲吩咐那幾個士兵看守住砂畫,他要出去檢閱軍隊。
惡魔終於走了,砂畫靜靜的閉着眼睛,邊上幾個侍衛死死的盯着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大約過了一刻鐘,砂畫發現身邊有異味,她攸地睜開眼睛,看到這幾個侍衛竟然悄悄靠近她,眼裡露出猥瑣的目光。
“你們……不要過來,你們主帥下令,動我一根汗毛者,誅殺九族。”難道他們這麼不怕死,難道東陵國的軍紀這麼亂?
幾個侍衛聽了她的話,都哈哈地嘲笑起來,“主帥?主帥的命明日都快保不住了,兄弟們爽一下又何妨,你雖然醜了點,至少身子還是可以用的,明日南風瑾一率軍進城,整個東陵國都會滅亡。”
“哈哈哈……真是恬不知恥,都快滅國了,還不思進取。”砂畫鄙夷的看着他們,怪不得東陵國總是戰敗,原來將士個個都沒有信心,不聽主帥指揮。仗還沒打,就斷定自己會輸,這樣又怎麼會不輸呢?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們簡直不配跟明夏將士比。
“兄弟們別管,先爽了再說,爽了我們就逃走。”一個爲首的士兵滿臉淫光,一下子扯開砂畫身上的繩子,其他幾個士兵也跟着幫忙,繩子不一會兒就被扯開。
“救命,救命啊,將軍,你在哪裡?”砂畫大聲呼救,邊呼救邊反抗,這時,幾個士兵一些按住她的手腕,一些按住她的腳,不讓她動彈,一些則開始拔她身上的衣裳,一個則騎在她的身上……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朝他們飛來,隨即就是“啊……”的一聲,壓在砂畫身上的一個士兵痛苦的應聲倒地。
其他士兵見此情景,一看是楚凌雲,他手提長弓,正向他們瞄準,他們嚇得紛紛站起身來,“太子饒命,饒命,小的們都是受他梭使。”他們驚恐的指向死在地上的士兵。
“違抗軍令者,殺無赦,誅九族。”說完,又“嗖嗖”幾聲,幾個士兵慘叫着倒在地上,楚凌雲還不解氣,繼續朝他們的屍體射箭。
砂畫趕緊把衣裳穿好,縮着身子,她全身瑟瑟發抖,這裡好恐怖,幸好楚凌雲來得及時,不然她的清白就被這幾個禽獸毀了,楚城軍營真是個地獄,若是在明夏城南軍營,將士們都會畢恭畢敬的對待女人,就像對自己家兄妹一樣尊重,而這裡,簡直就像地獄。
“你沒事吧?”楚凌雲望着她,看她衣裳還是好的,就扯碎了幾塊,應該沒事。
“幸好……你來了。”砂畫顫抖的說道,腦子裡全是剛纔那幾張猥瑣的臉,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差點就失身了。
“你的命是我的,要死,也應該死在我手上,今晚你就睡那裡。”楚凌雲說完,走向他的牀榻。
他要她睡在這裡?這裡有五、六具屍體,她怎麼睡得着。可是她一轉過頭,楚凌雲就已經睡在牀上,輕聲的呼吸起來。
砂畫嚥了咽口水,走到屍體的對面去,她揉了揉身子,連日來的奔波驚嚇,她渾身好酸好累,其實這個主帥,也不像表面那樣冷血,還會救她,可惜這個國家,這些士兵,已經不行了。
突然,外面狂風大作,風呼嘯而過,輕輕一吹,帳內的燭燈便熄滅。
“啊……”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砂畫想起對面有幾具屍體,黑暗中他們會不會向她爬過來,她越想越怕,現在她多麼的想與一個活人在一起。
牀上不是有個楚凌雲嗎?砂畫愣了愣,她再也不想受驚嚇了,她快速的根據記憶,跑向那張牀榻,這時,風越刮越大,帳篷被吹得呼呼作響,就快要散架似的。
“救命……瑾……”砂畫邊說,邊撲向牀上的人,他是熱的,還好,砂畫內心的恐懼減少了很多。
“你就這麼急着想送上門來?”黑暗中,楚凌雲的聲音突然想起。
原來他沒有睡着,砂畫急忙起身,卻仍是不敢離開他身邊,一旦離開他,迎接她的就是那幾具恐怖的屍體,楚凌雲真奇怪,對着屍體也能睡覺。
“不好意思……我……我害怕。”黑暗中,砂畫隱隱約約看得見楚凌雲的眼珠,有些白……
哼,楚凌雲坐起身子,“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居然會怕幾具屍體,想找藉口親近本太子,也不會撒個別的謊。”他戲謔的盯着她,隱隱約約的她,看起來楚楚可憐,小小的身子好像在瑟瑟發抖。
“我沒有,我是真的怕……他們。”砂畫緊張得額頭直冒汗,爲什麼這裡越來越像地獄。
這時,狂風漸漸止住,外面也的響動也停止了,砂畫卷縮在地上,不敢動,她盼望黎明能快點到來。
楚凌雲站起來,似乎在點燭燈,不一會兒,整間帳篷又恢復了剛纔的光亮,砂畫定眼的看了那幾具屍體一眼,他們根本就沒有動,跟剛纔的死相一樣,是她想多了。
“來人,把這幾具屍體擡出去喂狗,明日再把他們的九族全部誅殺。”楚凌雲掀開帳篷,朝外面吩咐道。
“是,將軍。”幾個巡邏的侍衛走了進來,不一會兒就把屍體全部擡走,砂畫這才鬆了一口氣,要對整日面對幾具屍體,她一定會被嚇死的。
她感激的看了楚凌雲一眼,她就是這種人,對別人永遠恨不起來,如果別人對她做了件好事,那之前的壞事她就會忘記,這裡是指除了皇后以外的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皇后,她天性善良,並不代表她是非不分。
“主帥……他們雖然侵犯了我,可是他們的家人是無辜的,請你放過他們的家人,好嗎?”砂畫不忍心看到那幾個士兵的家人被連累慘死,想替他們向楚凌雲求情。
“面對一個個要吃了你的畜生,你竟然還爲他們求情?”楚凌雲好奇的看着眼前這個醜女,沒想到她還有一顆善良的心,善良這個詞,已經好久沒有在他心中出現過了。
“可是他們的家人是無辜的,他們的死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
“你還是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別以爲我會對你手下留情。”楚凌雲說完,冷眼望着她,她把自己想象成什麼了?聖女、觀音,還是菩薩?
“我要休息了,你就爬在這裡?”楚凌雲繼續躺在自己的牀上,而砂畫則捲縮在他旁邊,樣子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那我去別處蹲。”砂畫想起身,另外尋一個角落,這麼多年來,躲在角落裡睡覺,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不用,就在這裡,一會風把燭燈吹熄了,有你在這裡,我就不會害怕了。你雖然長得醜,但是比起妖魔鬼怪來好多了。”楚凌雲一下子拉住她的手,又把她扯坐回原處。
砂畫愣了愣,他也害怕黑暗,他說的是真的嗎?她的手被他死死的握住,想掙都掙不開。就這樣,一個晚上,直到天亮,砂畫的手都被楚凌雲死死的拽着,她也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天亮,砂畫就被幾個侍衛模樣的叫醒,侍衛隨便往她嘴裡塞了幾口饅頭,又把她了捆起來。
楚凌雲則在一旁喝着他的佳釀,吃着他的珍饈。酒和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砂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嘴脣,一夜的折騰,她好餓,幾口饅頭根本吃不飽。
“想吃嗎?告訴我你的名字。”楚凌雲似乎看出了砂畫的心思,看她雙眼一直盯着桌上的食物,想必她一定餓壞了。
“不想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砂畫倔強的扭過頭,不再看他,她雖然餓,可是也有尊嚴,一會他以爲自己很想吃東西,又找藉口爲難她,這不正合他意嗎?
“說你的名字,就可以過來吃。”楚凌雲夾起一塊糕點,花花綠綠的糕點在帳外陽光的照射下,變得光彩奪目,猶如珠寶閃閃發光。
砂畫仍是扭過頭,不理睬他,小時候餓得快死了,包子鋪的老闆給她包子,她都沒有吃,何況現在她的定力早已超越小時候,任何東西都誘惑不了她。
“如果你不說你的名字,我就當着南風瑾的面,把你的衣裳一寸寸剝開,讓你暴露在明夏所有將士面前。”楚凌雲不是嚇她,他什麼都做得出來,至今他還沒有遇到過哪個女人值得他呵護與珍惜的。
“我叫宮砂。”
這招真管用,“宮砂?有守宮砂之意吧,讓我看看你手臂上有沒有證明處子的宮砂印,如何?”
“不用了,謝謝太子厚愛,你還是先吃飽飯,顧好你自己吧。”將軍一定會殺進城來,砍下楚凌雲的人頭,再救走她。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南風瑾會不會來救你,昨晚他都沒來,恐怕你要失望了。”楚凌雲已經派人去打探過明夏軍隊,發現他們依然駐紮在六裡之外,沒有絲毫動作,莫非南風瑾在耍別的花樣?
砂畫冷眼望着帳外,東陵國的士兵正在巡邏,不過個個看上去都很恐慌,像是怕明夏軍會隨時來襲似的,她笑了,帳外是一羣貪生怕死的白癡,帳內是一個自負自我的太子。
已到午時,砂畫還沒有聽到明夏軍隊的動靜,楚凌雲都開始第二餐了,砂畫照例又是被餵了幾口饅頭,連口水都沒給她喝,她口乾舌躁,覺得好渴。
“哈哈哈……醜八怪,你的南風瑾將軍還沒有動靜,我派探子打探到,他還在營帳內睡大覺。”楚凌雲當然知道南風瑾不是這麼大意的人,他覺得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個地方。
“我相信他一定會來救我的,你先把這餐吃飽,到時候也好做個飽死鬼。”砂畫感覺瑾就快來救她,而且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時,砂畫看到莫離副將帶了幾個侍衛,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進來。
“參見主帥。”莫離把手半放在胸前,朝楚凌雲行禮。
楚凌雲沒有理他,只是仍舊喝着酒,過了很久,他才擡起頭,“莫離將軍,昨日一戰,你又帶頭逃走了,是嗎?”不是因爲莫離麾下有幾萬精兵,誓死效命於他,他早就按軍法處置莫離了。
莫離臉色刷的一下白起來,他現在已經成爲軍中的笑柄,只要打仗一輸,他必定會先帶兵逃跑,“主帥,這……”
他遲疑了一下,“主帥,今日我給你帶來了一位美麗的女子,以慰勞你軍務繁忙之憂。”說完,他把那位貌美女子推向楚凌雲。
砂畫看着那女子,她雖用手絹掩着半張臉,可是她的那雙桃花眼,怎麼那麼熟悉,而且她的肩膀比平常女子略有些寬,樣子顯得很呆板,沒有女子該有的韻味。
“奴家拜見太子。”貌美女子溫柔的說道,聲音略有些粗獷。
楚凌雲此時已經微醉,他一把抱過她,“你怎麼這麼重?身上脂粉味太濃,庸脂俗粉。”說完,又嫌棄的推開她,“我的品味沒這麼低下,莫離副將,你給我找的些什麼女人?”
“太子,如果您不滿意,我會再去幫您務色絕色女子,還有絕色孌童。”他一直都知道楚凌雲好這兩口,男女通吃。
砂畫再看了看那女子,她怎麼一直嘲她眨眼睛,她越看她越覺得熟悉。
千雨澤!砂畫強忍住內心的激動,故作不經意的望他一眼,真的是千雨澤,而且在他身後的那一排侍衛中,有一個帽沿壓得特別低的,看那身形,很像將軍。
莫非千雨澤扮成女人,將軍扮成侍衛,混進楚城軍營來了?那他們的處境一定很危險,她趕緊低下頭,不再看他們,他們一定有什麼計謀,若是被楚凌雲看出破綻,會攪亂他們的計劃。
“莫離副將,我父王懾於你手上幾萬老弱殘兵,不過我並不怕你,你兩次擅自逃軍,已經嚴重違紀,應該軍法處置。”說完,楚凌雲拔出手中的彎刀,迅速抓過莫離,狠狠的抵住他的脖子。
莫離額頭上緊張得直冒汗,他趕緊朝身後的侍衛使眼色,“主帥饒命。”
這時,只聽“嗖”的一聲,莫離胸前就身中一刀,他口吐鮮血,不甘心的盯着楚凌雲,“你竟然殺我,南風瑾,快上啊。”
楚凌雲一聽莫離說南風瑾,他一把推開他,想跑過去抓砂畫。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一束劍光刺眼的散在帳內,楚凌雲背後身中一劍,頓時癱軟下來。
砂畫看清楚了,那是南風瑾的玉瑾劍,此時,他只是冷漠的望着楚凌雲。
“宮砂,我來救你了。”千雨澤急忙扔掉手絹,跑到砂畫身邊去,給她解繩子。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救我,我就知道。”砂畫邊流淚,邊撲向千雨澤,這種熟悉的安全味道真好。
南風瑾又把劍朝楚凌雲身上刺進一寸,然後猛地拔出,看着砂畫和千雨澤抱在一起的樣子,他直直的愣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多餘的,原來她盼望的是千雨澤去救她,玉瑾劍上面滴着楚凌雲鮮紅的血,一滴滴流到地上。
此時,楚凌雲強撐身子,猛地一刀,砍掉了莫離的脖子。
“啊……”砂畫和千雨澤都大吃一驚,一顆肥碩的人頭正朝他們滾過去,他們嚇得緊緊抱在一起,莫離副將的頭在地上滾得又髒又臭,眼睛還直直的盯着砂畫她們,特別恐怖。
“不要怕,宮砂,我們到瑾那裡去。”千雨澤輕輕拍着砂畫的肩,慢慢扶起嚇得癱軟的她,走向南風瑾。
“呀……不要走。”楚凌雲雖身中一劍,卻是脈下三寸,不足以致命,他推開千雨澤,把砂畫拉了過來,用彎刀抵住她細嫩的脖子。
“不要。”南風瑾和千雨澤同時喊了起來。
楚凌雲嘴角流了很多血,全部灑在他妖豔的紅袍上,血漬染黑的地方特別顯眼。“本太子一直當他們的傀儡,早就不想活了,不過,我要她陪葬。”說完,一刀落下,砂畫的一束頭髮被斬斷,漫天飄舞。
“住手。”千雨澤和南風瑾再次驚叫起來,他們的額頭都沁起細密的汗珠,憂心的望着眼前的砂畫。
“呵,看不出,這個醜八怪,居然有兩個這麼出色的男子在乎,不過終究是要跟我進墳墓的。想她多活一下,你們一人給我磕一個響頭。”楚凌雲狠狠的盯着南風瑾,他暗算他,他也不會讓他好過。
“不要,讓我死吧。楚凌雲,男兒膝下有黃金,請你不要侮辱他們。”她沒有信心這兩個男人願意爲她下跪,她更不想澤少爺和將軍爲了救她遭受這種侮辱。
“我家裡多的是黃金,不在乎膝下這塊,只希望東陵太子能遵守諾言。”說完,千雨澤重重的跪了下去,那一瞬間,代表的是他對砂畫無盡的愛,那一瞬間,也讓衆人震驚,這個女子到底有什麼魔力,值得他這樣。
“澤少爺……”看着千雨澤緩緩跪下,砂畫的心如被刀割一般疼痛,澤少爺是多麼傲氣清高的男人,如今爲了她,竟然受這等侮辱,她怎麼不死了好點?
楚凌雲把刀抵進砂畫,他的背卻一直在流血,卻仍死撐着,“南風瑾,他都跪了,你爲何不跪,難道你不愛這個醜八怪?”
南風瑾無奈的睨了他一眼,又看看地上憤怒的千雨澤,“我爲什麼要選擇下跪?”說完,他捏住早就拿出來的毒針,手指輕輕一彈,毒針瞬間就射向楚凌雲。
“啊……”楚凌雲右手突然吃痛,他痛得趕緊扔下刀,接着,他的手開始發黑,漸漸麻木,臉上,身上也開始由黑變紫,他中毒了。
千雨澤乘機把砂畫拉了過來,“砂畫,你沒事吧。”
“我沒事,澤少爺。”兩個人就在地上靜靜的抱着。
混亂中,他們好像聽見外面人聲鼎沸,很多刀槍打鬥的聲音,楚凌雲抱起身子走向帳外,看到很多明夏將士正在與他的軍隊廝殺。
“楚凌雲,楚城快破,東陵國就快滅亡,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南風瑾跟了出來,冷眼斜睨着楚凌雲。
“哈哈……”看到地上一具具東陵士兵的屍體,楚凌雲笑了,“我終究還是輸了,不過,你也別得意,昨晚我與裡面那個醜八怪,共度了一個良宵,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原來她比想象中還要美味,還要舒服,你嘗過她嗎?”
“你找死。”南風瑾一躍而起,飛起一腳,把楚凌雲踢向遠方的大樹,楚凌雲重重的從樹上摔下來,滿口鮮血,頭一歪,就死了,妖冶的臉上全是對這個腐敗國家的漠視。
千雨澤也扶着砂畫跟了出來,南風瑾看了看她,隨即低下頭,她真的被楚凌雲侮辱了嗎?他不相信,她不是這種人,她是那種寧死也不會屈服於惡勢力的女子,不會輕易讓楚凌雲得逞的。
但是一想起孃親的死,他對砂畫的恨意又漸漸襲上來,他不是巴不得她死嗎,他不是巴不得她受傷害嗎?怎麼會那麼急的來救她,可惜現在,她在千雨澤懷裡。
“楚凌雲有沒有把你怎麼樣?”他走向砂畫,眼睛在她身上掃來掃去,頗有些嫌惡。
將軍這是什麼意思?用那種眼光看着自己,砂畫看了看他,“將軍既然不信我,何須再問。”即使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將軍,滅楚城重要。”這時,軒轅煜騎着戰馬,手持長搶,飛奔而來。
南風瑾走向大樹,用劍指着楚凌雲的屍體,“楚城士兵,你們的太子已死,速速投降,本將軍自會留你們一命。”
“什麼?”正在打鬥的士兵全都停了下來,有的斷胳膊少腿,有的滿臉血污,他們眼裡全是驚恐,瞳孔睜得老大,怔怔的盯着楚凌雲的屍體。
軒轅煜一刀斬下東陵國旗幟,“把楚凌雲吊起來,運往東陵國,給東陵國王楚玉卿看看。”說完,幾個士兵三下五除二就把屍體綁了起來,扔到馬車上。
“越快投降者,封賞越多,越慢者,懲罰越重。”
軒轅煜一說完,既然大勢已去,衆東陵士兵紛紛放下武器,只聽咣噹咣噹的聲音,他們全部放下武器,下跪投降。
明夏元年二百一十八年七月,明夏大將軍南風瑾率領五萬精兵,勢如破竹,先誅殺東陵國太子楚凌雲,再破楚城,將士士氣高漲,直逼東陵王宮。東陵國王楚玉卿見楚城失守,太子已死,遂自刎於太子屍體前。南風瑾命令冷洵澈暫時接管楚城,軒轅煜接管東陵國,把東陵國所有百姓收編進明夏王朝,斬殺東陵王室成員七十六人。爲了緩和與東陵人民的關係,特赦王室成員一百三十五名。
至此,東陵國滅亡,百姓士兵全部歸降明夏王朝,明夏國土又向東擴大了許多,勢力逐漸龐大,霸佔懷水以南,忘川東岸三分之二國土,接下來,只要滅掉西塘國,明夏王朝就可以一統這片天下。
永華宮
華美人一身橙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橙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躺在明夏羽懷裡,眼珠子一直在轉,她又有什麼壞主意了?
“皇上,南風瑾這次又打勝仗,以五萬兵力破人家十二萬,他今後更不會把你放在眼裡了。”她嘟起小嘴,什麼好事都讓酈影占盡了,那她佔什麼?
明夏羽沉着眼眸,“朕早就料到他會勝利,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現在落花和鳶尾就可以明正言順下嫁於他,也沒有多少時日了,朕怕的是鳶尾會受那醜八怪的氣,哎。”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皇上,她哪是什麼落花公主,分明就是一個醜丫鬟,能把姐姐和將軍迷惑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個妖女,公主那麼單純,一定鬥不過她的,將來在將軍府,公主會吃苦的。”華美人眼裡閃過一片陰鷙,上次在御書房她公然與皇后對抗,皇后都沒拿她怎麼樣,她膽子也越來越大。
“她敢,公主乃明夏唯一的金枝玉葉,誰敢傷她一根汗毛,朕必誅他九族。”明夏羽最疼的就是鳶尾公主,還有十幾天她就下嫁,他被皇后和南風瑾同時逼迫,不得不讓砂畫一起下嫁於南風瑾,他心裡早就積了一大股子悶氣。
華美人鄙夷的看了明夏羽一眼,現在像條龍,遇到南風瑾就像條蟲,她打心底看不起皇上。“你想想,一個醜八怪都能這麼媚惑衆生,若是她再漂亮點,豈不是要竊國?”
“胡說,一個妖孽女子,朕的龍威還鎮不住她?”一聽到竊國,妖女等詞語,他就想起亂舞,當年亂舞就是個殺害太上皇的妖女。
“臣妾還聽說,連明夏首富千家公子,在戰場一直照顧她,還爲了她向東陵國太子楚凌雲下跪,這件事啊,都傳遍整個明夏皇城了,人人都知道千公子傾心於她,臣妾可是聽說,以前千公子傾心的是鳶尾公主,怎麼突然就變心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是個妖女,會用幻術來迷惑人。”華美人眼珠子直直轉,看你酈影能寵她到何時,酈影越愛的,她越要對付。
“什麼?竟有這等事,那些男人都是怎麼了,朕多看她兩眼都會吐。”莫非她真是個妖女。
華美人媚眼一睨,“唯一的解釋就是,醜八怪是個妖女,還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一個地位低賤的醜丫鬟,居然想做將軍夫人。說不定以後,她會忌恨你曾經打過她,然後聯合起將軍……”她眼波流轉,欲言又止。
“聯合起來什麼?莫非他們敢竊國?”明夏羽額頭頓時冒起一層汗珠,要是南風瑾真的造反,他根本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他魚肉,以前南風瑾還對他畢恭畢敬,自從醜丫鬟一出現,他就總與自己作對。
“說不定……說不定醜丫鬟是亂舞投胎來報仇的。”華美人早就把皇上的喜好,厭惡,害怕全都調查清楚,他有什麼心結,她都一清二楚。
“什麼?”明夏羽嚇得身子立刻軟了下來,他一直最在乎的就是這件事,連華美人都這麼說了,一定是真的。
“臣妾倒是有個法子,我們把她抓進宮,然後秘密處死,神不知鬼不覺,那樣皇上您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若是被南風瑾發現,事情鬧大了怎麼辦?她畢竟是他的未婚妻。”明夏羽擔心的說道。
“放心,臣妾會找人悄悄把她擄來,到時有誰知道?南風瑾沒有證據,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只要得到皇上的同意,她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害皇后身邊的人,她要一個一個的除掉她們,把皇后的羽翼剪斷,再報她當日被皇后羞辱之仇。
砂畫一回來,酈影就派人把她接進皇宮,她要給她好好置辦嫁妝,她的女兒出嫁,絕不能寒磣,而且要勝過鳶尾,鳶尾有的,砂畫必須有,砂畫有的,鳶尾可以沒有。
明夏大街人潮涌動,叫賣聲,呼喝聲起此彼伏,很是熱鬧,此時是早上,太陽也不是很大。
砂畫被皇后娘娘拉着,坐在車攆裡。今日皇后特意爲她挑選了一身穿淡藍色的白紗衣,簡單又不失大雅,嫵媚雍容,雅緻的玉額上鈿着清淡的梅花鈿,原本殊璃清麗的眼睛顯得稚嫩青澀,勾魂懾魄。
皇后的打扮則永遠都是一身華麗紅色錦袍,紅色是她高貴身份的象徵。
砂畫神情木然,冷眼望着皇后爲她做的這一切,她一點也不感動,皇后不過只是想贖罪罷了。車攆在街上逛了一大圈之後,在錦繡樓前停下。
這時,很多百姓圍了上來,一看這鳳攆,他們就知道是皇宮裡的,說不定是哪位妃子出宮採購,難得有這種機會,百姓們紛紛涌過來看熱鬧。
“穿紅衣裳的會不會是皇后?看着多高貴啊。”一個賣胭脂的大嬸看着鳳攆,紅色只有皇后和公主能穿,她這麼老,應該是皇后。
“咦,那個戴面紗的,該不會是皇后新收的醜義女吧。”
“我看像,不然戴個面紗幹嘛,是太醜不敢見人吧,哈哈哈……”
不過,她們也只敢悄悄議論,要是這些話傳到皇后耳朵裡,她們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活,有的是羨慕醜丫鬟,有的是忌妒,有的是不以爲然,有的是湊熱鬧。
錦繡樓裡漂亮上乘的綢緞很多,絲綢有桑蠶絲、絹絲,都呈幽雅的珍珠光澤,手感柔和飄逸。
“落花,你選一匹最漂亮的,當作成親當日的喜服。”酈影牽着她,示意砂畫上前去挑。
砂畫點了一下頭,她對這些本來沒有什麼追求,也不喜好華美服飾,衣裳只要夠穿就好了,沒必要購置那麼多。成親都是穿紅服,她隨意走到一塊紅色布料面前,“就這個吧。”
“那個是本宮先訂下的。”鳶尾公主從錦繡樓內堂走了出來,剛纔她正在裡面試衣裳,一出來就看到皇后和砂畫在挑布料,氣就不打一處來。
砂畫一看是鳶尾公主,忙朝她微笑了一下,“公主,既然您喜歡,我另外選一匹吧。”可憐她的笑在面紗下,鳶尾根本看不到。
“你裝什麼大度謙讓,這錦繡樓的絲綢本宮都喜歡,你全都讓給我嗎?”鳶尾氣惱的盯着砂畫,裝大方,裝善良,裝柔弱,什麼她不裝。
酈影臉色早就不悅,她走到那匹布料面前,“這是本宮看上眼,送給落花公主的,誰敢搶?來人,給本宮包起來。”她白養了這個假公主這麼多年,居然養出一副嬌縱跋扈的德行,她以爲她是誰,不過是個假貨而已。
“母后,你……”鳶尾氣得臉色發紅,她生氣的跺了跺腳,“母后,爲什麼你這麼袒護她,她算老幾?一個醜丫鬟,一個假公主而已,憑什麼要享受我的待遇。”
“對不起,公主。”砂畫把那匹綢緞拿起,遞給公主,“你喜歡的,我絕不會搶。”她知道鳶尾在意的不是這塊布。
“啪……”鳶尾一巴掌,砂畫面紗下的臉上立即起了幾個手指印。
“鳶尾,你做什麼?”酈影急忙拉過砂畫,關切的摸着她的臉,她無法忍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一個假貨打,她讓鳶尾快活的過了這麼多年,已經便宜她了,現在居然打她的女兒,酈影的手指狠狠的捏在一起。
“啪……”鳶尾一點也不饒人,還想繼續打砂畫,酈影已經轉過身,一巴掌給她揮去。
“母后,您……您竟然爲了一個醜八怪打我,我恨你。”鳶尾捂着臉,氣憤的跑出錦繡樓。
“娘娘,我去追公主。”公主這麼嬌弱美麗,要是亂跑,在外面出事了怎麼辦?她趕緊提起裙子追了出去。
“落花……”哎,酈影搖了搖頭,爲何自己那麼堅強,自己的女兒卻是那麼的柔弱,將來嫁進將軍府,一定會受鳶尾欺凌,她能在活着的時候保護砂畫,若是她死了,誰來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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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這篇清水版只是一個插曲(片斷),不是一篇獨立的文,是果凍曾經最寫的另一版本,大家可以當一篇溫馨的小文來看。親們對這個,可看可不看,反正前文已經完結了,親們就當養眼了,謝謝了,果凍第一次寫長篇,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的支持,情節很多也許不成熟,文筆也不夠好,但是果凍會加油的。後面如果果凍有時間,會繼續寫下去的,只不過比較晚,因爲新文那邊等不急了。謝謝親們的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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