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照顧澤少爺 與瑾生誤會

一回到凝香樓,砂畫便看到將軍三人在櫻花樹下乘涼,好不愜意。公主幸福的依偎將軍懷裡,千雨澤則搖着他那把上面繡着十八個美人的扇子,神色淡漠,似乎不太開心。

“宮砂,你去哪裡了?”公主首先發現了她,立即從將軍的懷裡竄出來,興奮的摟着她。

“回公主,奴婢去替您採花了。”砂畫把玫瑰遞到公主面前。

公主欣喜的接過玫瑰,閉上眼睛嗅了嗅,“哇,好香啊。”

“是不是應了那句‘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醜八怪怕以後折不到嘍,先折了。”千雨澤看到砂畫一回來,臉上瞬間有了笑容。

“咦!你們不是互相喜歡嗎?死老千,還叫宮砂醜八怪。”公主作勢就要打千雨澤。

“呃,這是我們打情罵俏的相處方式,你又怎麼會懂呢!”千雨澤急忙躲到到砂畫身後去,嬉皮笑臉的盯着公主,那上面繡着十八個美人的扇子在砂畫眼前晃啊晃。

公主還是滿臉狐疑,她不相信,千雨澤以前不是也喜歡她嗎?又沒有和砂畫有過過多交結,不過是砂畫照顧了他十多天,依他的花花公子性格,絕不會只喜歡某一個女子,尤其是砂畫臉上還有疤痕。

“一花兩色淺深紅,風流各自胭脂格。”南風瑾站了起來,對着眼前的櫻花,詠了一首詩,他劍眉低垂,清新俊逸的立於樹下,真是溫文爾雅,攝人心魄般的驚才風逸,他雖是南征北戰的將軍,堂堂七尺男兒,有將軍的英雄氣概;也是翩翩公子,有文人雅士的瀟灑風流。

千雨澤搖着他的美人扇子,癟了一下嘴,“真是的,瑾,你能不能不要盡蓋我風頭。”

說完,鳶尾和砂畫都捂着嘴嬌笑起來,千雨澤真有意思。

“你們替我送公主回宮,我要去軍營。”南風瑾劍眉一揚,又恢復了往日大將軍的神氣風度,說完,也沒有再理會衆人,兀自出府了。

“他總是這樣,都不問一下我的意見,來去都是一陣風。”公主嘟着個小嘴,滿臉的不開心。

“他是出名的大將軍,能文能武,有權有錢有人有才,有多少女子覬覦着你將軍夫人的位置,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夠輕易抓住他,哈哈……”千雨澤笑道,“公主,教你一招,男人就是犯賤,你越在乎他,他就越不知道珍惜你;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會來討好你。”

“真的?”公主臉上綻放出一抹驚喜,看了看千雨澤一眼,臉色馬上又收了回來,“你的話,我不信。”

“我千雨澤閱女人無數,好多漂亮女人臣服於我腳下,我最瞭解男人和女人的心思了,你看,連宮……砂都對我動心了。”

砂畫恨了他一眼,誰對你動心啊,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像你這種花花公子,追女人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要是漂亮姑娘你都喜歡,沒個定性,二十幾歲了,比我們都大,至今還沒有成家立室,是你的悲哀啊。”公主雙手叉着小蠻腰,開始數落起千雨澤來。

千雨澤恨恨的瞪着公主,“你不也二十了,這麼大了還沒嫁人,在明夏皇城已經是少見的了,人家哪個姑娘不是十五、六歲就出嫁了,你都成老姑娘了,沒行情了。”

“那是因爲我和瑾同年生,我要等他,父皇十三年前就下了聖旨,命將軍二十歲弱冠時才娶我,你放心,還有三個月就到了。”公主揚起眉,朝千雨澤吐了個舌頭,煞是可愛。

“那是因爲他不想娶你,才拖到現在,男子十五歲成親是祖宗傳來的習俗。”

“啊……死色狼,你再說。”

“啊……刁蠻女,你來揍本少爺啊,居然敢說我是色狼。”

頓時,整個院落裡噼裡啪啦,公主拐着半瘸的腳,跟千雨澤邊吵邊打了起來。

……

砂畫看着兩人又吵了起來,看來,他們註定是冤家,更像一對,笑了笑,羨慕的盯着他們。

此時,太陽公公也被他們吵得耳根不清淨,受不了縮回雲裡去了。

公主跟將軍還有三個月就成親了,到時候,她又將去何處,是繼續當他們的丫鬟守護着他們,還是難堪丟人地消失。

城南軍營

今日一大早,砂畫就被嫣兒叫起來,說將軍叫砂畫代替她去照顧他,因爲嫣兒昨日在軍營中被太陽爆曬,太陽太毒辣,她不僅中署,還有溼診症狀,要在府裡休息。

砂畫很開心,本來又是幾日沒有見到將軍了,現在可以去服侍他,她別提有多高興了。

砂畫提着一個精美的雕花籃子,裡面是她爲將軍做的早點,大老遠,就看到將軍在校場裡訓練將士,氣勢恢宏,聲勢浩大。她快步去跑了過去,站在邊上靜靜的觀看,等到將軍終於喊“停”時,才走了過去。

“將軍,奴婢替嫣兒來照顧您,這是奴婢給您做的早點。”砂畫恭敬的把糕點遞給南風瑾,將軍今天好英武,身穿一襲黑色騎裝,頭戴上一頂銀色鐵盔,腰上依舊彆着那把熠熠生輝的玉瑾劍,砂畫臉上不禁泛起一層紅暈。

“拿進來。”南風瑾沒有看她,徑直進了大帳。

砂畫不解的盯着他的背影,將軍怎麼了,像不認識她一樣,她笑了笑,趕緊小跑上去,跟在南風瑾後面。

砂畫一走進營帳,南風瑾就坐在伏案前,在寫着什麼東西,他的臉色陰沉,十分冷漠。

砂畫輕輕的走過去,“將軍,您要吃早點嗎?”大清早,他應該沒有吃東西吧。

“你還是給你的千公子吃吧,我無福消受。”南風瑾仍是不看她,自從上次她說她喜歡千雨澤,兩人還當衆牽手肉麻的樣子,他就一直生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個什麼氣,反正自己的丫鬟喜歡千雨澤他心裡就是不爽,千雨澤有哪點好?整天吊兒郎當,拈花惹草,不務正業,不學無術也就算了,以前就一直覬覦他的未婚妻鳶尾,現在又來惹他的丫鬟。

奇怪了,千雨澤那麼喜歡鳶尾,他都沒什麼感覺,要是他倆喜歡,就隨他們去。現在這個千雨澤,臉皮是越來越厚了,還把自己丫鬟的心給俘虜了去,最重要的是她是個醜丫鬟,長得漂亮也就算了,這種貨色他也看得上?真是越想越氣,索性他不回將軍府了,以免看到砂畫就來氣,還是住在軍營和這些兄弟們同甘共苦舒服點,他真不明白女人,他這麼優秀,對她也不錯,三番五次救她於水火之中,竟然喜歡的是那個“地痞流氓”外加大色狼的千雨澤。難道他堂堂大將軍還不如一個千雨澤,醜丫鬟竟然對自己沒一絲愛慕?

以前千雨澤的女人可是看到他就挪不動腳,全身都酥了,個個朝他放光獻媚,現在自己的丫鬟居然“背叛”了自己,喜歡那個狗屁不通的千雨澤,南風瑾越想越氣,猛地把桌子上的一個茶壺扔了出去。

只聽“咚”的一聲,茶壺與茶壺蓋分離,各自背離滾去……

“將軍,您怎麼了?”砂畫覺得好奇怪,將軍平時都作風嚴瑾,做事穩妥,計劃周祥,喜怒從不形於色,永遠沉得住氣,今日怎麼這般生氣,還把茶壺扔了。

他叫自己給澤少爺吃,他無福消受,是什麼意思?砂畫趕緊去把滾向兩邊的茶壺和茶壺蓋撿了起來,“將軍,茶壺與茶壺蓋本是一體,是一對恩愛纏綿的夫妻,脣齒相依,脣亡齒寒,您這麼一扔,它們只好分開了,做不成夫妻了。”

南風瑾一聽,臉色更加恐怖了,“你就這麼想和死色鬼恩愛纏綿,脣齒相依,脣亡齒寒,合爲一體,做一世夫妻?”南風瑾最近一直在懊惱,他真的不知道爲何會對砂畫產生那麼大的意見,不知道爲何想起她倆手牽着手,一副恩愛的樣子,他的心裡就會不舒服,莫非自己吃醋了?不可能吧,她不過是一個醜陋的丫鬟。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位蒙着面紗的女子,才這麼動怒;他也不知道,宮砂就是砂畫,纔會讓他感覺熟悉。

“我……我沒有。”砂畫在心中輕嘆,瑾,我明明愛的是你,怎麼可能會喜歡千雨澤,爲了公主,我不得已才說喜歡澤少爺的。

南風瑾起身走近砂畫,狠狠捏住她的手腕,“還說沒有,你的心都是他的了,你是我的丫鬟,永遠是我南風瑾的。”

“將軍,放手啊……我好痛。”砂畫被他這樣捏着,手腕馬上就紅了起來,將軍今天是怎麼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有點像暴君,砂畫不習慣面對這樣的他。

這時,南風瑾一把把她拖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她,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想抱她的衝動。看着她那無辜的眼睛,他一下子扯掉了她臉上的面紗,那誘人的櫻桃小口,如點絳珠脣般鮮豔,他好想……好想就這樣吻下去。

南風瑾怔怔的看着她的臉,並不覺得她醜,只覺得那塊疤痕是一朵櫻花,極其豔麗和誘人,而她的嘴,正嬌豔欲滴的引誘着他。

“將軍,你……”砂畫不好意思地把頭往後仰了仰,將軍是怎麼了,爲何要抱她。

“唔……”沒等她想完,南風瑾的脣就覆上了她的脣……

南風瑾一邊貪婪的索取她的小嘴,一邊用手緊緊的禁錮着她的身子。他那長而溫熱的舌尖狠狠的在砂畫的嘴裡吸吮……

砂畫想說話,卻正被南風瑾鑽了個空子,他的舌尖繼續往裡面探去,與砂畫的丁香小舌交纏着,她的嘴好甜,南風瑾欲罷不能,聯想起那次看到她身上未着寸縷的樣子,南風瑾下腹一陣巨熱,他濃烈的想要她。

“唔……”砂畫被吻得暈暈沉沉,臉上早就泛起一大片紅暈,這是她的初吻,她覺得……好舒服,將軍的舌頭好甜好柔軟,她是怎麼了,將軍爲何會吻她,她對得起公主嗎?

這也是南風瑾的初吻,他還沒有學過,居然吻得這麼……順口,以前只是看過春宮圖,上面有教他一些圓房的資識,現在真的吻着砂畫,他感覺真的吻比書上講的舒服多了,無師自通,不用學也會。

他想要的更多,吻得也更深,抱得也更緊,二十年的慾望在無邊無境中噴發而出,怪不得……千雨澤這麼色,總喜歡逛天香樓,砂畫……有沒有被千雨澤吻過?

“你有沒有被千雨澤吻過?”南風瑾一問出口就後悔了,人家相互喜歡,這是人家的事,何況千雨澤那浪蕩公子,恐怕砂畫早就被他……

不,他相信潔身自好的砂畫不是那種人,看着她跟自己一樣生澀的樣子,他知道砂畫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子。

“回將軍,我沒有。”砂畫趁南風瑾沒再吻她時,趕緊低下頭,可是才一會兒,南風瑾又繼續抱着她狂熱的吻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

公主的聲音大營帳外響起。

南風瑾趕緊把砂畫鬆開,身體的慾火也一掃而盡,身體立即恢得原有的冰冷。砂畫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裳和頭髮,怎麼辦?她憂慮的低下頭,被公主看到她跟瑾……

此時的公主,臉上早已嵌滿了淚水,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你們兩個竟然揹着我在此苟合。”說完,迅速的跑出營帳。

“鳶尾。”南風瑾和砂畫同時叫了起來,他們趕緊衝出去追她,無奈公主比他們快一步,她隨便拉住一個士兵,威脅着搶下士兵手裡的彎刀,抵着自己的脖子,直直的往後面退。

士兵們都發現了公主的舉動,個個都在她身邊跟着,準備找機會奪下她手裡的刀。

“不要。”南風瑾緊張的叫道,砂畫也滿臉淚痕的喊了起來。

“你們兩個,虧我對你們這麼好,南風瑾,從小到大,我都對你一往情深;宮砂,從認識你開始,我就從來沒有虧待過你,把你當親姐妹一般對待,你們竟然……”她身子氣得直髮抖,手腳也開始發抖,那彎刀就顫顫巍巍的在她脖子面前晃來晃去,眼看就要划向脖子。

“對不起,公主,我不是有意的。”砂畫哭成了個淚人,不知道該怎麼辦,說着,公主的刀子又往前伸了出來。

“鳶尾,你放下刀,聽我……解釋好嗎?”南風瑾也焦急的喊道,他承認,自己是喜歡砂畫,所以才一時情不自禁,可是公主對他情深意重,他真的不忍心傷害她。

“解釋什麼?解釋你一直以來都喜歡她,還是你們揹着我和雨澤互相苟且?你們對得起雨澤嗎?”公主像發了瘋似朝他們的吼道,看士兵們快走過來,她趕緊吼道,“都過開,否則我立刻死在你們面前。”

“都回來。”南風瑾命令士兵撤回來,“不要再刺激公主。”

士兵們全部都退了回去,砂畫跟在南風瑾後面,容顏再醜陋,她此時也不懼怕別人鄙夷的目光了,她只想救公主,都是她的錯,不然公主不會這麼激動。

南風瑾給一個將士使顏色,將士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迅速的飛了一顆石子在南風瑾手中。

“公主,對不起,你先把刀放下,然後你要殺要剮我,都可以。”砂畫也全身發抖,她害怕公主真的出事。

鳶尾狠狠的握緊手中的刀,“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好人,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一點都不喜歡千雨澤,瑾也從來沒有愛過我,看你們平時互相關心,惺惺相惜,原來你們纔是最愛的一對。可是……可是我不能沒有瑾,我已經離不開他了。”公主邊說,眼淚大顆大顆的滴了下來,滴在手裡的刀韌上,被陽光一照,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鳶尾,放下手中的刀,你盡情的恨我吧,但是你不要忘記你還有父皇母后,你出事了,他們怎麼辦?”南風瑾捏起石子,準備趁鳶尾不注意失神的時候打落她手中的刀。

“哈哈……他們?他們也只不過是因爲我是明夏唯一的金枝玉葉,纔對我百般寵愛,一旦我的要求破壞了他們爭奪權利的願望,他們照樣視我爲草芥,我在他們心中,什麼也不是。”鳶尾更加瘋狂了,刀子離她的脖子已經很近了,突然,她手一顫,厲害的刀鋒輕輕一碰脖子,就勒出一絲血跡。

“不要……”砂畫看到公主的脖子上被勒了一絲血跡,怕公主一不小心會再次傷了自己,那刀鋒是專門用來殺敵人的,當然鋒利無比。

而此時,南風瑾趁公主的眼光隨着砂畫移去,果斷的擲出了手中的石子,突然,公主的手臂被飛來的石猛擲了一下,她吃痛一聲,手的疼痛使她不由自主放下了彎刀,“咣鐺”一聲,彎刀立即落在地上,捲起陣陣灰塵,南風瑾也迅速的施展輕鬆飛了過去,把公主緊緊的抱在懷裡。

公主在他懷裡一直亂動,她不要他救,“你爲什麼不成全我?瑾……”公主低下頭哭了起來。

南風瑾則立即檢查她的脖子有沒有事,砂畫趕緊遞過來一張帕子,南風瑾輕輕地爲公主擦乾脖子上的血跡,看了一下傷口。

“還好,只是一個小口,沒割至筋脈,要是刀鋒再利一點,恐怕……”他彎下腰抱起公主,“你們先退下,此事誰也不準說,以免皇上擔心。”

“是,將軍。”衆將士有條不紊的退了下去,沒有一個人亂說將軍和公主的閒話,這就是嚴明的軍紀。

說完,南風瑾看了砂畫一眼,“你也進營帳來吧。”隨即抱起痛苦萬分的公主,朝他的營帳走去。

砂畫擦乾眼淚,沒有再哭,還好公主沒事,如果公主有事,她死也難贖罪,她跟着南風瑾進了營帳。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沒想到公主卻不讓她進去,公主此刻對她恨之入骨。

“對不起,公主,我……”砂畫知道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再怎麼說公主都不會原諒她,她只有把對瑾深深的愛埋藏在心裡。

此刻,南風瑾才確定,自己爲什麼總是在意宮砂的一舉一動,總是害怕她受傷,即使她長得再醜陋,他也會對她有感覺,會對她動心,因爲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宮砂。

不行,那公主怎麼辦?他不想用公主的屍體來換他與宮砂的幸福,而且,他心裡還有另一處柔軟,那就是七歲的沁砂畫,他不愛公主,卻不得不揹負照顧公主的責任;他愛砂畫,卻只能愛她餘下的氣息;他對宮砂,卻不知道用什麼感覺來形容,到底是淺淺的愛,還是深深的喜歡,抑或只是一點衝動,並不喜歡。

不能再刺激公主了,南風瑾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愛情,是繼續盡十多年的責任與義務,還是做一個背棄之人?

一生,他只想執一個人的手,與一個人偕老,他只想好好寵自己愛的那個人。

“將軍,我還是先退下吧。我去給公主叫御醫。”砂畫知道自己在這裡是多餘的,她不應該沉迷在將軍的柔軟中無法自拔。

南風瑾怔怔的看着她,點了一下頭,他現在心裡好亂,不過就是吻了她一下,難道就喜歡上她了嗎?好亂,好亂……

“皇上和皇后這麼愛你,要是你出什麼事,他們肯定會很憂心,這是父母對子女的愛,答應我,以後不要做傻事,好嗎?”南風瑾把公主緊緊的抱在懷裡。

“對不起,瑾。”公主羞愧的低下頭,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何況他還是戰功顯赫的大將軍,是皇城裡的女子最想嫁的人,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的擁有他,他也有選擇愛的權利,都是她太過沖動,至今她還沒有見過哪個男人只娶一個妻子的例子,雖然她是明夏唯一的公主,可是哪個將軍大臣不是三妻四妾?

何況,他的瑾,這麼優秀。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拿性命來做賭注了,可是,我真的離不開你,我真的很需要你,我不會放手的。”鳶尾眼裡噙着眼淚,即使他不愛她,她也要得到他的人,總有一天,她會努力得到他的心,她不能失去他,瑾就是她的依靠。

“嗯。”南風瑾抱着她,心裡只有對她的責任,從小青梅竹馬的長大,他對她一直沒有愛的感覺,只有妹妹的愛。

不管現在他對砂畫是什麼感覺,他都應該埋在心裡,面對脆弱的公主,他不知道要怎麼處理自己的感情,他不是風流浪子,懂得如何揣摩女人的心思,他只是一個只想一心一意對某個女人好的男人。

“還有三個月,我們就可以成親了,你一定是世界上最俊逸的新郎。”公主輕輕的撫摸着南風瑾的下巴,微笑着說道。

“嗯,你也將會是最美的新娘。”

……

帳外的砂畫已經聽不下去了,匆忙的戴上面紗,捧着眼淚,她跑出了軍營。爲何她結識將軍這麼晚,爲何她是個醜八怪,爲何她不是公主。

不知不覺,她居然跑到了明夏大街上,她神情恍恍惚惚,連自己跑了這麼遠的路她也沒有注意。

不遠處,幾個鶯鶯燕燕正簇擁着千雨澤走了過來,千雨澤左手拿着一把紫砂酒壺,右手搖着十八美人摺扇,正醉薰薰的斜靠在幾個女人肩上以求平衡。

咦!那個蒙面白衣仙子好熟悉,他醉眼迷離的看着前方,那不是宮砂嗎?她怎麼傻愣愣的站在大街上,她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千雨澤頓時酒醒了一半,顫顫巍巍的走到砂畫面前。

他伸手在砂畫眼前晃了晃,發現她眼睛一眨也不眨,難道她撞邪了?

“醜……八怪,你在這裡幹什麼呢,你的……將軍呢?”千雨澤把酒壺一扔,從一個女子的肩上撤了下來,就撲到砂畫的肩上。

砂畫正在發呆,不知道千雨澤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而且一臉醉相,她趕緊擦了擦眼淚,“澤少爺,你怎麼在這裡?”砂畫看了看千雨澤身後的姑娘,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豔異常,而且個個都一臉奇怪的盯着她,她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澤少爺,我不打擾您們,我先走了。”說完,砂畫快步朝前方走去。

“等等。”千雨澤急忙趕上去,拉住砂畫,“宮砂,你陪我走走吧。”半醉的他,眼神有些深邃,直直的望着他。

“啊?”砂畫有些不習慣這樣的他,可是邊上的青樓女子怎麼辦。

“你們先回天香樓吧。”千雨澤朝幾個妖豔女子吩咐道。

“是,澤少爺。”幾個女子朝她拂了拂身,疑惑的看了一眼砂畫,這女子大白天的蒙着塊面紗幹什麼?甩了甩手裡的絲絹,便扭着屁股走了。

砂畫跟着千雨澤靜靜的來到明夏湖畔邊,湖岸全部是垂着眉的楊柳,微風輕輕吹來,枝條微微盪漾,湖面的水也起了絲絲漣漪,在湖邊玩賞的人很多,這條美麗的河岸是明夏皇城有名的玩賞之地,美麗高雅的官家小姐搖着紫色的蒲扇慢慢走過,風流倜儻的儒雅之士也吟着詩跟隨而去,多麼繁華的一處盛景。

千雨澤跟砂畫找了一處安靜的草地坐了下來,陽光打在岸邊的柳枝上,灑下片片金輝,有柳枝和清冷河水的庇護,陽光並不毒辣。

砂畫看着眼神旖旎的千雨澤,他似乎有什麼心事,不然不會喝這麼多的,“澤少爺,你心情不好,所以才借酒澆愁的嗎?”

“借酒澆愁愁更愁,你不也心情不好嗎?”此刻,千雨澤的酒差不多全醒了,看着邊上眼角還有淚痕的人兒,他明白她也跟他一樣不開心。

“我哪有心情不好,我心情很好。”砂畫佯裝微笑,嘴角輕輕一裂,笑得很不自然。

千雨澤看了看遠處的湖面,“我爹又逼我娶妻,我最煩的就是娶妻,我不想娶個女人來管我煩我,女人一旦成親,就會變得囉裡八嗦的,特別是那些有權有勢,有爹孃撐腰的官家小姐,你看我娘,就是個囉嗦女人,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砂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要這麼說你娘,她也是爲你好。”

“她本來就是個嘮叨的老太婆,哪天把我逼急了,我不回家了,看她還逼不逼我娶柳家姑娘。我爹也是,整天說我遊手好閒,天天逛妓院,其實他還不如那些妓女懂我。”千雨澤雙後一攤,那副色狼加無賴相又露了出來。

突然,砂畫垂下眼眸,眼裡噙着晶瑩的淚水,“我娘七歲就去世了,有爹就像沒有的一樣,我爹有很多小妾,他從來不來看望我和我娘,我長到七歲,只是隱隱在街上偷看到過他,他是位滿臉鬍子的老頭。從小到大,我都沒有享受過父愛,只有七歲之前享受過母愛,到現在仍是一個人,孤苦無依,要是我能有你那樣嘮叨的父母,我已經很知足了,叫我折壽二十年我都願意。”

“原來你的身世這麼坎坷不堪,我……我真的是自愧不如。”千雨澤不知道砂畫竟然有這樣的身世,跟她比起來,自己幸福多了,他的臉刷的一下全紅了,“我真不應該這樣埋怨我爹孃。”

說着說着,砂畫的眼淚就滴了下來,最令她傷心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竟然殺的殺她,打的打她,均想把她至於死地,真可悲。

“澤少爺知道你爹孃的好就夠了,他們也是想有人替他們後續香燈,都想抱兒孫,你就聽你爹的娶了柳家姑娘吧。”砂畫真誠的看着他。

“不要吧,柳家姑娘長得雖然美麗,可是我總覺得她長得有些俗氣,沒有你的清麗脫俗,要不你嫁給我吧?”千雨澤湊近砂畫,給她開玩笑。

“不……不行了,澤少爺,你……你別開玩笑了。”砂畫都不知道和他講些什麼了,她急忙轉過頭,不再看他。

“反正你也告訴公主,你喜歡的是我,那我們就順理成章把婚事給辦了吧。”看着砂畫羞紅的臉,千雨澤越來越覺得好笑。

砂畫趕緊搖了搖頭,提起公主,本來心情稍爲好一點的她,馬上又垂下頭來,小手輕輕的扯着地上的青草,“公主……公主今天誤會我和將軍,差點自殺。”

“什麼,公主自殺?”千雨澤驚奇得跳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噓,你小聲點,全明夏就鳶尾一位公主,要是這事傳出去,她和將軍的名聲往哪擱?”砂畫把千雨澤拉了下來,看見沿河邊有的人正一臉發怵的盯着她們,她不好意思地朝他們笑了笑。

“你快說啊,公主沒受傷吧。”千雨澤焦急地問砂畫。

“她沒有受傷,都怪我不好,讓她誤會將軍喜歡我,所以才那樣的。”砂畫不安的癟癟櫻桃小嘴。

“沒受傷就好,別看她表面高高在上,一副嬌貴公主的架子,實際上內心很跪弱。”

原來千雨澤竟然這麼懂公主,他還真特別,“你喜歡公主?”砂畫也學他八卦起來。

“切,有南風瑾在,公主用得着我來喜歡嗎?”千雨澤擄了擄額前的流海,“醜八怪,你嫁給我吧,嘿嘿。”他故作深情的盯着砂畫。

砂畫看着他伸過來的十八美人摺扇,受不了他這故作深情的模樣,趕緊把扇子推開,“懶得理你。”砂畫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千雨澤急忙拉住她,“我開玩笑的,你別走啊。”

看來他不耍人心裡不舒服,砂畫也想耍耍他,她轉過頭,故作深情的盯着千雨澤,“澤少爺,其實奴家暗戀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把我娶回家,然後天天供奉,我保準不嘮叨你。”

千雨澤一邊朝後退,一邊用扇子擋住砂畫,“你……你可別賴上我,我纔不會……娶你這醜……八怪。”要是砂畫真要嫁給他,那他的一輩子算是完了,他不過是跟她開個玩笑罷了。

“是嗎?那你剛纔還說要跟我順理成章把婚事辦了,看來你是個口裡不一的花花公子,虧奴家這麼相信你,還喜歡上了你的風流倜儻,瀟灑不凡。”砂畫字字句句如鉛一樣烙在千雨澤身上,她一說完,突然把臉上的面紗扯開,一朵大大的櫻花疤痕瞬間印在千雨澤大大的瞳孔上。

“啊,你饒了我吧。”千雨澤嚇得趕緊轉過頭。

砂畫戴上面紗,兀自坐在草地上,“這就是喜歡開玩笑的下場,你以後別對我亂開玩笑了。”她失神的看着遠方的湖面,連千雨澤都這麼嫌棄她,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將軍。

爲什麼將軍看到自己這麼醜,還要吻自己,她想不通。

那個吻真的是又濃烈又長,又深又甜,把她帶進了高聳的雲端,她仰慕的小將軍,掛念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深深的吻了她,有這次回憶,此生足矣。

千雨澤看到砂畫發呆,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的反應傷害了她,他也慢慢的坐在她身邊,“對不起啊,宮砂,我以後再也不隨便給你開玩笑了,我知道你愛的人是瑾,可是他已經有公主了……”

“我知道。”砂畫打斷他的話,她沒有想過醜丫鬟會變鳳凰的故事,她有自知之明,長得醜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妄想能擁有愛情和幸福。

烈如嬋,你真陰險,砂畫在心中暗暗的憎恨着他,之前對他有感激、有惶恐、有尊敬,但是她看到他狠心害死自己的兄弟和父皇,再利用她來伺機刺殺南風瑾。她對他的恐懼和感激,變成了憎恨,尤其是他自私的把她的容顏變醜,她更恨他。回到明夏王朝,因爲這可惡的疤痕,她受盡人間冷言冷語,鄙夷的白眼,這些她都忍了;可是因爲這塊疤痕,她連愛人的權利都沒有,爲什麼上天要這麼對她,爲什麼人都要看外表?

她不知道瑾有沒有注意她這顆溫暖的心,深愛着她的心。

砂畫此刻腦子很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亂什麼,該不該恨烈如嬋,該不該爲烈如嬋辦事;該不該繼續愛南風瑾,該不該……

“宮砂,你別發呆啊,我錯了,我不是故意逗你的。”千雨澤看砂畫眉頭緊蹙,她的眼神看起來很無助,又驚慌,像是在掙扎着什麼?這與平時那個常常把笑容給別人的她完全不一樣,她的內心到底有多少秘密,她的人生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我知道。”砂畫定了定,一定是這麼多年的壓力所致,她只不過是一個平常人,受盡這麼多磨難和苦楚,常常坐在房間的角落安慰自己,一定要堅強,要用笑容來化解一切。可是事實告訴她,人是多麼的殘忍,當她聽到公主與瑾對未來美好的暢想,當她看到千雨澤對她那張臉那厭惡的眼神,她的心再也堅強不起來,她的心早就碎了。

“你們就這麼在意女人的外表和地位嗎?”砂畫擡起頭,直直的望着千雨澤,眼神凌厲,空洞且無神。

“不是的,對不起。”千雨澤有些害怕這樣的砂畫,她真的很可憐,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對她是什麼感覺,是同情?是可憐?還是喜歡?

砂畫自嘲地笑了笑,顯然,她問這個問題很白癡,答應明顯是肯定的,恢復以往對生活的期待吧,不要陷入這種無邊無際的自卑中,從小到大都習慣了,她還能妄想什麼?

“澤少爺,我們給公主和將軍牽一下紅線,給她們培養一下感情。”砂畫臉色已經恢復紅潤,她不再自怨自艾她的生活和命運,還是向以前一樣微笑積極對待,什麼都失去了,她不想再失去自我。

以前砂畫一直認爲將軍很愛公主,可是漸漸的發現,將軍好像不怎麼喜歡公主,對她總是忽冷忽熱,可能是將軍的性情所致吧。她想幫一下公主,改變將軍冷漠的性情。

千雨澤見她恢復往日那溫柔的眼神,心也跟着靜了下來,“我也覺得她們表面看起來情投意合,卻有些貌合神離,現在即將大婚,如果瑾對公主再不產生愛情,也許會痛苦一輩子,我看得出,他對公主,只是想盡未婚夫的責任,要怎麼幫助他們呢?”

砂畫輕笑了一下,“我……其實我也不懂,將軍爲公主賦詩,或者帶她去看煙火?”

千雨澤搖了搖頭,對於怎麼對付女人,他可是個中高手,“他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親親過,我們想辦法讓她們觸景生情,讓將軍親吻公主,最好能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瑾就愛上她了,哈哈……”千雨澤想起一件事,無預警的狂笑起來,“告訴你個秘密哦,你別看南風瑾是個成熟冷漠的大將軍,其實他……還是個未經人事的雛,他這輩子還沒有嘗過女人,只要讓他嚐到公主的味道,他就自然會對她動心了。”

千雨澤怎麼這麼不害臊,砂畫羞得滿臉通紅,趕緊低下頭,幸好有面紗遮住她的臉,不然早就糗大了,原來將軍與她的吻,是將軍的初吻,她見過了烈如嬋懷裡抱着其他女人親暱的樣子,也見過千雨澤一臉色相盯着其他女人的樣子。十二名女殺手對男女情事已是掌握得夠火候,惟獨她,被烈如嬋安置在“宮砂苑”,留着她,就是爲了把她的第一次獻給南風瑾,就是爲了留着她的清純與柔弱,就是爲了能取得南風瑾的信任,然後除掉他,這是她一生最重要的任務。

真的把身子給了他,他就會愛上自己嗎?要她看着瑾親吻公主,她怕自己的心會痛。哈哈哈……她這副醜陋的臉孔,送上門人家都不會要,烈如嬋高估將軍的審美觀了。

她愛將軍,所以會讓將軍幸福,爲了公主,她一定會盡全力,讓將軍愛上公主,然後幸福快樂的過一生,她衷心的希望將軍與公主能夠長相廝守,她於願足矣!

天色臨近黃昏,砂畫與千雨澤躲在酈景山腳下一叢草叢後面,千雨澤緊張的拿着火摺子,砂畫則牽着一條很長的火藥引線。

“將軍和公主怎麼還沒有來?”砂畫焦急的問千雨澤。

“你放心好了,我早就把信叫書童交給他們了,約好日晚在酈景山腳下相見,他們一定會來的。”千雨澤觀察着手中的火摺子,這黑乎乎的東西要怎麼才能點燃引線,先琢磨琢磨。

砂畫看千雨澤在那裡試着打火摺子,連忙制止他,“澤少爺,你別打,一會弄出火光被發現就完了,我會打火摺子的,你來拉住引線。”

“我打火摺子,你拉引線,那引線上那麼多石灰,捏起不舒服。”千雨澤拒絕拉那長長的引線。

“都是你,叫鑄花炮的把引線鑄這麼長幹嘛,要先把引線燃完,纔會燃花炮,花炮纔會沖天散發出漂亮的火光,要是在燃引線的時候,將軍發現了,以爲是暗器,一腳踩熄了怎麼辦?”砂畫恨恨的盯着千雨澤,他非要弄這麼長串引線。

“我這不都是爲了公主?你以爲我悄悄跑到她們邊上去點燃引線,不會被南風瑾那廝發現?是你說的要爲他們放煙花,弄什麼浪漫,我纔去弄了這麼一大坨花炮。”

千雨澤似乎有與所有女人吵架的本事,他能讓整上明夏皇城的女人都跟他吵嘴。

“哎呀,我們真笨。爲什麼一定要把花炮放在他們身邊?要是燃起來,花炮一沖天,不嚇死他們纔怪,一點浪漫氣氛都沒有。我們應該把花炮放在酈景山的另一邊,這樣,他們既可以看到煙花,我們又不會打擾他們。”砂畫突然眼睛一亮,之前想的辦法真的好笨。

千雨澤猛地拍了一下頭,“你說的太對了,趕緊撤離,他們就快來了。”

於是,在臨近黃昏,只隱約看得見人影的酈景山,兩個身着蒙面裝的黑影正奮力的搬動着一團大花炮,千雨澤爲了使公主與將軍生米煮成熟飯,可是費盡了心思。

兩人氣喘吁吁的把花炮放在小河邊,砂畫從籃子裡拿出幾盞小荷燈,把它們輕輕的放在花炮邊上,“如果他們被煙花吸引到這裡來,還可以往河裡放花燈,荷葉裡我早就寫好了祝福愛人之間的詩句,到時候他們一定能情不自禁的……親親。”

“哈哈哈……”千雨澤看到砂畫吞吞吐吐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你還真是準備充分,他們快來了,我們先閃到一邊吧。”

“好,躲好。”砂畫緊緊的按住千雨澤的手,目不轉晴的盯着前方。

千雨澤隱隱中聞到一股來自砂畫的體香,清馨怡人,黑暗中,他悄悄凝視着砂畫,說真的,除了她臉上的那塊疤痕,她全身都很出衆,如果臉上沒有疤痕,算是一個極其標緻的美人。

她真的好香,千雨澤臉驀地一紅,他喜歡這種味道,喜歡這種感覺,此刻,他已經不覺得砂畫是醜丫鬟,而是一個善良熱情有思想的女子,跟她在一起,他從來都很開心,看着砂畫認真的樣子,他的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

“噓,有一輛打着燈籠的馬車正朝這邊駛來,應該是公主的鳳轎。”砂畫眼睛尖,率先看到遠處的馬車。

“看來公主要更愛將軍一些,不然她不會比他先到,嘿嘿。”千雨澤摸了摸下巴,頭頭是道的分析道。

“看,公主下轎了,丫鬟們全被她叫在一邊,她可能想一個人等將軍,瞧她心急了。”千雨澤看見公主打着一個漂亮的燈籠,獨自站在小樹邊上,正朝四周環顧。

砂畫用手打了一下千雨澤,“別這麼說公主,公主從小就愛將軍,從你嘴裡說出來,都變味了。”

等了好久,將軍都沒有來,公主在原地踱着步,明顯是焦急了。

終於,“嘶……”一聲馬的長蹄,砂畫知道,那是赤焰的聲音,“將軍來了,屏住呼吸。”砂畫把千雨澤把事情搞砸,用手擋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亂叫。

好香,她的手,千雨澤就這樣被她傻傻的蒙着,他竟有些享受這種感覺。

砂畫一忖,他的嘴怎麼這麼熱,她低下頭一看,千雨澤正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氣,“澤少爺,你怎麼了?”

“沒,沒事。”千雨澤拍了拍胸脯,千萬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因爲她而緊張,他努力的使自己鎮定下來,不讓她看出自己心慌的樣子。

南風瑾遠遠的就看到公主的花燈和轎子,立即策馬前軀,“籲……”他用輕功飛身下馬,猶如一片輕塵一樣瀟灑的坐在公主面前。

“瑾,您終於來了。”鳶尾提着燈籠,在燈籠亮光的照射下,小臉紅撲撲的。

“你怎麼會約這裡,這裡……好黑。”南風瑾懷疑的看了下四周,公主很喜歡熱鬧,怎麼會約他到這麼安靜又黑的地方?

“不是你約我的嗎?”鳶尾嘟起小嘴,瑾在說什麼。

“呃,我知道了,千雨澤家書童給你傳的信吧。”一定是千雨澤那傢伙搞的鬼,說不定他就在附近看好戲。

“是啊,難道你的也是?噢,我知道了,死色鬼故意耍我們。”鳶尾跺了一下腳,“哎喲,地上有石頭,好痛。”她不小心跺到了地上一塊石頭,慌忙抱起腳。

丫鬟們聽到公主的叫聲,立即靠了過來。

“我看看。”南風瑾立即把她抱在懷裡,用燈籠察看她的傷勢,他輕輕的脫下她的衣足,“還好,沒有大礙,就是大拇指上有點淤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哦,你們先退下吧。”鳶尾吩咐丫鬟們退下,不要壞了她和將軍的雅興。

“是,公主。”丫鬟們都捂着嘴,偷笑着退了下去,看來公主與將軍的感情已經好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

不遠處的砂畫和千雨澤,一看將軍把公主摟在懷裡,“成了,成了,我來打火摺子。”千雨澤興奮的叫道。

砂畫連忙把引線挽成一卷,可是千雨澤無論怎麼打,火摺子都不亮,她一把奪過火摺子,“我來。”

砂畫巧手輕輕一磨,火摺子就燃了,她趕緊把火光移到引線上去,“茲……”的一聲,引線開始撲哧撲哧的燃了起來,不一會兒,火炮就被引燃,向漫天衝出絢麗的煙火。

“膨膨膨……”

將軍和公主同時聽到聲音,雙雙回過頭,只見不遠處的河邊,一束煙花正朝天空綻放,漫天都是五顏六色的煙花,煞是好看。

“瑾,我們過去看看吧。”鳶尾開心的拉起南風瑾,兩人跑到河的對岸去。

邊上的丫鬟也跟着叫了起來,“好美的煙花,誰放的啊?”

“肯定是將軍,想不到將軍也這麼浪漫,哇,好羨慕哦。”

“公主好幸福……”

“將軍好專情。”

……

“他們過來了,快躲好。”砂畫急忙把千雨澤拉到一顆樹後面去,“放花燈,放花燈。”她由衷的希望公主來喜歡她做的花燈,上面代表着她對公主真誠的祝福,她愛將軍,所以她會讓將軍幸福。

她覺得將軍應該喜歡公主,只是平常習慣了冷漠,看着將軍與公主開心的把花燈放進水裡,她臉上蕩起一抹會心的微笑。

隨着花燈慢慢飄走,鳶尾虔誠的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她在許願。

南風瑾卻覺得奇怪,千雨澤一定在附近,能寫出這麼一手娟秀的字跡,做這麼漂亮的荷燈,一定不是千雨澤,會是誰呢?

咦!隱隱約約之中,南風瑾發現不遠處那有棵樹在動,大半夜又沒風,那樹動什麼?他撿起一顆石子,玉指一彈,輕輕擲向樹叢。

“啊,好痛,誰暗算本少爺?”千雨澤被來歷不明的一顆石子打中手腕,他痛得直甩手,大聲吼道。

“你沒事吧?我看看。”砂畫趕緊拿起他的手,在月光下細心的檢查。

這時,公主和將軍走了過來,她竟然看到砂畫正拉着千雨澤的手,她瞬間一股無名火竄上胸膛,“你不是喜歡瑾嗎,爲何又和雨澤拉拉扯扯?”

砂畫趕緊放下千雨澤的手,低下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宮砂喜歡將軍,公主怎麼知道了,千雨澤咧起嘴,想緩和一下僵住的氣氛,“南風瑾,原來是你,好心沒好報,虧我和宮砂爲你們放了那麼多煙花,製造這麼多情趣,你竟然用石子打我。”

“那荷燈是你做的?”南風瑾眯起眼,眼神一直停留在砂畫身上,那麼娟秀的字跡,應該是她寫的,她沒想到一個丫鬟竟能寫出一手好字。

“宮砂,我永遠都不想見到你,白天你在將軍營帳勾引瑾,晚上又到酈景山來勾引雨澤,你對得起我和雨澤不?”鳶尾走向砂畫,用手指着她。

“啪”,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公主竟打了砂畫一巴掌,力道很重,彷彿這一掌是她存了好久纔打的。

砂畫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面紗被打飛到地上。

“鳶尾你幹什麼?”南風瑾盯着公主,然後拉起砂畫,陰冷的眸子在夜晚散發出晶瑩的光,“我看看,疼不?”他溫柔的捧起砂畫的臉,在燈籠的照射下,砂畫的臉顯得略有些浮腫和慘白。

千雨澤也走向砂畫,“我看看,南風瑾你帶着你的公主走,砂畫是一片好意,想促成你們。”

“你們個個都護着她,醜丫鬟有什麼好的,是不是喜歡我的男人她都要搶走,屬於我的一切她都要奪走?”鳶尾傷心的哭了起來,爲什麼瑾會那麼在乎她,她算什麼。

“我沒有,公主……”砂畫向公主解釋,千雨澤打斷了她的話。

“宮砂,我們走。”他拉起砂畫,徑直朝路口走去。

“宮砂……”南風瑾也想跟上去,無奈鳶尾已經從他背後抱住了他。

“瑾,不要丟下我不管,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愛你。”鳶尾緊緊的抱着瑾,不讓他去追她們。

南風瑾沉下眼眸,輕輕推開哭得梨花帶淚的鳶尾,“大婚之日,我會來迎娶你,至於這三個月,你不用來找我了,我答應過會娶你,就一定會做到。”說完,南風瑾騎上赤焰馬,吩咐邊上的丫鬟好好把公主帶回宮,頭也不回地走了。

“爲什麼,爲什麼我就打了那女人一巴掌,換來的卻是你的冷漠無情?瑾,不要走……不要走……”鳶尾哭得傷心的跪在地上,邊上的丫鬟怎麼拉都拉不起來。

“公主,您別傷心,我們先回宮好嗎?”

“我不回。”

“公主,南風將軍說了會娶您的,等您嫁到將軍府,再暗中除掉宮砂這個賤女人,不就可以穩坐將軍夫人的寶座了?你在這裡自怨自艾沒有用,要想辦法爭取屬於自己的男人。”一個年紀稍大些的紫衣丫鬟說道。

鳶尾停止哭泣,她擡起頭恨恨的盯着那紫衣丫鬟,“以後這種話別再讓本公主聽到,你以爲我是那種陰險小人嗎?”

紫衣丫鬟連忙跪下,“公主饒命,奴婢也是爲您好,您看看宮裡的娘娘,哪個不是爲了得到皇上的寵愛,想盡辦法?如果不想辦法除掉宮砂,將軍永遠會在乎她,您的將軍夫人的地位很難保。”

“不用說了,本宮知道,先回宮。”鳶尾是一朝公主,沒必要爲了一個男人做那種齷齪的事。

夜幕裡,南風瑾騎在赤焰身上,邊走邊尋找砂畫和千雨澤的印記,可是找了很久,他都沒有看到他們,到底去哪裡了,會比他的赤焰還跑得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爲砂畫的一舉一動牽絆,她不過是個醜陋的丫鬟,論美貌,她遠遠不及公主,論權勢地位,她也不及公主。爲什麼他會緊張她,擔心她。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罷了,有千雨澤照顧她,她應該沒事。

躲在草叢裡的砂畫和千雨澤,看着南風瑾離開後,才走了出來。

這時,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四周漆黑一團,涼風習習,砂畫不由自主的縮了下身子,她穿得極其的單薄。

千雨澤見狀,解下身上的外衣,輕輕的披在砂畫的肩上,“披着吧,晚上的風有點涼。”

“謝謝。”砂畫沒有拒絕,只是目光呆滯的望着天空,“今晚的月亮好像有個缺。”月光是個半弧狀,慵懶的掛在天上,嫦娥可能累了,早已經睡下了,所以月亮的光也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而她那破碎不堪的心,也有個缺。

“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晚吧,說不定公主也會去將軍府,到時候見到會很尷尬,說不定她還會找你麻煩。”千雨澤溫和的看着她,此時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搖着十八美人摺扇的花花公子,而是個懂事成熟的大男子漢。

“我相信公主不是那樣的人,她只是有些生氣,再說……也是我的錯,我沒資格愛……人。”砂畫由衷的感謝千雨澤的善解人意,他竟然不問她在軍營的事。

千雨澤從早上見到砂畫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裡有事,剛纔聽公主說了出來,他才明白是什麼事,“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其實……你一點也不醜。”她的心很善良,相由心生,所以看着面善,舒服,並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麼醜陋。

千雨澤已經漸漸改變了對砂畫相貌的看法,月色皎潔,楚楚可憐的砂畫,看起來是那麼的吸引人,跟她相處這段日子以來,他漸漸的覺得,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堅強、執着、溫柔、善良、勇敢。

她已經漸漸的吸引住他的目光,他也是現在才清楚自己的心,也許……他有些喜歡上特別的砂畫。

“謝謝你,澤少爺,宮砂有你這個朋友,不嫌棄我,已經夠了。”她露出和煦的微笑,在月色的照射下,如沐春風。

她永遠都是這樣善解人意、爲他人着想的女子,自己明明這麼傷心,卻仍舊裝得很幸福快樂,這種樂觀堅強的個性,使千雨澤都自愧不如。

“你就去我家住一晚吧,我爹孃對人很好的,不會嫌棄你,你也不必戴面紗,那樣多累。”

砂畫捏了捏手中的面紗,抿了抿嘴脣,“我答應你,以後我會少戴面紗,但是公衆場合,還是要戴的,我還是不習慣人們異樣的眼光。”

“嗯。那你是答應去我家住嘍,嘿嘿。”千雨澤嘿嘿地奸笑着,“放心了,我爹一副老骨頭,長得比你還要難看,噢不,你沒他難看,錯了,他沒你難看;你們都難看,噢噢不,你們都不難看……”千雨澤怕說錯話,結結巴巴起來。

“噗嗤……”砂畫被他逗得一下子笑了起來,“澤少爺,其實……你很可愛。”嘿嘿,說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我娘,長得很胖,我爹很瘦,一胖配一瘦,多精彩的人生,我還有幾個後孃,個個都生得美豔如花,不過她們都聽我的,我可以叫她們全部蒙上臉,扮成醜八怪,任你欺負。”

砂畫愣了一下,“不孝子。”居然這樣說他的父母。

“嘿嘿,只要仙子你笑了,在下當一回不孝子又何妨,那咱們起程吧。”千雨澤牽起砂畫的手,準備拉着她往前走。

砂畫急忙掙脫他的大掌,“澤少爺,‘在下’自己會走的。”她朝他抱拳道。

仙子,他居然說自己是仙子,她總是夢見自己是天上的仙女,是王母娘娘座下的玉女硃砂,所以身下來身上才帶有一顆守宮砂,因爲這顆不祥的守宮砂,她要受世世輪迴之苦。

希望那只是個夢,不是現實。

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就到了千家大院,院落門口張燈結綵,把道路照得特別通明,那兩個看門的一瞥見千雨澤,趕緊討好似的迎了上來。

“澤少爺,老爺在屋裡等您很久了,全家都在等您,說你指不定又在哪裡鬼混去了,天香樓都被家丁們翻了個遍,您怎麼這麼晚纔回來。”高個子大漢率先說道。

“不是說我歇息了嗎,我還叫小虎僞裝成我躺在牀上,他從窗戶外面看得見背影的,他怎麼發現我不在的?”千雨澤一臉怒火的問道。

“老爺去你房間敲門,說是議論您與柳姑娘的婚事,發現你沒應聲,他就進去……揭穿了你的僞裝,把小虎痛打了一頓。”高個子聲音越說越低,說完就抱起頭閃到門邊去,生怕被怒火中燒的千雨澤一頓暴打。

砂畫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千雨澤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調皮,怪不得他爹管他這麼嚴厲,可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初生牛犢不怕虎,千雨澤可是把這小牛犢的特長髮揮得淋漓盡致。

“我知道了。”千雨澤不耐煩的說完,拉起砂畫就直奔進大院。

千雨澤拉起砂畫直往“澤雨千”閣樓走,依他爹的性格,剛纔在他閣樓等,現在肯定早回大院去了。

“還好,閣樓沒亮燈,我爹不在這裡。”千雨澤如放下心頭大石,他領着砂畫悄悄的往閣樓走去。

“澤少爺,我一個女兒家大半夜去你的閣樓,不好。”砂畫壓低聲音,緊張的說道。

“放心,我一會去客房睡。”

“什麼?你要我睡你的房間,我不。”砂畫纔不睡他的牀,起碼睡過很多女人,再說她還是個女兒家,哪能隨便睡男人的牀,她寧願坐一晚上。

可是,他睡過將軍的牀兩次,那種感覺特別舒服,她一點也不排斥。

千雨澤發現自己的表達有些錯誤,“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錯了,你睡客房,我睡我的牀。”他結結巴巴的說道,可能是由於緊張,他竟然說錯了。

這都能說錯?

“站住。”

什麼聲音,帶有一股威嚴,還夾雜着一股生氣,砂畫和千雨澤同時轉過頭。

“爹。”千雨澤聳拉着腦袋,慢慢走近千老爺。

這千老爺果真特別的瘦,年近六旬的樣子,鬍子長長的拖在下巴上,眼窩深陷。後面跟着一大堆提着棍棒的家丁,還有一些提着燈籠的丫鬟。

“知道回來了?”千老爺手一指,邊上一個家丁立刻端來一張椅子,扶他坐下。

千雨澤趕緊把砂畫推到他面前,“爹,我給你介紹,她叫宮砂,曾經在府上照顧過我的。”

千老爺仔細打量了一下砂畫,這白衣蒙面女子,好像在哪裡見過,“噢,我想起來了,是將軍府派來照顧你的丫頭,怎麼這麼晚了還跟你在一起?”

“她被壞人劫持,我路過,正好救了她。”千雨澤說謊話倒是臉不紅心不跳。

“我看那個壞人就是你,將軍剛纔已經派人來府上尋過她了,來人,把少爺捆起,關進他房間。”

千老爺一說完,家丁們都紛紛圍了上來,“少爺,得罪了。”他想反抗,無奈幾個彪形大漢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牢實的把他捆了個半死。

“宮砂,你要保重啊,我都自身難保了。”整個院落,除了花的馨香外,就只回蕩着千雨澤可憐的哀鳴聲。

“宮小姐,將軍說了,只要見到你,必須把你送回將軍府,否則,他會爲難我們的。”千老爺一臉和善的對砂畫說道。

“我知道,我自己會回去。”原來將軍竟然找到了千府,難道他沒有和公主在一起嗎?

砂畫一人在前面靜靜的走着,後面跟着幾個千家的家丁,千老爺怕砂畫出事,沒辦法跟將軍交待,遂派了幾個家丁跟隨她。

一到將軍府門口,砂畫就看到很多彩色燈籠全照在大門口,比千家的燈還多,順着燈籠望去,大門口立着幾個將士模樣的人,待她走近一看,發現南風瑾一臉焦急的站在最前面,後面是軍營的將士。

“好了,你們先回軍營,通知其他將士不用找了。”南風瑾嘴裡吩咐這幾個將士,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遠處站着的人兒。

砂畫怔怔的站在原地,他是在找她嗎?

邊上的將士全部離開,只剩下她和將軍,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望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夜很靜,天很涼,瑟瑟的風吹過她柔順的發,她看起來是如此的亭亭玉立。

“外面很冷,先進來吧。”南風瑾眼神深邃的看着她。

“嗯。”砂畫提起裙襬,緩緩的走上臺階,南風瑾則跟在她的身側,她明顯感覺有道灼熱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在大婚之前公主都不會來將軍府。”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南風瑾知道,她受了很多苦,鳶尾的那一巴掌,看似打在砂畫臉上,卻疼在他的心上。

“嗯。”砂畫輕輕朝他頷首,他是別人的夫婿,不宜跟他走得太近,“將軍,我……我先回房間了。”

說完,砂畫轉身欲走。

“等等。”南風瑾急急的叫住她,“你臉上疼嗎?”他朝砂畫走近,準備伸手去摸她的臉。

砂畫卻退了一步,“不疼了,謝謝將軍,剛纔澤少爺一直在照顧我,還說笑話把我逗笑了,所以我早就沒事了。”她輕描淡寫的帶過。

南風瑾見她如此堅強,緩緩的把手放了下來,“早上在軍營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應該情不自禁的吻……你。”南風瑾定定的望着她。

情不自禁?砂畫暗忖道,她也是情難自恃,“將軍不用給我這一介奴婢道歉,真的很晚了,將軍早些歇息,奴婢也很累了。”再接受他的一絲關懷,她怕自己會越陷越深,到時候會陷入萬劫不覆的境地。

她一方面在公主那方掙扎,一方面又在烈如嬋那方掙扎,如果可以趁這次機會接近將軍,那任務不就有希望完成了嗎?但是這樣對不起公主,而且,她根本下不了手。

她就這麼不想見到自己?南風瑾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她寧願和千雨澤在外面玩得這麼開心,也不願意和自己多說幾句話,急急的想要逃離,她是在怕自己什麼,還是她已經愛上千雨澤,所以才與自己保持距離?

千雨澤,死色狼,你這傢伙!

放心,我們的男主不是一個暴戾且虐人的傢伙,除非他被欺騙或是被傷害,現在爲止,他還是純情又冷漠的小將軍一枚,所以,他只是心裡面醋味翻陳,你上仍舊保持日常的冷漠。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將軍,奴婢先去歇息了。”說完,砂畫連連的朝菱月樓奔去,她怕停留得越久,就陷得越深。

南風瑾想留住她,卻開不了口,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天沒有見到她,他找了她很久。後來在酈景山看見她,他又發瘋似的找了她很久,他確定,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堅強又懂事的宮砂。哪怕她臉上有疤痕,哪怕她只是一個奴婢,他也喜歡她。

她與生俱來的清麗氣質,與她的身份很不相符。宮砂令他着迷,她時而冷漠,時而神秘,時而堅強,時而柔弱,她身上有太多太多他想弄清楚的東西,她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未知的謎,他迫切的想走進她的內心,瞭解她的一切。

砂畫一跑回菱月樓,便收到烈如嬋的飛鴿傳書,還好她回來得及時,不然鴿子被將軍發現,她就露陷了,到時候百口莫辯。

在明亮的燭光下,她輕輕展開卷起的小紙條。

上次她給烈如嬋飛鴿傳書,說她已經接近南風瑾,無奈自己太醜陋,根本沒有辦法獲得南風瑾的信任。

烈如嬋回信道,既然她已經成功呆在南風瑾身邊,那就要想辦法獲取他的信任,哪怕是獻身也好,找機會替他擋刀擋箭,或者是讓他愛上她的柔弱也好,總之,要想盡辦法獲取他的信任。

他還說,別妄想能逃脫他的手掌心,她永遠都是他的,即使身子給了別人,人也是他的,最後她的生死也要由他處決。沁砂畫,你一生的任務都是除掉南風瑾,是南風瑾,南風瑾……

顫顫巍巍的拿起紙條,砂畫把它靠近燭火,在燭火的炙烤燃燒下,任它灰飛煙滅。

要是被將軍知道她與烈如嬋這些骯髒的謀劃,他會不會恨死她,她還有何面目見瑾。

千雨澤被千老爺關了足足七天,才被放出來,頓時,他像一個剛出牢籠的刑犯一樣,抓起銀票就朝街上跑,被關了七天,他要猛吃猛喝猛玩再猛……嫖。

一個上午,他都快速的穿梭在明夏大街上,所有好吃好喝的都被他嚐遍了,現在該嫖了。興沖沖的走近天香樓,好多花枝招展的美女都向他拋媚眼,個個是生得美豔如花,欲引他一半芳澤。

尤其是那個依柔,更是故作扭捏嬌俏的用手絹捂住鼻子,朝千雨澤使勁拋媚眼,千雨澤本想迎上去,好好的戲弄戲弄這個易變心的女人,突然,他內心一怔。

依柔用手絹捂着鼻子的樣子怎麼這麼像宮砂?一想起宮砂,千雨澤內心的慾火頓時全消,他無視身後招攬他的妓女,轉身就出了天香樓。

在被關的這七天以來,他一無聊便會想起砂畫,她是那麼的特別,冷靜,沉着,溫柔可人,總之她哪點都好,除了臉上有塊疤痕外。

他從小便誰都喜歡,鳶尾他也喜歡,不過自從上次鳶尾打了砂畫一巴掌之後,他就再也不想想起她了,她本來就嬌氣,現在還欺負一個弱女子,不過,她也是因爲太愛南風瑾,纔會這樣,哎,愛情啊!

想起砂畫不怕辛勞照料他十多天,想起他們一起爬山,想起他們一起爲公主和將軍牽線,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找個人來疼,砂畫讓他漸漸成熟,自從認識砂畫後,他都很少逛妓院。

尤其是那晚聞着砂畫的體香,他感覺心曠神怡,一種好放鬆的感覺,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上她了,不然怎麼腦子裡總浮現她的身影。

好久沒有看到砂畫了,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些什麼?千雨澤突然來了興致,今晚他要夜探將軍府。

他不會武功,將軍府的牆這麼高,他要怎麼爬進去?大門他不是沒有試過,他一到門口,守門的就不讓他進,說將軍吩咐的要找將軍就去軍營,這不是明擺着不讓他見砂畫嗎?說不定南風瑾自己覬覦砂畫,所以不讓他找她。

還好,他帶了幫手,樹蔭裡冒出兩個猥瑣的黑影。

“小虎,小蛋,把梯子架好,本少爺今晚要爬上牆頭當採花賊。”

“哈哈,少爺,小聲點。”小虎和小蛋都是標準的奴才相,與千家守門的高個子矮個子不同,他們兩個比較瘦,屬於討巧的瘦猴精型,守門的則較魁梧。

千雨澤沿着紅漆長梯子顫顫巍巍的爬上牆,他什麼都會,唯獨不會武功,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鬱結,每次和南風瑾動嘴,都是他厲害,論到動手,他就輸得死翹翹。

“公子,站穩沒有?”小虎把手合成喇叭狀,輕聲的喚着他。

“急什麼急?本少爺會站不……穩。”穩字還沒說完……

“啊……”千雨澤站在青苔上,腳底不小心一滑,他咚的一聲摔在一棵櫻花樹杈上,幸虧櫻花樹夠粗,不然他就直直的摔到泥巴花苑裡了。

“誰?”看門的聽到聲音,急忙跑來牆外看,小虎和小蛋見狀,趕緊掄起梯子就跑,兩個看門的就乘勢追了上去。

咦?怎麼沒人來抓我,千雨澤揉着疼痛的手肘和屁股,慢慢的爬下櫻花樹,哎喲,屁股好痛,說不定被蹭開花了。

宮砂住的是菱月樓,還好將軍府夜晚燈火通明,不然,他會再次摔倒,該死,爲何他不會武功,要是南風瑾,早就一個輕功飛到菱月樓上去了。

偷偷的來到菱月樓,有幾個房間都很明亮,尤其是砂畫的那間,更加亮如白晝。

現在真好,沒有人,丫鬟們大概都在房裡吧,他悄悄爬到砂畫窗前,屏氣凝神的聽裡面的動靜。

“嘩嘩……”

咦?怎麼有水的聲音?千雨澤把食指放在舌頭上蘸了點口水,輕輕的戳開窗戶,睜大雙眼。

霎時,一幅活春宮圖映入他的眼簾,砂畫背對着他,站在浴桶裡,手裡拿着金絲瓢正往身子上淋熱水,玫瑰花瓣順着身子落了下來,好美好誘人的軀體。千雨澤嚇得趕緊蹲了下來,來得好不巧,砂畫在洗澡,他應該猜到那水聲就是洗澡聲的。

要是被她發現自己偷看她洗澡,她一定不會再理他,千雨澤由於緊張,額頭直冒冷汗,他慌慌張張的往樓下跑去,奇怪了,要是以前看到別的女子洗澡,他早就破門而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說真的,宮砂的身材真好,玲瓏剔透,令他垂涎欲滴,光是個背影都夠銷魂的了,那些青樓女子都不如她,可是他不敢對她有非份之想,爲什麼那麼想見到她,爲什麼一想起她他就不再去青樓,爲什麼他會想見她然後夜探將軍府。

慘了,千雨澤摸了摸自己的小白臉,他喜歡上醜丫鬟宮砂了,看到她那光潔的背影,曼妙的身姿,他竟然會臉紅,這是他以前從來未有過的感覺。

“是誰?”

瞬間,一顆石子打在千雨澤的手肘上,“哎喲,痛死我了。”他痛得握住自己的手腕,他這隻手已經被石子打過很多次了,不用想,一定是南風瑾。

“怎麼會是你?”南風瑾才進院門,便聽見院子裡有人的喘息聲,他拾起一顆石子朝那黑影擲去,沒想到是千雨澤。

“我說南風將軍,你能不能別老是朝我扔石子?”千雨澤握手,癟着嘴從暗處走了出來。

“你真厲害,能逃過門衛進來,你躲在菱月樓下面做什麼?”南風瑾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他鬼鬼祟祟的,不會是來找宮砂的吧。

“我跟你說一件事,我發現,我喜歡上宮砂了。”千雨澤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一臉正經的盯着南風瑾。

砂畫洗好澡,正穿上衣裳,發現樓下有千雨澤的聲音,她急忙打開門,看到千雨澤跟南風瑾都臉色凝重的站在閣樓下。

“宮砂,我喜歡你。”千雨澤一聽到開門的聲音,一擡頭就看到宮砂站在樓上,他紅着臉,急急的向她表白,他要比南風瑾快一步,先下手爲強。

砂畫一怔,他說什麼?他喜歡她,不會吧,她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聽錯了,沒有人會喜歡她。

“我不答應,她是我的。”南風瑾咬着牙,壓低聲給千雨澤說道。

說完,他輕過頭,宮砂並沒有戴面紗,穿了一聲粉紅色紗裙,頭髮還是溼漉漉的,水珠一粒一粒的輕輕滴在她的脖子上,衣裳上,在屋檐的花燈下照耀得如同珍珠一般,紗裙緊緊的貼在她曼妙的身姿上,顯得比熟透了的櫻桃還要誘人。

“我們雖是兄弟,可是在遇到真愛面前,我也會據力力爭,你都有如天仙般的公主了,爲何還要和我爭一個丫鬟?”千雨澤口氣絲毫不軟,爲了砂畫,他一定會爭到底,是砂畫讓他漸漸成熟,是砂畫讓他有了想娶妻生子的念頭。

“你以前不是嫌棄她是醜八怪嗎?難道她是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貨物?”南風瑾疾言厲色的盯着他。

“以前是我不懂她,不過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她,那你呢?你的公主這麼欺負她,你才深深的傷害了她。”

“我……”是的,公主打過砂畫,砂畫受傷全都是因爲他,他還有何話可說。

樓上的砂畫全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她心裡很亂,她愛的是南風瑾,可是他終不是她的;她也不會因爲感激而選擇千雨澤,看來烈如嬋說得沒錯,這世間還是有不在乎外貌的男子,她一下子就遇到了兩個,上天何其憐憫她。

罷了,任他們吵吧。她輕輕轉身,進門把門關上,門後的身影,卻是那麼的淒涼,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她的心好痛。

“她已經進去了,如果你能改掉你花花公子的習性,能從一而終的呵護她,那我會考慮把她嫁給你,如果你還是以前那副紈絝子弟模樣,我絕不會答應。”南風瑾不想再和千雨澤爭論,因爲他沒資格跟他爭,他有屬於自己的責任。

“真的?”千雨澤欣喜起來,始終是兄弟,他就知道,他不會不讓他,“放心,我會做給她看。”

過了好久,砂畫好像沒再聽到他們的聲音,他們應該走了吧。砂畫輕輕打開房門,朝院子裡望了望,沒有一個人影,他們應該是走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砂畫揉了揉肩,感覺好累,還是先進屋歇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月白風清,幽靜美好的院子裡,落英繽紛的櫻花樹下,卻佇立得有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黯然神傷,癡情失神。

南風瑾一直靜靜的凝望着砂畫的房間,直到她的燭燈熄滅,他才一臉落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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