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外面已是華燈初上,看着那璀璨的燈海宛如一條長龍一樣向城市的縱深處延伸,深吸了一口那清冽的空氣,裴明哲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走,去喝一杯吧。”拍拍他的肩膀,風司峻輕聲說道,隨後率先向前面走去。
就在這時,裴明哲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竟然是木蘿,這麼長時間來,她從不曾如此關心過他的行蹤,如果他告訴她今天的一切沒有談成,那現在他所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又會變成水中月、鏡中花?
深吸一口氣,他緩緩地摁下了通話鍵。
“老婆,是我。”他的聲音又恢復了慣常的溫柔,靠在車身上,一道無聲的嘆息瑾出脣間。
“你什麼時候回來?吃過飯了沒有?”
話筒 那端,木蘿輕聲問道,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男人,微微的側開了頭。
“可能還要一會,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不要餓壞了我兒子。”裴明哲面前擠出了一抹笑,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菸,點燃,然後深吸了一口。
“那好吧”木蘿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後話筒的兩端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如果沒事的話,你好好休息,我先掛了,還有一些事情沒談完。”
深深地吸進一口煙,然後緩緩地吐出來,一吸一吐間,白霧在眼前嫋嫋升騰起來,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個乳白色的光暈將他層層籠罩起來。
“明哲”在他要掛上電話的那一刻,木蘿的聲音再次響起。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將剩下的菸頭扔在地上踩熄,裴明哲一臉煩躁的抓着頭髮,他是喜歡木蘿的改變沒錯,可如果只是因爲這樣,他說不清心中的那種感覺是什麼樣子的。
“那個……”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看向對面的男人,木蘿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我不打算轉讓我爸的公司了,還有,那五百萬能借給我嗎?”
“你說什麼?”眉頭一皺,裴明哲一下子愣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事,先這樣吧,剩下的等你回來再說。”說完,木蘿迅速的掛斷的電話。
聽着話筒那端傳來的“嘀嘀嘀……”的聲音,裴明哲一拳狠狠地捶向了車頂,登時,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在這個寧靜的夜空中響了起來。
“行了,現在我也打過電話了,你可以走了嗎?”
將手機扔到一邊,木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斜靠在沙發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你那是什麼話?從小到大,我就是這麼教育你的嗎?”
木榮光猛的站了起來,幾天不見,他已明顯的蒼老了很多,就連兩鬢都已出現了些許的白髮。
“你還想讓我怎麼樣?你讓我做的,我都替你做了,剩下的事情你就自求多福吧。”
眉頭緊鎖,木蘿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了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這個人,這個她稱之爲父親的男人不但親手毀了她的幸福,更將她一步一步的逼上了一條不歸路,如果可以,如果可能,她寧願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寧願她從來都不曾來過這個世界。
“你都替我做了?就你剛纔的那個破電話,就你那區區的五百萬,那麼點錢,你以爲是塞牙縫呢。”
站在她面前,木榮光一臉猙獰的說道,“我辛辛苦苦的把你嫁進豪門是爲了什麼?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可你都做了什麼,這麼多年來,你給過我多少錢?現在我有點事求着你了,你倒給我擺開架子了,木蘿,我告訴你,沒有我,就不會有你的今天。”
“是嗎?”木蘿突然笑了,“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我至於活的像今天這麼狼狽嗎?眼睜睜的看着我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那時候你說過什麼,你說你會幫我的,可你幫了我什麼?木榮光,我告訴你,我對你已是仁至義盡了,別再逼我,否則——”
“否則什麼?死丫頭,你現在也敢威脅我了嗎?”
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對着她的臉就是重重的一記耳光,“怎麼着?現在翅膀硬了,竟然學會跟我頂嘴了,木蘿我告訴你,麻雀就是麻雀,就算給你的身上披滿了彩色的羽毛,你照樣變不成孔雀,知道嗎?”
捂着那張火辣辣的臉,木蘿突然笑了起來,“打得好,木榮光,如果我以前還存有一絲對你感恩的心,這一刻,沒有了,以後你的死活都與我無關。”
“別忘了你姓木,如果我還不上那筆高利貸,你以爲他們會去找誰?我親愛的女兒。”
木榮光陰惻惻的笑了,單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小乞丐,如果不是看在你還有幾分姿色的份上,你以爲你能做得了我的女兒,我告訴你,放聰明點,別逼我撕破臉。”
“人都不準備活了,還要這張臉做什麼?”
脣角微揚,木蘿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將他的手自臉上拿開,隨後緩緩地站了起來,“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否則,到時候先撕破臉的不是你,而是我,知道嗎?”
“你——”
“我怎麼了?別忘了,我可是你調教出來的好女兒,有其父必有其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