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日子總是會讓人想起很多開心的事情,彷彿陰霾已久的心漸漸地射進了一絲光亮進來,而那絲光亮足以掃卻整片陰霾。
接到裴炎電話的時候,樂曉婉正在愉快的哼着小調,牽着笑笑的手在大街上游蕩着,秋日的陽光下,那兩張淡然的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深吸一口氣,樂曉婉摁下通話鍵,“你好,樂曉婉。”
“是我,裴炎。”
那端,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依稀間還有陣陣嘈雜聲從話筒裡傳來。
“我知道,有事嗎?”
樂曉婉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指指前面的兒童樂園,領着笑笑走了進去。
“可以見個面嗎?”
裴炎的聲音帶着一絲忐忑,因爲他清楚的記得曉婉曾經說過,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見面?”
樂曉婉的腳步明顯的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的走了起來,“好啊,下午三點,咖啡廳見吧。”
“好,不見不散。”
那端,裴炎的聲音依然柔和,可是在臨掛上電話的時候,樂曉婉分明聽到了一道如釋重負的嘆息。
那一個上午,她們逛遍了大半個兒童樂園,看着笑笑有些汗溼的額頭,樂曉婉淡淡的笑了。
“好玩嗎?”
用手帕輕柔的擦拭着她額頭上的汗,她柔聲問道,眸子裡的溫柔彷彿都能溢出來一樣。
“好玩”笑笑用力的點了點頭,那張如細瓷般白皙的臉上透出了一抹嫣紅。
“走吧,我們去找爸爸吃飯。”樂曉婉微微的笑了,看看時間,已差不多到了和峻約好的時間了。
就這樣,在正午陽光的沐浴下,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手牽着手走了出去,吃罷一頓豐盛的午餐後,笑笑暫時留在了風司峻的辦公室午睡,而她,則是去了咖啡廳。
一陣風吹來,給這個有些沉悶的午後帶來了些微的涼意,推開咖啡廳的門,樂曉婉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影子。
“你來了”
看見她,裴炎連忙站了起來,神情中竟然有着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
“對不起,來晚了,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在他對面坐下,樂曉婉輕聲說道,順手將包包放在了一旁。
“沒關係,我也是剛到。”裴炎喃喃的說道,看到她坐下後,自己也跟着坐了下來。
看着他面前的菸灰缸裡那滿滿一缸子的菸蒂,樂曉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找我來有事嗎?”
端起桌上的水杯,她淺淺的抿了一小口,對於裴炎,她現在似乎也平靜了很多,甚至於很多時候她也在想,或許他們也可以做朋友的。
“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擡頭看了她一眼,裴炎又迅速的低下了頭,佯裝攪拌着杯中的咖啡。
“對,婚禮定在下個月中旬。”樂曉婉輕輕的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很淡。
“祝你幸福”
誰都沒有再說話,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是靜止的,耳邊流淌的是那首經久不衰的老歌——《再回到從前》:
如果再回到從前,所有一切重演
我是否會明白生活重點
不怕挫折打擊,沒有空虛埋怨
讓我看的更遠
如果再回到從前,還是與你相戀
你是否會在乎永不永遠
還是熱戀以後,簡短說聲再見
給我一點空間
我不再輕許諾言
不再爲誰而把自己改變
歷經生活試驗,愛情挫折難免
我依然期待明天……
“如果一切重頭來過,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
看着杯中的咖啡輕輕搖盪着,裴炎喃喃的說道,嘴角有着一抹蒼涼的笑意,一時的失誤卻要用他的一生來彌補。
“人生沒有如果”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樂曉婉輕聲說道。
“我可以去參加你的婚禮嗎?”
擡起頭,看着那抹不變的容顏,裴炎微微的笑了,明知道看了會心痛,可是他仍然想去,即使那身白紗不是爲他披上,可是他仍然想看到她的樣子,那樣的她會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吧。
“當然”
從包包裡掏出一張請柬,樂曉婉推到了他的面前,“到時一定要帶女伴哦。”
“好”
一道幾不可聞的嘆息聲過後,裴炎輕輕的點了點頭,“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
“不用了,有你的祝福就足夠了。”看着他,樂曉婉淡淡的笑了,“你也要過得幸福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感到幸福的緣故,現在的她希望每個人都能幸福。
“好”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裴炎端起早已涼掉的咖啡喝下了一大口,而眸子裡的傷痛也在端起杯子的那一剎那很好的隱藏起來。
“那我先走了,再見。”說着,樂曉婉緩緩地站了起來,最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是她第一次愛上的,在青春最絢爛多姿的年紀,可是也就是這個男人,給了她一生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過去了,一切終於都過去了,或許再見面的時候,她可以笑着對他說,“嗨,過得好嗎?”
坐在那裡,裴炎靜靜的看着她走,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說,不知道是不是午後的陽光太過刺眼,靠在沙發背上,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一股腦的涌了過來。
安靜的坐在那裡,那種從骨子裡透露出的悲傷讓看着他的人,心狠狠地撕扯起來,放在桌上的手因爲用力指甲深深的陷進了肉裡。
“那個女人就那麼好?好到你寧願死也不願跟我結婚。”
一道冷冷的女聲傳來,帶着一種刻骨銘心的恨意。
“李月,你不懂。”
長出一口氣,裴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裡幽深如潭,一眼都望不到底。
“我不懂?”
李月冷冷的笑了,哆嗦着手從包裡掏出一根菸點上,深吸一口,在嫋嫋升騰的煙霧中靜靜的看着坐在對面的男人。
他耗費了所有的時間去等待一個不可能再回頭的女人,而她卻也耗盡了所有的時間,但是看到的卻依然只是他的背影。
命運就是如此的捉弄人,你想要的,永遠都得不到,而你不想要的,卻一直都是如影隨形。
“你愛她什麼?”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李月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
“能夠說得出的愛也就不叫愛了。”
說着,裴炎緩緩地站起身,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墨鏡戴了起來。
“我到底有哪裡不如她?爲什麼你的眼睛裡只能看到她?裴炎,在你的眼裡我到底算什麼?”
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李月歇斯底里的吼道,一張精緻的五官漸漸的扭曲起來。
“在我的眼裡,你什麼都不算。”
裴炎輕輕的搖了搖頭,“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哪裡不如她嗎?好,我現在告訴你,理由很簡單,因爲你不是她,所以,你永遠做不了我心裡的那個人。”
“裴炎”
李月恨恨的說道,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到了他的臉上,“你混蛋。”
伸出舌尖輕輕的舔了舔嘴角那帶着鹹腥的味道,裴炎漫不經心的笑了,“李月,這下我們兩清了。”
“你……”
看着他,李月一時語塞了,再次高高揚起的手就這樣硬生生的定在了半空中,掌慢慢的握成了拳狀,最後狠狠的一擊捶向了自己的頭上,“你到底要我怎麼辦?”抱着頭蹲在地上,她哭得就像個孩子。
“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爲我改變什麼,因爲不值得。”說完,裴炎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給我站住”
下一刻,李月猛的站了起來,抓起放在一旁的包包三步並做兩步走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想幹嘛?”
眉尖微挑,裴炎一臉無奈的看着她,如果她的大小姐脾氣不是那麼嚴重的話,或許他也不至於那麼討厭她。
“憑什麼每次都是我看着你的背影,這次你要看着我走。”
李月氣呼呼的說道,晶瑩的液體在眼眶裡不停的打着轉轉,卻始終都沒有掉下來。
“好,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長出一口氣,裴炎輕輕地搖了搖頭,默默地退到了一側。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月猛的轉過身去,卻在轉身的一剎那,有一滴晶瑩的液體隨淚迸射,在午後的陽光中劃出了一道琉璃般的色彩。
看着她像個鬥勝的大公雞似的昂首挺胸的向前走,裴炎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背影也是那麼的落寞,似乎有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走到那輛炫酷的金黃色跑車面前,李月驀地轉過了頭,臉上彷彿有兩條小溪蜿蜒而過。
“裴炎,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會放過你的,讓我不開心的人,我會纏他一輩子,對你是,對樂曉婉也是。”
凝視着那張淚跡斑斑的臉,裴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慢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在炫目的陽光下,那張臉上有着出乎意料的平靜。
“李月,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誰說我沒有長大?”
李月像是受了很大的侮辱一般,酥-胸往前一挺,“不信你摸摸,貨真價實的女人。”
“我說的長大不是身體的發育成熟,而是心智的成熟,這一點,你永遠都不懂。”裴炎淡淡的笑了,突然發現這樣的李月孩子氣十足。
“我是不懂,可是怎麼辦呢?懂你的那個人已經成了別人的老婆了,你沒機會了。”
看着裴炎瞬間蒼白的臉色,李月的心頭劃過了一絲報復性的快感。
打開車門,她昂首挺胸的上了車,在一個優美的旋轉的過後,車子向遠處急速的駛去。
透過倒視鏡,她看到裴炎一直站在那裡,很久很久,一直都維持着最初的那個姿勢,不知爲什麼,突然間,一種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漸漸地瀰漫全身。
在前方的拐角處,她猛的掉轉車頭,車子在一陣短暫的轟鳴過後,又向這邊疾馳而來。
“裴炎,如果你願意對我說一句‘對不起’的話,我就可以不計前嫌,也不會再去找樂曉婉的麻煩。”
她像是施恩似的說道,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看着她,裴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裡浮現的卻是樂曉婉的影子。
“對不起”他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