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要如何?”姬幽冥似來了興趣,帶着一抹淺笑看着楚辭的臉色不定。
“你會出手傷他嗎?”楚辭卻突然問道。
“不,我不想和你翻臉。我去查過了,睦,你現在的確有資格和我叫板。”姬幽冥頓了頓,偏着頭看着楚辭,“若是幾年前,你在我眼皮下竟然弄那麼多小動作,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可是現在,我不想管了。”
姬幽冥突然笑了笑,竟帶着一絲嫵媚,“我想看看,你和慕容涉歸,會落個什麼結果。說不定,我愛顧泠沅,真的是錯,所以上天懲罰我。”
“所以你認爲,我和他也不會有結果?”楚辭淡淡的看着姬幽冥,嘴上帶着一絲冷意,她沒有辦法容忍,還未開始,就被人判了死局。
她太沒有把握,慕容涉歸變成慕容無垢到底變了多少,而這三年她自己又變了多少,兩個變了那麼多的人,即使沒有忘記過去,都不一定能夠在一起。
何況,慕容無垢說他忘了。
“是啊。阿辭,如果他愛你,我猜,他當年愛上的,應是不會耍心計的你,就連你一次次背叛他,其實他也是早就知道的。而現在的你,竟然可以瞞過我,控制了半個楚國,讓我實在有些心驚。褚俊非想娶你,或許從前是喜歡,而現在,你倒是多了一個吸引他的東西,你手中的權力。據我所知,你這些年和他合作得不少吧,你連傷害慕容涉歸的褚俊非都可以不計前嫌,我不知道你爲了權力是不是可以不折手段。你說,這樣的你,慕容涉歸會喜歡嗎?”
楚辭沒有說話,只是撐着桌子的手,關節處有些發白。
“他喜不喜歡現在的我,不是你說了算的。”
“其實我很好奇,阿辭,你爲什麼那麼急着掌握權力?你原本不是這樣的。”
“我不想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一點,都不想。”楚辭說完,拂袖而去。
“這樣就生氣了。我還以爲你已經有足夠定力了,阿辭。”姬幽冥淺笑着,收起了顧泠沅的畫卷,又遲疑了一會,把畫卷打開,對着畫中的人說道:“顧泠沅,我們是該見一見了,或許你還會活很久很久,可是我覺得我老了也活不長了。最近這些日子,我睡得很不好,老是夢見你。前些年我很久都不夢到你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些日子又被夢索魂似的。睡得好不安穩。”
他用手指撫了撫畫卷上顧泠沅的臉,“還有啊,前幾日我染了風寒,一直都好不了,還經常腦袋疼。這樣我可能護不了你一生了啊。算我食言了吧,我也累了。”
“顧泠沅啊,雖然阿辭越來越不乖了,可是她越來越能幹了呢。我註定是不會有孩子的,其實我一直都當她是我的孩子……幽冥樓我以後也是要交給她的,沒想到她也如我一般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我很怕啊,我覺得她會走我的老路,連死了都不甘心。說不定她會幫我護着你,護着楚國。”
姬幽冥咳了咳,急忙的從懷中掏出手絹,捂住了嘴,過了好一會才恢復過來,
他看見手絹上有一絲血絲,有些慌張,把手絹扔到了一個小桶裡。
姬幽冥愣愣的看着顧泠沅,“你在笑我吧,竟然那麼狼狽。顧泠沅,其實我是希望阿辭可以幸福的,只是,慕容涉歸不認她了,怕是和你一樣殘忍。”
顧泠沅,我是該去見你一面了,怕是過多幾年,就沒機會了。
楚辭出了房門,生氣的情緒讓她看什麼都覺得凌亂不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見了桌上的茶已經冷了,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苦澀不堪。
她有些煩躁,走出了幽冥樓,卻被錦雲攔住了。
“阿辭,你怎麼了?”錦雲安靜的看着楚辭,並不爲她的煩躁所影響。
“沒事。”楚辭說完便打算走。
“所以慕容無垢就是慕容涉歸嗎?”
楚辭有些遲疑,停下了腳步,“你怎麼知道慕容無垢?”
“阿辭忘了嗎?我比你先到將軍府的。何況,你說你見到將軍了,將軍既然沒死,那她是慕容無垢不也就講得通了嗎?”錦雲又說;“所以阿辭,你在煩惱什麼?”
楚辭什麼都不想說,正好有人來向她彙報,她便藉機離開了。
錦雲手裡拿着一卷楚辭最近想看的書,並沒有來的及給她。她笑了笑,往書房走去,落下一地細碎的背影。
“他在楚都幹什麼?”楚辭直截了當的問道。
“溫家舉行一年一度的文試,慕容無垢參加了。跟在他身邊的少年叫慕容衝,亦參加了這一場文試,只是在第三場的時候落榜了。慕容無垢前三場一直保持第十前後,但第四場時,只留下十人,慕容無垢亦一躍成爲了第五。最後一場文試就在明日。按往年的慣例,應是比詩文。但似乎改了賽制,往年都是次日公佈名次,而明日似乎是當場比完當場公佈。”
楚辭輕聲自語道:“他怎麼會參加文試,就不怕引人注目嗎?”她並沒有期待任何人回答,“明日詩文在哪比?”
“就在溫家。”
“我知道了,你不用跟着他了。”楚辭閉了閉疲憊的雙眼,有一種酸澀感,明日如迷霧,澀且苦,可是如果不品嚐過,哪知道會不會有甜的那一刻?
楚辭去了溫家。溫家是世家大家族,除了溫書桁是當代大學問家,溫家的勢力亦是遍佈朝野,楚辭並不是第一次和溫家打交道,卻是第一次去拜訪溫書桁。
溫書桁對楚辭的到來有些意外,他不管朝事多年,但家中小輩有不少是在朝爲官的,他對楚辭的勢力亦有所瞭解。只是他的思想終是傳統的,對於女人干預朝政,與軍方交往過密,終是對楚辭有所偏見的。只是沒有必要樹敵而已。
對楚辭的到來,溫家亦是禮遇有加。
只是讓溫書桁意外的是,楚辭就與他談書籍,談學術,談詩文,並不言一字朝事。對着一個年輕他幾十年的女子,他竟有一種難以琢磨的感覺。
拋卻偏見,他卻感覺,眼前的女子,文學造詣並非
很深,卻有其獨特的見解,並不是言之無物的書呆子。
由於文試明日就要進入緊要關頭。溫書桁並不是沒有事情要做的,對於楚辭一直無法琢磨的態度,溫書桁並沒有深談下去的打算,“楚姑娘此次前來應該不是隻爲與老夫暢聊文事罷。”
楚辭有些羞赧,她亦知曉在溫書桁眼中,她的見解不過是小家之見,上不得檯面,然而她又不能直接提起慕容無垢。
溫書桁始終對幽冥樓的所作所爲頗有微詞,文人從來看不起武夫,何況幽冥樓專門是用刺殺此類手段排除楚國的敵人,此等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向來爲許多文人所不齒。而溫書桁正是楚國文人的代表。若是她提了慕容無垢,怕是弄巧成拙。
楚辭並不是要做什麼,她只是想找一個理由可以出現在慕容無垢面前,不知道爲何就來到了溫家,只要和她有一絲聯繫的地方,她都想去了解。
只是,這並沒有任何用處。楚辭看見了溫書桁的不耐,即使溫書桁還維持着風度。但她能夠感受到那隱隱的不耐的暗潮。
冷不丁的又想起慕容涉歸,當年即使提多了愚蠢的問題,他依舊耐心溫柔。
楚辭厚着臉皮,問起了這次的文試,她實在想聽聽,別人口裡的慕容無垢是怎樣的。卻不知當她一提起文試,溫書桁內心便確定了她定是爲了誰而來。
但楚辭只是問了個大概,她早有準備把此次名次靠前之人的名字熟記於心,即使她完全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幹了什麼,幾乎所有人都問遍了,溫書桁只是給了簡要的點評。
直到溫書桁終於提到慕容無垢,“此人有治世之才,卻點到即止。有隱士之心,卻難掩其志。”
楚辭又閒聊了幾句,才決定告辭。她不知道自己此番來是爲了什麼,亦不知道自己此生來是爲了什麼。只是心中有花火在跳動,聽到旁人提起他的名字,心裡就會有聲音放肆叫囂着要見他,此刻只是想再見他。
文試的最後一場設在溫家,溫家的庭院非常之大,此刻卻容不下想要觀看的百姓,文試在堂內進行,用柵欄把與文試無關的人隔開了,又派了幾十個家丁維持秩序,避免喧譁影響比試者的發揮。
楚辭到達溫家的時候,已經人滿爲患,她只好施展輕功,一躍而上直至屋頂。揭開了一片瓦,勉強能聽見堂內在說些什麼,她有些好笑,她已經很久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了。
楚辭找了個好一些的位置,免得被庭院裡的人看見。午後太陽正猛,讓她感覺有些刺眼和難受。但即使如此,她依舊聽不清楚屋內人的說話聲。
她看見慕容無垢了。慕容無垢穿着青色的長衫,像極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楚辭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狼狽,竟然還躲在牆角偷聽。明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入溫家,溫家不會不賣給她一點面子。
只是慕容無垢是不想見到她的吧,對於現在的慕容無垢來說,或許自己只是一個胡攪蠻纏的女子。
用什麼理由才能靠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