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她不會有事。”後卿看見慕容無垢頹靡的樣子就來氣,“她知道你不會讓她孤身犯險,但除了這個方法,很難有快速解決的辦法。所以她來找了我。”
慕容無垢看着後卿,“你不是說袖手旁觀的嗎?”
“這不是我的原話,慕容無垢。”這是後卿第一次叫慕容無垢的全名,她自己也愣了一下,“我的人安插在皇宮內,她說她有辦法制住楚明顯,只需要我把外圍的人都清走或者隔離。”
夏諾順勢說道:“她找我要了毒藥。我覺得她是有把握的。”
“所以你們都知道。”慕容無垢笑了,“她早就想好了怎麼做,那我爲她做的,算什麼?”
“她只是不想你有危險。”慕容衝說道。
後卿看着慕容無垢:“就算她瞞着你又怎樣,只要她能平安歸來,這事就算完結了。我們做了周密的計劃,我相信她不會有事,解釋,我想這玩意她會自己給你。但如果萬一她真的有事,那你就恨她唄,至少這樣恨她的你,不會爲她殉情。”
這是我的私心,也是同意她做法的原因,她應該是懂得我的私心的,情敵之間,再和平共處,也會不由自主的猜測。
“那她需要多久,我去找她。”
過了很久。楚辭從地上把自己撐了起來,她冷靜的取出了黑色的解藥瓶,她在想,她是應該先給夏諾看看,還是直接去救人。
外面很安靜,應該是被後卿的人控制了。
但她覺得自己的心裡很吵,需要不斷的想事情,才能把一些東西給忽略掉。
怎麼可能呢?
她的確是受傷了,很重的傷,她推開門,馬上有人迎上。
“把裡面銀色盔甲那個人的屍體處理掉,把皇宮內的秩序處理好,風聲不要走漏。楚明顯的屍體……”我要把他挫骨揚灰,她想。
“先不要處理。”
如果去找夏諾的話,勢必會見到慕容無垢。
楚辭撐着自己的身體,又發現手裡還拿着楚明顯的劍,她生氣的扔到一旁,“查出人被關在哪兒了嗎?”
“查出來了。”
“帶我去看看。”
“可是,您的傷……”
慕容無垢一行人來到皇宮內部的時候,發現整個皇宮都被控制了。慕容無垢沒有說話,只是感覺那個曾經要她保護的女人,已經越來越厲害了。厲害到或許已經不需要他了。
慕容無垢遠遠看見那個女人強撐着,扶着牆,有幾個女子在她身邊好似護衛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心疼。
慕容無垢不知道這心疼是否合時宜。什麼時候,心疼都要看能力,都要看是否合時宜了呢?
“楚辭。”慕容無垢大喊一聲。然後看見楚辭緩緩的轉頭,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的遲疑。慕容無垢跑上前,路有點遠,當他跑到楚辭面前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他停在了距離楚辭約三尺的位置,見她被鮮血染紅的白色衣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楚辭轉頭看着慕容無垢,四目相對,她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會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不知怎
的就想起了第一面見慕容無垢的時候,又想起了她第一次吻慕容無垢的時候,想起了很多很多發生時沒有刻意去記錄,但卻回憶過無數次的時刻。
生命如此短暫,但他的存在,讓生命多了很多細枝末節,從主幹延伸出去。如柳條般繁茂,柔軟,看不清的糾纏與數不清的糾葛。
忽而察覺到慕容無垢沒有回憶裡那般年輕了。還以爲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他會惱得不理自己,這樣更好,和他冷戰一段時間,能把心緒理一理。
怎的他就衝上來了呢。
慕容無垢從喊了那一句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他看着楚辭,看着楚辭也不說話只是盯着他看,連眼神也不迴避。但眼神有些微的陌生。
明明就應該是楚辭來和他解釋,怎麼現在弄得好像他做錯了什麼似的。
楚辭突然想,如果在當初,在第一次吻慕容無垢的時候,就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自己會吻他嗎?
“過來。”楚辭突然說道。
慕容無垢皺了皺眉,但還是大步跨過去,站在了楚辭的面前。楚辭沒有再強撐,而是把全部重力都附在了慕容無垢身上,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微的牴觸,但很快的消融,在慕容無垢抱住她那一刻,全數消散。
“我沒力氣了。”楚辭閉着眼,聞到了慕容無垢身上衣服那熟悉的衣皁香,“如果,我不打算向你解釋,你會生氣嗎?”
“會。”
“會不要我嗎?”
“不會。”
“那我不解釋了。”楚辭說完,睜開眼,不知道眼前的慕容無垢在想什麼。
又沉默了一會,楚辭環着慕容無垢的腰,低聲問道:“你背得起我嗎?”
慕容無垢呆呆的回答:“可以試試,應該可以。”
“那你揹我吧,我走不動了,我不喜歡別人背。”楚辭乾脆的說道。
“你身上的傷……”慕容無垢不知道怎的就被楚辭繞進去了,他現在忘了興師問罪,忘了生氣,只知道心疼眼前這個姑娘。
“都是皮外傷,你不是懂一點醫術嗎?就不要麻煩夏諾了,你幫我看。然後你再幫我讓夏諾看看這瓶東西是不是解藥。”楚辭把那黑色的瓶子放到慕容無垢手裡,又指了指身旁幾個女子,“她們知道你義父他們在哪,我不管了,我有點累。”
“好,你睡吧,我在。”
“我醒來要看到你。”
“好。”
慕容無垢安排好了一切,拒絕了影子的幫忙,親自把楚辭揹回了幽冥樓,把楚辭放在牀上的時候,他感覺到了腳軟。
夏諾已經檢驗了那黑色的瓶子裡確實是一種解藥,但未見到病症也不敢確定,便讓後卿先把人給救出來。於是便來到慕容無垢的房間。
看見慕容無垢整個人癱倒在楚辭身旁,便說:“等你恢復過來她都流血過多死了。”
夏諾走進牀,看見楚辭手臂上做了簡單的包紮,又看慕容無垢躺在一旁一動不動,說道,“哎,你快下來,我幫她看傷。”
慕容無垢掙扎着起來,往旁邊的太師椅上一躺,“我還以爲我會和
她大吵一架。”
“反正最後也是你妥協,何必呢。”
慕容無垢躺着不說話,直直的盯着房樑。夏諾便檢查了楚辭的傷勢,“她衣服已經髒成這樣了,你幫她換還是我來。”
慕容無垢撐起身子,疲憊的說道:“我來吧。”
夏諾點點頭,背過身去,“是皮外傷,但傷很重,流血過多,她雖然身體好,但沒有十天半個月也恢復不過來。這段時間不要劇烈運動。”
“劇烈運動是指哪種?”
夏諾咳了一聲,“不要碰到她傷口。”
“不碰到傷口就行了嗎?”
夏諾回頭一瞪慕容無垢,“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你不是應該生她的氣,不想理她的嗎?”
慕容無垢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再說吧,哎,剛纔我和她看着彼此沉默的時候,我想了很多,都不知道那麼短的時間內,是怎麼想到那麼多東西的。她有她的想法,我有我的,很多時候我們的想法和做法不一致,並不代表我們不愛彼此。”
慕容無垢把楚辭的衣服換了,又理了理她凌亂的頭髮,繼續說道:“她已經虛弱得不行了,但在我來之前一直在強撐,我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才把全部的力氣卸下。是啊,有時候免不了互相傷害,但這一生我們是彼此最後的也是最安全的依靠,這就夠了。”
夏諾沒有反駁,幫楚辭處理了傷口就走了,慕容衝進來看了看楚辭,沒逗留多久也離開了。慕容無垢坐在太師椅上,看着牀上的楚辭,像是回到了守護她沉睡不醒的那段日子。
夜深了,天氣有些涼,慕容衝早些時候送了晚飯過來,慕容無垢並沒有什麼胃口。他點了燈,想要看一會書,不知道看了多久,就睡着了。
楚辭醒來的時候,看見慕容無垢趴在桌子上。她知道自己對於慕容無垢並不是一見鍾情,慕容無垢是她自己的選擇,從頭至尾。
楚明顯死了,自己的父母是他殺死的,這就是全部的真相。至於其他,不會再有人知道。
只是李景峰,是一個麻煩。
楚辭取了一件衣服,披在慕容無垢身上,慕容無垢感覺到身旁有動靜,便醒轉過來,她睡眼朦朧的看見了楚辭,笑着喊了一句:“夫人。”
楚辭笑笑,眼睛彎彎的,“回牀陪我睡。”
“夏諾說不能做劇烈運動。”慕容無垢說的時候還有些委屈。
楚辭愣了愣,在她睡覺的時候,慕容無垢到底和夏諾討論了什麼,她把慕容無垢推上牀,壓着慕容無垢說道:“那我自己注意着些,你可別碰到我的傷口。”不過她想了想,還是算了,情到深處,誰還會顧及這些,她翻了個身躺在慕容無垢的懷裡,“不許動壞腦筋,你敢動手動腳,我就……”
“那動嘴行不行?”慕容無垢並不等楚辭的回答,便咬上了那略蒼白的脣,他忍不住收緊手臂,想要把吻深入下去,楚辭卻嘶了一聲,把慕容無垢從意亂情迷中驚醒,他抱歉的笑了笑,把頭埋到楚辭的鎖骨上,“不敢了,我不動。”
楚辭看着慕容無垢,突然感覺到無法言喻的安全感,讓她暫時忘記了去想,明天要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