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趙敬東的話,李刀疤忽然就有些不太開心,問道,“話雖這麼說,可你看看這我雙手,再來看看我這腿,你覺着,這事我就能忘得了嗎?”
李刀疤的手筋被挑斷後,外觀還不太明顯,卻也可以看出這雙手遠遠沒有平常人的靈活,而雙腳,卻更因爲肌腱肉的萎縮,已像是小兒麻痹症的症狀,走路都不太穩當,也讓他根本就做不了什麼重活,這每天睹物思“仇”,也難怪李刀疤會時常會不開心。
李刀疤提到了自己的手和腳,面容也有些悽慘,二愣子聽了,卻也有些不太高興起來,剛想張口,卻撇見了趙敬東的眼色,二愣子便就忍了忍,也終於不再說話了,只專注起電視機的畫面來,省的聽多了又會忍不住會說出什麼話來會惹趙敬東不高興。
二愣子曾經也是自己的小弟,但對自己,卻從沒有這麼畢恭畢敬過,李刀疤看在眼裡,心裡其實也挺感慨的,藏過了雙腳便就笑了笑就又說道,“小兄弟,話雖這麼說,但我心裡,其實還是挺佩服你的。”
李刀疤的這番話,還真是發自於內心的欽佩。
畢竟跟趙敬東還是素昧平生,也從無瓜葛,要不是陳延泗,李刀疤甚至連趙敬東這個名字還都還不太知道,可聞名卻還是不如見面,一見趙敬東這麼年輕,竟然卻能先後就收復了二愣子和陳延泗這一類人,而且還都畢恭畢敬的,李刀疤也就知道了趙敬東這人、一定是有着什麼特別的過人之處。
恭維的話誰都愛聽,趙敬東也不例外,就笑道,“李哥,我有啥好令人佩服的,說句心裡話,也無非就是天生的身手好了點,就胡亂受到了兄弟們的擡舉罷了,可我卻也有個好處,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李刀疤就問道,“啥好處啊?”
趙敬東回道,“那就是我特別能忍,能忍這天下最難忍之事……”
李刀疤就笑了,“小兄弟,你還真是三句話就離不開你的來意,你的意思,無非也就是想讓我徹底忘了我跟二愣子的仇恨,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問問你,你就真的沒有恨過別人,也就真的就是事事都能忍?”
趙敬東回道,“李哥,說句大實話吧,一年之前,我也和大家都是一樣,也是一副很火爆的脾氣,就連我的二愣子哥哥,也和我曾有過交手,就更別說我那另外的倆個哥哥了,但最後,我們卻都成了生死的兄弟。李哥,我們都是在江湖上混着的人,有時候,也難免會有些利益上的衝突和摩擦,打打鬧鬧的,那也都是難免的事情,這牙齒,也會有咬到舌頭的時候,關鍵還是看你事後怎麼去想問題。”
趙敬東又趁機開導起來,李刀疤也是若有所思,回道,“那你的意思,也就是說我是目光短淺,小肚雞腸咯?”
“我可沒有這意思。”趙敬東連忙搖手笑了起來,也重新解釋道,“江湖上行走,無非也就是‘利’字和‘義’字,但兩者,卻也是相互相成的,缺一不可,這光有‘利’而無‘義’,朋友自然會敬而遠之,而光有‘義’卻無‘利’,好自然確實挺好,但在生活中,卻似乎有些不太現實,就像我和我的各位兄弟,不僅是因爲‘義’字才聚在一起,也因爲各自都能得到了好處,所以我才說,這看問題不能只看一個方面,還得多方面去想。”
聽了趙敬東的這番話,李刀疤又再次若有所思。
想起自己得勢時的爲人,再想想自己現在的門庭冷落,李刀疤的心裡也不能說是就毫無感覺,自然也能理解趙敬東想說什麼,想了一回,卻也不願就此認輸,就回道,“這老古話都說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就爲自己多想了那麼一點點,難道這也有錯嗎?就算是真錯了,卻也不至於淪落到手足俱殘吧?……他二愣子的做法,是不是也太過了些?”
趙敬東歉意道,“就因爲我哥做的太過了,所以我今天才特意帶着他一道過來道歉的。人活在世上之所以會累,一小半是源於生存的艱難,但更多的,卻是因爲欲-望和攀比,而人的欲-望,卻是無窮盡的,攀比,也是永遠的沒有盡頭,於是這纔有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一說法,但如果能把心態給放平了,也就沒有了那麼多的煩惱和仇恨,就像當初,如果不是……”
趙敬東停了下來,覺着自己是來和解的,這往事就不應該多提,於是就又說道,“算了,還是不要再說這已經過去的事了,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事情也都有因果,如果大家靜下心的時候都能夠好好的想一想,就都能發現自己也有着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再說,冤仇易解不宜結,朋友多了,路也好走!”
趙敬東的口才確實不錯,但想想自己的現在,除了稍微還有些錢,還確實沒有能力能把別人怎樣,李刀疤眨巴眨巴了三角眼,就又動起了心思來,“小兄弟,感情你不是過來給我道歉的,而是來給我說服教育、憶苦思甜來了?”
趙敬東淺淺的笑了笑,然後就又真誠地說道,“我們確實是來道歉的,而且在來時的路上,我還和延泗大哥商量過了,考慮你這個位置不是太好,生意有可能有些難做,所以我們就想給你重新換個好點的位置,或者,你也可以考慮考慮到我們的公司來做個職員,這總比你這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孤零零的呆着要強,卻不知道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還真是一件李刀疤想也沒敢想過的事。
想當初這手腳剛剛復原的時候,李刀疤也曾求過了幾個混的還好的兄弟,求他們幫忙給找個位置好點的地方開個店面,可世態炎涼、人情淡薄,自己的請求,卻都被人家給客氣的拒絕了,李刀疤灰心失意,就再也沒有求過別人,卻沒想到這剛剛上位的趙敬東第一次上門,不僅沒記前嫌,竟還給自己帶來了這樣的一個喜訊,這還真是比道歉都強過了一萬倍,也不由的就令李刀疤有些行心動和心懷感激起來。
李刀疤也是一個混過的人,雖然心裡欣喜,卻也沒有表露在臉面上,眨了眨三角眼卻問道,“小兄弟,你這麼做,不會是心有所圖吧?……我可說好了,我已經是個殘壞的人,就算你能幫我找好了店面,也只有我常常麻煩你的份,卻不能幫上你半點忙,如果你跟我還藏有什麼別的心計,那這事,最好還是趁早給打住吧!”
趙敬東就笑道,“李哥,你都想哪去了?你這殘疾,不是我哥給你落下的嗎,如果我們不幫你,又怎麼能說得上是真心誠意的道歉呢?再說,你李哥的歲數也不小了,如果有了個穩當的職業,也就能早點成個家了,李哥,你就放心吧,有機會,這一切也都包在我身上了,只要我趙敬東還能在這中市區混上一天,就絕對不會有敢來找你麻煩的人!”
趙敬東雖然笑容滿面,卻是說的情真意切,李刀疤便也不再有懷疑,可想到高歡,李刀疤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太暢意,就問道,“這店面和工作的事,我相信你確實能做到,可這女人的事……你也敢包?”
趙敬東實話實說道,“這事我還真是不敢說的太滿,畢竟婚姻的事靠的還是緣分,但我一定會盡力,要是大哥有對的上眼的,別人也願意,我肯定會幫你出頭,也會盡量想辦法幫你滿足,但關鍵,還是得看緣分,也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李刀疤便看了看二愣子,也故意說道,“你這一說,我還真有一個能對得上眼的。”
李刀疤的這點心思怎麼能夠逃得過趙敬東的眼睛。
爲免二愣子會發愣氣,趙敬東就首先封住了李刀疤的進路,就笑問道,“你說的是我高歡妹妹吧?可這事……我看你最好還是不要再想了。”
“你連這事也知道?”李刀疤不由愣了愣,可想到趙敬東口口生生的稱二愣子爲哥哥,李刀疤也就頓時明白了,就又笑問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怎麼就不可以想呢?”
趙敬東就又嚴肅道,“且不說我妹妹高歡現在已經有了男朋友,就算沒有,怕你倆也很難湊在一起。想當初,要不是因爲我高歡妹妹的事情,你也不會被我哥弄成這樣,但你放心,只要你能好好的賺錢,我肯定就能幫你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夫人。”
李刀疤就笑道,“小兄弟,我也就是故意想跟你開個玩笑,還望別放在心裡!就衝你對兄弟的這份仁義,我也不可能再去打高歡的主意的,不過我倒想問問,我這高歡妹子是看上了誰了?……不會就是你吧?”
想起高歡對自己的情義,趙敬東也覺有些愧疚,便笑了笑回道,“李哥,這高歡妹子的對象,那可比我要高端大氣的太多了,有機會,我一定會領着你一起過去看看……李哥,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