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把協議推到袁煉的面前:“這是我寫的協議,你看一看,如果沒問題,就把字簽了,咱們就可以約個時間去辦手續了。”
袁煉是個二十二歲的小夥子,剛達到法定的結婚年齡,他只讀了高中,在一家修理廠上班。因爲今天出來見妮娜,特意弄了個時尚的髮型,穿了件灰色短大衣,想讓自已顯得有氣質一點。他做夢也沒想到表姐竟然給他介紹這樣一位大美女,雖說她有孩子,又年長自已幾歲,可實在是漂亮,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要稍稍擡眼看自已一眼,他的心就砰砰直跳,緊張得手心裡直冒汗。
他很清楚妮娜答應跟自已結婚的原因,但是他有信心,結婚後,他一定對她好,對孩子好,用自已的真誠來感動她。妮娜這麼漂亮,肯定有大把的男人追求,不管她以前遭遇過什麼,他都不在乎,因爲不久後,她和孩子的名字都會出現在他的戶口本里,他們是一家人。這對他來說纔是重要的。
袁煉粗粗的看了看,根本也是心不在焉,他不管這協議裡寫了什麼,他反正是打定主意,只要自已死扛着不離婚,妮娜就會是他妻子,孩子就得管自已叫爸爸。他要把這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大美人牢牢的栓在身邊。
他點了點頭:“我看這樣就行。”說着便拿起笑要簽字。
事情這般順利,妮娜心裡倒有些發虛,好象前進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再也無生還的機會。她把筆按住,擡着一雙發亮的眸子看着袁煉:“你可想清楚了?”
“放心吧,我想清楚了,我要房子,你要孩子有一個名義上的爸爸,事先不是都說好的嗎?”
是說好的,妮娜把手從筆上鬆開,一寸一寸的收回來,心裡卻是一片滄涼,眼前的世界彷彿褪變成黑白,一切都黯淡無色,事已至此,再沒有回頭的藉口。
她在心裡安慰自已,總歸是要嫁人了,有孩子了,擱別人身上一年半載的事,擱她這裡就幾個月,結婚生孩子一趟水全齊活了。
袁煉刷刷刷幾筆簽了字,把紙和筆推到她面前:“我簽好了,該你了。”
妮娜拿起筆,又從頭到尾把協議細細看了一道,確定一個標點都沒有錯。她的目光最後落到袁煉的簽名上,一看就是小時侯沒練過字的,筆劃粗燥無力,且顯得幼稚。她印象裡最深刻的是邵柏青的簽名,因爲她每天都要拿文件進去給邵總經理籤,邵柏青簽字的時侯,她就站在旁邊看,看他握着金筆龍飛鳳舞,純金的筆尖劃在紙上,是一種非常悅耳的聲音。
邵柏青的字遒勁有力,又不失俊美,看得出是小時侯下過功夫苦練的。她有時侯無聊便模仿他的簽名,寫得多了,倒真有幾分相似,有一次被邵柏青看到,還打趣她說:“以後我要想偷懶,你就全權代理,這簽名還真可以以假亂真了。”
她當時很得意,揚着臉笑得象只小狐狸:“我纔不幫你籤文件呢,我要籤支票!”
邵柏青就很誇張的睜大眼睛:“那以後得小心保管我的支票薄了。萬一被你偷拿走,只怕要被你簽到破產。”
她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飆出來。可是後來邵柏青還真的把支票薄交給她,讓她保管。
周婷知道後,給她出餿主意,說:“劃拉個一兩萬出來給咱們做玩耍的經費,邵總肯定不會知道,就知他知道也不會說什麼的,那對邵總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事嘛。”
她象守財奴一樣兇狠的瞪着周婷:“要劃拉劃位你老闆的去,別打我老闆的主意。”
她表面上看着嘻嘻哈哈,妖妖媚媚,作派風流,可是隻有她自已才知道,她對邵柏青有多忠貞不二,不但一心一意替他打理總經理室,節流開支,兢兢業業,她的身心也完全忠實於他。衆多男朋友不過是掩人耳目,一直到那天晚上,兩人藉着酒意胡作非爲,她才真正交出了自已的身體,只是沒想到,一矢中的,居然有了孩子!
袁煉見她久久不肯落筆,有些着急,說:“李小姐,如果你還需要再考慮,那咱們下次再……”
“不,”妮娜象是突然回過神來,歉意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一下走神了。”
她吁了一口氣,提着筆,端端正正的寫下自已的名字。
可是突然間,一隻大手突然從後面伸過來,一把抓起了那份協議。
妮娜錯愕的回過頭,竟是邵柏青,他面沉如水,目光陰鶩,聲音更是冷得徹骨:“你還真敢籤!”
妮娜彷彿是鬆了一口氣,卻眉頭一皺,手朝了伸出去:“還給我。”
邵柏青冷笑兩聲,揚起那份協議,兩手輕輕一撕,便成兩半,再疊着一撕,又成了四半,袁煉驚呼出聲:“你,你要幹什麼?”
邵柏青眼皮一擡,一道寒光掃過去,“識趣的,哪來的回哪去,趕緊走人!”
袁煉看得出邵柏青氣度不凡,但他也是馬上就成小土豪的人,爲了美人,竟勇敢的與邵柏青對持:“我,我爲什麼要走?要走的是,是你,纔對!”
邵柏青朝他走近了一步,不怒反笑,妮娜卻知道壞事了,這位公子哥一旦發笑,便是氣到了極點,她趕緊就攔着邵柏青,“你別在這裡鬧事!”
邵柏青甩開她的手,出手如閃電,一拳打在袁煉的臉上,袁煉踉蹌着往後,退到一把椅子處,只聽哐啷一聲,連人帶椅一起倒在地上。
看到有人打架,店裡的服務生和經理都跑了過來,妮娜氣得臉都白了,歇斯底里的衝邵柏青喊:“你發什麼瘋?”
邵柏青的臉色比她更難看,聲音也更大,幾乎是用吼的:“是你在發瘋!”
趕來勸架的衆人一看這陣式,也不敢茂然上前,只把袁煉從地上拉起來扶坐在椅子上。
袁煉倒底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當衆吃了這麼大一虧,待惚過神來,便蹦跳着要衝過來打邵柏青。
這家咖啡廳以前邵柏青和妮娜常來,店裡的人倒也認得他們,所以死揪着袁煉不讓他往前。再上去不還得吃虧嘛!
邵柏青睜着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妮娜,妮娜也不示弱,美目裡盈盈有溼意,卻生生將那一股酸澀之意強壓下去,也是死死的盯着邵柏青,兩人的眼神隔空掐架,誰也不示弱,空氣裡充滿了火藥味,好象只要點點火星,便可將這緊張到極點的氣氛點燃,
經理沒辦法,只得硬着頭髮走上去,對邵柏青陪笑臉:“邵先生,你消消氣,妮娜小姐還懷着孩子呢,可不能太生氣啊!”
邵柏青仍是死死的盯着妮娜,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經理又勸妮娜:“妮娜小姐,你也消消氣,生這麼大的氣,可對孩子不好啊,有什麼事好好說嘛,邵先生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他就是不講理!”妮娜氣沖沖的說。
經理還要勸,卻被邵柏青的咆哮的聲音蓋住:“我哪裡不講理?”
“你憑什麼不准我籤?”
“就不準!”
“那你就是不講理!”
“我就不講理了,你怎麼着?”
經理站在中間,聽這兩個人吵得這麼幼稚,簡直想笑,可是兩位主角都氣勢逼人,他又不敢笑。
“要不倆位回家去掰持掰持,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弄這麼大動靜也不好看啊,邵先生,您看這……”
邵柏青一把拖着妮娜就往外走,妮娜放聲尖叫,並拳打腳踢:“你幹嘛,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快放開!”
女人無理取鬧起來簡直讓人抓狂,邵柏青只覺得她太吵,想都沒想,就輕而易舉的堵住了她的嘴。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倒抽一口冷氣,前一秒還要打要殺的,後一秒卻上演這麼火爆的戲碼,簡直象冰火兩重天,刺激得他們都想放聲尖叫了。
袁煉是被刺激得最厲害的一個,到手的美人就這麼被人搶走了,還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親吻,這滋味對他而言,實在是不爽,他甩開身邊的服務生,又想衝到前面去,卻被兩個服務生眼疾手快的又拽住,經理一看這小子要壞事,朝服務生打了個眼色,袁煉就被拖到後面倉庫裡去呆着了。
一個服務生很敬佩的看着他:“你小子真大膽,竟敢打妮娜小姐的主意,邵先生的女人你也敢搶?”
袁煉梗着脖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面前兩個高大威猛的服務生,問:“那個邵先生是幹什麼的?”
服務生說:“顧氏的總經理。”
袁煉一聽,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倒不是說他被顧氏的威名嚇到,而是徵收他們那裡的就是顧氏,萬一因爲他這麼一鬧,別說想多得套房子,只怕連該分給他的分不到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他自已也知道,象他這樣的平頭百姓再怎麼橫也不是權貴們的對手。邵柏青吐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他居然還不知死活要跟他打架!
揉了揉打腫的臉,袁煉哀哀的嘆了口氣,雞飛蛋打,美人沒了,房子沒了,還差點搶了顧氏總經理的女人,這事弄得……哎,自認倒黴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