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自然是知道趙太師說的轉達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就是不想說他知道。
這人既然在看清楚馬車裡的人是左安安兩個後,在明知道左安安身體不適的情況下,還執意要讓他們下車來檢查,司夜就不可能讓他這麼輕鬆的把話題帶過去。
“哦?”趙太師故作驚訝的疑問到,環視了一週後,笑道,“這裡荒郊野嶺的,相比公子也惦記令妹的身體,不如,咱們回客棧再詳說如何?”
說着,他還主動提了句:“老夫現在就住在令妹開的客棧裡,想來咱們要交流也方便。”
可司夜去沒這麼樂觀的心情了。
先不說他一早就知道趙太師住在客棧裡,更加早就打過交道了,光是左安安如今的傷勢,也斷然不能讓趙太師察覺,如果可以的話,他需要先將左安安轉移回京才行。
“哦!原來太師住在家妹那裡啊!既然如此,那太師應該認識家妹纔對,方纔爲何卻不顧家妹的身體,非要將人攔住呢?太師就算是懷疑她是疑犯,也大可以派人跟着她回客棧不是嗎?”
趙太師的套近乎,非但沒有拉近他和司夜之間的關係,反而,在知道他很左安安之間是認識的後,司夜雙眸一凜,目光銳利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落在趙太師身上。
“我倒是不知道,我家安兒老實本分的經營一家小客棧,不與人結怨,不與人爲敵,何時竟落到這個地步了!”
話音未落,他擡步往前,在趙太師前面大概兩米遠的距離外站定。
“太師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呢?”
他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冷冽,渾身透着和他溫潤如玉的外表完全不符的寒意。
已經是溫暖的三月裡了,可趙太師卻莫名的感覺到了冷。
待他視線對上司夜時,他知道自己的冷意不是莫名的,而是對面這個一臉風淡雲輕的男子造成的。
“呵呵,司夜公子說笑了,老夫並不是攔着司小姐不放,只不過那逃犯兇險之極,若是他躲藏在司小姐的馬車上,對司小姐造成什麼損害,老夫豈不是更加過意不去?”
說着,他對着身後的人揮揮手,那些土匪應了聲後,打馬離去。
“其實公子也無需太過擔心司小姐的身體,照老夫所見,司小姐的身體有恙是好不是壞。”
聞言,司夜心裡一跳,有些摸不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如果他知道左安安是被打傷的,方纔就不可能放她走,可如果不是,什麼叫身體有恙是好不是壞?
“太師所言,在下聽不太明白,還請明示!”司夜直言不諱的問。
對於趙太師將土匪都遣走的做法,他既沒阻止,也沒說什麼。這些人的存在,不僅是對趙太師的一種威脅,更是對他的!
而知道他最緊張的還是左安安的身體,趙太師心裡也有了計較。
“司夜公子可能不知道,依司小姐的症狀,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公子多半是要當舅舅了!老夫先在這兒恭喜公子
啦!”
司夜微微一愣,好半天才想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禁臉色一沉,如臨大敵的直接翻身上馬,快速地朝着左安安他們追去。
趙太師下意識的想跟上去。
司夜的表情太奇怪,在聽到左安安可能是懷孕了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不是驚喜,而是,震驚和詫異!
對於一個已經成親的女人來說,懷孕生子是很正常的事兒,且他的妹夫看起來對他妹妹也很疼愛,有孩子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爲什麼他的表現,會那麼的奇怪呢?
可趙太師終究沒有馬上追上去!倒也不是他不想,實在是他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了,經不起再顛簸。反正左安安人就住在客棧,見面的機會還多着呢!
然而這次趙太師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
楊展等人離開他的視線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客棧,也沒有去醫館,而是去了城北的山谷,接了隨陌兩人後,回了雲湘雅苑的分舵。
“怎麼樣?傷勢如何?”
司夜一趕過來,就看到楊展一臉焦急的坐在牀頭,仔細的給左安安擦汗,給她診脈的隨陌也是沉着臉,表情凝重,旁邊的晴彩更是眼眶紅紅的,淚花在眼裡打轉。
屋裡沒有人回答他,因爲他們都還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過了一會兒,隨陌收回手,長長的嘆了聲,面色稍微緩和了些。
“不要太緊張,安安的傷勢不算太嚴重,不過,肩頭的骨頭有些裂開了,而且,這一掌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內傷,這段時間最好是臥牀靜養爲上,我去熬藥,她待會兒應該就醒了,你們別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不然她醒來了,估計要以爲自己命不久矣了。”
他已經把左安安肩膀上的淤血都放出來了,也施了針穩定她的傷勢,目前來說是沒有問題的。
好在對方那一掌並沒有帶內力,否則的話,哪裡有這麼好?
隨陌的醫術,在場的人都信得過,他說沒大事,那就沒事,不過左安安現在的情況也說不上好。
“雖然趙太師那裡暫時矇混過去了,但是你們的理由也太……”司夜簡直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楊展握着左安安的手,目光片刻不移的盯着她。
“安安提議的,不過客棧最好不要回去了,這次出來也有段時間了,安安再不回去,左家就要出事了,我要儘快送她回家。”
本來左安安就是藉着和左柏楊吵架的機會,趁着自己要閉門思過出來的。
左柏楊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長期的不理睬左安安,而且左安安是用閉門思過做藉口出來的,她不可能長時間的閉門思過,左柏楊也不會允許。
“可是,安安現在的身體狀況,能長途跋涉嗎?”司夜不放心的問隨陌。
雖然他們此行的目的基本上已經完成了,但是最後的關鍵肯定是沒摸清楚的,司夜既然露了面,肯定還需要留下來虛以委蛇一番,再加上左安安現在是個病號,身上的傷雖然沒生命危險,卻也不容
小覷。
從墨陽城回京都,緊趕慢趕,至少也是兩三天的車程,這一路上顛簸着,左安安的傷怕是沒那麼容易好啊!
隨陌皺了皺眉,顯然也想到了這些。但是,左安安也的確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這樣吧,你去着人準備好馬車,我們找個理由,把他們光明正大的送回京都再說。儘可能的走官道,速度不要太快,半路安排好接應的人,我隨車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說到理由,司夜又想起之前趙太師說的那話了。
“咳,那什麼,理由倒是不用再費心思找了,他們都編好了,順着往下演就行。我去叫人準備東西,順便回客棧給你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你們就啓程回京吧。”
隨陌聽得是一頭霧水,楊展則表情有些許的不自然。
“什麼理由?確定不會引人懷疑?到京都之後呢?”隨陌不解的問。
司夜瞥了眼還端坐在牀頭,片刻都不願意走開的楊展,終究是無奈的搖搖頭。
好吧,這兩人都這樣了,他能說什麼呢?何況,兩人的戲碼的確是個好藉口,到時候就算到了京都,也不會招人非議。
“理由就是,本公子特意接到妹妹傳信,來墨陽城一敘,結果發現妹妹身體不適,回來請大夫一看,原來是喜脈!爲了不讓她費心勞累,本公子直接將妹妹妹夫接回京都,讓他們好生將養着。你覺得如何?是不是很光明正大?”
說話間,司夜還不忘調笑的問了句,果然看到楊展不太自然的臉上,露出絲絲龜裂的痕跡!
呵呵,自己編的理由,自己都聽不下去了,還讓他們這些人來圓!不過,聽不下去是聽不下去,可這的確是最好的、最不引人懷疑的理由了。
“不是說趙太師見過安安受傷的樣子嗎?你們這麼說,他相信啦?”
隨陌怎麼想都覺得有些荒誕!
趙太師那個人,能穩坐太師之位這麼多年,也不是憑他建功立業的本事,而是憑他的心計和謀劃。
要是那麼容易就矇混過去了,還能在朝堂之上混跡這麼多年,長盛不衰嗎?
“別的理由或許他不信,不過,喜脈這件事,他現在可是深信不疑,誰叫安安現在不是左安安,而是司安兒呢!”
司夜輕搖着扇子,自信滿滿的說到。
單是司安兒這三個字,就足夠現在一心想要拉攏雲湘雅苑的趙太師好好掂量掂量了。何況,司夜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強烈的護短心態,更是對左安安看重得很。
作爲雲湘雅苑的主人,他唯一的妹妹身懷有孕,要回京將養,任誰也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黴頭!
隨陌無言以對了。他對着一直站在一旁,眼眶紅通通的晴彩招招手。
“走吧,你去外面抓幾副安胎藥和寧神藥回來,我去另外準備一些藥材備着。”
既然是做戲,那就要做足了。
晴彩聽了這麼許久,早就摸清楚前前後後的各種糾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