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帝本就生氣,早朝的時候,他本來打算藉機提點提點楊炳,讓楊炳去勸勸楊展。
沒想到這次楊炳居然敷衍起他來了,直說楊展搬去郡王府後,就不再歸他這個兄長管了,這好些日子也不見回一趟國公府,平時叫他回去也是連人都見不到,更別提說上話了。
被一番搪塞之後,祁陽帝心裡的怒火本就不小,趙倩玉一進宮,就說出這麼個事兒,祁陽帝氣得肺都快要炸了!
“行了!你知道什麼?”他怒聲喝道!
自從上次的說書人事件後,祁陽帝深刻的明白到,給楊展安加所謂的功高蓋主、目無尊上這種罪名,根本是行不通的。
因爲他只要在人前,就絕對不會做出什麼逾越的行爲來。而他做的那些,也都是祁陽帝拿不到把柄的事!
即便楊展這次不經他同意,與左家定下婚約,還將婚書公開,可祁陽帝卻找不出任何錯處來。
而且,當初是他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承諾,如果楊展能得到左柏楊的承認,這門婚事他就認可,甚至還可以爲兩人賜婚。
之後他並沒有馬上賜婚,而是將事情拖到了中秋之後,可他也沒說就不答應,更加沒說,不允許他們私下議親!
楊展公開婚書的做法看似很囂張,卻是半點也奈何不了他!
張貴妃原本是想在祁陽帝耳邊吹噓幾句,想博得祁陽帝心理上的認同。
卻不曾想,這一番討好適得其反,反而落得被呵斥的結果,頓時不再言語的抿着脣立在一旁,對着跪在地上的趙倩玉使了個眼色。
祁陽帝轉過頭,目光復雜的看着趙倩玉。
良久,他緩緩的開口道:“玉嫺啊,你若是想求一門好親事,朕自會爲你安排,這也是對你祖父多年來盡忠職守的回報,但是,這楊展,你還是不要再想了。別說眼下他不可能答應娶你,這以後還有沒有這個可能,朕也定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坐大了。”
在祁陽帝看來,趙倩玉是個明白人。
雖然她心高氣傲了點兒,但終究是世家千金,如今也是名正言順的公主,以後要嫁給好人家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楊展……
楊展癡迷於左安安,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旨不遵!
而且他敢在這個時候公開婚書,私自定下婚期,就說明他是存了和自己對抗的心。到時候即便中秋宴上左家交不出東西,想要對付左家,還要顧及楊展和左安安的婚約!
這可是明晃晃的威脅!對祁陽帝的威脅!
事到如今,祁陽帝已經失去了耐性,不想再和楊展虛以委蛇了。
趙倩玉錯愕的擡眸,雙眸圓睜的望着祁陽帝。
“聖上的意思是,要對付展郡王嗎?”
她進宮的本意,只是希望祁陽帝對左家下手,卻沒有想過要讓楊展如何!
眼下的情況已經超出了她能接受的範圍,早先準備的那些說辭,這會兒也全都沒有半分作用了。
祁陽帝冷眼看着她
,微微眯起雙眼,警告的說到:“今天這惠儀宮發生的事,若是有人敢透露半句出去,就別怪朕翻臉無情!”
觸及祁陽帝那冰冷的目光,趙倩玉不由得往後瑟縮了下,再看看他旁邊一臉驚訝的張貴妃,頓感大事不妙。
她連忙低下頭,跪伏在地上,柔順的說:“臣女明白了!臣女一定守口如瓶!”
祁陽帝轉頭冷眼睨着張貴妃,張貴妃嚇得如鵪鶉般的低下頭。
“臣妾絕對不會透露出去,也會盯緊宮裡的每一個宮人!”
被趙倩玉這麼一攪合,祁陽帝沒了在這兒同張貴妃說話的性質,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朕還有事!”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惠儀宮。
從惠儀宮出來,祁陽帝去了德政殿,喚來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手下,仔細的吩咐一番後,一臉諱莫如深的坐在那兒,良久都不發一言。
翌日早上,郡王府的馬車再次來到左家。
不過這次郡王府的人沒有很招搖,也沒有看到楊展從馬車上下來,而是一直跟在楊展身邊的鬼莫進了左家。
過了許久,左安安和晴彩一起出來了,晴彩手裡拿着一個包袱,看起來裡面像是裝了些細軟。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鬼莫手裡也拿着一個更大的包袱!
有圍觀的人不由得意外的問:“難不成,左小姐這是要出遠門了嗎?”
其他人也是一頭霧水。
這時,馬車車簾被撩開,從車上下來一個身穿着宮裝的嬤嬤!笑着走到左安安面前輕輕屈膝。
“左小姐,奴婢藍嬤嬤,當年乃是公國夫人的教習嬤嬤,受展郡王之託,來接小姐去郡王府學習宮廷禮儀,以免不久後的中秋宮宴,左小姐不知宮廷禮儀而得罪了貴人,衝撞了聖顏!”
左安安連忙屈膝回了一禮,淡淡的道:“藍嬤嬤好,那接下來就要辛苦藍嬤嬤教導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屈了屈膝,但衆人看左安安時的目光卻不一樣了。
若說左安安是個知禮懂禮的姑娘,那麼,之前在郡王府鬧了一出的趙倩玉,簡直就是粗俗傲慢了!
畢竟兩個人若是比起來,左安安只不過是個商賈之女,趙倩玉確實堂堂太師府的千金,兩人自小的教養方式就不相同的,太師府在禮儀這方面,應該更加的注重纔對!
可即便是這樣,左安安卻表現得比趙倩玉要有修養多了。
而且,這樣的左安安都還要學習宮廷禮儀,那趙倩玉豈不是更加要好好學學啦?
周圍頓時一片唏噓!
看着左安安進退有禮,對自己也沒有輕視的意思,藍嬤嬤讚許的點點頭,側過身:“左小姐請!”
左安安微微頷首:“藍嬤嬤是安安的教習嬤嬤,自然是藍嬤嬤先請。”
聞言,藍嬤嬤也會推諉,轉身上了馬車。只不過她上去之後,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那兒,將自己的手遞給左安安。
那般自然的做派,不難看出藍嬤嬤是個修養極好的嬤嬤!
馬車車簾落下
,晴彩坐在車轅上,看着親自趕車的鬼莫,有些意外,卻因爲藍嬤嬤在,沒有多問什麼。
車裡,藍嬤嬤勾起脣角,看着左安安淺笑着道:“左小姐無需擔心,奴婢雖然是宮裡出來的,但這些年一直在國公府裡當差,你和郡王爺的事情,奴婢都知曉,方纔不過走個過場罷了,不需要如此緊張。”
左安安微微點頭,卻沒有太多動作。
她本來就不算是正襟危坐,而且,周圍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她也習慣了這般,至於緊張,倒也說不上。
不過,走了這麼一遭,只怕整個京都的人都該知道,她被人請到郡王府來學禮儀了。
這樣一來,只怕祁陽帝更加確定,她沒有辦法交出貢品了吧?
輕輕的勾了勾脣角,左安安笑了笑,看向藍嬤嬤。
“藍嬤嬤方纔說,您是國公夫人的教習嬤嬤,可是說的現在的國公夫人?”
藍嬤嬤雖然是嬤嬤,可年齡也不是特別老,看起來,像是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以她的年紀,要當老國公夫人的教習嬤嬤,怕是不可能了!
“是的,正是如今的國公夫人!奴婢如今已經出了宮,就住在國公府侍奉夫人!”藍嬤嬤笑着點點頭。
其實,真正瞭解到左安安,藍嬤嬤還是從陳蔓兒口中得知的。
以前她還覺得奇怪,是什麼樣的姑娘,能讓展郡王傾心,如今看到,卻覺得沒什麼值得奇怪的了!
左安安點頭,算是明白爲什麼楊展誰也不找,去找上藍嬤嬤了。
既然是陳蔓兒的人,那自然是信得過的。
她這次去郡王府,可不是真的去學習什麼宮廷禮儀那麼簡單的,她還有她的任務呢!
想到她那艱鉅的任務,左安安就忍不住惆悵起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本就不多的時間,這一下又過去了兩三天,可她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真要說不急,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也知道,急也沒用,這不,這兩天事情多,她就乾脆先丟下那些事情沒管了。
藍嬤嬤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看她忽然間變得有些低落,不由得淺笑着說到:“左小姐莫要擔心,其實以左小姐如今的禮儀也是沒有問題的,到了宮裡也談不上衝撞貴人,這學禮儀本就只是個接左小姐去郡王府的藉口。”
左安安莞爾一笑,輕輕搖頭:“嬤嬤無需擔心,我並不是擔心這個,我只是在想左家的一些事情而已。”
至於衝撞誰,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嗎?
她都敢跟祁陽帝紅臉了,這宮裡還有誰能讓她害怕的?就算真有那個人,中秋宮宴那天,只怕她也沒那個機會!
馬車緩緩的回到郡王府。
左安安在藍嬤嬤的帶領下,直接來到出雲居。
不過跟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左安安的臥房換到了隔壁,因爲,上次楊展把她抱回來的時候,是直接將她抱進自己的房間裡,自己去了旁邊的臥房。
如今即便他們想親近,也得顧忌着點,免得落人口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