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脣,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卻快速的被她推翻。
“那現在聖上的意思是?”趙倩玉小心翼翼的問。
這個問題,已經算是涉及到朝政了,而且,還是比較私密的事情。她一個女兒家,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問這樣的問題,都很容易引起反感的。
趙太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目光晦澀不明的,也不說話。
那模樣,看得趙倩玉心裡一驚,後悔自己剛纔多嘴問了這麼一句,剛想開口帶過話題,卻聽得趙太師緩緩的開口了。
“聖上的意思,說與你聽也無妨,想必你自己也猜測得差不多了。老夫剛纔說,郡王府和太師府的婚事也未嘗不是沒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如果楊展堅持不肯鬆口,賜婚的聖旨還是會下,不過,賜婚的對象會是宋涵飛,而且,宋涵飛前不久已經同未婚妻商議了婚期,你頂多是以平妻的身份嫁過去。”
趙倩玉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身子往旁邊一傾,慌亂的扶住旁邊的桌子,雙腿無力的差點摔倒在地。
可能會要嫁給別人也就算了,對方居然還是已經有了結髮妻子的人。
平妻,說得好聽了是妻,可真要追究起來,也不過是個妾,只不過是名頭比妾好聽點兒罷了。
她堂堂太師府的嫡出孫小姐,京都有名的千金貴女,居然可能會要下嫁給一個粗野的匹夫做平妻!沒什麼比這個消息更讓趙倩玉難以置信了。
她慌亂的搖着頭,激動的說:“爺爺,我不要,我不要嫁給那個什麼宋涵飛!我也不要做平妻!爺爺,您幫倩玉去跟聖上求求情吧,倩玉不要嫁給他!”
“砰”的一聲。
趙太師一掌拍在桌面上,桌上的茶盞都晃了晃,茶水也溢出來些許。
他慍怒的瞪着趙倩玉:“別說這是聖上的意思,即便不是,一旦楊展真的要被聖上放棄,你以爲,除了嫁給宋涵飛,趁機籠絡他們,拿到他們手裡的兵權做支持外,你還有別的出路嗎?”
趙倩玉的不識大體,讓趙太師很不高興。
從小,趙太師就教育趙倩玉,一定要識大局,要從趙家的利益出發,旁的都只是小事兒,以前趙倩玉也的確是做到了!
但自從遇到楊展之後,事情就變得不同了。
別說識大體,就連審時度勢,趙倩玉也沒有以前那麼聰慧了。
想到這些,趙太師不得不把話說得很直白。他既是在告訴趙倩玉,也是在警告她!
“身爲趙家的子孫,趙家給了你榮華富貴,給了你錦衣玉食,趙家的榮耀,就是你無法推卸的責任!”
趙太師森冷的目光緊鎖在趙倩玉身上,看着她一副慌亂激動的不安模樣,想到趙倩玉還能給趙家帶來一定的風光,他不由得又放軟了語氣。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那楊展雖然一身傲骨,但偃月門門主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他要反抗,也得看人家給不給他機會!何況,聖上既然知道這件事了,自然也不會放
過這麼好的機會。”
雖然是很現實的分析,但不得不說,趙太師的這番話,像是給趙倩玉吃了一顆定心丸。
趙倩玉心情稍稍平定了些,緩緩的坐在椅子上,神情複雜的看着手裡的繡繃。
她嗓音微微顫抖着道:“我知道了,爺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忽然,她擡起頭,目光堅定的凝望着趙太師。
“身爲趙家的女兒,倩玉定當爲了趙家的榮譽去努力。不過,孫女有句話,想要跟爺爺說……”
聽着趙倩玉低聲說的話,趙太師的表情有些凝重,但,他並沒有反對,也沒有說不行,甚至還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件事兒,還得從長計議,但也不是不可以。最近幾天應該還沒有什麼消息,你在家安心呆着,回頭我再來看你!”
說着,趙太師站起身走了。
除了趙太師和趙倩玉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們當時說了什麼,就連貼身伺候的芸酥也不知道。
“小姐,小姐……”耳畔忽然傳來一陣低喚。
趙倩玉愣了愣,怔然的撩開轎簾循聲望去。
看着站在軟轎旁邊喚自己的芸酥,微微蹙眉道:“何事?”
察覺到她的不悅,芸酥連忙低下頭,謙卑的回到:“小姐不是說要來香粉鋪裡買東西嘛,咱們到了,小姐要不要進去看看?”
聞言,趙倩玉放下手中的轎簾,柔聲道:“既然到了,那就去看看吧。”
芸酥小心翼翼的扶着趙倩玉下了轎,然後乖順的站在她身側靠後大約半臂距離的位置,恭恭敬敬的站着。
自打傾荷被杖責趕出府起,芸酥雖然得到了提拔,但她也甚至趙倩玉的本性,口頭上總是謙遜的說不會覬覦楊展。
可爲了不給趙倩玉落下把柄和口實,她凡事都變得異常的小心,大改之前的衝動和不甘!一時間,就連趙倩玉也沒能拿捏到她的錯處。
兩人剛進香粉鋪,店小二就認出趙倩玉的身份,連忙迎了上去。
“趙小姐來啦!您來得可真巧,咱們花月堂剛上了一批新的胭脂水粉,顏色和香味兒都非常的淡雅,最適合像趙小姐這樣妍麗的貴女了。”店小二奉承的說到。
趙倩玉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都拿出來看看吧。”
她嘴上不說,但臉上卻露出了絲絲笑意,顯然,店小二剛纔的那番話,說得她心裡很開心。
她心想:那左安安即便再出色又如何?說來說去,左安安都只是個商賈人家的女兒,這次的皇商也和左家無緣,以她的身份,別說嫁給楊展當正妃了,就是側妃,恐怕聖上也不會答應。自己好歹也是京都數一數二的貴女,只要能讓楊展稍微妥協一下,郡王妃的位置,非她趙倩玉莫屬!
店小二笑吟吟的將趙倩玉領到店裡,讓人給她上了茶,這纔將櫃檯裡上等的胭脂水粉取出來,放到趙倩玉面前的桌上。
“趙小姐請看,這是咱們花月堂剛上的新貨。”店小
二熱情的介紹到,將桌上的脂粉盒一一打開。
趙倩玉一邊聽一邊打量着桌上的脂粉。
花月堂是京都最好的香粉鋪,京都的貴女都是這裡的常客,而且,花月堂每個一定的時間,都會推出幾款新品,趙倩玉眼下看到的,正是這一次的新貨。
看了一會兒,趙倩玉的視線,落在了一個圓潤晶瑩、通體雪白的胭脂盒上。
和尋常的方盒不同,這一盒胭脂,不僅盒子材質是特殊的骨瓷,而且,白皙無暇,盒蓋上描着一枝開得正豔的粉色桃花,零星還能看到幾片嫩綠的枝葉。
粉白相間,骨瓷的白更顯晶瑩,桃花的粉更顯豔麗。
光是從胭脂盒的外觀來看,這盒胭脂就足夠吸引人眼球了。
趙倩玉也發現了,她看上的那盒胭脂,一直放在所有胭脂的最旁邊,和其他的胭脂盒隔着一定的距離,遠遠瞧過去,倒是顯得孤零零的。
更不同的是,店小二將其他的胭脂盒都打開了,唯獨那盒白骨瓷胭脂,依舊合上的躺在那兒。
趙倩玉擡起手,伸手就要去觸碰那盒胭脂。
店小二瞧見她的動作,正介紹着其他脂粉的話一頓,連忙下手將那白骨瓷胭脂盒拿在手裡,有些尷尬的乾笑了兩聲。
“呵呵,趙小姐可是沒有喜歡的?無妨,花月堂裡還有幾款鎮店之寶,無論是色澤還是香味兒,保準都能讓趙小姐滿意,而且啊,咱們花月堂的脂粉盒,也有咱們的特色,小的這就讓人去給小姐去過來!”
說着,店小二一邊招呼其他的夥計去問掌櫃的拿鎮店之寶,一邊將方纔拿在手裡的白骨瓷胭脂盒,往那夥計手裡塞,衝他使了個眼色。
後者剛準備拿着東西開溜,卻聽得趙倩玉揚聲喊到:“慢着!”
店小二心裡咯噔一下,連忙轉過身笑看着趙倩玉,單手背在身後,衝着夥計擺擺手,示意他拿着東西快走。
可惜,兩人的小動作,趙倩玉也看在了眼裡,微抿着脣,不悅的冷哼了聲:“怎麼?花月堂開門做生意,顧客看上了店裡的貨,你們還不肯讓人瞧了是嗎?”
店小二心裡懊悔的要死,連忙拱手賠罪。
“趙小姐莫生氣,不是小的不給您看,而是那盒胭脂是客人定製的,錢也交過了,只等客人上門來取了,方纔小的一時不察,將它一起拿了出來,趙小姐還請見諒!”
趙倩玉是店裡的大主顧,他自然是不敢得罪的,可那盒胭脂的確是有人定製的,而且,那個白骨瓷盒子還是出自那人自己的手,況且,那人也不是客人啊!
他若是敢把那白骨瓷胭脂拿出來賣了,回頭也就不用呆在這花月堂啦!
趙倩玉早前在大街上,先是被楊展無視,後來又被那些人一通羞辱,心裡窩火還沒處發,結果來買個胭脂水粉還被人搶了先,店小二也是一臉的拒絕。
她心裡的怒火噌噌的往上竄,從來沒想今天這麼受委屈過,哪裡還管東西是不是別人定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