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傾荷,隨陌心裡還有些意外。
當初他們一起回京都的時候,傾荷雖然是個丫環,但是她的心性和舉止,儼然就是第二個趙倩玉。
不同的是,趙倩玉只是表面上安靜,心裡卻在不停的計劃着,怎麼讓得到楊展的青睞,甚至是將左安安當做了她的假想敵。
不應該說是假想敵,趙倩玉是把她當成了真正的敵人再看。
左安安忽然笑了。
她淺笑着,語氣輕快的說到:“我聽聞,這個傾荷可不是個簡單的小丫環,她是趙太師的庶子抱回去的,後來就一直跟在趙倩玉身邊,雖然名義上是丫環,但真要說起來,也算是趙倩玉的堂姐妹。”
這些年,她是不怎麼關心雲湘雅苑的生意,也不太關心那些情報,但是,京都這些達官貴人的信息,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沒錯!傾荷是趙太師庶子的私生女,趙倩玉的堂姐妹,據說,在聖上有意將趙倩玉賜婚給展郡王后,趙太師曾經許諾,只要趙倩玉能成功的當上郡王妃,一定會將傾荷捧上側妃的位置。尤其是後來趙倩玉發生那件事後,趙太師還提醒過趙倩玉,大概的意思就是,新婚之夜,要讓傾荷頂替趙倩玉。”
隨陌慢慢的梳理着頭緒,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都告訴了左安安。
“側妃?趙騰的胃口還真不下啊,讓他孫女霸佔着正妃的位置還不夠,還想讓自己另外一個孫女坐上側妃之位!可惜啦,不管是趙倩玉,還是傾荷,只要是趙家的人,就別妄想踏進楊家的大門!”左安安冷聲道。
自古以來,將女子出嫁的貼身侍女獻出去做妾的例子,數不勝數,到現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偏偏趙家不但貪心不足,是如此的自以爲是!
真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自信!
隨陌淡淡的瞥了眼左安安,見她眼底一片冷凝,不由得斂眉。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傾荷應該是被趙家趕出來的。”左安安忽然話鋒一轉的說到。
“爲什麼這麼肯定?”隨陌有些疑惑了。
他這段時間也有讓人監視着趙家的動靜,但是,趙家似乎並沒有趕人出來。而且,傾荷作爲趙倩玉的左膀右臂,這個時候被趕出趙家,不太可能吧?
左安安嘴角一揚,呵呵的笑道:“那是因爲你們都不知道,趙家最近都經歷了什麼。”
“哦?說來聽聽!”隨陌頗感興趣的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副坐等她的好故事的姿態。
聳了聳肩膀,舒展了下全身微微痠疼的筋骨,左安安拿過一個軟枕,墊在自己背後,靠在上面舒服的挪了挪身子。
只聽得她朗朗的說:“你也知道你們回京那天,傾荷回了太師府吧。她那天可不只是回去走動那麼簡單!傾荷回太師府,是去幫趙倩玉找人手的。”
“趙太師手下,暗中培養了不少的死士,趙倩玉手中就有一個小隊,那天,傾荷就是拿着趙倩玉的令牌,去將那小隊的隊長叫去虔心寺,密謀策劃如何暗殺我的。”
左安安話音還未落下,隨陌頓時想到了之前楊展和左安安同時遭到暗殺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那次的暗殺,針對你的那夥人,真的是太師府的死士?”隨陌眉心緊擰着。
當初是事情發生的時候,因爲漆煙墨的事,隨陌也是參與了整個事情的計劃的,左家外面的人手,還有一部分是他安排過來的。
當時他就說了,漆煙墨除了皇氏獨用外,祁陽帝還曾御賜給溫雅公主和趙家,他也懷疑過趙家參與了那件事。
但事後抓到的活口,也是楊展直接在處理。雲湘雅苑卻沒有參與,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後來左安安只給了他們一個結果,說是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好戲還在後頭,讓他們靜觀其變。加上後來他們忙於應付趙太師等人,對這件事的關注度並不高,也不知道左安安事後都做了些什麼。
不曾想,這兩起暗殺,還真的是兩夥人乾的!而且,左安安似乎並沒有讓那些人好過。
“嗯!”左安安低聲道,“當時咱們不是不太確定嘛,後來,之前抓到兩個活口,審問之下就知道,那些人是趙家的死士,而且是趙倩玉的死士。”
說着,她眼眸一亮,忽然變得光芒四射,分外的耀眼。
“既然知道人是哪來的,趙家對我如此用心,我又怎麼可能不好好的回給他們一份大禮呢!”
幾乎是瞬間,隨陌就意識到了某種可能。
“趙太師進京的那天,被扔在他面前的那兩個人,就是你們抓的那兩個死士!”不是疑問,是肯定。
聽到左安安的語氣,隨陌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這件“大禮”是出自左安安之手。
光是想想,隨陌都能預見到趙太師當時的表情有多精彩!
“所以啊,趙倩玉明目張膽的用太師府的死士來暗殺我,結果非但沒能把我怎麼樣,人還被丟在了他們面前,如此明顯的打臉,你覺得趙太師會沒有反應嗎?”
死士可不比一般的家丁或者是侍衛,那都是趙太師精心培養,用着重大用處的。
就如同左安安猜測的那樣。
其實趙倩玉手裡的這支死士隊伍,交到她手裡也不過是短短的半個月罷了。
趙太師看在祁陽帝有意賜婚,而且還承諾加封趙倩玉爲公主,所以趙太師才撥給她的。
趙太師的本意是想,讓趙倩玉將人帶進郡王府,然後讓這些人在郡王府紮根,最好是能從中找到什麼契機,從內部瓦解郡王府的防禦,讓郡王府從此改姓趙!
但他沒想到的是,趙倩玉如此的不爭氣,遇到一點事情就沉不住氣,一聽到楊展當朝宣言非左安安不娶後,居然不顧一切的設計要將左安安暗殺。
如果成功了也就罷了,偏偏,他們失敗了……
那天趙太師隱忍下一切,將兩人帶回太師府救治的同時,也將趙倩玉帶去了暗室問話。
趙倩玉早在看到那兩個人的時候,就已經嚇得不知所措了,自然是趙太師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所以,趙太師暫時不想失去趙倩玉這顆棋子,就把怒火撒在了傾荷身上?”隨陌挑眉問。
若是這樣,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
左安安又一次搖了搖頭。
她輕輕的笑着,臉上帶着淡淡的光彩,像是對那天的結果很是滿意。
“趙倩玉這個人吧,我總覺得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們一路回來或許沒發現,但據我所知,這個暗殺計劃,並不是趙倩玉提出的,包括回京將死士隊長叫去虔心寺,也不是趙倩玉提出來的,而是她身邊一直很忠心的傾荷!”
她將忠心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格外的清晰。
“是她?”隨陌聲音微揚,有些意外。
在回京的路上,他們的確有監視着趙倩玉等人,但是期間沒有打向趙倩玉有什麼大動作,所以他們纔沒怎麼管的。
沒想到,真正起了心思的,不是趙倩玉,而是這個看似無害的傾荷。
左安安挑動着放在拿在手裡的宮絛,細小潤滑的流蘇在指尖活動,不夠溫潤,帶着幾分涼意,拿在手裡卻十分的舒服。
她緩緩的說:“且不論她的忠心是真是假,但是這件事,到底是傾荷想要將趙倩玉當槍使,還是趙倩玉有意將傾荷除去,總之,這主僕兩都有問題。而趙太師知道後,暫時動不了趙倩玉,卻對這個沒什麼感情,也沒什麼利用價值的傾荷生了嫌隙!”
在趙太師看來,趙倩玉是主子,傾荷是僕。不管傾荷是不是他庶子所出,她明面上只是個丫環,那就只能是丫環。
身爲丫環,不規勸自家主子,反而還攛掇着主子去做這些事情,趙太師沒有絲毫猶豫的叫人將傾荷拿下,一通家法伺候,杖責了一頓,命人悄悄將被打昏的傾荷,丟到了郊外的莊子裡。
“這個傾荷,也是個有手段的。去了莊子後,不但沒有被扣下,還想盡辦法,又悄悄的逃了回來。”
說起來,左安安都有些佩服這個傾荷了。
若不是她昨天回來之後,讓暗一去墨陽城的同時,把自己的暗衛全都調了出來,還派了人去暗中監視太師府,發現傾荷鬼鬼祟祟的在太師府附近逗留,這才留心的去查了一番,她也不知道太師府竟然發生了這些事情。
不過,她更加沒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這一出好戲,竟然還讓傾荷給碰上了。
不知不覺中,那個傾荷也給她的計劃,添了一把助力!
當真是有如神助啊!
如果傾荷不是趙家人,心性還能再堅定一點兒,左安安都有心想要將她收爲己用了。
一般的下人被髮配到莊子上去,要麼是犯了大錯,要麼就是得罪了主子,當然,也有像晴莘那樣,可以被送過去隱瞞行跡的。
但不論是哪一種,想要離開莊子,重獲自由。除非是有主子的命令,否則要逃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偏生,傾荷坐到了。
想來這些年,她在太師府,也並不像世人看到的這麼與世無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