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左安安目前最擔心的。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她有想過以雲湘雅苑拿下皇商的位置,然後以此來消除左柏楊急於給她找人家的事外,冷靜下來後的她,心裡想了更多。
雲湘雅苑雖然是做生意的,只要上門就是客,但是,雲湘雅苑跟朝廷打交道的機會不多。
朝廷有自己的軍機處,而且,江湖上也有自己的眼線,又不需要完全掌控江湖人士,所以他們軍機處的情報,基本可以保證自給。
除非是實在太隱秘,或者不適合軍機處去查的私人消息,一般朝廷都不會來雲湘雅苑購買情報。
司夜和祁陽帝之間的不對盤,是從雲湘雅苑創建之前就存在的。
他不給祁陽帝面子,在情理之中,但也沒做的太過分。可如果說祁陽帝主動修好的讓出皇商的位置給司夜,那這個當權者的心性,就不是一般的寬厚了。
可惜,祁陽帝從來就不是寬厚之人!
左柏楊面色沉重,微微低着頭坐在那兒沉默不語的思考着,剛準備說什麼,門外卻傳來溫穎毓焦急的聲音。
“哎喲,我都還沒來得及跟老爺說起呢!安安現在的傷可不輕,這父女倆要是再吵起來,有個什麼萬一可如何是好?”
她一出來就沒看到左柏楊了,問起下人才知道他聽到下人來稟告,說隨陌來給左安安看診,知道她摔傷了,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溫穎毓一顆心懸了起來,就怕這父女倆又起爭執。
屋裡兩人聽得她話音剛落,屋外又響起素蘭柔柔的安撫聲。
“夫人莫急,老爺最疼大小姐了,一聽到她受傷就趕緊趕過來了。而且小姐不是還說要跟老爺道歉嗎?定是吵不起來的,夫人慢點兒沒關係的。”
許是已經到了門口了,溫穎毓乾脆沒理會素蘭的安撫,徑自快步走進左安安閨房。
屋裡,左安安父女倆無奈的對視一眼,結束了話題。
他們可以爭辯,可以商議,卻不能把這些告訴溫穎毓,至少,在他們確定情況之前,不可以讓她知道,免得她擔驚受怕。
當然,左安安也並沒有告訴左柏楊,她跟楊展一起去了墨陽城的事情。
左柏楊本就排斥楊展,若是知道他帶着她出入,讓她負傷,估計這輩子也別想再入左柏楊的眼了。
溫穎毓匆匆的進了內室,看到自家夫君和女兒正一臉無奈的看向自己,腳步一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咦?還好呀,你們沒吵起來就好,不過,我剛纔怎麼聽說雲翔雅苑的隨陌公子來給安安看診啦?人呢?不會是夫君你把人趕走了吧?”
溫穎毓一邊說一邊走到左安安牀前,在她身邊坐下,不着痕跡的隔開父女倆,生怕左柏楊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家寶貝女兒怎麼着了。
那小心翼翼的護犢子模樣,看得在場的其他人哭笑不得。
尤其是跟着她來的素蘭,只能是無語的望天了。
夫人啊!你也不看看老爺
和大小姐之間的氣氛明顯就沒有硝煙味兒,怎麼就那麼不放心呢?
左安安笑笑道:“娘啊,我爹就算是再生我的氣,也不會把來給我看病的大夫給趕出去啊,何況,人家還是雲翔雅苑的人呢!”
左柏楊也是鬱悶,悶悶的坐在一旁吹鬍子瞪眼的,恨不得一把將自家媳婦兒拖回房間去好好教育教育。
什麼叫他把人趕走了?那是他能趕走的人嗎?
以前不知道情況,他對雲翔雅苑的兩個管事說不上親近,但至少是和睦相處的。現在知道那是自家女兒的手下了,他更加不可能將人趕走啊。
溫穎毓似乎不大相信的哼了哼。
“哼!雲翔雅苑的人,他是不一定會趕,可人家不是楊展給你請來的嗎?就你爹這性格,知道跟楊展有關,還不一股腦兒的把人往外推啊?”
自家夫君是什麼人,做娘子的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本來還打算等左柏楊休息一會兒了,再尋着機會跟左柏楊說道說道,看能不能挽救一下楊展的形象。
還沒等她付諸行動,這人就跑來琉瓔小築了。
溫穎毓就怕這父女倆揪着楊展的事情不放,各執一詞,到時候又是一番脣槍舌戰,怒火重生的,這個家還能不能消停啦?
提到楊展,左柏楊心裡的確不高興。
他不喜歡楊展,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喜歡!真要讓楊展來給他但女婿,左柏楊一百個不樂意。
但是……
“夫人這話什麼意思?咱們不是一條戰線上的嗎?那楊展跟咱們家安安,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別說是議親了,就算是做普通朋友,咱們還要好好考慮考慮呢!你現在怎麼就鬆口啦?”
在做父母的心裡,別人家的孩子再好,也就那樣,自家的孩子再不好,那也是最出色的。
何況左安安的確出色,從小表現出來的能力和聰穎也不輸給男兒,左柏楊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捧在手心裡還怕她會摔着的,自然是自家的千好萬好,人人都比不上她了!
左安安一聽他看楊展各種不順眼,頓時就想反駁,卻被溫穎毓給制止了。
“說什麼呢你?怎麼就八竿子打不着啦?咱們家安安怎麼啦?哪裡不好啦?他楊展不就是個郡王爺嗎?咱們家安安還是全國首富的獨生女兒呢!論財力,誰比得上咱們家安安?讓她嫁給楊展,還是楊展佔了安安便宜呢!”
溫穎毓的口才從來都不差,她在左家,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兒。以左柏楊對她的寵愛,那絕對是把她當成女王在看。
之前她說不喜歡楊展,那是順着自家夫君的意思來,再加上她沒見過楊展,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性子。
今天見過一面後,尤其是楊展說出那樣的話之後,溫穎毓不得不承認,她心裡已經開始認可楊展了。
而且,楊展在她這兒碰了壁之後,並沒有說什麼,反而因爲知道左安安摔傷了,去把雲翔雅苑的人都給請來了,溫穎毓心裡的那桿秤
開始偏移了。
“既然是他佔了便宜,那還嫁給他做什麼?”左柏楊氣悶的哼哼道。
自家夫人的話,他很想反駁,可是,他又不想看到夫人不高興……
都怪那個楊展!趁着他不在家跑來府裡就算了,居然還打着雲翔雅苑的幌子,來給安安看病,這不是明擺着收買他家夫人的心嘛!
哼!心機如此深,斷然不能把安安嫁給他!
溫穎毓秀眉微顰,狀似不高興的瞪着自家夫君。
“我說你現在是在不開心什麼呢?有個人願意疼着寵着咱們家女兒,你還不樂意啊?再說啦,我也沒說就答應把安安嫁給他啊。”
柔柔的聲音裡,帶着些不容拒絕的意思,溫穎毓的表情也稍稍的嚴肅起來。
她很認真的說到:“我只是覺得,既然咱們現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那麼,給他一個機會又怎麼啦?又不是說咱們家安安就非得嫁給他!”
“再者說,左家從來不缺錢,左家缺的,是你一直都看不上眼的東西。偏偏,這東西楊展有,而且,還是那種說得上話的。他真要是有本事,說服了聖上,拿到了賜婚的聖旨,對咱們家來說,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溫穎毓和左柏楊不一樣。
她從前就是商人之女,溫家,也是商賈世家,而左柏楊,曾經貴爲官家子弟,只因爲遇到了她,想要娶她爲妻,和左家斷絕了關係,之後繼承溫家的家業後,也處處收到當官的壓迫,導致了他對官家子弟有着很重的敵意和偏見。
這種敵意和偏見,對左柏楊而言,就是一塊兒心病。
溫穎毓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要化解這種敵意和偏見,卻都無功而返。
如果不是左安安的出生,漸漸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將重心放在了培養女兒和生意上,這種情況,恐怕會更嚴重。
但是,左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想要不跟官家打交道,那是不可能的。
左柏楊一邊壓抑自己的不滿,一邊經營左家的生意,也是不容易。溫穎毓看着他的辛苦,也想要化解這麼多年來的僵局。
以前或許沒有出發點,也不好提,現在有了楊展做突破口,又事關左安安的終身大事,她想,左柏楊肯定會好好的想清楚再決定。
或許,有一天,這個心結就解開了。
左安安水光瀲灩的眸子裡閃動着光芒,淺笑着看着自家孃親。
可能她以前都沒有想過,其實自家孃親心裡也是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的,畢竟,這樣難以解開的關係的起因,是自家孃親。
當然,孃親現在提出來,更主要的原因,也是爲了她啊。
“所謂的兩全其美,只不過是你們理想的情況。楊展的身份有多特殊,夫人不清楚,安安你還不清楚嗎?就算他願意,聖上會答應讓你嫁給他?”
別開玩笑啦!
一個戰功赫赫的大將軍,身負爵位的郡王爺,若是得到了左家的財力相助,如果他生了異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