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笑,輕應道:“妹子也來了。”
沁娃迎着我走過來,隨意的一掃我面前的奶茶,挑釁地說道:“王妃可真是有心啊,額娘賞的奶茶卻連一口都沒喝下去呢,指不定是怕着裡面有什麼吧。”
我一時語塞,奶茶我喝了只怕又要吐了吧,我不能喝啊,真要是又吐了我只怕又會惹人猜忌,我有孕的消息我是斷不能走露的,那是我的孩子,我要保護他,圖爾丹是不喜歡孩子的,他一直都不想讓我要孩子,不是嗎?
可是沁娃的話卻是讓我無法逃避,那奶茶我不喝就真象是對額娘不敬了一般,額孃的飯桌子已經在慢慢撤下去了,她精神十足的看着我,也看着沁娃與可拉,彷彿在等着我如何回答一般。
我眉頭一皺,只得應道:“我這幾天病了,在吃些藥,大夫交待了不能多喝茶,這奶茶一半是茶一半是奶,所以也是不能多喝的。”
沁娃卻囂張的走到我身前,端起那碗奶茶看了又看,“我看是額娘偏心在裡面添了什麼吧。”
她要做什麼,怎麼這麼惡毒,不過是一杯奶茶而已,也要興風作浪。
額娘欠了欠身,從椅子上移到了暖炕前的軟榻上坐定了,看向我道:“丹兒說你最近悶着了,才讓我叫你來坐的,如今你們姐妹們見了,也熱鬧些了,你且就隨意吧。”
隨後額娘又看向沁娃道:“沁兒,不要胡鬧了,總是這麼不知禮數的。”
她的那一句不知禮數無疑是剜了我的心一般,那話明着是說沁娃,其實是在說我啊,總不曾想一碗奶茶可以讓大家這樣不痛快。
算了,索性喝了吧,我接過沁娃遲疑在半空中的碗,閉着眼,看也不看那奶茶,一仰頭,我一飲而盡,喝光了,把碗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真怕再弄出什麼聲響沁娃再說我是對她有怨氣的,那麼豈不是說也說不清了嗎。
怪不得額娘要宣我來,原來是因爲圖爾丹的話啊,他也怕我悶了嗎?難道他不怕這巴魯刺上的女人再對我說些什麼嗎?
想一想,才突然頓悟,其實該我知道的我已經都知道了,從薰陸香到其其格,這草原上又何來秘密怕我知道呢,怪不得他會讓額娘叫我過來一起坐。
可是照現在的情勢,我卻覺得圖爾丹從前的決定也是不錯的,這些人這一番見了,我是再也不想見了,額娘她早就算計好了我不會推卻,所以也通知了沁娃前來,她不想失了她的身份,而我面前這個趾高氣揚的主卻是有着她來撐腰,什麼事什麼話都敢說敢做的。
這樣的場面,再也沒有人爲我解圍了,與她們鬥,我只有一個累字可言。
一碗茶落肚,我一直在默禱自己千萬不可以反應不可以要嘔啊,越是想着心裡越是緊張,想要離開,可是也才坐了一會,剛剛額娘在用膳,甚至連話也沒說上幾句,這樣走了又是不好。
我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肚子越來越是不舒坦了,又要吐
了,我忍着,臉憋得有些紅熱。
倒是可拉與我比較近,她衝着我說道:“王妃可是真的病了,額娘你瞧,姐姐她臉色真的很不好啊。”
我感激的看着她,這個時候倒是隻有她纔會幫我,口裡卻愈來愈是酸了,緊閉了口,我還是不敢說話。
“瞧着剛剛還說要送什麼茶給額娘給可拉,怎麼這會子喝了奶茶就當真病了嗎?難不成額孃的奶茶裡真有什麼東西。”
沁娃的話越發的歹毒,讓我的頭有些痛了,胃裡面又洶涌起來,我再也忍不住,第二次的向門外衝去,幸好門邊的侍女及時的爲了挑起了門簾,我終於又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雖有些冷,卻是我極愛的,那屋子裡我真的再也不想呆下去了,太多的陷井,一個比一個深,深得讓我連站在井邊都會顫抖着腿。
“哇”的一口,我吐了一地,吐得肚子裡的腸子都在痛着,真是累啊,好久沒有這樣了。
終於將那奶茶一古腦的吐淨了,虛弱的想要站起來才發現腿已沒了力氣,倒是燕兒扶着我,使勁的拉了我起來,“王妃,你沒事吧。”她說着遞給了我一塊帕子,我接過,擦了擦嘴角輕聲道:“我沒事。”不過是我害喜罷了,我知道自己是沒事的,只是倒是把燕兒嚇壞了,這讓我有些不忍心了。
“王妃,咱們回去吧。”小丫頭擔心的說道。
“我沒事。”我重複着這三個字,似乎是在讓她安心,也似乎是在讓自己安心。擡起腿,我還是向額孃的蒙古包再次走去,我不是逃兵,即使離開我也要光明正大的離開纔是。
燕兒被擋在門外,她是我的侍女,額孃的蒙古包裡是除了她的侍女,再不讓其它人進來的。我回她一個笑臉,算是讓她安心。
重新再邁進這蒙古包,包裡的氣氛似乎更加怪異了,我只希望沁娃或者額娘隨意的挖苦我幾句就好了,她們千萬可別想到我有了身孕的這件事情上啊,如果知道了,我瞞了許久的事就要傳遍這巴魯刺,那時候圖爾丹會逼着我吃下墮胎藥,會讓我親手殺死我自己的孩子,心裡慌亂了,我不敢想了。
“哎喲,怎麼還真是病了嗎?可是剛剛明明是好好的一個水靈靈的人呢。”沁娃又是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有些氣恨了,這樣的女人最是我的不屑,我看向她道:“雲齊兒的好與壞,只有額娘只有大汗纔可以過問吧。”
我的話輕聲而落,倒是讓沁娃一時反應不過來,我是王妃我就是比她的等級高了那麼一些些。
她不服氣的轉而看向額娘道:“你瞧,她拿着額娘來壓制我了。”
我看着額娘,尚未等到她開口,馬上說道:“雲齊兒不敢,雲齊兒是來給額娘請安的,這樣的許久未見,也才一見,雲齊兒只想讓額娘高興,不想再生什麼事端。”
額娘看了看我,卻是柔聲問道:“雲齊兒剛剛出去怎麼了?可是吐了?”
我一驚,難道
我已被她看出了破綻嗎?
我還沒有說話,門邊的侍女立刻恭恭敬敬的回說道:“王妃剛剛確實是吐了。”
額娘聽着卻是不理沁娃,而是讓侍女扶着從榻上下來向我走來,“雲齊兒,讓額娘看看,你是不是害喜了?”
天,頭一暈,越不想的事越是被額娘給猜個正準,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那一聲聲彷彿一把刀狠狠的扎着我的心,很痛很痛,卻更是無助。
聽着那一聲聲,除了無助,我更是怕,額孃的神情讓我想起那一次的驗身,想起那一次的屈辱,我的腿已經在顫抖了。
我想逃開,想立刻在這個蒙古包裡面消失,似乎我來這裡總是沒有好事一樣,來一次就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
母后一步步的向我走來,我下意識的一步步的向身後退去,“母后,我沒有,我沒有身孕,我只是病了,吃着藥最忌諱茶了,所以我才吐了。”
“真的嗎?”我的身後已再我退路,我看着額孃的面孔在我面前放大再放大,“那就請個大夫來看看病吧,你這樣病着也要好好調理一下才行,額娘叫一個資深的大夫來給你看看,說不定一兩劑藥也就好了。”
想要推託,可是我推託得掉嗎?看着母后的樣子似乎是打定主意要這麼做了,那門邊上的一個侍女已經領命出去了。
我呆呆的,任着額娘拉着我的手走到她的榻前一起坐下,她溫柔的樣子卻是讓我驚心,倘若真有了孩子,她是會讓我留還是殺呢,屋子裡還有兩個女人,如果是沁娃她會想方設法的讓我流掉這個孩子的,可拉的心我還不懂,是敵是友我還分不清,但至少我知道,她是不希望我失去做母親的權力的。
果真,沁娃挑了挑眉,開口道:“額娘偏心,沁兒病了的時候額娘從來都沒有關心過我。”
母后卻一反常態的白她一眼,“怎麼沒有,那千年的參額娘都送了你十幾支了,那可是大金國朝貢的參啊,一年也才那麼幾支而已。”
撇撇嘴,我聽着沁娃小小聲的嘟囔道:“什麼勞什子的參啊,我纔不稀罕,額娘儘可送雲齊兒吧。”
她叫着我的名字,順口的很,想來私下裡她與母后都是直呼我的名字的吧,也不知說了我多少的閒話。
母后卻不理她,“雲齊兒,娘知道從前丹兒是委屈了你,有什麼事你儘管跟額娘說,額娘會給你做主。”
我聽着她的話,暗忖着,瞧額孃的意思,似乎是希望我有一個孩子一樣,可是從前那薰陸香的事保不齊她也有參與進去,我有些懵懂了,我不知要如何來面對她,承認或者不承認,我都不能保證我肚子裡孩子的安全。
擡眼看向可拉,真希望她能幫我,幫我解脫眼前的困境,我是真的有身孕啊,我不想讓額娘知道。
可拉果然會意,她嫣然一笑道:“額娘,說不定王妃是真的病了呢?她那裡大汗也有些日子沒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