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塔娜仁,謝謝你的信任,這一件事我自會去調查清楚,各位大夫也再想些辦法去維持其其格的性命吧。如今大汗也在昏迷中,我不想他醒來時其其格有什麼不妥。”
“王妃放心,二王爺早已經交待奴才了,奴才一定盡力來唯護她的性命,只是這長久不長久卻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我點點頭,“如此,雲齊兒在此謝過各位了。”有鐵木爾的話,我想他們也不至於不盡心盡力了吧。
“王妃言重了,這是奴才們應該做到的。”
“總之,在我打探清楚緣由之前,你們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看着他們紛紛向我點頭,我才安心了些。
我轉身又向塔娜仁說道:“這裡你也多照看吧,都別來了,總要讓他見上他娘一面纔是。等大汗醒了,我自會去找狐君問清楚這解藥之事。”
塔娜仁突地拉起我的手,慚愧的說道:“王妃,從前的事都是我的錯。”
反握着她的手,我輕聲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說完轉身向外而行,這裡就交由他們去處理吧,此一刻我還要回到我的落軒閣去照顧圖爾丹,那是我欠着他的人情,我是要還的。
兩個相互至愛的人,卻是一起昏迷着,一東一西,總是讓人無法兩相顧及。
夜深了,我摒退了一應侍女獨自守在圖爾丹的牀前,說實話,我還是不懂那一刻他爲什麼那樣奮不顧身的去救着我娘。
看着他的眉輕皺着,很疼嗎?他怎麼這樣的傻啊,淺淺的劃一下嚇一嚇武昭就好了,卻又爲何把自己傷得這樣重,他這樣就是對這巴魯刺的臣民不負責任啊。
端起侍女剛剛送過來的湯藥,我拿着小勺子舀了,再吹涼了,輕輕的送到他的脣邊,可是那藥卻是沿着他的嘴角輕輕的滑落,喝不下嗎?就象我那一次的求死一樣,如果不是爲着我的孩子我也是不想喝藥的。
心裡一怔,難道圖爾丹也是要求死,他是固意的?可是沒有理由啊,他沒有理由是存心要讓自己死去的。
想起那一次我昏迷的時候,似乎是有人親口喂着我喝下了湯藥,迷朦中感覺那人是鐵木爾,這樣想着竟是讓自己有些赧然了,我與他必竟是……
可是如今圖爾丹的藥也是喂不下,我也可以親自餵哺他嗎?想救他,想讓他活過來,那就一定要讓他先把這藥喝下了。
我不相信他是會求死的那一種人,頂天立地的一個男子漢,我總不相信。
我要救他,爲了這巴魯刺的臣民,我也要把他救過來。
輕輕喝了一口藥,含在口裡,再緩緩的俯首向着他的脣一寸一寸的移近……
當柔軟觸碰到柔軟之時,心裡卻是安靜如那懸在天空的月亮一般清亮透碧。
如此,一口一口的喂盡,我才安然了。
倚窗望月,一片幽悽。
狐君他也快到了吧。
這樣的月圓之夜,又是兩個生命同時昏迷的一夜,或
許他正在哪一處獨自慶賀呢。
我就等着,等着他來向我示威,而我又有什麼籌碼可以與他相爭呢?我鬥不過他,其其格的命就在他的手上。
院子裡又是一個人影,我詫異的看過去,不會是他真的來了吧。
擡眼一望,卻不是他,而是我娘。這樣晚了,娘怎麼還沒睡呢?吉日嘎朗她是怎麼照顧着孃的。
我推門而出,輕聲道:“娘。”
娘背對着我站在那院子裡的一角,似乎也正看着那輪圓圓的明月。
“雲齊兒,他的傷如何了?”彷彿風輕雲淡的一問,卻是飽含了一片憂心。
“吃下了藥,還在睡着。”其實他一直是在昏迷中,可是這些我不能對娘提起。
“總是爲着我,你要好好照顧着他。”
“嗯,我知道。”
“雲齊兒,今天他初見我時好象表情很古怪,我想了一夜也想不清楚他是爲了什麼纔來救我。”娘也這樣懷疑了,看來他的舉動的確是奇怪的。
Wшw .TTKдN .¢〇 “他看着,彷彿從前就認識我一樣,然後我看着那刀他就送入了他自己的心臟。”
“娘,你可看清楚了。”孃的話讓我也是糊塗了。
“就是因爲娘看的太清楚了,所以娘纔會睡不着,纔會想起來問你一問。我記得我並沒有見過他。”
我想了一想,那一次他去婁府,可我娘尚在家廟,所以圖爾丹並沒有見着我娘,可是又何以他看到我娘就驚心就奮然一救呢。這一切也似乎只能等到他醒了,我再來問問清楚了。
“娘,很晚了,去睡吧,他會沒事的。”即使心裡再是亂,我還是要先撫尉着娘。
攙着娘回到我爲她準備好的屋子裡,吉日嗄朗正沉睡在桌前,她也累了,可是由着娘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我又豈能放得下心來。
剛想去叫醒她,娘就象是知道我的心事般說道:“讓她睡吧,也是可憐的孩子。娘沒事的,你儘管回去照顧他吧。”
爲娘蓋好了被子,我低聲說道:“這世上最瞭解雲齊兒的就是娘了。”
“若清那丫頭,還有武昭你瞧着也別罰得太過重了,必竟都曾經是婁府裡的人啊。”孃的心還是一樣的善。
“娘,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那武昭我就交由黎安去處置,至於若清,好在我娘她沒什麼事,我也就不追問她了。我與她必竟也曾是主僕一場,好聚好散吧。
下午動氣的時候還心狠着想要狠狠的處置他們,可是當我看到其其格看到圖爾丹還尚在昏迷之中時,就只想多積些德,以德報怨,總相信他們會改過自新,會明瞭自己曾經對不起我,這就夠了。
與人爲善,纔是佛家的精髓了。
再出來,我看到燕兒正站在門口,象是在等着我一樣。
“王妃,你身子重,還是早些休息吧,大汗那裡,奴婢自會盡心盡力去服侍的。”她說着扶着我的手,一步一步的向我的屋子裡走去。
我的身子被她一說果然有
些酸酸的疼,我的寶貝他在抗議了吧,“嗯,那就由你來照看吧,可是有什麼事你要及時的叫醒我。”我如今能夠信任的也就只有她與鐵木爾,還有黎安了。
“嗯,有什麼事情奴婢一定叫醒王妃的。”
我點點頭卻在恍惚間感覺到有一股悠然的香氣漫進我的鼻端,那香氣若有若無的彷彿就在哪裡聞見過一般……
來了,狐君他果然來了,那香氣告訴我他就在附近,我依稀記得這香氣,每一回見他,他身上總是有着這一種淡淡的香氣。
他給我的解藥解了那毒也解了陰陽散的毒氣,可是他又是在裡面重新又下了什麼樣的毒呢?
我停佇在院子中間,輕輕向燕兒說道:“你先進去照顧大汗吧,我想在這外面先靜一靜。”
點點頭燕兒走進了我的屋子裡,我看着她的背影,心裡卻是一片恍惚。
走到那陰暗的牆角,我低聲說道:“你出來吧。”
果然,一襲白衣,一頭白髮,那飄逸出塵如神仙一般的男子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總不相信那解藥中的毒還是他下的,可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你的鼻子越來越是靈光了。”
我淺笑,“現如今這最開心的人就是你了。”圖爾丹的昏迷於他是最好的一個消息吧。
“說實話,我很想他死,可是他真的死了,一切就都無從玩起了,這遊戲也沒了趣味。”他仰天而笑,他還是要折磨圖爾丹折磨其其格。
“說吧,你到底是何目的?”我問,問的坦蕩,那解藥我自是問心無愧的,我什麼都沒有做。
“哈哈哈,雲齊兒是錯怪我了,那事根本與我無關,我狐君說過的話一向都是作數的,我給瞭解藥就是解藥,決不會再摻什麼假。”他朗然而笑而語,我聽着,似乎是真的一樣。可是其其格此時的病卻又做何解釋呢?
“可是大夫說其其格她已經危在旦夕了。”這些他總要給我一個解釋吧。
“那是圖爾丹的女人下了手腳。”他指着屋子,就象指着圖爾丹一樣。
我不信,又有誰能夠在不知不覺間再去害了其其格呢,那裡的守備可是非常的嚴密,或許連只鳥也飛不到近前吧。
“我狐君再番恨着圖爾丹,卻也不希望他與其其格一起都死了的,我就是要虐他們,讓他們的身與心都飽受剪熬。”他恨恨的說道,腳尖踢落了那牆頭上的輕雪,盈盈向我飛來,沙一樣的輕柔,而觸到了卻是化成水的冰涼。
“是誰,是誰做了手腳?”那些個女人,我不信誰會有這個膽子,難道她就不怕圖爾丹醒來之後的報復嗎?
“你去查一查這一天到底都去過了什麼人,你就清楚了。”他說着又是一閃,欲飛離一般。
“等等,那是我的事,如今你且告訴我要怎麼纔可以解救其其格。”
“哈哈,這是天意,我知道你在猶疑,你不想隨着我去,可是天意如此,且待你隨着我走了,她的病也就好了。”他說着人已飄出幾丈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