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卿跟着端木珏的腳步,慢慢往墓地的深處走去,原本灰暗的天色漸漸清明起來,穿過那一大片樹林,居然是一汪碧綠到發出湛藍光澤的湖面,美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端木珏在湖邊坐下,抓起石子,投擲到湖面,蕩起一層層波瀾,最後一切又都歸於平靜,顧若卿在端木珏的身邊坐下,看着端木珏的側臉,揚起的弧度帶着些悲傷。
顧若卿陪着端木珏靜靜地坐着,時光如同靜止了一般,等到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端木珏拉住顧若卿往回賺天太黑,手機微弱的燈光根本就照不明前面的路。由於墓地園建在山上,所以山上也有不少以前遺留下來捕捉野生動物的陷阱,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使用,但是那些的深坑還是存在在墓地園,白天的時候通往湖邊有一條不是很清晰的小路,但是到了晚上那條路已經找不到印記了,所以走起來就比較危險。
端木珏走在前面,步履很慢,每走一步都先要伸出腳試探一下,在確定前面不是陷阱的時候,再踏出一步,顧若卿緊緊跟着端木珏的腳步,天太黑,有的時候和端木珏的腳步會重合不上,但是所幸一路走來倒是有驚無險。
原本只要十分鐘的路程,卻整整走了有半個小時,端木珏望着近在眼前的出口,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步,顧若卿也往前,卻不想一腳踩空,整個人都掛在陷阱的邊緣,想要施展力氣往安全地帶賺已經是不可能了,端木珏幾乎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前面的路,顧若卿突然身體失重,他也來不及拉回顧若卿,但是手卻還是緊緊地握着顧若卿的手,所以只得和顧若卿一起掉進了陷阱。
“啊。”端木珏和顧若卿兩人都落到洞底,所幸洞底經年累月有不少的樹木落葉堆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大大減少了落下來的衝擊力。
“顧若卿,你沒事吧?”端木珏在自己的身邊摸索,可是手機已經找不到了,隱隱約約中只能看到顧若卿模糊的身影,連忙往顧若卿的身邊移動。
“沒事。”顧若卿捏緊自己的腳腕,剛剛由於左腳先落地,腳腕部的骨頭太過脆弱,好像扭傷了,連動一動都疼。
“你是不是有哪裡受傷了?快說”端木珏看不清顧若卿的狀況,只覺得她的聲音不太對勁,又不敢貿貿然地去觸碰顧若卿,只得蹲在一爆語氣帶着焦急地吼道。
“我的腳好像扭傷了。”顧若卿按住腳腕,想要儘量減少納刺入骨髓的疼痛,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整個腳腕疼得她額頭直冒冷汗,只得鬆開手,不去觸碰傷口。
“我看看。”端木珏就着幾乎看不到的月光,摸索到顧若卿的腳腕,捏了捏,好像扭得不輕,他沒有自信可以把顧若卿的骨頭重新推回原來的位置,所以只得輕輕放下顧若卿的腳腕,儘量不讓扭傷更嚴重。
“嘶……”顧若卿倒吸了一口冷氣,腳剛剛着地的,比起原本隱隱的要疼上百倍,幾乎有如尖刀戳着自己的骨頭一般。
“你忍一忍,你扭得不輕,我不敢輕易給你接骨,否則傷勢可能會更嚴重,明天早上是我們回去的日子,小哲的父母如果沒有見到我們一定會來找我們的,但是今天晚上可能就要在這裡湊合一晚上了。”端木珏將顧若卿抱在自己的懷裡,又將她的腿擡高擱置在自己的腿上,儘量不讓她的血液凝固在腳上,引起腳部的。
“端木珏,謝謝你。”顧若卿窩在端木珏的懷裡,在這樣的時候,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端木珏對自己誠意的關心。
端木珏愣了一下,繼而又將顧若卿抱緊了些,在她的發頂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顧若卿,是不是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了嗎?我們真的要一輩子在這樣彼此的折磨和糾纏不清中度過一輩子?我們的一生還有那麼長,居然都花費在對彼此的恨意中,回首會不會發現我們恨了一輩子的人,也是我們最愛的人呢?”良久,端木珏在顧若卿地耳邊輕輕說道,聲音低地顧若卿幾乎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顧若卿偏轉頭,看到端木珏的頭抵在自己的頸窩,眼睛閉着,沒有了平時的冷漠,纖長的睫毛忽閃着,是男子少見的美麗。
“也許吧,可能我們走到最後還是仇人,可是卻成了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人。”顧若卿掉轉頭,眼眶發紅,這樣的時刻,她和端木珏都只是在這樣的寒夜裡需要互相溫暖,在彼此的身上汲取溫度的可憐人。
端木珏不答話,只是更加抱緊了顧若卿,似乎是害怕,自己的稍一個不留神,顧若卿就會立刻從自己的懷中消逝一般。
顧若卿被端木珏手臂的力量緊得幾乎窒息,可是卻難得的覺得這個擁抱居然讓她安心地昏昏欲睡,所有的防備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兩人都寧願時間在這一刻停留,至少這一刻他們都是真心地袒露了自己內心最真誠的想法,不論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