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嫣低垂眼簾,輕輕地喝了一口茶水,眼簾遮住了她眼中的思緒。
“老夫人!”
忽然,門外走入了一個穿着淡素的女人,緩緩而來,走到穆老夫人的跟前微微俯身。
穆老夫人微微的頷首,淡淡的說了一聲,“坐旁邊去吧!”
“謝過老夫人!”
高姨娘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正好坐在穆青嫣旁邊的空位置上。
“三小姐回來府裡常住,將軍讓妾身來看看三小姐還有什麼需要。”
看着笑的溫和,笑意盈盈不斷親近的高姨娘,穆青嫣的眸子淡淡的無波,眼前這個容顏中上笑容熱情的高姨娘在將軍府裡,從來都像個透明人一樣存在卻能安然活得怡然。
以前,她在將軍府裡也從沒有得到過高姨娘如此溫和的對待,現在,實在有點排擠。
聽說,林蓉失寵後,將軍府裡的人都以高姨娘爲馬首是瞻,現在看來是真的。
這個高姨娘還真是不簡單,她在將軍府裡又是個怎樣的存在?
想來,故意傳來消息的人想必是穆寒山和穆老夫人,至於,高姨娘的角色又是什麼?是推動者還是執行者?
看來,他們都是設計好了,非要她和將軍府綁在一起。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要回將軍府常住了?”穆青嫣嗤笑了一聲,冷淡的說道。
哼,這麼熱情完全不是因爲她是將軍府的三小姐,跟不是因爲她是穆寒山的女兒,而是因爲四王妃這個位置。
當然,哪怕現在她還沒嫁給君臨,打着四王妃這個頭銜注意的人不少,而且,已經有人從這個頭銜裡得到了好處。
例如,王氏和她的丈夫,兩個女兒。
一個忽然冒出來的表姨母也得到了想要的,那麼,穆寒山和穆老夫人又怎麼會讓肥水流到別人的田裡。
穆青芸出事,他們第一反應不是傷心不是爲枉死的孫女,女兒討回公道,好讓死者早日安息。而是,他們想到了利用這事威迫她回到將軍府,裝作曾經的嫌隙不存在,裝作一家子其樂融融。
真的,這樣的家庭,簡直就是一種災難。
說的好聽是爲了她,如果,真的是爲了她,那麼,他們應該做的是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不是去毀屍滅跡。
他們要保住的不是她,而是四王妃的頭銜。
“三小姐原本就是將軍府的三小姐,嫡長女,住在將軍府不是最正常不過嗎?”高姨娘笑意盈盈地握着穆青嫣的手,說道。
掃了一眼被握着的手,還有高姨娘那慈愛的眼神。
穆青嫣神色冷冷地把手抽了回來,說:“我們還沒有熟到,你可以隨意抓着我的手閒話家常。”
左一句三小姐,右一句將軍府的嫡長女,無時無刻不提醒她,她姓穆,是怎樣都是穆家的人。
還需要她提醒嗎?真是多此一舉,客套什麼的也根本不想給。
高姨娘這樣的人,平日裡看着逆來順受怎麼都好,其實就是哪個好就巴結哪個。如果,不好的時候,她絕對是馬上踩一腳的人之一。
這些高門大戶後院裡養着的女人,心中的彎彎道道多着,沒有兩把刷子還真的不能在高門裡活下來,更不要提活的好了。
看着穆青嫣冷淡的表情,冷冷的言語,高姨娘的笑臉僵住了。
只有一瞬間,高姨娘又恢復了笑意,說道:“三小姐,打小就沒有見過妾身幾次,不熟悉也是正常,夫人現在抱恙。妾身不才將軍讓管理家事,以後,三小姐會多見妾身就熟悉了。”
看着表面還是熱絡的高姨娘,在掃了眼坐在主位上默許的穆老夫人,穆青嫣眼裡閃過淡淡的嘲諷。
這些人都是在她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的人,現在爲了一個頭銜,她們又想方設法地想保全。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穆老夫人聽言,往大門口處望去,只見一個奴才神色緊張地從外面連跌帶爬地走了進來。
“何事這麼慌慌張張?”
奴僕跪在地上,畏畏縮縮地擡頭看了穆青嫣一眼,顫抖地說道:“府尹大人帶着官差來了,說要……說要抓拿三小姐!”
“什麼?”穆老夫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滿眼驚訝。
事情不是已經被壓下來了,怎麼會讓府尹來府裡抓人了?好不容易纔找到個機會能夠絕對逼得了穆青嫣回來將軍府的,現在怎麼成這樣來,是怎麼辦事的!
要是這事情傳到了,四王爺的耳朵裡,要收回四王妃的位置,這該怎麼好啊!
做了那麼多事情,不就是白做了!
“穆青嫣可在?”
徒然一聲高喝,落入了在場的高姨娘耳裡,心頭猛地一條。
望着衝入來的一堆官差,高姨娘愣是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趕緊起身,“範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範忠看着坐在哪裡悠然自得喝茶的穆青嫣,說道:“本官是來抓拿殺人犯穆青嫣,來人把她給本官抓回府衙受審。”
“範大人,這事情一定有誤會……”穆老夫人面對這突然而至的事情,有些措手不及,原先說好了不會發生的事情發生了根本就沒有應變的對策。
穆青嫣靜靜地看着那些虎視眈眈的官差,嘴角含笑,眼底卻是一片的冰冷。
“抓人?”穆凜聲音冷冽地看着範忠,冰冷的眼神掃了一下那些官差,說:“證據可有?”
範忠背脊一緊,回道:“死者穆青芸手中抓着穆青嫣的手帕,還在死前寫下了穆青嫣殺我!的字樣。罪證確鑿,還請穆大少爺不要爲難本官!”
“身爲老百姓的父母官就是這樣草率定案嗎?”穆青嫣看着範忠,眼中的神色一片清冷。
“人證物證俱在,這怎麼能說草率,你這是污衊本官聲譽。刑部已經接受了林蓉的狀告,這可由不得你抵賴。”範忠聽到這樣的說法,可是就不悅了。
原先,他還想着穆青嫣能夠成爲四王妃,讓王氏往穆青嫣哪裡送了不少好的東西。卻沒有想到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撈到,現在,穆青嫣還敢殺人這不是要讓他這個小官都沒得做了。
所以,他第一時間自告奮勇帶人來抓拿穆青嫣,大義滅親得到的比只是待定王妃的穆青嫣哪裡得到的更多。
古代就是這樣,死的是貴族,那麼必定有人要追查到底來主持公道,來告訴世人公正嚴明。
死的要只是個平民老百姓又或者只是個賤籍的奴才,不過的幾十兩銀子一張草蓆就掩埋的事情。
“是不是污衊你,見過就知道了。”穆青嫣站起來,淡淡地說道。
範忠眼中呈現處嘲弄,“難不成,你還能在這種情況下弄出一個代罪羔羊?”
人都以及被抓住了,還妄想做徒勞無功的事情,真是可笑。
這麼蠢的女人,大概就是因爲那一張臉才迷惑了四王爺的眼睛纔得到四王妃的頭銜吧。
穆青嫣嘴角扯了扯,站起來,擡腳一步一步往範忠哪裡走去。
“你,你想做什麼?”範忠畏縮地往官差中退了一步,戒備地看着穆青嫣。
穆青嫣的強悍事蹟,京城裡的人可都是聽過的,所以,他爲了生命活着還是不能讓穆青嫣走太近。
“當然是跟你回去衙門!”穆青嫣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不能,你不能跟他們回去!”穆老夫人指着一衆官差,憤怒地說着。
如果穆青嫣被衆目睽睽之下抓到衙門,名譽更加受損了,那會四王爺要嫌棄了不娶了,這是絕對不行的!
該死的,林蓉竟然還真敢把事情鬧到刑部去了。
寒山竟然沒有把人攔下來……
穆青嫣回頭看了神色滿是慌張的穆老夫人,眼中滿是冷嘲,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說起來,穆青芸也是祖母的孫女呢,祖母不一起去看看她最後的一臉嗎?”
“你……你孽畜!”穆老夫人被穆青嫣當着這麼多人,這麼冷嘲熱諷氣的臉色都變了。
“老夫人,你順順氣,彆氣到了!”趙麼麼趕緊爲她順氣。
穆青嫣並沒有因爲穆老夫人蒼白的臉色喘不過氣來的模樣而算了,“哦,對了,穆青芸死應該是在將軍府裡吧,那麼,說你們也是見過了。屍體都往刑部衙門送去了,現在裝模作樣的給我看,我真是看不下去。”
高姨娘聽到穆青嫣這話,也站起來指責道:“三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氣老夫人,老夫人都是爲了你好。你這樣也實在是太過不知好歹了!”
“閉嘴!”穆凜已經走到了穆青嫣身邊,冰冷的視線橫掃在高姨娘的臉上,“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要是想繼續好好呆在將軍府裡享受就永遠閉上你這張嘴。”
高姨娘被穆凜如利刃的視線,嚇得花容失色,站在哪裡也不敢動憚。
穆青嫣看了高姨娘一眼,人還是最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一朝得意就忘了身份,高姨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說話。”頓了一下,穆青嫣轉頭看着穆凜,說道:“不用擔心,我會沒事的!”
穆凜沒有說話,只是用眸子看着穆青嫣,然而,此刻,無聲勝有聲。
範忠看着穆凜,說道:“還請,穆大少爺不要妨礙本官執行公務。”
“我陪着你一起去!”
此言一出,穆青嫣眉頭一皺。
“不,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穆凜聽完了,湊到他耳邊說話的穆青嫣的話後,點點頭。
穆青嫣轉身走出去的瞬間,穆凜說道:“我不會讓有事的!”
轉頭回望,映入了穆凜那一張冷酷的臉蛋,她說:“我相信你!”
“等我去接你!”
“好!”
穆青嫣笑着轉頭,卻沒有遺留他眼中濃濃的擔憂。
“範忠!”
忽然,穆凜對着走在後頭的範忠,喊了一句。
“穆大少爺……”
範忠話還沒有說完,脖子上便被一把長劍橫着。
“你要是敢對我妹妹用私刑逼供的話,我的劍絕對找你,無論,是誰下的命令。知道嗎?”
“知,知道……”範忠當然是知道穆凜的武功是有多高,嚇得,腳都打顫了。
穆青嫣頭也沒有回,便知道穆凜在身後做了什麼,嘴角揚起了一個笑容。
有個疼愛自己的哥哥,真好!
穆凜望着漸漸消失在眼前的背影,良久之後,才轉過身,盯着穆老夫人和高姨娘。
“穆青芸究竟是怎麼死的?”
穆老夫人好不容易纔順過氣來,又被穆凜這麼赤裸裸的質問,怒叱道:“不就是穆青嫣殺死的,你沒有聽到範大人說的嗎?在祖母面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這是身爲孫子該做該有的嗎?”
“穆青嫣死在將軍府裡面,你們會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穆凜冷冷的看着端着架子的穆老夫人,說道:“府裡本來就有青嫣的貼身之物,根本就不排除有人栽贓嫁禍,再說,青嫣回了將軍府裡會沒有人知道?”
“顯然,這些都不可能是說明,青嫣就是兇手。”穆凜根本就不給穆老夫人反駁的機會,繼續說道:“爲什麼,穆青芸死後,你們是第一目擊人究竟是怎麼死,我想你們心裡比誰都清楚。”
穆青芸死了,他們做的事情竟然是威脅青嫣和自己回來將軍府,真是夠可笑!
穆老夫人指着穆凜,罵道:“混賬,你是說我們栽贓嫁禍穆青嫣了?”
“是與不是,很快就會知道!”
話音落,穆凜已經轉身離開,留下了穆老夫人的一陣叫囂。
過了不知道多久。
穆青嫣終於來到了,刑部的府衙。
範忠是京城府尹,直屬刑部管理,所以能夠第一時間收到捉拿穆青嫣歸案的消息。
擡頭望着刑部府衙,四個大字,穆青嫣神色淡淡。
“穆三小姐得罪了,請!”
被警告了的範忠,自然不敢造次,唯唯諾諾地上前引路。
走如衙門的內堂,早已經有刑部主審官坐在高堂之上。
穆青嫣一點也不意外地看到了穆寒山和林蓉的身影。
“啪!犯人穆青嫣見到本官還不下跪!”
主審官蔣明望着站在堂上的穆青嫣,眼底劃過一絲不悅。
都成了堂下罪人還敢如此放肆,真是不知死活的人。
林蓉跪在地上看着穆青芸的屍體哭泣,當聽到穆青嫣的名字時候,擡頭狠狠地盯着穆青嫣,喊道:“你這個殺人兇手!”
“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犯人,我殺了穆青芸,有什麼證據說明就是我了?”穆青嫣怡然自得地站在堂上,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躺在地上的屍體。
“來人呈上證物!”主審官蔣明,讓官差拿出一物在穆青嫣眼前呈現。
“這秀着白玉蘭花還刺着你的名字的手帕,可是你的?”
“是我的又怎樣?”穆青嫣淡淡地掃了一眼已經被血跡弄污了的手帕,眼中閃過厭惡。
蔣明面色沉黑,說道:“將軍府裡的人都看到穆青芸死前,親自在地上寫上你殺她,這些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想抵賴?”
“抵賴?真是可笑!”穆青嫣忽然單膝跪下,把蓋住了穆青芸的白布掀開了。
林蓉見到穆青嫣竟然如此侮辱死去的女兒,站了起來就想撲到穆青嫣身上撕打,可惜,被官差緊緊地抓住了。
“你是負責這案子的主審官是吧?”穆青嫣隨意地看了看穆青芸的屍體,隨意地問道。
蔣明不知道穆青嫣想做什麼,回道:“自然,這次是本官主審。”
“你讓仵作驗屍了沒有?”
“這……將軍夫人,不準仵作沾污穆青芸的屍身……”
“那就是沒有驗屍,不知道死者是怎麼死的,你還說已經查完了?”穆青嫣嗤笑。
蔣明被穆青嫣這麼當衆譏諷,惱羞成怒,說道:“難道,死者生前說你是兇手,還有假的?”
“穆青芸身上有多處鈍器傷,致命傷應該是內臟破裂引起的急性休克而亡,真正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子時!”穆青嫣不顧林蓉在一旁的大喊大叫反對,在屍體上摸來摸去,然後得出結論。
“你,你怎麼知道?”蔣明身爲刑部的官員自然是聽得懂穆青嫣口中的話,只是,他們都認爲穆青芸的死因是頭上的傷。
目測,穆青芸頭上的口子非常的大而且猙獰。
再加上,林蓉非常的反對更是守着屍體不給仵作檢查,他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跟着林蓉提供的證據來斷案。
穆青嫣冷冷一笑,說道:“讓仵作來驗屍,蔣大人不就清楚了。”
“不,不準,穆青嫣,你實在太過惡毒了!殺了我的女兒,還想讓人玷污青芸的清白,蔣明你要敢讓仵作驗屍,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林蓉掙扎着想要從官差的手裡掙脫出來,面目猙獰地看着穆青嫣。
好像只要官差一放手,她就能撲上去咬死穆青嫣一樣。
就這瞬間……
“四王爺到!”
門外傳來通傳聲音。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聲音驚得往,府衙大門口望去。
四王爺?來了?他們沒有聽錯吧?
穆青嫣可是殺了人,四王爺這來是爲了救穆青嫣,還是……
蔣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起身,快步走下主位,“下官,下官叩見王爺!”
君臨的出現自然打亂了一堆人想置穆青嫣死地的想法,一時間,那些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再叫囂。
穆青嫣靜靜地看着君臨,眼底的眸色卻是暗沉的,沒有一絲的喜悅。
君臨看着穆青嫣,在所有人的眼神中,忽然走了上前伸出手拉着了她的手,“見到本王不開心嗎?”
這一個舉動讓所有人都猜測,如此的寵溺是不會放棄穆青嫣了?
範忠見到了,不由得暗自內傷,不是說了,穆青嫣殺人這事出了絕對做不成四王妃嗎?
穆寒山心裡是歡喜的,哪怕到了這個地步,四王爺還是不願意放棄穆青嫣。
所以,無論怎樣,他都將是最大的贏家,死了一個敗壞家風的女兒本就不該來刑部。可惜,追不上林蓉這個早有預謀的,他來到了也只能沉默。
穆青嫣要是真的被刑部處死,他是大義滅親,要是被查出冤枉,嫁給四王爺還是能夠光耀將軍府的門楣還是對他有好處。
這個時候,不說話,不表態是最好的!
“怎麼不說話?”
君臨眉頭一挑,衆人的心臟猛地一跳,生怕穆青嫣激怒了他,連帶讓他們也跟着沒有好。
“王爺,來是要幫我洗脫罪名?”穆青嫣淡淡地說道,看着君臨那眼神總是覺得怪怪的。
君臨笑了笑,說:“只要你想,本王都會做,只是什麼事情都要付出代價。你會向本王付出什麼?”
聞言,穆青嫣心頭一沉,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都是王爺的人了,我還能向王爺付出什麼?”穆青嫣不禁在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真是能夠折騰的男人。
君臨看着穆青嫣,不緊不慢地說道:“想讓你洗脫罪名很容易,只要你把最重要的東西給出!”
穆青嫣眼簾微微動了一下,脣瓣慢慢地張開,“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君臨盯着她不放過一絲情緒,說:“你的真心!”
聞言,穆青嫣用眸子直視他的眸子,說:“這麼飄渺的東西,王爺覺得我有?”
君臨擡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柔聲地說道:“本王知道你很聰明,你知道本王說的是什麼!”
穆青嫣嘴角微微上揚,眸子裡滿是沉重,“只要對症一下,就知道人不是我殺的!”
君臨眸底閃過一絲別人看不懂的光,“你這麼聰明,真的想不到本王爲何這個時候來跟你要這東西?”
聽了君臨這話,穆青嫣眸子快速地緊縮了一下。
“蔣明!”
“下官,在!”蔣明摸着汗,俯身等着差遣。
“本王覺得犯人是穆凜,你派人去把穆凜抓來!”
君臨這是逼她做選擇,他要她的全心全意,他不允許她心裡有別人……
穆青嫣看着君臨,輕聲地說道:“明明都要嫁給你了,你還想怎樣?有事沒事就喜歡拿擰我,真是讓人討厭的傢伙!你這樣,我會不想嫁給你的!”
這些話落入了旁人的耳中,都不由得爲穆青嫣擰了一把冷汗。
“人是我殺的,罪歸咎於我便是,把青嫣給放了!”
穆凜忽然出現在公堂之上。
穆青嫣望着穆凜,一雙美麗的眸子盈滿了水汽。
穆凜看着穆青嫣,擡腳緩步走去,在衆人驚訝的表情裡,輕聲說道:“對不起,我還是去遲了一步。”
還是沒有抓到那個人,以至於,現在穆青嫣要陷入困境。
隨着這一聲,穆青嫣眼角里快速地滑落一滴晶瑩。
“那也不是這樣做的啊!真傻!”
君臨看着穆青嫣落下的那一滴淚水,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低頭,輕輕地吻上了她的眼角。
穆凜眸子低垂,說:“嗯,換別人不會!”
穆青嫣知道,他口中的意思,更是知道他是知道了君臨在動了手腳,那個兇手一定是被君臨控制了。所以,他才這麼不管不顧承認,只爲了她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以後,只准爲本王流淚。”君臨擡手將她的頭掰過來,強迫她的視線裡只有他。
君臨給予的情感於別人是寵愛,於她穆青嫣來說就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愛一個女人是不會讓她哭的,而你特別喜歡弄哭我!”穆青嫣淡淡直視着君臨的眼睛,說道:“今天,我不答應你,你是不是就要讓他們把穆凜給羈押刑部了?”
“你明明知道,穆凜在我心裡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最親最愛我的人只有他了!難道,你這麼一點兒的空間也不能留給他嗎?”
說着,說着,穆青嫣低下眼簾,把臉深深地埋在君臨的胸前。
聽了這話,君臨沒有說話,只是任由她靠在懷裡,視線沒有離開她。
“君臨,我有好多次,好多次都想給你下毒的,真的,可是,那麼多次機會,我愣是放棄了!我纔是真傻!”
衆人聽到穆青嫣這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話在他們的耳裡是穆青嫣更要求四王爺殺了她一樣。
君臨卻輕輕地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低頭吻上了那嫩嫩的脣瓣,說道:“正是因爲本王知道,本王要你的心!”
穆青嫣伸手推開了君臨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用朦朧的眸子直視君臨,“把我玩弄在鼓掌之中,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之前要的是我命,之後要我的人,現在要我的心!我真的不知道往後,你還會弄些花樣出來!而到了那個時候,我還能有你想要的!”
“都給你了,我只想問,我能有什麼?”
穆青嫣說出這些話,在別人眼裡是震驚的,可,在君臨眼中趨勢意料之中的事情。
“本王說了,本王只要你的從一而終!本王夜裡在你耳邊說過的話,你難道忘記了?”君臨輕聲地提醒。
穆凜早就知道青嫣面臨的是什麼,因爲,君臨是個多疑的人,他要的女人絕對只能是對他一心一意的。這,從發覺君臨對青嫣有着異樣感情開始,便可以預料到了今天的結果。
穆青嫣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眸子已經慢慢地平靜下來,說道:“夜裡,我們說過的話可多了,王爺說的是哪一句?”
說真的,或許這樣說會被說矯情,但是,她真的不怎麼喜歡四王妃這個位置。很多時候,她都想對着天空說,誰要坐四王妃的位置,誰來!
“你說本王是你心中的唯一,難道,你忘記了?”
這話說的輕緩,卻帶着某種壓迫。
“我以爲牀上的話都是牀下忘記了呢,沒有想到王爺還信牀上說出的話。”
“你真忘記了?機會只有一次,忘記了,失去的可不單是眼前的。”
“怎麼會,我怎麼敢忘了爺說的話,我都是奉如仙人之語,既然已經承諾過了,那麼,請爺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是清白的。”
真的,她每天都會默唸三遍,就好像上香一樣。
這樣的話,穆青嫣確定不是在詛咒君臨死?
“你想要怎麼做?”君臨嘴角微微上揚。
穆青嫣看着地上的屍體,屍體旁邊跪着的侍女,又掃了一眼被壓住了的林蓉,淡淡地說道:“請王爺恩准仵作驗屍,還我一個清白。”
既然,機會已經擺在眼前,而她只有一個選擇,那麼,她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該做的她一樣不少的做,該抉擇的時候,她從不會後悔做了那個選擇,因爲,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拼盡全力。
聞言,君臨嘴角微微上揚,下令道:“蔣明,傳仵作上來。”
蔣明哪裡敢說不,趕緊親自下去傳喚,“趕緊讓路仵作來,快速點。”
“是,是,小人現在就去。”
官差哪裡還敢不去,一溜煙的衝進了後堂刑房把路仵作拉了出來。
“哎呦,我的這一身老骨頭啊……慢點,慢點……”
只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伯被一個官差拉着手,飛快地往公堂之上出現。
“回稟四王爺,這位就是路仵作!”蔣明趕緊上前解說。
路仵作聽到坐在高堂之上的是四王爺,連忙下跪,說道:“小人,叩見四王爺千歲!”
“免了,聽說,你是刑部裡面最有經驗的仵作?”君臨一把拉了穆青嫣的手,把人拉倒在他懷裡。
路仵作不敢擡頭,只是低頭不敢隱瞞地回道:“是的,小人是刑部裡任職最長的一個仵作,經驗也是最豐富的。”
“那很好,本王讓你看看身邊的女屍,死因是如何要多久才能知道?”
路仵作想了想,自信地回道:“只要小人看看屍體,摸摸屍體,便能知道死因。”
這是是爲一個身經百戰的老手該有的,而,他也達到了這樣的水準。
“王爺,您不能這樣糟蹋我的女兒啊!”林蓉忽然大喊起來。
穆寒山侯在一旁,眉頭緊皺,對壓着護衛說道:“夫人瘋癲了,你們用力點,別讓夫人擾亂了公堂。”
將軍府裡的護衛,把林蓉抓的更加的緊了,林蓉根本就動憚不了。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林蓉不可思議地看着穆寒山,心如墮入了冰窖。
先是親自來追她不讓她報上刑部,見阻止不了了,他又在一旁讓她顧全大局。顧全什麼大局,還不是顧全他穆寒山的官職,穆家的榮耀。那她的青芸呢,她的青芸就是因爲穆青芸才死的,她要爲青芸討回公道有什麼不對!
“王爺,你不信可以問問青芸身邊的丫鬟,是穆青芸害死了青芸的,她是殺人兇手!”
“趕緊把夫人嘴堵上,都開始瘋言瘋語了!”穆寒山看到君臨皺了一下眉頭,對身邊的護衛下命令道。
下一秒,林蓉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仵作驗屍。
“張青!”
“是,主子!”
張青上前把穆青芸身上的白布再次掀開,對路仵作說道:“檢查!”
“是!”路仵作哪裡敢不從,趕緊上前先是查看屍體的手,腳,外表……
不一會兒,路仵作跪在,叩頭說道:“這屍體身體上有多次鈍器傷,顯然是和力量懸殊的人打鬥造成的,而能她身上的傷痕看來是中年男人使勁力度所致。她致命傷不是頭部,而是體內骨頭斷裂,有骨頭插進了體內器官出血造成了休克而亡!”
“這,這……是真的嗎?”蔣明連忙上前問道。
路仵作聽到蔣明這樣質疑,有些不悅地說道:“蔣大人,你是新任刑部主審官,可能是沒有聽過老夫的名號,小人經手的案子還沒有錯過。刑部第一仵作就是老夫,這還是刑部尚書親自到皇上哪裡給小人求來的名譽。”
蔣明被路仵作這麼一說,有些臉子掛不住了,連忙說道:“路仵作誤會了誤會了,只是你驗出來的結果跟穆三小姐驗出來的可是一樣,我這不是太過驚訝了!”
路仵作聽了這話,有些愕然地擡頭望着四王爺身邊的年輕女子,雙眸裡滿是震驚。
這麼年輕的女子竟然有他這般功力,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了,尤其,看着她如仙女一樣的外表根本就不像會做那麼低賤事情的人。
“路仵作,可是否還能看出屍體是死於何時?”蔣明哪裡知道路仵作此刻的震驚,連忙問道。
路仵作回過神來又對着屍體翻了翻,然後,說道:“根據屍斑推算,這個屍體死了大概一天,應該是死於昨晚子時這時間。”
“這,這……王爺……”蔣明有些爲難地看着君臨。
這世間的吻合,穆青嫣又說的那麼精準如果說不是穆青嫣是兇手怕也是沒有人相信了。
“穆三小姐動武,又能清楚地說出死者死亡時間……下官……”
“四王爺,一定要爲我家小姐申冤啊,奴婢是親眼看到二小姐說是三小姐殺她的!”桃子望着林蓉猙獰的目光,嚇得,連忙說道。
“你說你看到了穆青芸說我殺她?”穆青嫣冷冷的看着堂下跪着的丫鬟,又問道:“那,這麼說來,你是穆青芸的貼身侍女,確切的說,你應該在發生事情的第一瞬間能夠知道,爲什麼你沒有看到?”
“奴婢,奴婢……”桃子根本就說不出來,她也不敢把真相說出來。
“第一,你知道是誰殺了穆青芸,可,你說沒有看到,貼身侍女絕對不會離開穆青芸的身邊,第二,還有這個可能是你在這裡說人是我殺的,絕對是有可能勾結姦夫殺了穆青芸所以想嫁禍於我。”
“沒有,奴婢不敢,真的不是奴婢,是……”桃子被穆青嫣冷冽的氣息嚇得,瑟瑟發抖,一下子就丟棄盔甲哭喊求饒。
穆青嫣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回頭看着君臨,悠然地說道:“爺,到了這個時候,你不說點什麼鼓勵鼓勵我嗎?”
聽了這話,君臨嘴角微微上揚,朗聲說道:“昨夜子時,青嫣在本王的寢室裡。”
聞言,穆青嫣本來嘴角上那勝利的微笑僵住了,君臨這個該死的死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王爺,把真正的兇手抓了不是應該交給刑部更適合嗎?”誰他媽的,要他說這些了!
“親本王一下,本王就讓人把兇手帶上來。”君臨看着穆青嫣,眸子裡滿意極了。
“吧唧!”
一個響亮的親吻,響徹了整個公堂之上。
衆人只敢低頭看地上,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張恆,把朱旺帶上來。”
“是!”
張恆應聲,下一刻,朱旺便被人五花大綁地仍在穆青芸的屍體旁邊。
當,朱旺看到了穆青芸的屍體時候,驚恐地喊道:“走開,走開,是你威迫我,我纔會動手殺你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原先所有判定了穆青芸就是穆青嫣殺的人,此刻,都非常都後悔。
最爲後悔的非範忠莫屬,這一刻,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還有人還在暗暗地想着,先前對穆青嫣如此不客氣,會不會遭到報復,心中一陣擔憂不安,眼神老是飄向穆青嫣哪裡……
桃子見到了朱旺出現,整個都跌坐在地上了,夫人不是說已經派人去滅朱家的口嗎?
林蓉見到朱旺出現,整個都沒有了神采,想死了一般。
走出刑部衙門。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穆青嫣對君臨說道。
君臨聽了,悠然地說道:“還不曾有女子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嫌棄本王,也只有你敢跟本王討價還價!”
穆青嫣把頭靠在他強而有力地心臟處,聽着那搏動的心跳,淺淺一笑,說道:“其實,我只是不想揹負太多不該揹負的東西,而,王爺卻每每都要往我的身上壓上。王爺,你那邊討厭我,爲何不放了我?也是放了你自己!”
君臨看着穆青嫣,眸色如進入了深淵,聽着她淡然通透的話陷入了沉思。
心臟最柔軟的一出,似乎在叫囂着難以平復。
良久之後,君臨纔開口,發出了低沉的聲音:“不,我們註定了要纏繞下去,已經無法分離……”
穆青嫣擡頭看着君臨,眸子笑彎了,卻讓人見不到眼底,“是啊,冥冥之中好像早有定數,曾經,我也是個無神論者。可是,當發生了某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後,我便相信了……”
也許,到了這個世界,爲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