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年看看逐漸睡着的小女孩,越來越覺得楚離歌往日的體貼化作了雲煙。墨年擺着臉色,一副看着負心漢的臉,楚離歌本就受了點傷,頭上冒汗,更顯得心虛。
可是這邊確實有一個不知來路的小姑娘在楚離歌的牀上,墨年小心謹慎的跟在楚離歌身後,來到雲休的屋子前。
雲休此時正在詢問墨零審問的事宜。
楚離歌進門,看見一身勁裝的墨零,覺得這個時候解釋似乎有些尷尬。
“墨零,你先下去吧。我找你主子有事。”
墨零是雲休挑選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聽從別人的命令,於是只好看看雲休。可是雲休仍舊當做沒有看到楚離歌的樣子,繼續和墨零說話。
“那些灰衣人是一品堂的人?”雲休眼睛瞥了一眼楚離歌,見楚離歌坐在一邊好像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墨零點頭,“是的,此人的目標是取楚離歌的性命,只是沒想到我們會出手。”
“看來一品堂和楚國皇室也有勾結。”雲休故意把聲音放大,好像是專門說給楚離歌聽似的。“他們的通信方式是什麼?”
墨零搖搖頭,“這個……”
“他們是一羣死士,派出來的人如果完成不了任務是要自裁的。”楚離歌走近雲休,解答她的疑惑。
雲休照樣當做沒聽見,“既然如此,墨零,剩下的人處理掉。”
“是。”墨零點頭離開。
墨年也退了出去,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
楚離歌站在一邊,靠着書桌。“你是在生氣?”
“……”雲休看了楚離歌一眼,沒有回答。
“那個女孩是從楚國來的。我派人把她接過來的,一路上被追捕,受了不少傷。”
雲休幾不可聞的嘆氣,冷言說道,“是我過激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你們不用搬走。”
“你還是在生氣?”楚離歌一時無法分辨,雲休那張冷淡的臉,似乎總是不會表達出她的內心。
“還有別的事嗎?”雲休幾乎是惡語相向,想要趕走楚離歌。
楚離歌想要緩和氣氛卻不知如何下手,“阿休,我想要走近你,你爲什麼總是避而遠之呢。”
“還、有、別、的、事、嗎?”雲休皺眉,對於這個問題討厭至極。
楚離歌沒有再問,“沒有了。”就這樣轉身離開。
墨年進來關門,發現桌上的墨汁倒在了雲休的裙襬上,暈開了一灘黑色的痕跡。
雲休厭惡的脫下衣服,“拿去扔了。”
“哦,好的。”墨年把衣服疊好收進懷裡,“小姐,我聽外頭的人說,今日東山發生了一件怪事。”
雲休依舊心不在焉,“什麼?”
“好像說是半年前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他自己的家裡,附近鄰居的雞鴨鵝都被割喉死了。”墨年扁扁嘴,想想那詭異的場景,一羣雞鴨鵝都被放光了血倒在地上。
“可能是哪裡來的野獸吧。”
“東山的衙役已經去查看了,會不會真的有鬼啊?”墨年想,如果是野獸,爲什麼把雞鴨鵝都殺了,偏偏也不拿走吃了呢,還放血。
雲休重新換上衣裙,“你平日戲本子看多了還是怎麼了,光天化日的說些什麼胡話。”
墨年吐吐舌頭,“嗯,知道啦。”
“讓墨青調查一下楚離歌屋子裡的那個女孩,我要知道她是誰。”雖然雲休表面上對楚離歌拒之千里,潛意識裡卻很在意這個小女孩的出現。
“是,小姐。”
……
之前楚離歌的人完全不需要出現在雲休的院子裡,可是自從這個小女孩來了之後,楚離歌竟特地讓墨青不要派人在他屋子附近,雲休知道後更是驚訝。
“墨青,還沒查出來她是誰嗎?”雲休最近經常不耐煩,墨青也有點拿不準了。
“嗯,可能還需要幾日。”因爲小女孩是楚國人,飛鴿傳書也需要時間啊,墨青心中嘀咕,爲什麼不直接問楚離歌呢?
“嗯,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女孩。”雲休想起那個女孩驕橫的樣子,心中卻泛起一陣酸意。“趕緊查。”
“是……”墨青硬着頭皮想,鴿子的速度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啊。
“你爲什麼不直接問我?”
雲休聽到聲音擡眼,原來是楚離歌。
楚離歌倚在院子的門口,一身玄色衣裳,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雖然我讓你留下來,你就這樣闖進來,當真覺得我不會拿你如何了?”雲休立馬擺出一副吃人的樣子。
楚離歌輕笑,“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他走近雲休,示意墨青退下,墨青瞄了眼雲休,點頭退下了。
“你到底是理解有問題還是聾子?”雲休恨恨的看着楚離歌嘴邊的笑,實在是拿這種無賴沒辦法。
楚離歌聳聳肩,“阿休,你要是想知道,我會告訴你。”
雲休冷哼,轉臉不看楚離歌。
楚離歌一點點靠近,雲休餘光掃過去,覺得兩人的距離太近了,只好正眼看着他,“你來是幹什麼的?”
“楚離歌!”雲休已經被楚離歌抵在了紅色的柱子旁,楚離歌長長的臂膀把雲休禁錮在身體和柱子之間,呼吸之間,全是楚離歌溫暖的氣息。
楚離歌低頭,雲休慌忙側臉,楚離歌的額頭抵在紅柱子上,看見雲休窘迫的臉,他輕笑出聲,“不這樣做,你是不會親近我的,你這個固執冷淡的女人,一點也不可愛。”
雲休一把推開楚離歌,冷眼道,“你是來捉弄我的?”
楚離歌正正衣冠,坐在廊下的凳子上,“你不是想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我是來告訴你的。”
“我會自己查到的。”
“那個女孩是我的妹妹。楚離寰想用她來威脅我。”楚離歌苦笑,若不是自己先出手,恐怕早就出事了。
“妹妹?”雲休疑惑道,“你沒有妹妹。”
楚離歌點頭,“我的確沒有妹妹,她是我師父的女兒,也算是我的妹妹。”
“師父?”雲休在腦袋中搜尋信息,“是教授你武藝的師父?”
“對,他當年早逝,只留下這麼一個女兒,我又被送到周國,所以她一直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楚離歌想起這個小師妹,就覺得十分虧欠。
“既然許久不聯繫,又憑什麼拿她來威脅你?”雲休不明白,一個小女孩,有那麼大的價值嗎?
楚離歌皺眉,好像陷入了沉痛的記憶,“當年我被楚離寰陷害,先皇送我來周國,其實在路上遇到過好多次伏擊,前幾次我們實力懸殊太大,本就負傷,是師父保護我,讓我喬裝進入京都,而他掩護我,最後在周國邊境抵擋殺手,最終傷重不治。”
雲休點點頭,“既然如此,你現在把他女兒接過來,不是更加麻煩嗎?”
楚離歌眼中傷痛,“師父爲我而死,我又怎麼忍心他的愛女也因我而受苦呢。我若是這樣做了,和禽獸有什麼分別!”
雲休聽了這話,心中有些不舒服,“那你準備怎麼做?”
“我想讓她在周國生活下去。”
雲休皺眉,“你想爲她安排一個安穩的家,可是追你的人不會罷手的。”
“所以我會回去把他們都處理掉。”
雲休擡眼,楚離歌的眼神從沒有這般堅定過,雲休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你是說,你要反擊?”
“是,我要反擊,以前我不願意反擊,連累了許多人,現在,我絕不再躲避了。只有把我的敵人都剿滅了,我才能活下去,光明正大的活下去。”楚離歌那雙異色的眼瞳顯得奪人心魄。
“好。”雲休淡淡的應着,“我可以給她一個在京都生活下去的身份。”
楚離歌驚喜的看着雲休,“你主動幫我?”
“看來你不需要?”雲休挑眉。
“要要要!!!”楚離歌馬上耍無賴的在雲休身邊笑開了花。
雲休抿脣,“幼稚!”
……
墨年正好看見這一幕,只好低着頭躲在一邊,忍不住的偷笑起來,看來小姐還是喜歡楚離歌皇子的嘛,還沒看見小姐對誰這樣關心呢!
墨青遠遠的守在外面,看見墨年聳動的腦袋,偷偷的拍了拍她,“你笑什麼呢。”
“噓,小姐和皇子在談心呢,不要打擾了。”墨年笑的臉蛋紅撲撲的,墨青瞬間也有些臉紅,“哦。好吧。”
這邊東山,查訪怪獸的衙役們整齊劃一的倒在官道上,每個人的喉嚨都被利器割開,鮮血順着官道流下,染紅了官道旁黃色的小花。
三兩農戶遠遠的看見,也不知情況,走近一看,一名身着白衣,滿臉是血蓬頭垢面的女人,趴在衙役們中間好像在飲血,農戶們嚇得屎尿橫流,索性滾下官道。
一時之間,東山女鬼,食人鮮血的謠言傳開來,京都上下人心惶惶,一月之間,派出去查探的衙役死傷無數,震驚朝野。
雲休看着墨青遞上來的冊子,上面記載着東山女鬼出現的時間地點,“死了多少人?”
“衙役死了七十六人,家禽也有幾百只。”墨青心中也覺得不安,居然一月之間就死了這麼多人,還都是衙役,幾乎是處在壯年的成年男子啊。
“難道真的是女鬼?”墨年在一邊也覺得恐怖之極,“聽說那個女鬼是飲血的!”
“女鬼?我倒要看看,這女鬼到底是何方神聖!”雲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