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遠處的溫楠,慈蕊悔恨自責的說道:“溫大哥,你快走吧!是我不好,連累你了,你趕緊走,不然的話我們誰也走不了。”慈蕊心裡清楚,如今的局勢,縱然溫楠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濟於事,面對強大的對手重曲,還有這幾百號人,或許他一個人還有逃出去的機會,可是帶上自己絕對誰也走不了,這一切本來就溫楠無關,慈蕊心裡也是萬分自責。可是溫楠又怎忍心離開?就算他逃了出去,也會永遠活在後悔與懊惱之中,與其這樣還不如拼一拼,反正死對溫楠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金壽天狂妄的說道:“溫楠,今日你縱有通天的本領,也難逃一死,但是我一向很敬重江湖中的英雄好漢,或許讓你死在他的手裡,你也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了。”重曲還是默默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話語,沒有任何表情,他分不清對錯,也不會分辨對錯,他只知道接到命令然後去殺人,他手中的刀是那樣的普通,可是江湖中或許已經沒有人能夠戰勝他手中的刀。
溫楠看着重曲手中的刀,默默的念道:“我到底要不要和他同歸於盡,這樣的話,至少可以讓他在江湖不再掀風波,這樣很容易,可是慈蕊深深的愛着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都是他,如果他死了,慈蕊又將怎樣接受這個現實,而今日慈蕊在他們手中,我不可戀戰,得想辦法救出慈蕊。”
金壽天看着猶豫的溫楠,更加蒼狂的說道:“溫楠少俠,你是怕了嗎?你怕了的話,你只要說一聲,你便可以獨自離去,我保證絕對不會追你,可是我可保證不了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的性命。”
慈蕊更加焦急的說道:“溫大哥,你快走,不要管我,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沒命的。”接着慈蕊望着重曲,望着自己深愛的相公,心中說不出的難過和傷心,她對着重曲說道:“重曲,你難道忘了我是誰嗎?我是慈蕊啊,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變成如此?但是不管怎樣我都是你的妻子,我不會離你而去的,可是你不能再助紂爲虐了,你快醒醒吧!”慈蕊聲嘶力竭的對着重曲喊着,她希望用話語喚醒重曲。
重曲站在那裡,並沒有迴應,可是他的手開始顫抖,他手中的刀也開始顫抖,似乎已經握不緊那把沉重的刀,難道他聽懂了慈蕊的這番話,他雙手顫抖的更加厲害,突然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他也跟着跪到地上,雙手緊緊的抱住頭,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嘴裡喊道:“我是誰?這個女人又是誰?爲什麼重曲這兩個字這麼熟悉,爲什麼聽到重曲兩個字,我的腦海裡會有一些奇怪的片段,這到底是爲什麼?”他一直跪在地上,瘋狂的問自己,可是始終難以理出頭緒。但重曲這樣的反應,至少證明他還有一絲記憶,只是這一絲記憶還不足以讓他找回曾今的自己罷了。
望着發瘋似的重曲,慈蕊知道是自己的話語刺激到了他,於是更加用力大聲的喊道,慈蕊能喚醒重曲嗎?金壽天也不知道慈蕊口中的重曲是誰?但是望着自己的王牌殺手,因爲這女人一些聽不懂的話語已經快失去戰鬥力了,他又怎可能還讓慈蕊說下去?於是吩咐手下堵住了慈蕊的嘴,慈蕊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望着重曲默默的流淚。
金壽天道:“你快去殺了他。”金壽天指着重曲道,可是重曲已經再也聽不進去任何的話語,也沒有理會金壽天的命令。
金壽天眼看着重曲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心裡也着急了起來,於是他把刀架到慈蕊的脖子上道:“溫楠,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你再不出手的話,我保證這一刀下去這女的一定會沒命的。”金壽天很聰明,他知道指揮不了重曲,反過來利用慈蕊威脅溫楠,是一樣的效果,今日無論溫楠和重曲誰死,金壽天不虧也不會賺。這世上或許除了慈蕊,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溫楠,可是天意就是如此,往往捉摸不透,看來今日一戰是在所難免了。
溫楠自言自語道:“今日這一戰是在所難免了,無論怎樣,不要想太多了?一切由天吧,我相信只要是人就有弱點,重曲也不會列外。”
想到這裡,溫楠沒有再遲疑,因爲他不想慈蕊受到絲毫的傷害。他慢慢的從劍鞘之中拔出青巖,將劍鞘仍在一邊,以前劍鞘和劍對溫楠而言都是不離手的,如今來說或許今日一戰過後,劍鞘對他來說已經用不上了。他右手緊握住青巖劍,左手調整和調動自己全身的內息,青巖似乎像是被溫楠的內息激活了一般,顫抖着掙扎着,強大的劍氣動盪在四周,雄厚的內息和無形的殺氣,在場的人無不感到心寒,雖然他們知道世上沒人勝得了重曲,但是他們也永遠想象不到一個劍客的極限,所以在沒有結果之前,他們也不敢高興的太早。
半瘋半癡的重曲,也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殺氣,對於高手而言,最寂寞的是無敵,最欣慰的是遇到一個對手。對於重曲而言,他知道眼前這個劍客不是他的對手,可是他卻有種感覺,這個劍客一定能夠殺了自己,所以也不敢怠慢立刻清醒了過來,舉起手中的刀,調整自己的內息,準備迎接溫楠這一劍。
全場寂靜無聲,這場高手的對決,或許在如今的江湖上已經難以看到,這對習武之人有何嘗不是一件快事?金壽天也聚精會神的看着兩人的一舉一動。突然就在大家眨眼之間,溫楠的劍已經到了重曲的咽喉處,似乎青巖已經聞到了一絲血腥,衆人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恐懼,誰也無法形容這一劍有多快?因爲根本沒人看清。可是這一劍卻停住了,因爲重曲的刀已經不知道何時架到了溫楠的脖子上?如果說因爲眨眼沒有看到溫楠的那一劍,那麼如今所有人都盯着兩人根本來不及眨眼,不過還是沒能看清重曲是怎樣出的這一刀,誰也難以想象這一刀有多快,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這一剎那刀劍相碰,咣的一聲巨響,強大的內息和凜冽的劍氣,飄蕩向四周,幾丈開外的人也被這兩股完全不同內息,震得難以站住腳,經過很久才平息了下來,溫楠和重曲也各退了幾步。
所有人臉上都冒出了冷汗,金壽天也感嘆不已:“如果二人聯手,征服天下也不算是狂言,幸好如今有一人爲我所有。”金壽天臉頰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溫楠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了,心裡默唸道:“剛纔我奮力一劍,才勉強與重曲打成平手,可是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多久的,如今只有用層出不窮的劍招,罩住重曲,看試圖能不能找到他身上的穴道。”
重曲也後退了幾步,眼神中露出了驚訝的顏色,臉上也掛着會心的笑容,默默的說道:“上次一戰到如今,此人武功進步不少,今日居然能與我戰平一招,能有這樣一位對手,我還有點不忍心殺他。”或許對於重曲而言,殺一個人容易之極,找一個對手難於登天,或許在他眼中溫楠勉強算一個吧!殺了溫楠多少有些不捨,可是決鬥就有勝負,重曲又怎會甘心認輸。
兩人在原地緩了一會,便有舉起手中的刀劍衝向對方,風一般的速度加上雷霆般的內息,所有之處草木盡折,飛石漫天,兩人的刀劍纏在了一起,靈巧迅捷的青巖像一條蛟龍,伴着聲聲的龍吟,眼花繚亂的劍招,不可思議的角度,鋪天蓋地織了一張大網,罩住重曲。
看着眼前的溫楠,似乎勾起了金壽天的回憶,這個身影和當初在落雲深澗中溫雲峰一摸一樣,可是他臉頰又露出了笑容說道:“青巖你註定永遠臣服於我,當年的天下第一劍溫雲鋒不列外,今日的溫楠同樣不會列外。”
就算溫楠每一招逼進重曲的要害,但總是撲空,似乎他的劍總要比重曲的刀慢一步,兩人在一起糾纏了很久,雖然溫楠傷不了重曲,可是重曲一時之間也難以拆開層出不窮的青巖劍招。但漸漸溫楠的劍慢了下來,因爲是人就會累,累了劍自然就會慢了,但溫楠還是苦苦的支撐着,因爲他還有找到重曲的弱點,找了這麼久,如果有一定已經找到了,但是溫楠還是沒有放棄。溫楠一心只是想着如何破解重曲的不死之身,卻疏忽了自身的體力已經極度下降,勝負已經顯而易見了,可是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又是一生巨響,伴隨着強大的內息卷着漫天的飛石樹葉,所有人都閉上眼,待一切平靜之後,睜開眼睛,重曲還是那樣冷漠的站在那裡,而溫楠卻倒在數丈以外的地上,嘴裡溢出了鮮血。
這下所有人的心終於落地了,終究溫楠還是敗了,重曲的不敗神話還是沒能被打破。在一片歡呼和笑聲之中,只有一個人默默的流着淚,那就是慈蕊,她說不出話來,如今只能眼看着溫大哥在自己面前因爲自己而死,她除了眼淚,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報答溫楠的了。亦或許對溫楠而言,美人的淚就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可是溫楠此時此刻卻不是擔心自身的安慰,他還考慮的更多,雖然已經重傷,溫楠還是默默唸道:“重曲,遠比我想象的更可怕,或許當今世上就算是我師傅天狼十三殺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任由他這樣發展下去,江湖中不知還有多少英雄好漢要葬送在他的手裡?今日無論如何我不能心慈手軟,就算同歸於盡也要讓他消失在這世界上。”
想到這裡,溫楠已經沒有了任何雜念,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神中沒有一絲的人性,這種眼神似乎比魔鬼還要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手中的劍,已經脫離他的手,迅速的遊走包圍他的全身,溫楠閉上眼睛,聚集身上所有殘留的內息,這也是北孤青巖的最後一劍月缺,當今世上從來沒有人見過,因爲即使溫雲峰也未曾用過,誰也不知道這一劍到底有多可怕?此時的溫楠身上那絲冷酷和嗜殺,遠遠比重曲身上的狼性更加可怕,看着這一招平凡裡透着繁華,簡單中透着複雜的劍法,整個山崗似乎都已經開始動搖,如果這一劍可以毀天滅地,在場的所有人也覺得在情理之中,就算這一劍還未出手,都已經讓人看到了死亡。
重曲也靜靜站在那裡,冷漠的眼神似乎又多了一絲恐懼,因爲他覺得這一劍很普通,很平凡,可是自己卻不知道如何應對,因爲根本沒有招式可以,越是這般越是可怕,可是對於重曲而言,無論如何這一招也得分出個勝負?
終於溫楠睜開了眼睛,那雙冒着光亮的眼睛,似乎黑暗中的獵狼一般,獵盡天下。青巖在此時已經化作烏有,或許已經與溫楠合二爲一,溫楠慢慢的朝着重曲走了過了,慢着似乎每一步都要花上半個時辰一般,但面對死亡人們又怎會覺得慢,巴不得死亡來的越滿越好。重曲雖然有些懼怕,不過高手和高手的對決,對他而言又是那樣的**,他慢慢的舉起刀,走了上去,一路走一路提聚全身上下的內息。終於溫楠和重曲相遇了,兩股強大的內息攪合在一起,兩個人也被風沙包圍住,誰也不知道里面的情況?重曲似乎已經看到了死亡,因爲這一劍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所料。重曲不是天狼十三殺,也不是葉淙,他不會收回殺人的刀,一劍雙生,因爲這一招溫雲峰和天狼十三殺結爲知己,也同樣是因爲這一招溫楠和葉淙成爲了兄弟,但今日這一招雙贏的劍法,會不會爲了江湖正義,第一次見證雙滅呢?
溫楠知道自己快死了,此時此刻他只想再看一眼慈蕊的臉龐,他默默的凝視着慈蕊的眼睛,在慈蕊的眼裡他看到了很多東西,有對自己的感激和歉意,但是更多的還是她魂牽夢縈的相公重曲,也就是眼前這個即將被自己一起死的人,溫楠默默的想道:“或許重曲並沒有錯,其實重曲也是受害者,與自己相愛的妻子相見卻形同陌路,他也值得可憐,我沒權決定別人的生死,我又何必執着呢?”
想到這裡,溫楠慢慢的撤回這一劍,由於溫楠突然撤回這一劍,內息全部消失,青巖又回到溫楠的手中,可是重曲那強大的內息瞬間蹦了出來,溫楠此時此刻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又怎抵擋的住,瞬間如同一隻飛雁一般,被震飛出去,前面就是萬丈懸崖,沒有任何的支點,就算有支點,傷重的溫楠也不可能再飛的上來,如今墜落下去,就算是神仙在世,溫楠也難免一死,這場決鬥也終於結束,外人開來或許是重曲贏了,可只有重曲知道,自己沒有贏,也永遠不可能贏得了這一招。
對於溫楠來說雖然沒能救出慈蕊,或多或少有些遺憾,可是自己像大雁一般墜落深澗,此時此刻,一切終於解脫了,也不用那麼累了,那些該做還沒有做的事,就順其自然。看着身邊劃過的雲彩,溫楠笑了,笑的很自然,很溫暖,然後慢慢閉上眼,等待死亡。
金壽天看到眼前的情形道:“哈哈,還是你纔是天下無敵!”說罷,金壽天轉身便離開了。
重曲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爲什麼溫楠會撤回那一劍,但是他知道自己輸了,輸的很徹底,雖然他是一個無情的殺手,但也是一個尊重對手的武者,所以他並未有絲毫的高興,反倒有一絲難過。
慈蕊看到眼前這一幕,奮力掙脫身邊的束縛,跑到懸崖邊上。有人問金壽天:“廠公,這女子怎樣處置。”
金壽天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如今貌美的女子,就由你們處置吧!”說罷便大步離開了。
那些人色迷迷的向着慈蕊走了過去,眼神是那樣的噁心和貪婪,就當他們快靠近慈蕊的時候,一把刀重重的插到了他們身前,重曲終於說話了,他冷冷的說道:“這個女人你們誰也不準碰!”說罷重曲也就轉身離開了,或許是對溫楠的尊敬,雖然他還是沒有想起慈蕊,可使他知道,這個女人對溫楠很重要,所以不準人碰。當然既然重曲都說話了,誰還敢上前一步,也就紛紛跟着回去了。
冷清的山崗,深不見底的懸崖,只剩下慈蕊一個人,淒涼的哭聲,眼淚劃落進深深的懸崖,傷痛哽咽着她的喉嚨,使她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再多的話,也是枉然沒有任何作用,永遠也換不回那個倔強忠誠的少年,慈蕊的哭聲久久的迴盪在山崗,那是對溫楠深深歉意,也是深深的自責,一切都是因爲自己而起,或許從今以後慈蕊終將活在痛苦之中。
溫楠就這樣死了嗎?劍客或許真的就不應該動情,可是感情這東西誰又能控制?死對溫楠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告別了仇恨和情傷,一個劍客拿劍就不應該談情,談情就不應該持劍,這也是天意,也是江湖不變的定律。慈蕊那一滴滴淚墜落懸崖,或許這也算是對劍客的一絲告慰,他將永遠的活在慈蕊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