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看向她,“我知道你現在過得看起來不錯,至少這次見你,就比上次看起來氣色更好,但是,作爲你的朋友,有些話可能我不該說,可是爲了你好……”
初夏打斷了她的話,極認真的開口:“既然,是不該說的話,那就不要說好了。”
麗麗苦笑,“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傻,怎麼辦呢?初,決定權在你,沒有人能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
初夏一笑,“那些青澀的往事,我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她眼中有隱隱的釋然,整個人看起來居然也真的輕鬆了下來。
“那就好,希望你幸福。”麗麗輕嘆口氣,也笑了,她能理解初夏,就如同現在讓她再重新接受周峰,那也真的是不可能的事,其實愛情不一定非要有好的結果才完美,有時候殘缺也是一種美,重要的是曾經愛過擁有過。
夜深人靜,萬物都已睡去,初夏看了眼熟睡在旁的麗麗,輕輕起身,披衣又來到陽臺,燃起一支薄荷煙,淡淡的薄荷味在嘴裡迴旋,慢慢吞吐出一個個菸圈,心裡是說不出的鬱悶,讓她又重重地吸了一口。
深夜裡,一燈如豆,她獨自一個人,點着支薄荷煙,坐在燈影下,已經靜靜地,坐了很久。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想起當年的那一幕,想起一直以來的點點滴滴,突然發覺,她和沐辰逸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其實,不能怪任何人,沐辰逸娶她目的不純固然可惡,但她的惡意報復,同樣讓人不齒,只因爲她那固執的,只可我負人,不可人負我的性情,纔會她會在那個短暫的婚姻生活中,輸得一敗塗地。
再度吐出一口菸圈,爲什麼,在她已經心如止水的時候,在她已經想把往事,回憶,還有那個人全部塵封在心底最深處的時候,所有的這一切,還要再來纏繞她?
爲什麼,看着沐辰逸的那種眼神,她的心裡,還是會莫名地……心痛……?
爲什麼?
初夏垂下眼,默默地,看着空中嫋嫋轉動的煙霧。
同一時間,沐辰逸躺在值班室窄小的牀上,頂着一對熊貓眼認真念着,“第十六計,欲擒故縱,指的是故意先放開對方,使對方放鬆戒備,充分暴露後,然後再把她捉住......”
第二天兩個女人匆忙告別,等將小寶送到劉嫂那,出了門,他同一個時間在小區門口等着,仍舊是漂亮到耀眼的姿勢,見到她,執起她的手,給她一個暖融融的笑,然後上車,送她到學校。
復始,下車,最後在她轉身進小區門前,再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擁抱,放手離去。
江小野請吃飯,三個人又坐在一起,上一次這樣子,究竟是什麼時候,好像已變得那麼遙遠,是上一個世紀麼?
江小野仍然負責插科打諢,沐辰逸也時常會隱隱含着笑意,而她,只是淡淡的應合着,這樣的聊天畢竟還是有些尷尬的,每個人都像戴了個面具,常常就會莫名的冷場。
“其實,我們三個人,現在還能這樣再度坐在一起,就已經很好了。”江小野看着窗外的車流,然後,笑着看沐辰逸,“哥們,慢慢來,我有信心。”
“你是在諷刺我沒有信心麼?”沐辰逸白他一眼。
“我有那樣說?”江小野吃了口菜。
“你的眼神就在那樣說。”
“是你心虛吧。”
“你們在說什麼?”初夏上了廁所回來,聽得雲裡霧裡。
“他說,如果馮程程也在就好了。”沐辰逸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江小野,初夏知道在她還是大三上學期的時候江小野認識了個女交警,好像是冷菲的手下,兩人像對冤家一樣天天鬧,搞笑得要命,不過後來她就和沐辰逸回了老家,之後就不是很清楚江小野和那女孩的事了,所以聽得一臉疑惑。
“好好的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幹毛?”江小野臉色不好看了,似被戳到了痛處。
沐辰逸似笑非笑哼一聲:“我早說過了,你小子早晚會有今天……”
想當年這傢伙說了他多少風涼話,如今終於也自作自受了,真是可喜可賀,鼔掌!
“閉嘴!”江小野沉着臉夾起一顆黃豆扔到沐辰逸臉上。
初夏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沐辰逸,從他眼神裡她就可以看出來,他大概在爲江小野與那妹子這段同樣沒有結果的戀情可惜吧。
沐辰逸搖頭,“小野,有的時候,你很瀟灑,但有時候又莫名地會顧及很多東西,很多該說的該做的,總是因爲不適時的優柔寡斷錯過時機,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很多事情,放在心裡,不如直接說出來比較好,我只是說出你想說的話,僅此而已。”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管好你自己這爛攤子吧。”江小野喝了個湯,結果被嗆得天昏地暗。
“她應該還沒有嫁人,你不如去找找她。”沐辰逸遞給他一張餐紙。
江小野擦着咳出來的眼淚,帶着異常決絕的表情說:“絕不。”
沐辰逸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揮手製止。
初夏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只是看向沐辰逸,不論什麼時候,他的洞察力總是一流,讓她甘拜下風。
結完帳,江小野手裡轉着車鑰匙往外走,沐辰逸叫住他:“你去哪裡?”
江小野停下腳步,轉身答得一臉理所當然:“回家鬆鬆筋骨啊,對了,你今晚十點以後再回來。”
沐辰逸:“……”
分開的時候,沐辰逸要送她,初夏回身看了眼還站在車旁抽菸的江小野,原來一向把換女人如同換衣服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的江小野,也會有這樣落寞這樣茫然的表情,他那隱沒在陰影中的身影,顯得如此單薄和哀傷。
黑色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一絲陽光映着他細碎的黑髮和晶亮的瞳仁,這個男人與沐辰逸不一樣,沐辰逸無論穿什麼都是正氣高冷,但江小野則穿上*的時候正氣十足,可一旦脫下了那身衣服,又是一臉痞子氣,這個男人身上竟然可以同時存在正與反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着實令人費解。
回過神來,才發現手被沐辰逸攥得很緊,直到她喊痛,他才猛地鬆開。
他輕輕揉着,問:“走神了?”
她搖頭,離他遠了些,飛快坐進車裡,老這麼讓他摸摸碰碰的算哪門子的事?
晚上將手中最後一個編舞方案寫完,她長吁了口氣,隨意往電腦右下角看了眼,沒想到竟然又到了十一點,初夏伸了個懶腰,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桌面,趕緊下班,這幾天爲了即將到來的國內中學生舞蹈大賽幾乎忙昏了頭,她更是連着幾天都加班到深夜,早上九點又匆匆地趕來上班,已經好幾天沒能好好休息了。
她也知道錢賺得再多也是老闆的,身體纔是自己的,累垮了自己就得不償失。
此時已是深夜,因爲這凍人的天氣,路上行人很少,初夏從辦公樓下來,凜冽的北風,夾着如絲的冬雨,紛紛揚揚,從緊裹着的米色大衣鑽入,劃過細嫩的肌膚,帶來刺骨的冷。
冷……
一走出校門,就看到馬路邊停着的車,以及正倚在車門邊,目光暖暖地望着她的沐辰逸,初夏只覺得如被人當頭敲了一棒,這麼冷的天,這無人的深更半夜,他就這樣一直守在這裡?心底嘆了口氣,何必呢,她緩緩調轉視線,面無表情地望向他。
沐辰逸盯着那張秀氣淡雅的小臉,某些遙遠而零散的記憶自腦海中飛掠而過,他黑眸緩緩眯起,清冷眸色在路燈下明滅變幻。
“上車。”他言簡意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