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更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沐警官,如果這真的是你的孩子,我爲什麼不會偸偸去流掉?那是因爲我知道這個新生命和你沒關係,你忍受不了,可以放任我不管,沒人求着你,沒人逼迫你,你放我自由,讓我自生自滅,都好過你這樣圈養着我,讓我什麼都不能做,天天面對着殺父仇人卻什麼都不能做,你又是什麼居心?”
越來越冷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刻薄的話語,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只是隨口就說出來了,或許這纔是她心底所想,更或許,這什麼都不是。
“你好好休息,別的事,我自然會去查清楚。”他甩開她的手,憤然離去,房間的門,澎的關上了,再次隔斷了兩個人的世界。
房間裡只剩下了寒冷,她覺得冷,徹骨的寒冷,他和她之間本不該如此互相傷害的,是爲何?爲了什麼呢?
躺在牀上,裹緊了被子,可她還是縮成一團,抱緊了自已,連心都是冷的,她一遍遍的問自已爲什麼呢?爲什麼?答案她卻不想知曉了,只是這樣的追問自已讓自己保持清醒而已。
孩子這個問題,太過嚴重,可是,她從知道到此刻,儘管爲肚子裡終於有了他的骨肉而欣喜,但她更希望最快的離開,去一個遠離他存在的地方,這是她惟一還可以爲自己保有的,一點點做人的尊嚴和活下去的勇氣,既然這麼艱難的第一步都已經邁了出去,後面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又是一夜無眠,她望着天花板整夜,臉上的淚痕,溼了又幹,幹了再溼。
靜悄悄的黎明,有人一夜未歸,身邊沒有了他平緩的呼吸聲,反倒是不習慣了。
這一夜,她腦子沒有停歇過,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着,可是就算是想了這麼多,對於未來她還是沒個打算,但這孩子斷然是要生下的,不管這孩子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她都是孩子的媽媽,她不會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可也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姓沐,喔,不對,她到現在都還不曉得這個在她身邊睡了這麼久的男人到底姓甚名誰。
沐辰逸的能力肯定會查到許鳴皓住在哪的,就看許鳴皓是不是他的對手了,再來警察打傷了人也是要被問責的,他那樣費盡心機纔剛穿上這身*,想必也捨不得再脫下來,拳頭多少會有點分寸。
天微亮他才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回來,扶在沙發上的手背上還殘餘着一小片幹了的血跡,那是從許鳴皓的鼻子裡面流出來的,兩個男人拼出命去打了一晚上,他基本沒受傷,但那小子離見閻王也只差一口氣了,直到許鳴皓躺在地板上一邊吐血泡泡一邊昏死了過去,他才拎起外套離開,他不會打死那小子的,倒不是怕什麼,只是不值得,爲兩個這樣的人將自己的命搭進去,不值得。
房間裡初夏睡着了,她平時用的手提電腦還放在牀頭上,插着U盤,他呆呆的在牀邊看了她許久,才鬼使神差般,動了動早已黑屏了的電腦,這一動,屏幕立時就亮了起來。
一霎那,他如遭雷擊,心頭,騰起萬丈火焰。
他有生以來,還從未被羞辱得如此徹底過!而這隻用了一夜的時間。
他死死地攥着拳頭,身體不斷的發抖,想點根菸,卻連煙盒竟都拿不起來了。
他幾乎是失去理智地,一把掀開了初夏身上的被子,隨即覆上她的身體,他的牙,狠狠地朝她的臉、脖頸咬了下去。
初夏一驚中,醒了過來,看向電腦,論演技,原來她也不差的,那上面的畫面,果然還在播放着。
他對她的呼痛恍若未聞,他再看不到她微帶驚惶的臉,看不到她抗拒的眼神,他只看到她細膩而瑩潤的肌膚,她纖細而美好的身體,至少,此時此刻,這個身體,雖然已經被別人染指過了,但在法律上還是屬於他的。
初夏極力掙脫,卻無法掙脫得開,她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她的眼中,滑下大滴大滴的淚,她不再掙扎,就那樣躺着,任他想怎樣就怎樣吧,她知道,她已經快要將他逼瘋了。
他忽然停下動作,擡頭看向她。
他看到了她滿眼的淚。
他抹了一下臉,幾乎是有些狼狽地,立刻直起身來,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一直以來,即便是在他期盼已久的第一夜,他都是溫柔呵護的,或者說,對初夏,他一直是溫柔呵護的,所以,今天她纔會把他的一腔柔情,狠狠地踩在腳下。
天塌下來他都能頂住,卻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寧肯她是因爲愛上了那個人,而不是因爲報復他而糟踐了自己,那樣會把他心中最美的夢徹底扼殺掉,那太殘忍了,他不是神,他有血有肉有心,他會痛,痛到絕望痛到死。
“沐辰逸,我不愛你了,早就不愛你了,你這卑鄙的人,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你還要齷齪的了,你從一開始的欺騙我,到現在還在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你爲的全都是你自己,你爲的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將來,帶着你的滿口仁義,見鬼去把,你讓我噁心透了!”她厭惡的別過頭去,不肯再看他一眼。
這男人是她曾經的最愛,是她自以爲是的最愛,可如今,她才知道,她想要追求的愛情,不過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不這麼做,她能怎麼辦?能怎麼辦?
沐辰逸是那樣氣憤地看着她,明明錯全在她身上,還做出一副可憐相,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她這是在絞他的理智!挖他的心!
這一瞬間,他望着她,根本說不出話來,他想起在公園裡的那晚她答應嫁給他時的神情,那張臉儘管故裝無所謂,卻是飛揚純淨的,星光彷彿都能照進她的眼睛裡,讓她的眸子裡映滿了光輝,那樣明而淨的閃亮,實打實的讓他的心微微一動,從此這樣一雙眼睛就停佇在了腦海裡揮之不去。
有些恍然,當初決定愛她,只因他在這個女孩眼中看到的全是他自己,她的心裡眼裡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它,他所愛的所感動到他的正是她給予的那份匪夷所思的專情。
他擁有了她的第一次,是那樣的感激她,可是今天,他真的很恨她,恨她的不自重,恨她的無知,恨她的無恥,想要報復他的手段有N多種,她卻選了一個最蠢的方法,殺人一千,自毀八百,這個蠢女人,那種恨,彷彿把她咬碎了都不夠泄憤。
他冷冷的勾起脣角,真是極大的諷刺和侮辱!想到此,他的心仿似被一隻奪命之手狠狠揪住,伴隨着血液的滴落,針扎般疼痛。
他的女人,不僅在和別人睡了後,還懷了別人的孩了,他真的對她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失望到心碎,這樣錐心刺骨的疼痛,席捲了他每一寸感官。
不,他還是不願相信,只要她說沒有,他就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和許鳴皓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關係?”他緊緊捏住她的肩頭。
初夏被他捏的生疼,疼得她有些頭暈,但還是冷笑着說:“我和他當然有關係,就是身體關係,金錢關係,靈魂關係,反正什麼關係都有,千絲萬縷的,你無法想象,全都有,哈哈哈!”
他冰涼的目光掃過屏幕,突然難以置信的盯着電腦的某處,上面顯示着拍攝的時間,竟然是那一天,沐辰逸又看看初夏,然後他搖頭,使勁的搖頭,失笑:“原來是那天,什麼面試都是假的,你只是爲了去和別的男人鬼混?原來你已經,這麼恨我了?已經這麼討厭我了?初夏,爲什麼我們之間,不能再是最親密的人,而是這樣深刻的仇恨?”
初夏看着他,目光寒冷徹骨,“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我不想再聽你講任何一句話!沐辰逸,要麼離婚,要麼你就幫別的男人養孩子吧,我告訴你,除非你把我的腿打斷,否則我還是會找許鳴皓睡的,就算你有本事讓他也消失,可你永遠也不能讓這個世上的男人全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