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沒有透露任何一點多餘的信息,冷菲氣到要吐血,她怎麼忘了他只要不想說的時候任何人都沒辦法從他嘴裡撬到半點有用信息的,其中也包括她。
她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她對於婚姻向來沒什麼概念,可也知道,不管什麼原因沐辰逸突然就結婚了,那就是代表要和另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了,那麼她呢,她愛了他十五年,最後就得到一個前女友的身份?而且,還輸得這麼莫名其妙?
“好,那你說她比我好在哪兒?好到能讓你撿了芝麻舍了寶石?”
沐辰逸抿了抿脣,說了一堆是人都具備的特徵,“她長得不錯,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嘴脣不厚不薄,頭髮不長不短……”
“沐辰逸你不要給我裝可愛!”冷菲氣得跳腳,秀眉緊鎖眼睜睜地只能看着他,卻什麼也不能做,一口氣堵在心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難受得很,真沒想到一向清高到不行的沐辰逸也這麼花心,真爲自己這麼多年的執着所不值。
“阿逸,你忘了我爲了你寧願放棄大好前程陪着你背井離鄉了嗎?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我不會就這麼放手的。”她最後只能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狠話,輸人不輸陣,狠話還是要說的,她當然不會甘心輸給那種黃毛丫頭。
沐辰逸看她呆坐在牀上,臉色煞白,到底是自己愛着的女人,心裡有些不忍,但也沒辦法,戲必須得演,執行任務的時候,除了少數幾個必須知道的人外,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妻兒,都是不能告之的。
但終還是被她的眼淚打敗,這個女強人,是極少會落淚的,他是真的傷到她了,生硬地摟住她的肩頭,柔聲輕喃:“菲兒,這次是我對不起你!”
她撲入他懷裡,緊緊地摟着他的腰,他無力地輕撫着她的背,思恃着,這纔是他正常的世界吧?冷菲纔是最有資格陪他走過一身的人,而初夏,他和她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定是出於什麼原因對不對?你不方便說,我就不問,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冷菲擡起一雙*晶瑩的眼,看向他,彷彿一個眨眼,那晶瑩就會滴滴滑落。
沐辰逸不知如何回答?叫他怎麼說?他只能沉默着無法承認。
沉默就是承認,他這算是以另一種方式告之了,“阿逸,上我那吃晚飯吧?叫上小野。”心思百轉之後她復又巧笑嫣然,不是不生氣,只是他的一切她都太熟悉了,而且結了婚兩個人怎麼會不住在一起?沐辰逸沒回來前她已經翻遍了他的房間,還是和以前一樣,半點女性的痕跡都沒有,正如所料,他根本沒打算碰她,就是拿不知情的小女生做某些東西的擋箭牌吧?
她早晚會搞清楚的。
“好,昨晚太累沒洗澡就睡了,我先去洗澡,你玩一會兒。”沐辰逸說完,冷菲就拉住了他的手,溫柔地說:“我給你放洗澡水。”
他終於又用她最熟悉的有點無奈有點寵溺地笑看着她了,旋即抑制不住滿心的歡喜,一掃陰霾的情緒。
沐辰逸在洗澡的時候,門響了,她開門,江小野拎着個生日蛋糕走進來,問:“男主角呢?”
“在洗澡。”冷菲雙手環胸冷眼看他。
江小野愣了愣,繼而不禁斜脣壞笑起:“這麼說我來晚了,你們已做完了?真是白浪費我的蛋糕,這蛋糕可是特意加了些東西的,主要是給裡面那位男士吃,有那啥的效果,這次藥可不能下在水裡了,上回在酒吧他有了經驗,我下在蛋糕裡這創意不錯吧?點贊,鼓掌。”
“鼔你個頭。”冷菲踢他一腳:“來得正好,正準備找你算帳呢,你說,他倆是怎麼回事?好像這事還是你牽的線是吧?我好象聞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
江小野一看冷菲舉起的手機就怔了,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沐辰逸果然是會把他拖下水的,好在,他早有準備,滅呵呵呵呵,謎底怎麼會那麼快揭曉,豈非無趣?搓了搓下顎,說:“你一定要知道?”
“你到底說不說。”
“說,說。”他嬉皮笑臉湊過去,“說了有沒有什麼獎勵,比如kiss啦什麼的。”
“小子,又活的不耐煩了?”冷菲一腳踹上去。
慘叫!江小野摸着被踹到的地方,一臉苦笑,“你看準地方再踢好不好,舉不起來了你負責我的下半身幸福嗎。”
“數到三,再不說我閹了你。”冷菲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晃晃。
“啊,說,不過這事吧說來話長,你先冷靜一下,對,冷靜冷靜,手捂着肚子,跟着我啊,呼氣,吐氣,來來,拳頭先放下,是怎麼回事呢,你看啊,我給你分析分析,嗯——吶——啊——是吧——經過我全方位的考察研究呢,其實它就是這麼回事,那什麼,我先給你唱首《喜羊羊〉壓壓驚,哎喲阿就喂!”
冷菲對着揮到江小野左臉上的拳頭吹了口氣:“再嘰歪我真閹了你。”
江小野捂着半邊臉哀怨嚎:“這事兒真不能全怪我,你上回鬧着跟他分手,晚上我們在酒吧給他下藥然後故意整他這事可是你出的主意,結果他更狠啊,他說分就分,他還愁無妻嗎?爲了氣回你,他竟然直接就把那女孩給娶了,靠,太狠了,那女孩是他的學生,他說是爲了維護人家女孩的名譽,但明擺着就是爲了打擊報復你,你不用去問他,他肯定不會承認的。”
冷菲挑眉:“就這樣?”
江小野點頭:“就這樣!”所謂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讓自己都深信不疑,偉岸的江所長顯然已經達到此種高境界了,反正好歹還有沐辰逸在道德的底線上替他墊揹着,他怕個球!
她撇撇嘴,“我就說他一點都不愛那女的,看來他也夠寂寞的,原來比我還敢玩,那就讓他玩下好了,想打擊到我,沒那容易。”
江小野驚訝地看着她,“你就不怕他真的玩出火來?”
冷菲自信滿滿地說:“我對他太瞭解了,他只需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在動什麼心思,他根本不愛那女的,我百分百肯定,所以不管他因爲什麼原因娶了她,阿逸早晚都還會回到我身邊的。”
江小野笑,“我跟你說喔,那是個萌妹子,雖然沒你漂亮,但是溫柔乖巧的女人永遠會令男人窒息,你這種處處要強、處處爭勝的女人,又有哪個男人喜歡?女孩子該溫柔些、解意些才上道嘛。”
“臭小子,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育我?”冷菲又給他一拳頭,不服氣地嚷,“我從來不知道溫柔兩個字要怎麼寫,但就不信處處要強、處處爭勝的女人沒有人會喜歡?哼哼,我就愛自強自立,誰能奈我何?”
江小野笑着搖頭,“看吧看吧,我還不瞭解你,就愛死撐,明明心裡在意得要死,面上又裝什麼都無所謂,你這是典型的表面上獨立,骨子裡自虐,不過反正他不要你了還有我呢。”
“切,有你什麼事兒?你這輩子也不用結婚了,就打着警察的旗號去和小姑娘招搖撞騙就成,總之,你就是個無賴。”
冷菲衝他一指,一語定案。
“難道你是淑女?”江小野反擊,“無賴配潑婦,不是正好?”
“你你你,是不是腦門上的包消了,又想挨鍋揍。“
兩人互相瞪了好一會,又一同爆笑起來。
江小野一邊晃腿一邊笑:“好久沒有這樣子鬥嘴了,怪不得最近全身乏力。”
“那是你小子當了P大點的官就偸懶了,整天坐在辦公室裡忙着掃黃了吧。”冷菲瞪他,繼而軟下語氣,又回到了那個話題,“算了,如果真是這個原因,我也不怪他了,說來說去還是我先不對的,明知他爲人正直,是不該那樣整他的,所以,被他將計就計的懲罰,也沒什麼好生氣,男人嘛都愛偸點腥,在外邊玩累了自然是要回家的。”
江小野笑笑沒再說話,他當然也很清楚故事只會有這樣一個結局。
“在說什麼呢?”沐辰逸洗完澡出來,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外套是V領毛衣,襯衫領口解開着,有些野性的樣子,正用毛巾擦着頭髮,他不喜歡用吹風筒,每次都是自然晾乾,帶着水珠的發,閃動着些許的光澤,他的髮質很好,哪怕上學的時候天天用肥皂洗都順滑的讓人不想鬆手。
“我來。”冷菲搶過毛巾,她最喜歡給他擦頭髮,輕緩的,偶爾會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吹氣,不知吹的是發,還是心絃。
一隻芊芊玉指搭在沐辰逸肩頭,一隻在他頭上溫柔擦拭,綿軟的胸口緊貼着他的背,帶起一縷馥郁的女人體香。
“我自己來吧,有外人在呢。”沐辰逸有些坐不住了。
“小野纔不是外人,他難道不知道你是我的初戀,也是我唯一的男人?怕什麼?”冷菲笑得很大方,她看到沐辰逸還是一副被她輕輕一碰就心情激盪的模樣,已充分證明他對自己還是有興趣的。
小野,非禮勿視。”見江小野怔怔的着着他們,冷菲嚷了句。
“你們繼續,完事叫我。”江小野橫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走到了露臺,默默地點上一支菸,又無奈,又心酸,他那麼愛管閒事幹嗎,吃飽了撐,還是自管自過好生活就是,可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而閒雲野鶴四大皆空的境界又有幾個人能真正達到?
等他倆觸觸碰碰夠了纔開嚷:“餓死了都,別膩歪了行不行。”
三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換上運動服去了羽毛球場,這是現在白領中很流行的運動,既放鬆了精神又鍛鍊了身體,一舉兩得,他們都加入了個羽毛球俱樂部,每週二四六開場,誰有時間了誰就去,很少有像今天能三個人一同湊到時間的時候。
冷菲和江小野先打,一身白色運動衣配黑色運動長褲的沐辰逸手握球拍站在場邊,看着和他穿情侶裝的冷菲纖細的身影奔跑在場地裡,馬尾辮隨着動作俏皮的上下甩動,襯着她迷人的笑容,一舉一動都格外動人好看。
撿球的間隙冷菲也看過來,他就在燈暈裡對着她笑,雙眸如注了一汪春天的湖水一樣柔潤,暖和,而他陷在燈光裡的整個人,竟乾淨如深冬的第一場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