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一包板栗,也不貴,有什麼可收藏的?
初夏笑開了,“因爲啊,這是沐老師第一次請我吃零食咧,當然值得收藏啦!”
哪知沐辰逸聽了臉唰沉下來,一路上再也沒說一句話。
呃?難道弄巧成拙了?
在臨近他宿舍的地方,他站住了,沉着臉看她。
她垂下頭對手指,“我是不是又給你壓力了?”
他沒說話,低頭俯視她的眼,看進她眼中的擔憂,這女孩看似笨笨的,實則是個敏感得要命的人,這時,他才真正看見她性格中最可愛的一部分,至少,跟他最初以爲的她很不一樣,她像個一心一意望着主人,等待被寵愛的小貓,她對他的愛,赤誠且專注,似乎只要得到點他碰過的東西,她就擁有了全世界。
“老師再見。”見他始終不理她,她只能小心翼翼開口,溜之大吉。
“傻瓜……”他拉住她的指尖,揉揉她的發,低聲說:“電影票、髒髒的紙袋、樹葉、我用過的紙,那些東西以後都用不着收藏,因爲我以後還會爲你做很多很多事情,你收不過來的,所以,不如,就收藏我這個人就好。”
初夏愣住,但隨即,眼前就仿若大片煙花漫天盛開,原來高冷的人不說情話則已,一說則能驚死無數鴛鴦,她開心地簡直要飛上了天,突然又臉上火紅一片,暈死了,原來自己做的這些又無聊又沒用的蠢事,自己的這些幼稚小動作人家早都看透了,都不知道背地裡給他嘲笑多少遍了呢,捂臉,好白癡。
看着她臉上五顏六色變幻不停,他終是莞爾一笑,“晚安!”
“晚安!”她嬌嗔一聲,一時間心花怒放,最受不得他勾魂的眼和攝魄的笑了。
原來簡單的快樂,才更讓人感到快樂。
寒風吹得長青的香樟樹葉簌簌地響。
她忽然回身,看着那挺俊的背影,心裡涌上一種深深的渴望,他溫暖的背好吸引人,好想接近,初夏突然向前跑去,直直就從他身後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腰,重重地抱住他,臉就緊貼在他的背上,正在慢走中的沐辰逸嗖的怔住。
她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草味,好舒服,明明沒有喝過酒,她卻覺得有些醉了,他爲什麼總讓人感覺這麼舒服?
“初夏,鬆開。”他輕喚,又隨即擡頭看了看周邊,還好這個時候沒人往這邊走。
初夏沒理會他,他只好轉過身,這下就變成了她臉深深地埋進他懷裡,緊緊地貼着他的胸口,他完全動彈不得,她又怎麼了?
初夏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可惡了,他爲什麼居然讓她想到家裡她的大牀,好舒服!嘴裡輕輕地念着,“沐老師,你爲什麼會像一張牀?”他的溫暖緊緊吸引着她,讓她在這個寒冷的冬日裡只想賴牀不起。
沐辰逸傻眼了,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可是,她如此緊的抱住自己,讓他不知所措,手舉着,卻又狠不下心推開她。
許久,她終於紅着臉鬆了手,後退了一步,嬌羞地說:“我回去了,再見。”
懷中倏然一空,他竟隱隱有些失落。
和沐辰逸說了再見,初夏慢慢在人行道上走着,手緊緊捂着紅透的臉,她剛纔是不是太大膽了?會不會嚇到他?啊,其實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嘛,就是那一下身體完全不受大腦控制了。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她是不是就會要撲倒他了?肯定是這段時間讀那些兩性雜誌惹的禍,這麼久了,雖說他現在比一開始對她好了許多,可也只是停留在牽牽手,摸摸臉的最初階段,從來沒有更深入一步比方說打個啵之類的想法,更沒有對她有點別的生理想法。
他這個人,她反正是怎麼也看不透他心思的,現在他待她的態度,也不是太迫切,也不是太篤定,更加不像是非她不可,或許他只是遇到了她,那麼就可有可無的將就下培養培養感情,哎呀呀,她真是,又在胡想什麼呢?以前想有這樣的待遇都是奢望呢,現在人家給她了,又讓她進宿舍又陪她看電影什麼的,關係已經呈跳躍式猛進了,還不知足嗎?又開始想貪得更多,本來他們就是陌生人硬組團湊到一起的,他也需要時間來適應不是嗎?是她要求太高了,這樣患得患失不好不好!
其實現在這樣也挺不錯的,她想着,和沐辰逸,她沒有太多話,或者是,不敢太深入的說話,就這樣淡淡的相處,慢慢加深感情,似乎也是最好的方式。
一路回味一路悵然若失又一邊做自我批評地慢慢沿着操場向女生宿舍樓走去,臨近女生宿舍的大路邊,不經意的一擡頭,她的目光就觸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男孩由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取出一支輕含在嘴邊,身邊一個嬌小人影立刻上前打火替他點燃香菸。
許鳴皓將一口白煙緩緩吹了出來。
初夏連忙轉頭,卻晚了,許鳴皓一轉頭便也看見了她,立時臉色鐵青。
“初夏。”身後傳來許鳴皓的喊聲。
她假裝沒聽見,加快了腳步。
“初夏,你等等。”許鳴皓提高了聲音。
她轉過身來,看他,他身上穿着一件牛仔乞丐裝,薄薄的雙脣叼着枝煙,光頭上倒是戴上了一頂帽子,左耳上還打了一個閃亮的耳釘,襯得他越發的桀傲不馴,初夏嘆了口氣,他明知她是最反感男生這樣打扮的。
他面沉如水,目光凜冽,飽含着諷刺、挑釁,就這麼大喇喇望着她,又將一口白煙吹上半空,然後指了指身邊的女孩,說:“我女朋友,音樂班的。”
初夏面無表情,朝着那女孩輕點了頭,女孩倒是很有禮貌的道了聲:“你好。”
“恭喜。”她看向許鳴皓開口。
“這麼晚纔回來是約會去了吧,看來你現在過得很好嘛。”他酸溜溜的說,看到她過得很好,臉上還掛着那樣嬌羞的笑容,他就覺得很不爽,很不公平,憑什麼只有自己終日生活在痛苦之中無法解脫?更該死的是忘不掉她,她的身影時時在他眼前徘徊,痛恨着,鄙視着,但無法否認還有愛着,這種矛盾的情感折磨得他快要瘋掉了。
身邊那女孩看許鳴皓的表情不對,推推他,小聲的問着:“她是誰呀?”
他卻不措眼珠的盯着初夏,看也沒看這女朋友。
初夏被他盯的發毛,淡淡的回答着他:“你們慢慢散步,我回宿舍了。”
“等下,我找你有點事。”許鳴皓叫住她,初夏沒停,他竟一把伸手捉住了她。
“你幹什麼?疼死我了。”初夏被他捏疼,有些惱了,使勁掐了下他的手,他才鬆了手上的勁兒。
“皓,還去不去吃宵夜了。”女孩見情形不對開始撒嬌,許鳴皓不理她,此時他的眼中只有那個他愛了十年的女人,女孩見自己被無視得徹底,惱怒的甩開他的手,低罵了聲有病,我要跟你分手便拂袖而去。
“你還有什麼事嗎?”初夏不願意和他單獨耗下去。
許鳴皓的眼睛瞪得通紅,咬着牙,字字從牙縫中擠出:“爲什麼你還能這麼快樂?”
初夏覺得他似乎是瘋了,轉身不欲和他糾纏。
許鳴皓上前一步,又緊緊抓住她的胳膊,“現在看到我覺得討厭了吧?
初夏冷靜的說:“放開我。”
許鳴皓那張臉,在昏暗路燈的映照下陰沉得可怕,他狠狠的瞪着她,身上的酒氣濃重,鼻息噴出來,都帶着酒精和煙的味道,初夏皺眉,也不知道他又喝了多少酒。
“爲什麼你擾亂了我的人生,毀滅了我對愛情的所有幻想,弄得我自己像個悲哀的笑柄後還能笑得這麼快樂?”許鳴皓目眥欲裂。
初夏覺得眼前這個人是那麼的陌生,從前的他是意氣風發、溫和的、講理的,這樣的轉變不知是受了打擊的後果還是本性就是如此。
她禁不住反脣相譏:“耗子,你有了女朋友我很高興,是的,我現在是很幸福,難道我要天天哭才能讓你覺得舒服嗎?”
許鳴皓慘然一笑,說:“是,如果你那樣我會覺得非常非常的快樂,我會覺得你因爲沒有選擇我而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他掏出香菸又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初夏不想跟他硬碰硬,這顯然就是喝多了酒的後遺症,硬跟他碰,還指不定有什麼後果呢。只得無奈,說:“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愛情是不分先來後到的,更何況,我從來就沒愛過你,也沒欺騙過你的感情,你這麼咒我,不公平。”
許鳴皓冷笑:“那你的意思是一直都是我自做多情了?初夏,劈腿就是劈腿,沐辰逸就是小三,他不配爲人師表,你們敢做爲什麼就不敢承認呢?”
初夏無奈地搖頭:“你怎麼說我都成,反正我問心無愧,但是沐老師是清白的,我不會允許你說他任何不好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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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陰沉着臉笑,“是,你用死來威脅我不讓我動他,我認了,但你管不了我罵他,我特麼就見一次罵一次。”
許鳴皓忽地伸手去撫摸初夏的臉,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躲開,這個舉動惹惱了他,他把煙往地上一吐,一把扶住她的身子,就要吻下去。
初夏強忍的怒氣全都爆發出來,再也管不了太多,狠踢了他一腳撒腿就跑。
許鳴皓踹着粗氣呆立在原地,心中像是被打翻了的調料瓶,酸澀苦辣,一時間,百般滋味涌上心頭,他發瘋的嫉妒着,他後悔,他不甘心!爲什麼她在別人的懷裡笑的這麼開心?不,這不對,她是屬於他的!她也只能是屬於他的!她的美麗只能爲他綻放,她的笑容只能因他而甜蜜!可是他不甘心又有什麼用呢,她用她的命在威脅他,他怎麼捨得,捨不得的。
雙手捂着臉蹲在地上,有熱熱的東西,從指縫中滴落下來。
也無怪許鳴皓再次被刺激到,因爲最近,她的笑容真的超多。
初夏一回到宿舍就遭到了三堂會審,陳小雅哼一聲,說,“你不是失戀了嗎?怎麼看起來天天心情都很好,難道小畫家又得你歡心了?”
“有麼?”她摸臉。
“有。”陳小雅意味深長地看她,“我怎麼總覺得你瞞着我很多事哦。”
“呃……比如呢?”
“比如,你溜出去約會的時候小畫家還在到處找你。”
“嘿嘿,我是跟他又和好了,那是我在和他玩躲貓貓呢。”
“我看不像,你不會是腳踏兩船吧?”
“小雅,最近沒去找沐老師嗎?看你閒得,我發現你真是異乎尋常的八卦。”見躲不過去了初夏只能出招點她死穴。
“別提了,我跟蹤了他好幾次,每次都能被他甩掉。”果然陳小雅立時苦了臉。
“那什麼,我去廁所。”腳底抹油,溜的超快無比,不過陳小雅這話倒是提醒了她,以後和沐辰逸約會的時候要注意有沒有人盯梢了,還有,再借借許鳴皓這個擋箭牌吧。
對不起小雅,原諒我不能和你解釋我的快樂,因爲這是我的秘密,讓我不能和別人分享,對不起,原諒我小小的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