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多事之秋

可能是因爲我的情緒太激動,擾動了腹中的胎兒,肚子被踹了幾下之後,又開始有這些疼痛起來。

無奈之下,我開始努力吸氣、平躺下來,平穩自己的情緒,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片刻之後,傳來了走步聲,應當是剪春。杏兒她們回來了。

果然,走步聲剛傳進了廂房,就傳出了剪春輕輕的勸慰聲:“杏兒姑娘,今兒真是委屈你了,我去去擠把冷毛巾給你的臉敷一下吧。”

“杏兒,你進來,我看看你的臉怎麼樣了。”我在夾層裡面向杏兒輕聲喚道。

“小姐,不礙事的,不就是捱了兩巴掌嗎?又不會死人,你就在裡面好好休息吧,不用擔心我。”杏兒一副輕描淡寫、滿不在乎的口吻回答着我。

她越這樣說,我越着急,用帶些強硬的語氣說道:“杏兒,快點出來,不然,我就自己出去了。”

說完,我真的打開了夾層的門,杏兒嚇得趕緊跑了過來,將我拉進夾層,觀賞夾層門,慌張的嚷道:“小祖宗,你不要命了啊?這要是被人現了可如何是好啊?”

這是,我也看清楚了杏兒的臉,用血肉模糊來描述一點也不爲過,她的臉部兩側都高高的腫了起來,留下了幾個很清晰的手印,而兩邊耳朵下面都已經被劃破了。

看得出來,淑妃應當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出了這幾掌,並且是戴着鑲玉的護甲打的,所以,杏兒的耳朵下部纔會被劃破成這樣。

看着杏兒的這幅模樣,我的淚不禁流了下來,杏兒與我一起長這麼大以來,從來就沒有人敢打過她,更別說打成現在這幅模樣了。

“小姐,小姐,你現在都七八個月的身孕了,千萬不能再激動了,否則,容易有早產的危險。我真的沒事,習武之人,受這點痛算什麼呢?以前隨着練武時,不是連比這更苦的都經歷過嗎?而且,再等上十來天,說不準師父他們那邊的地下通道都已經鑿好了,咱們也都算解脫了。現在,只要咬着牙,撐過這十來天就可以了。”杏兒見着我的模樣,慌了神,連忙邊擦拭着我的眼淚,邊勸慰我。

我知道杏兒說的也是實情,便強忍着,不讓自己繼續哭泣出來,恰好此時剪春也將溼毛巾遞了進來,我便眼淚汪汪的接過溼毛巾,替杏兒潔了一下面,再敷上金創藥,然後再用指壓之法來替杏兒的臉上消腫。

雖然我對淑妃的所作所爲很氣憤,可是,卻也無計可施,最讓人擔憂的是,聽淑妃今天的意思,她好像並沒有打算就此罷手,可能打算有事沒事就往冷宮找茬的樣子。

這次是扇耳光,下次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動作來。想到杏兒,可能還有桃紅、剪春她們不知道還要替我遭受到什麼苦難,我的心仍是禁不住的變得哀愁起來。

到了臨近中午,小祿子送餐之時,我們便見識了淑妃整治我們的又一個手段:那就是隻給卞太妃、卞流雲她們送來了一頓比較豐盛的膳食,卻沒有我們的份。

雖然平日我們從來沒有用過這些膳食,剪春、桃紅她們仍然氣憤異常,罵淑妃太狠毒了。而對面的那個春兒卻似乎已經從昨晚的鬧鬼驚嚇中恢復了不少,已經有力氣來嗤笑我們了。

嘔的杏兒誓今晚要再鬧上一次,讓她再蔫上兩天。杏兒的這個想法自然是被我阻止了,因爲沒有必要同這種人進行什麼意氣之爭。

到了第二日,小祿子的手商倒是有了我們的飯食,只是隔壁的是大魚大肉和上乘的御米做的飯,而我們的則是幾片蔫不拉幾的黃菜葉和專門做給宮中下層宮女、太監吃的糙米飯。

此時,我也明白了淑妃的意圖,她不敢將我們的糧全斷了,怕這樣將我們餓死了,無法向皇帝交代。但是,又不想讓我們過得太舒坦,便讓我們飢一餐、飽一餐的能夠存活下來。而且,還讓我們能夠看到,我們吃的與卞流雲她們吃的之間的差別,想讓我們看見,氣個半死。

知道淑妃的這種想法後,我先囑咐剪春、桃紅她們將我們平日吃的那些從宮外到來的熟食,包括炭爐都放在了夾層之中,平時不要輕易拿出來,避免讓淑妃或者對面的卞流雲她們瞧見了。有讓杏兒配出一些抹在臉上和身上,能讓人看起來有些面黃肌瘦的藥物,每日起來後,便往身上抹一點,不然,對一些每日飢一頓,飽一頓之人,每日看上去還紅光滿面的,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

就這樣,除了日漸恢復精神的卞流雲和春兒主僕,針對杏兒、剪春、桃紅三人的挑釁越來越多以外,日子倒也還算是平靜的過去了幾天,淑妃也一直沒有過來。估計是皇帝御駕親征之後,宮中也還遺留着一攤子的事,譬如說皇帝在宮中之時受寵幸比較多的嬪妃她需要來下下馬威或者怎樣想辦法將其剷除等等之類的事情。自然,現在暫時不會對她有何威脅的我,暫時也就先被擱置在一旁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爲卞太妃、卞流雲她們準備的那幢房子被修葺好了,樂寧公主特意帶人過來替卞太妃遷新居之時。

而此時,師父他們所找的那個能工巧匠已經將地下通道打到了位於卞太妃和卞流雲所住的廂房下面,想必她們這幾日睡覺時,能夠感受的很清楚。

我不禁有些擔憂,卞太妃會將這件事告知樂寧公主,讓樂寧公主來處理這件事。與淑妃不同,樂寧公主是卞太妃的女兒,自然不會將卞太妃的事置之不理。

於是,待樂寧公主進了卞太妃的廂房後,我便讓杏兒去大堂之中,裝作無意的利用習武之人的銳利的耳力去偷聽。

果然,等杏兒再進夾層時,一臉的蒼白之色。

她告知我,卞太妃已經告知樂寧公主那夜鬧鬼之事,以及日日都能聽見地下有人鑿地之聲的事。樂寧公主答應卞太妃,她今晚將親自帶幾個人守在這裡,如若再出現這種奇怪的聲音,就乾脆讓人將出聲音之地給掘開,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聽見杏兒的話,我的臉色也變得與她的一般的蒼白,若是樂寧公主真的這般做了,那麼,這個地下通道的事肯定就曝光了,不僅是這兩個多月以來的努力白費了,還會牽涉到大師兄和師父頭上去。

就現在這種情況來說,這幾日,地下通道是決計不能讓他們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再挖了。可是,師父他們在宮外,不知道這裡面生了什麼事情,要想讓他們停止,只能是讓一個人出去通知一下師父他們這個消息。

而我現在大腹便便,肯定無法在樂寧公主帶來的那些侍衛的注視下,越過拿刀宮牆的。而剪春與桃紅根本不會武藝,就更不可能了。所以,現在唯一的合適人選就是杏兒了。

而杏兒現在扮演的是我的角色,外衣樂寧公主突然要找我,我卻不見了,只會徒生事端。而且,保護樂寧公主的侍衛功力肯定自是不俗,杏兒能不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躍出宮牆都是個問題。

“小姐,你那這小六乘攝心陣的威力如何呢?處在陣中能看見外之物嗎?”杏兒突然詢問我道。

“應當是看不見的,因爲那茅草本身就有人高的。你還記得那日早晨,皇帝陷入了三茅宮假山陣之後的情形嗎?剪春。桃紅跪在外面,他都看不見。而這小六乘攝心陣的遮蔽功效比那三茅宮假山陣還要強得多,所以,據此推算,肯定也是看不見的。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呢?”雖然不明白剪春爲何有此一問,但是,我還是如實的回答道。

“那我將裝鬼這些侍衛先引入這小六乘攝心陣中,再躍出宮牆,去想師父和大師兄報信,讓他們這幾日先停止鑿地,待形勢穩定了,無人注意了再繼續。然後,在儘快回來。小姐,你看如此可好呢?”杏兒慢慢道出她的意圖。

“如此倒是個好計策。”我思索了一下,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可是,你本來是裝成我的模樣,假如樂寧公主突然想見我,卻找不到,那可該如何是好呢?”

幸而沉吟了一下後,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了,不過形式緊迫,也就只能賭一把了。我將桃紅易容成你的模樣,而桃紅是你從相府帶來之人,樂寧公主對她本來就不太熟,若是問起,就說桃紅臥病在牀。那是,正在鬧鬼,形勢比較混亂,可能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而且,到那時候,讓剪春與桃紅二人先去拖住樂寧公主她們,不讓她們出這幢房子,以免讓她們看見我進出的身形。因爲,我在裝鬼之時,身上穿的是白色的長袍,而在出宮牆之時,爲了避免引起宮牆外巡邏的羽林軍的注意,是必要將白色長袍脫下,扔在冷宮內,用裡面穿的黑色夜行衣出去。這些是千萬不能讓樂寧公主她們看見的,因此,我想,到時候讓剪春手中帶一些迷藥,如若實在拖不住樂寧公主她們時,就讓剪春灑出迷藥,將她們迷暈半個時辰後,我應當也回來了。

聽見杏兒的這些佈局後,我不禁大喜,如此便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隨後,我便讓杏兒將剪春、桃紅一起喊了進來,詳細的佈局了這件事,並讓桃紅與剪春,在樂寧公主詢問是否聽見有鑿地之聲時,都一口咬定,沒有聽見。

末了,我又讓杏兒出宮後,帶一隻信鴿進冷宮,這樣一來,待局勢穩定之後,直接用信鴿給師父消息,通知他們繼續開工,這樣還能減少一些專人出去通知的風險。

一切都佈置好了之後,終於等到了天黑,樂寧公主果然帶了四名侍衛在廂房之中等候着,爲了避免宮內之人知道這件事,她還特意吩咐人將冷宮的院門給拴上了,這也正合我們的心意。

距離鑿地之聲再次響起大約還有一個多時辰,杏兒也已經給桃紅易容妥當了,然後,便趁人不備,找了個機會偷溜了出去。

不久之後,空中便飄起了一個這樣的聲音:“我好疼啊…………卞太妃娘娘…………環兒的手指都被您夾得好疼啊…………腳也斷了…………都是血…………我好疼……。好疼啊……。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你還我命來…………”

環兒也是被卞太妃折磨致死的一個曾經服侍過卞太妃的宮內,據剪春說,環兒死的極慘,被卞太妃夾斷手指,打斷腿,活活疼死的。

對面自然是亂成了一片,尖叫聲、哭喊聲,兼而有之。

這是,傳來了樂寧公主的一聲強子鎮定的呼喝聲:“都慌什麼?是鬼三分邪,本宮乃我敦煌朝長公主,生平未做過什麼虧心之事,本宮就不信自己身上的正氣壓不住這股邪氣。各位侍衛,隨本宮出去看看,那小小女鬼能囂張成什麼模樣。”

這時,傳來了化妝成我的模樣的桃紅模仿成我的聲音阻止道:“公主殿下,此事萬萬不可啊,您乃是金枝玉葉,如果您出去受到什麼傷害,讓罪妃日後如何向皇上交代啊?這件事讓侍衛們去做就可以了。各位侍衛武藝高強,制服一個女鬼肯定也是不在話下的。”

隨後,帶着顫抖之音的卞太妃也附和道:“是啊,寧兒,如果你有個什麼閃失的,這可該如何是好啊。還是讓侍衛們去就好了。”

“是啊,是啊。”卞流雲、春兒等人也傳出了附和之聲。

“唉,好吧。”樂寧公主見此,嘆了口氣,吩咐侍衛道:“你們且先出去看看吧,滅了她的威風,看她日後還如何敢來作亂。”

“是,小人遵命。”那些侍衛微微帶着一些顫音回答道,也難怪,鬼神之類的,是人都是有幾分忌憚吧。

“快,快去將大堂的門給拴上。”在侍衛走出門之後,卞太妃不知慌慌張張的向誰吩咐道。所有人之中,她應當是最害怕的,因爲這些罪孽都是她作下的。

拴上大堂的門也正合我們的心意,更有利於計劃的進行。

“女,女鬼,哪裡逃………………”

“你們助紂爲虐…………會不得好死的…………哈哈………………”

外面傳來了一陣這樣的對話聲,隨後就陷入了寂靜之中。我也暫時鬆了一口氣,看樣,杏兒已經按照計劃將那幾個侍衛引入了小六乘攝心陣之中了,現在的她,可能已經躍出宮牆了。

我靠在牀邊,邊休息,邊等待着事情的最新進展。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樂寧公主遲遲沒聽見那面的動靜,有些着急了,開口道:“怎麼還什麼動靜都沒有呢?難道那幾名侍衛真的是遭了女鬼的毒手不成?如今之計,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能讓淑妃找宮內的侍衛增派援手了。”

“可,可是,若是,若是沒抓出女鬼,會不會,會不會拿我們開刀啊?”這是,卞流雲用抖抖索索的聲音提問到。

“看在本宮的份上…………”樂寧公主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沒了聲音。

而片刻之後,有腳步聲朝我的廂房走了過來,並且打來了我的夾層的門,我一看,原來是剪春。

她有些着急的開口道:“娘娘,我看樂寧公主殿下想要開門出去,剛好我又站在一個他們不注意的角落裡,就乾脆將手中的迷藥揮灑了出去,將她們連桃紅妹妹一起,都迷暈、躺倒在地上。”

“形勢所迫,也就只能如此了。”我點了點頭,安慰剪春道。

突然,我又想了一件事,擔心樂寧公主會找御醫檢查她們爲什麼會突然暈倒的原因,便從醫箱裡摸出一個瓷瓶,倒出六粒藥丸,放在剪春的手上,吩咐她道:“大約過一刻鐘左右,你將這六粒藥丸,給暈倒在地的人每人喂上一粒,這藥能夠解去她們體內的迷香的毒素,這樣,御醫把脈時便把不出來了。喂下之後,你先將那大堂門的插拴給打開,等會杏兒就要回來了。你們一起將桃紅抱回到牀上,你再與杏兒一起陪她們躺倒在地上,避免她們起疑。”

剪春點了點頭,依言照辦去了。

在剪春離開後,不到半刻鐘,傳來了大堂門被人推開之聲。

我心中一喜,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也鬆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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