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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顏心想既然能從這河裡進來,那就一定能從這裡出去。
這天,雪顏像往常一樣翻看着孫大爺房間裡堆放的醫書,其中並沒有找到有關於黑死病的相關記載,她的心不由沉重了起來。
古代的人們在醫學上雖說不如現代,但是據她所知像《神農本草》、《黃帝內經》還有李時珍的《本草綱目》都是古代醫學上的經典之作,爲何在這裡她沒能找到這幾本書呢?
關於這事,雪顏特地問了孫大爺。孫仲聽了心裡也是茫然,什麼《神農本草》《皇帝內經》他聽都沒聽過!
“關於鼠疫,難道孫爺爺真的沒有可以醫治的方子嗎?”那天她問過孫大爺,可是他卻搖頭。如果連孫大爺都無法醫治,那這事就棘手了。
孫仲沉思了半響,皺眉道:“也許有一個人知道治這病的方子?”
雪顏眼睛一亮“誰啊?”
“居住在逍遙山上的逍遙侯!”
“逍遙猴?”雪顏皺了皺眉,這都什麼跟什麼?
“難道這年頭猴子也能給人治病?”雪顏聽了心裡直犯嘀咕。不對,孫大爺明明說有人知道,怎麼這會又變成猴了?
孫仲看着雪顏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不由撫着臉上的鬍鬚哈哈大笑,說道:“非也,此侯非彼猴!這逍遙侯名叫華一笑,他曾經乃是老夫的師兄,由於生性不羈常年居住在逍遙山極少與外界來往,所以人們便也就將他稱爲“逍遙侯”。”
“哦!”雪顏幡然醒悟,原來這“逍遙侯”是這麼來的。
“既然逍遙侯是您師兄爲何他可能知道治療鼠疫之方,孫爺爺您卻不知?”雪顏心裡生出了一絲疑惑。
孫仲回憶當年,道:“師兄比我年長八歲,當時太師父還在世,太師父的醫術精湛人稱賽華佗,而師兄天賦異稟對醫學的造詣也是頗高,也因此有幸得到了太師父的指點。只可惜......”
孫仲搖頭微嘆了口氣,又道:“若不是當年雲曦上山採藥時不小心滑倒差點摔下山崖,師兄爲了救雲曦而從山上摔下因此斷了手......”
這時的孫仲已壓抑不住情緒,老淚縱橫。雪顏上前拍着老人的背安慰着。她想,對於孫仲倆夫婦來說他們對那個師兄是充滿愧疚和感激的吧?想不到那個居住在逍遙山上名字聽起來怪怪的“逍遙侯”竟然是這麼一個人。她還以爲身爲醫者不爲民服務而跑到深山老林逍遙自在的定不是什麼好鳥,可是聽孫爺爺這麼一說才明白自己想錯了。想想,這“逍遙侯”也怪可憐的!
雪顏因爲鼠疫之事特意去了趟逍遙山,這還是她第一次來。走了近兩個小時的路程,一路上也沒發現這座逍遙山有什麼特別之處,不明白那孫大爺的師兄怎麼會跑進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大山裡來!
雪顏思來想去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他們這位師兄定然是喜歡上了自己的師妹,而孫大爺又和孫大娘兩情相悅,於是他便選擇黯然離開?
雪顏不禁爲自己的設想點了點頭。可心裡又忍不住腹誹一番,她佟雪顏何時變得那麼八卦了?
據孫大爺所說,逍遙山的山頂上有座小木屋臨水而建,如今一見果然不虛!雪顏差點沒被眼前的美景所懾,一雙眼睛晶亮晶亮地,閃着動人的光芒。
哇!好美啊!誰說這逍遙山不特別了?原來它的特別之處在這山頂之上啊!
極目所見,絕壁之上飛流直下,在彎曲的徑流處輾轉匯成一泓碧綠的清泉,一葉扁舟漂浮在湖面上,獨立的小木屋依水而建,別有一番風情!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這逍遙山還真如其名,想不到這山上還有這番風景,而這位居住在逍遙山上的老人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竹笛聲傳送,隱隱沉沉,雪顏不禁順着笛聲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獨臂老者駕着一葉扁舟順流而下,他隻手握着一支竹笛,隱隱吹動,絲絲縷縷,不絕於耳……
微風拂拂吹動兩岸的楊柳青青,老人頭戴斗笠,衣袂飄飄,恍若修仙道人。
雪顏久久才從那笛聲中恍過神來,那笛聲似有幾分熟悉,她曾經似有聽過的,只是一時未能聽出。不及多想,那葉輕舟已劃到她面前,那老者一身藏青長袍,眉毛灰白,美髯如雪,細看之下只見他面色紅潤,完全不像是個年近七十的人。
那老者見雪顏盯着他看,面色稟然。“小姑娘,這逍遙山可不是你隨便來的。”
雪顏一聽,心裡頓時一突。莫非這逍遙侯真把這裡當成他一個人的地盤了,他能來別人就不行?雪顏心中雖有不滿,卻也不敢表露半分。只嘻嘻笑着彎腰朝他喊了聲“爺爺好!”
老者一聽面色更沉了。“哼!誰是你爺爺?”
靠!這老頭有夠拽的!若不是她今天有求於他她纔不稀罕來呢!一想到她來此的目的,心中雖是氣極也只能忍了。雪顏堆起一臉的笑。“請問您就是華一笑,華老先生嚒?”
既然他不喜人稱他爺爺那叫他先生應該沒問題吧?雪顏笑着看他,這時才見老者臉上出現了一絲變化。他挑了挑眉,轉過臉去看她。“找老夫何事?”
雪顏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這老頭還真是一板一眼的,哪裡有孫大爺半分親切可愛?可是爲了鼠疫的方子,一咬牙——忍你!
在老者那雙犀利眼神的注視下雪顏終於斷斷續續將鼠疫之事說了出來。雖然目前沒有在這村子裡發現有人感染鼠疫,但是仍舊是不能忽視的。她先前已經安排了村民們在河道上撒了石灰,因爲這古代也沒什麼消毒米分消毒劑什麼的,但石灰也能起到一定的消毒滅菌的作用。
老者聽她將事情說完,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原本他還以爲這小姑娘心態頑皮跑到他的逍遙山裡玩樂,可是想不到她還有這份好學的心性,心下不禁對她產生了些好奇。“你說你住在孫仲家裡,是他將你救回去?”
“正是!”雪顏做了個深呼吸,原本她還有些不耐,不是都告訴他了嗎?可是轉念一想跟這人說話還是小心點好,若是不慎將他惹毛了不但拿不到治療鼠疫之方,還很有可能把她囚禁在這片深山裡,或者將她直接送去喂山上的野獸,想想都覺得可怕!雪顏不禁爲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打了個寒蟬。
“既然你是從孫仲那來的,難道不知道我華某人有三不接?”
“當然知道,這三不接是非病入膏肓者不接、求學醫術者不接,還有……女人……不接!”雪顏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完。前面那兩條還算說得過去,可是最後那一條也太不公平了,什麼女人不接,根本就是歧視,什麼破規矩!
老者順了順頜下雪白的鬍子道:“既然姑娘都知道爲何還來?”
雪顏聽罷非但不急,反問道:“華老先生三不接中的女人不接,又是爲何?難道女人就不是人了?”女人也是有生命的好不好!
“常言道,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華老頭不疾不徐的說道。
雪顏聽了差點吐血,這老頭還真是頑固,什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根本就是瞧不起女人!
“小姑娘,你年紀輕輕有此好學之心着實讓華某人佩服,不過老夫立下的三不接你既然都知道那還是請回吧!”老者說完便有要走的意思。
雪顏一急趕緊將他喊住。“先生請留步!”
老者回過頭去。“姑娘還有事嗎?”
“華先生,我有樣東西要交給你!”
“哦?”
雪顏上前幾步將一封信箋拿出,遞給老者。“這個是孫仲孫爺爺和雲曦婆婆給您一起寫的信。至於內容……我沒看。”雪顏說完不覺朝他調皮一笑。
老者皺眉接過,掂了掂手中的信箋。看來這小姑娘有備而來啊!只道:“你在這裡等着!”
雪顏這下才算鬆了口氣,趕忙應道:“是!”
華一笑將雪顏留在屋外獨自進了那間小木屋,他抖着手將信箋攤開。“師兄:一別數年,不知師兄仍然無恙?弟深感懷念。今弟年老體衰無法登山拜見,實爲遺憾。外界疫情突發蔓延已威脅到每一個村民之性命,弟實是擔憂。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師父曾經說過,國家有難焉能不幫?在此弟請求師兄一件事……”
雪顏看見老者出來時手上多了樣東西。“把這個拿回去吧!”老者將一本撰寫的醫書拿給了她。
“這裡面記載了關於這種病的療法,回去好好研究!”
雪顏激動的感激涕零,就差沒跪下給他磕頭了。“謝謝!謝謝先生!”
轉身要走,老者卻攔住了她。“慢着!”
雪顏將那本醫書揣進懷裡,滿心戒備。這老頭不是反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