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吵架了,趙禮你好樣的!
陳葉青千算萬算都沒想到,趙禮會將凌洛天安排在他下榻的旁邊小院裡。
當陳葉青一副被雷劈的模樣,支零破碎的站在凌洛天的院門口時,一時間太把秦戰哥哥當成自己人,脫口就說出來:“你說,趙禮也太放心把凌洛天放到我跟前了,他就不害怕老子貪圖這凌國太子的姿色,把肚子裡的孩子提前變成一灘血水弄出來會見他這個親爹啊!”
“娘娘……”秦戰哥哥還沒炸毛,小碧瑩卻是先炸毛了!
也虧得碧瑩這一聲喊,頓時就把被雷劈的差點露出原形的陳葉青的魂兒給招回來了;陳葉青一臉呆滯的轉頭去看明顯很受驚的秦戰和明顯很淡定的裴毅,心想:哎呀,壞事了!這倆傢伙不會是想到什麼了吧!
亡羊補牢,不管晚不晚,陳葉青就又忙說了一句話:“呵呵!兩位愛卿不要多想啊!本宮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人呢?退一萬步講,本宮就算是那種人,也不會找凌洛天那樣的慫貨啊,要找也要找威猛健碩、英俊瀟灑的秦戰總管你呀!”
話一說完,碧瑩和黃梨就抱在一塊哭了!
得!老子變啞巴!啥都不說了!再說下去,就不是侵豬籠這麼簡單的事兒了!
裴毅從頭到尾都在觀察着這位聽說最近很得盛寵的皇后娘娘,觀察到最後,他總算是知道爲何皇上會在皇后進了一趟冷宮後格外的對她上心了呢;原來,早已物是人非,這個皇后娘娘不是被人掉包了就是她這副生不靠譜死不着調的調調讓當今天子都折服了!
推門進去,陳葉青就看見一片綠油油的景象,幾株香樟樹長的正好,綠油油的草地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是被人經常打理的,圍着小院隨處可見的小野花盛開在各處,雖然顯得有些凌亂,但不知怎麼的,卻偏偏連皇宮御花園精心培育的鮮花都被這幾朵小野花給比下去了。
陳葉青和秦戰一幫人踩着青石板階的小路直直的朝着凌洛天下榻的房間走去,候在外面看守凌太子的人一看來了這幫大人物,忙跪下相迎之際,也順手推開了門。
就看不大的房間裡擺設頗爲考究,上好的木梨桌椅和寬大舒適的大牀,還有幾個頗顯格調的書櫃都無不顯示出沈文墨這個當世大儒的靜雅風采。
而此時,凌洛天正一身上好乾淨的錦衣華服,手中搖晃的桃花扇一如既往的帶出他的風流勁兒,嘿!這傢伙明明是被趙禮軟禁看守起來了,可這態度和模樣,咋就是一副被當成大爺供起來的樣子呢?
陳葉青站在門口不解的擰着眉,反觀跟在身後的秦戰和裴毅,在瞧見凌洛天出現的那一刻,又是齊齊的一跪。
“臣等給凌太子請安!”
凌洛天就像一隻四處放彩的雄孔雀,扎着他漂亮的羽毛到處嘚瑟,淡淡的掃了眼趙禮身邊最可信的大臣後,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聲音懶懶的傳來:“可是凌國使者要來了?”
要不說這傢伙能坐上凌國太子這個寶座呢,原來也是有幾把刷子的;不出門便知天下之,說的就是凌洛天這種愛成天胡思亂想的傻逼!
秦戰回話:“得到消息,近日即到!”
陳葉青明顯看見凌洛天俊美的臉色僵硬了幾分,其實,這孩子心裡也是憋屈的吧。
“那你們的皇上決定勒索我凌國多少土地纔打算放了本殿下呢?”
秦戰本份的接着回答:“臣等只是臣子,忠心職守罷了,皇上乃是天子,他的心思微臣是不知道的!”
凌洛天手中的摺扇再也搖擺不起來了,冷哼一聲就坐在圓凳上沉着個臉。
凌洛天幫助趙煜弒君的不義之舉落敗了,趙禮是個護短的,不會欺負自己的弟弟,所以硬是將滿腔的熱血和憤怒都潑灑到凌洛天這可憐的孩子身上;凌國的國力和大周不分上下,甚至還有些略微強勢在上;可就這件事而言,向來目中無人的凌國卻無法再強硬起來,因爲本是他們有錯在先。
現如今,凌洛天被趙禮扣留,想必凌國那邊已經亂成一團麻了,凌國老皇帝十分看重他這個兒子,自然是不會任由趙禮拿凌洛天開刀,所以必須派來使者調停;而唯一能讓趙禮放下怒火的法子就是凌國割地賠款。
故而便出現剛纔那一幕:凌洛天覺得依照趙禮的性子,定然是不會白白放棄這個敲榔頭的機會;事實證明,凌洛天真的是那個最瞭解趙禮貪心不足的野心的。
“本殿下怎麼也沒想到,縱然機關算盡,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不得不讓父皇出面調和,才能落得不被斬殺的下場。”凌洛天難得在臉上露出一副悽惶的模樣,本就生的好看的眉眼當中,有一絲不甘,一分倔強,還有無窮無盡的懊悔之色。
能讓凌洛天這麼驕傲的人露出後悔的神色,想必趙禮真的是很厲害的吧!
秦戰聽了這席話,開口打官腔:“太子殿下是我大周的客人,大周應當上下禮遇對待,自然是不敢怠慢。”
凌洛天又是一聲不屑的冷哼,可這哼的餘音還沒落盡,就聽見一直都沉默不語的裴毅突然開口說了句:“既然太子殿下這麼說,那微臣還是要感謝太子您骨子裡的不安分,才能讓我大周在一次調和下,從凌國得來這麼多的好處。”
陳葉青一直都站在一旁觀戰,忽然聽到這麼一句話,饒是見識過無數法風大浪的他也差點繃不住的給裴毅跪下了!
我的那個小心肝!都說這武將的刀子和文臣的嘴子都能殺人於無影無形,今天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無影無形,這分明都小覷了裴毅的攻擊能力;這沾了鶴頂紅的小薄脣,分明就是神仙哥哥手裡的法器啊,輕輕那麼一張,都能讓凌洛天瞬間碎化咯!
果然,凌洛天在聽見裴毅的這句話後,那本來就悽惶的臉色更加可憐可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似乎在慢慢的被撕裂。
陳葉青是和平主義者,生怕裴毅的這句話會刺激了本來就臨近崩潰的凌洛天,到時候兩人一語不合大打出手,你踹我的褲底我扯你的頭髮,屆時,俊美風流的凌國太子變成了不能人道君,刀子嘴毒舌頭的裴毅變成了禿頂子;這一殘酷假象若是真成了事實,豈不是要逼着天下無數姑娘都集體跳河上吊啊!
關鍵時刻,陳葉青站了出來,看着凌洛天漲紅的臉色,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可願意和本宮單獨聊聊?”
凌洛天正被裴毅的殺傷力弄出後遺症,半天沒吱聲;反倒是秦戰哥哥先一步反應過來,跪在地上擡起頭不安的看向皇后娘娘,那小眼神,分明就是:娘娘您可悠着點,雖然現在的凌太子是一朵凌亂在暴風雨中的小白花,可您肚子裡的孩子簡直比小白花還要不堪折騰,您可千萬別讓腹中的骨肉變成一灘血水出來會見皇上啊!
看着秦戰眼底的擔憂,陳葉青故意翻着白眼當沒看見;跨上前一步就走進屋子裡,可好巧不巧的是,正好在這時候,一陣詭異的陰風吹進來,‘啪’的一聲就將本來還大開的房門一下給關上了。
陳葉青被這關門聲嚇了一跳,屋外面秦戰受驚般的站起來,剛要伸手去推門,卻被跟着站起來的裴毅抓住,輕輕地對着他搖了搖頭。
秦戰知道裴毅是不會做出有損皇上和皇后的事情的,見他都搖頭阻止,他也不便再多做什麼,只是豎着耳朵聽裡面的動靜,心裡想着要是一察覺到裡面不對勁,他就會立刻衝進去救駕。
房間裡的陳葉青受驚頗大的拍了拍胸口,睜大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洛天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後背心的汗毛一下就豎了起來。
“喂!凌洛天,幾天不見你變慫了啊!”陳葉青見這個房間裡只有他倆,開口說話自然就放肆了許多。
凌洛天再一次打開手裡的摺扇,一晃一晃的搖着,看向陳葉青:“真沒想到,趙禮會是這麼能隱忍的人,他不會治罪趙煜我能理解,畢竟煜王是他的親弟弟,一母同胞,血濃於水;可你呢?明明是個不受他待見的女人,他怎麼可能連你都跟着包容了?!”
陳葉青本來還想開口安慰安慰這受挫的傢伙,卻不料這傢伙可真夠嘴毒的,同一戰壕的兄弟多日不見,一開口怎麼又是來詛咒他的架勢呢?
陳葉青翻着白眼不樂意,臉色也沉了下來:“呦!動手打不過趙禮,你現在是要把火氣往我這個孕夫身上撒呀;凌洛天,你也就這點本事,要不然你咋就猜不出趙禮爲啥包容了我呢?要不然你咋就和趙煜合夥兒欺負他,最後還被他反欺負了呢?兄弟,聽哥們一句話,凡事別鑽牛角尖兒,你欺負我不算本事,有本事欺負我男人去;還有啊,你咋就知道趙禮不待見老子呢?興許那孩子就面癱,喜歡一個人和討厭一個人永遠都是一個表情。”
凌洛天看着陳葉青噼裡啪啦的一頓嚷嚷,就跟倒豆子似的;本來壓在他心口的那丁點悶氣,不知道怎麼一會事,一下就被她的話氣的消散了不少,連帶着臉上的表情也不似剛纔那般陰鬱,精神振奮了許多。
“也許,我知道他爲何待你不同了!”凌洛天雖然被陳葉青這一通連罵帶損,但說話的口氣還一下變好了許多。
陳葉青看這孩子不刺頭了,也慢慢放下端着的架子,他這個人最不屑隨便欺負人,尤其是這個人已經變成一灘爛泥,他就更不想跟爛泥一般見識。
隨手擺了擺手長長的袖子,緩緩地坐在凌洛天身邊,陳葉青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那你告訴我,他爲什麼待我不同?我可從來都沒從趙禮身上享受過什麼特殊照顧,他也就現在對我好一點,還是因爲我懷了他的孩子;想當初在冷宮裡,我能吃上一碗東坡肉還是因爲你的到來才嚐到了一口肉香味兒。”
凌洛天搖晃着摺扇,淡淡的笑;身上的戾氣沒了,一身華貴的錦服將他襯得別提有多好看,這樣的凌洛天才像當初陳葉青見到的那樣,貴氣逼人、不可一世。
“因爲你,不像他的皇后,不像後宮的女人,倒像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妻子,讓人看着覺得心裡踏實。”
凌洛天這一張口,就把陳葉青驚着了:哎呦這倒黴孩子,這眼神咋就這麼毒呢?他咋知道老子不是皇后,不是女人,還有啊,倒數第二句話不招人待見啊,啥叫小妻子,老子分明就是真爺們!
陳葉青不顯山不露水的說着:“興許這只是你內心的想法,在趙禮看來卻不是那樣;你也知道那傢伙的級別不是你這種親獸能夠了解的;要不然,放着他萬年都不睡老子,一睡還睡上種子。”
凌洛天嘿嘿的笑:“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趙禮早就知道趙煜心裡的疙瘩,既然清楚這一切,你認爲他會不知道當初是我們想盡法子將你從冷宮裡救出來的嗎?他清楚咱們的謀算,瞭解我們的計劃,知道你也被捲進來了;謀反,這是多大的罪啊,趙禮能用法子蓋住趙煜,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親弟弟參與了弒君的行動,反而一盆子髒水倒下來全部都澆到本殿下的身上,讓我成了趙煜的替死鬼;可是你呢?他如何才能護得住你?”
說到這裡,凌洛天神秘的朝着陳葉青一笑,手中搖晃的摺扇也是一頓,半晌後,開口說道:“辦法只有一個,一個能讓女人安身保命的法子就是自己的肚皮爭氣,所以,他送給你一個孩子保住你的性命!司馬媚啊司馬媚,真不知道你是太幸運還是太不幸,讓一個男人爲了護住你都使用了這樣的辦法,可不幸的是,這個惦記上你的男人,是一朝之君,是趙禮!”
陳葉青只覺得本來飛揚的心情一下子跌宕到了極點,他知道凌洛天現在是恨死了趙禮,所以凌洛天的話他不能完全相信;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內心深處偏偏就有一股聲音拼命地刺激着他的冷靜,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你要相信,你必須相信!趙禮惦記上你了!他開始正眼看你了!
被這個聲音嚇得渾身冒冷汗的陳葉青臉色不好的看向凌洛天,水汪汪的雙眸裡面哪裡一點的驚喜之色,滿是驚恐還差不多。
凌洛天看他這樣,樂的開心的笑出聲:“本殿下果然沒看錯,你一點都不喜歡趙禮,甚至還避他如蛇蠍!哈哈——我現在總算是覺得出了口氣了,趙禮他覺得贏了天下又如何?輸給了一個女人他這輩子都無法安心。”
“凌洛天,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陳葉青這下是真的生氣了,這傢伙,能不能不這麼招人不待見。
凌洛天開心的直樂,尤其是在看見陳葉青因爲受驚而略顯微白的臉頰,更是開心的眼淚都快流出來:“司馬媚,我很好奇,你在害怕什麼?被一個帝王惦記着,你知道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個男人能爲你呼風喚雨,只爲你煞費苦心,你不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天下第一人了嗎?”
“啊呸!老子纔不像你那樣狼子野心、發瘋膈應呢!”陳葉青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就衝着凌洛天一陣咆哮;他覺得被趙禮惦記上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嗎?我的這個爆脾氣!老子是爺們好不好?你被一個爺們惦記上了還能樂的起來嗎?
看着凌洛天笑的眼淚都擠出來的沒出息的模樣,陳葉青覺得自己沒法再跟這瘋子交流下去;氣哄哄的走到門邊,一把推開門的同時,就看見秦戰和裴毅正直挺挺的站在外面。
陳葉青也不管剛纔他的咆哮聲有沒有被這倆人聽見,撩起裙子從門檻上跨出去,氣的大喘粗氣的朝着碧瑩和一臉不安的黃梨看過去:“走!回去!”
秦戰瞧着皇后娘娘臉色陰沉的走開,忙在跪下送迎的同時,眼底深處也閃爍出一絲不明和迷惘;其實剛纔他們在屋子裡的談話他都聽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最後一聲,他簡直聽的如雷貫耳;可他也是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皇后娘娘在知道皇上對他上心後,不是歡喜雀躍,而是氣勢洶洶,恨不得殺人全家的姿態。
裴毅就沒有秦戰那麼好的武功,自然不知道這屋子裡兩人的對話是什麼;只是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色有些微動;又瞅見什麼事兒都愛表現在臉上的秦戰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不免好奇道:“你耳力好,說說看,剛纔裡面發生什麼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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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戰瞧出裴毅是要打探消息的模樣,不敢隨便在外面亂說帝后,咳嗽了一聲就裝作沒聽見的轉過身,直衝衝的朝着外面走去。
裴毅是個鬼靈精,哪裡看不出秦戰這是要替皇后隱瞞;快步追上去的同時,突然不痛不癢的冒出來一句:“你就算是不說,我也大致能猜出來,咱們的皇后一定是氣着皇上了!”
秦戰猛地剎住腳步,像是看精怪一樣看着聰明的有些讓人心底發毛的裴毅;心裡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跟這麼聰明的傢伙當好兄弟!
陳葉青一路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可他卻像是還能聽見凌洛天大笑的聲音一樣,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碧瑩瞅着娘娘氣急敗壞的在房子裡走來走去,額頭上都冒出來一層薄汗了還不停下來;就朝着身邊的黃梨打了個眼色,先走上前從袖口裡掏出一方米黃色的帕子,輕輕的沾着陳葉青額頭上的汗,軟聲軟語道:“娘娘,現在天熱,咱走上一會兒就行了,歇一歇腳,讓奴婢給您捏捏肩可好?”
陳葉青聽着這脆生生的聲音,停下腳步看向一臉擔憂的碧瑩;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停下,一副恨不得咬爛自己嘴巴的架勢。
黃梨這時候也走上前,手裡拿着一枚新鮮味美的蟠桃,說道:“娘娘,您嚐嚐這新鮮的水果,可是這園子裡自己栽種的果樹結的果子,最是香甜美味,一口咬下去可鮮嫩多汁了。”
看着眼前紅彤彤、香噴噴的蟠桃,陳葉青想也沒想,就着黃梨的手一把就將蟠桃塞到黃梨那張跌跌不休的嘴裡,最後還不鹹不淡的賞了句:“這果子被你說的這麼好,賞給你吃得了!”
黃梨被蟠桃塞住了嘴,自然也就不敢亂說話了,只是有些委屈的看向一項都待他們這些下人很好的主子,有些鬧不明白跟凌太子說了一會兒話的主子,回來後咋就變得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陳葉青腦海裡凌洛天留下來的陰影越來越大,越來越灰暗,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趙禮盯上,他就恨不得自己死一萬次;他就鬧不明白了,天子陛下咋就瞅上他了呢?後宮的女人們啊,那可是各個都鮮嫩美味啊,先別提嫺貴妃、曹貴人那種的國色天香了,就是嬪妃位頗低的小美人們那也是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嬌啊;就算是趙禮經常吃慣了香嫩嬌軟的小美人,現在有些膩歪了,但也不至於喜歡上他這種糙爺們吧!
如果真是這樣,趙禮的跳躍性挑食未免也太兇悍了;他也不怕啃老子的時候咬豁了牙齒!
陳葉青怎麼想都不對味兒,眼珠子一轉,就轉到了碧瑩和黃梨的身上;這倆機靈鬼,可是號稱後宮裡的包打聽,他與其一個人在這裡想不明白糟心死,還不如干脆問他倆,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碧瑩,娘娘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們!”陳葉青狡詐的目光在碧瑩和黃梨身上掃了掃。
碧瑩一看主子有重新振作的氣勢,立馬張嘴就迎和着:“娘娘儘管問,奴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黃梨也跟着‘咔嚓咔嚓’的啃了兩口蟠桃,接嘴說道:“奴才的一切都是娘娘的,娘娘有事儘管吩咐!”
對這兩個忠心耿耿的奴才,陳葉青在這一刻表示了前所未有過的高度肯定。
“你們說啊,咱們皇上正值盛年,後宮佳麗那也是年輕嬌美,可美人們咋就沒一個人懷上皇上的種子呢?咋就偏偏娘娘我,一睡就種上,而且還一種就種兩次!”
陳葉青話音剛落,碧瑩就搶先回答,就看小丫頭一臉鄙夷的模樣,很是不屑的說道:“娘娘,那幫狐媚子成天都在想着怎麼勾搭皇上,喪盡天良的事兒做的多了去了,天王菩薩長了眼睛這纔不讓那幫賤人懷孕;要奴婢說,那都是她們的報應,遭了天譴!”
看着碧瑩一撅一撅的撩蹄子樣兒,陳葉青覺得這丫頭再這樣說下去,她自己將來有一天也會遭天譴的!
黃梨沒碧瑩那麼迷信,張口閉口報應天譴什麼的,只是在思考了一下後,開口說道:“娘娘您不提這檔子事兒奴才還真沒想過這麼多,後宮之中當屬嫺貴妃是最得寵的,也是皇上翻牌子最多的嬪妃,她入宮的時間還是最長的呢,按理來說是該有個孩子纔對!”
陳葉青覺得自己還是跟黃梨能聊上天,忙躥着頭湊上去,仔細再聽黃梨說下去。
黃梨看娘娘雙眼發光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張嘴就說到:“奴才在娘娘宮裡當值之前是宗親府裡的人,雖然上不了檯面可因爲經常給各宮主子傳遞消息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是最多的;奴才記得,當初給嫺貴妃傳話的時候,無意之間聽嫺貴妃給貼身大宮女說了一句,似是叫家中的母親爲她稍帶一些民間的偏方好方便她能夠懷上皇嗣,還說宮中太醫沒一個頂用的,她吃了那麼多補藥湯藥,偏偏肚皮還是沒動靜。”
“什麼?那個狐狸精居然還在背後使過這種手段?”碧瑩一聽這話,立刻就炸毛了:“那賤人,勾引了皇上不說,還企圖染指皇嗣?真是沒天理了,哼!還好那些補藥都不靈,要不然讓那種女人懷了皇子還有咱們芙蓉宮的好日子過嗎?!”
陳葉青看碧瑩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真真是頭疼得緊;要不說這丫頭有的時候是個蘿蔔頭呢,她咋就天真的以爲後宮的女人不希望生個孩子更加穩定自己的位置呢?
在陳葉青看來,別說是嫺貴妃了,恐怕就連曹貴人和黃娘娘那幫女人都在背後努力過,只是,沒一個成功罷了!
可是,這又有些不對勁了,在西巡的路上,他也就是被趙禮按着猛灌了幾天種子,他都爭氣的懷上了孩子,按理來說身體底子比他還要好的嫺貴妃等人更是應該容易懷孕纔對;可她們爲何就是沒動靜呢?難道是……
陳葉青想到這裡,脊樑骨後面就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艾瑪!趙禮不會是強悍到連自己的種子都能控制,說不讓誰懷孕誰的子宮就只能用來長瘤子吧?!
就在陳葉青抓心撓肝的快要把自己的腦袋都要想破可還是想不明白趙禮的內心世界時,外面的宮人進來傳報:皇上來了?!
哎呦喂,現在是一時不見老子就如隔三秋了是不是?
早上不是還在一起用過了早膳麼,他不怕時時相見兩兩相厭啊!
碧瑩一聽說皇上來了,飛奔一樣的衝進後廂的裡間房子,再飛一樣的跑出來時,手裡正拿着一件堪比紗帳一般的薄裙,上趕着就在陳葉青的身上比比劃劃。
陳葉青一看這丫頭這架勢,咋就覺得份外眼熟呢?
“碧瑩,你這是在做什麼?”
碧瑩頭也不擡,專心致志的專注於自己的工作,道:“娘娘,奴婢想明白了,現在趁着皇上只和咱們在一起,就一定要想法子把皇上的心徹底牢牢的抓住,免得等回到宮裡,娘娘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倒時候讓那幫狐媚子騎到咱們的頭上欺負人!”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不欺負別人就是謝天謝地了!
陳葉青一把揮開碧瑩手裡薄成透視裝的長裙,一臉的無奈和頭疼表情:“我說,你能讓本宮消停兩天嗎?你拿着這件蚊帳往我身上套?你不怕勾引的趙禮獸性大發把老子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掉了?還是說,你收了嫺貴妃的小錢,讓本宮穿這件蚊帳凍的鼻涕哈拉,乾脆發一次燒把這孩子給燒沒了!”
碧瑩手裡正拿着長裙在陳葉青身上比劃,一聽到主子這話,登時就瞪大了眼睛,瞬間,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眼看着就要聚攏水汽:“娘娘,您可別跟奴婢開這樣的玩笑;奴婢只是一心替娘娘着想,開始心急了嘛!”
一看小美人馬上就要梨花帶雨,陳葉青忙開口去哄:“哎呦呦!別哭了啊我的小心肝,我不是說着逗你玩呢嘛,瞧你還當真起來了?!”
“娘娘,您真是壞死了!”碧瑩跺着腳擦着淚,被陳葉青抱在懷裡就嚶嚶嚶的哭泣。
陳葉青現在自顧着哄碧瑩了,一口一個心肝,一口一個寶貝的喊着;等他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的時候,黃梨和滿房子伺候的宮女都已經跪在地上跟個鵪鶉似的瑟瑟發抖。
陳葉青擡頭望門口一望,哎呦我勒個去!他咋就忘了趙禮這孫子來了呢?
碧瑩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哭啊,‘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如上刑場般臉色發白,陳葉青也好不到哪兒去,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跪在地上來個大禮迎候的時候,一直站在門口面部表情表達的並不清楚的趙禮邁步進來,卻是直直的走到陳葉青身邊,扶住他快要發軟的雙腿。
“你有着孩子,就別做那些禮數了!”
陳葉青看着趙禮握着自己的大手,腦海深處百轉千回,瞅這架勢是沒生氣?
可陳葉青的這口氣還沒喘均勻呢,就又聽見趙禮冷冷的聲音傳來:“皇后身邊伺候的大宮女怎麼成天一副垂淚唱哭的模樣?小貝子,等回宮讓這個宮女在浣衣局裡待着,重新讓宗親府撥一個得體的宮女伺候皇后!”
他大爺的!原來是在這個地方等着老子呢!
就看趙禮話音剛落,碧瑩就已經嚇得癱軟在地上,此時,小姑娘眼裡的淚水是真的流出來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無助的看向陳葉青。
陳葉青也一下心急起來,嘿!這明明都是他的人,他趙禮咋就一來就大刀闊斧的整治他的奴才呢?
“皇上,臣妾不要宗親府重新派人,臣妾這麼些年一直都是碧瑩伺候,早已經習慣她在身邊;請皇上開恩,收回成命吧!”
陳葉青不着痕跡的後退了一步,朝着趙禮就盈盈下拜。
趙禮本來還不露痕跡的臉色因爲陳葉青的這段話和這個動作一下就變的極爲難看,一雙手本來是要再將他扶起來,可是最後還是忍住沒伸出去,只是僵硬着臉色,看向咬着嘴脣不敢發出聲音卻依然痛哭害怕的碧瑩,道:“皇后真的想要這賤婢留在身邊?”
陳葉青因爲趙禮對碧瑩的稱呼,一下就不悅的蹙起眉心;這男人,突然來這一趟是來給他找事來了是不是?
抿了抿脣,陳葉青一下就叩頭在地上:“請皇上高擡貴手!”
“你……”
趙禮一下氣噎!
這時候,滿屋子的人誰都能看出來,皇上被皇后氣着了,皇后爲了一個奴才跟皇上牟上勁兒了。
不大的房間裡,瞬間就冷的跟下了冰雹似的,滿屋子的人,除了站的直挺挺的趙禮,剩下的人全部都乖乖的跪着,連一個大喘氣的都沒有。
碧瑩也知道皇上這是動怒了,心裡在一片感動自家娘娘爲她所做的一切的同時,剛想咬一咬牙撲上去求一求皇上不要跟娘娘生氣的時候;突然一道冷光射來,碧瑩嚇得一個哆嗦,偷偷地順着那冷光看過去時,就對上娘娘夾雜着怒氣的眸子死盯着她,無言中好似在說:你敢動一下,本宮就讓你好看!
碧瑩嚇得不輕,這下,別說是讓她動一下,就是讓她大口的呼吸一下她都不敢了!
趙禮眼睜睜的看着陳葉青像是護犢子似的護着他的大宮女,記憶,像是被抽拉回去一樣;他記得數月之前,他和重回芙蓉宮的司馬媚在一起時的當晚,這個女人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模樣抱着她的大宮女,無限諂媚嬉笑,好不快活樂呵的模樣。
那個時候他就覺得奇怪,只是當下也沒多想,以爲這倆主僕只是關係好了一點;可今日一見,似乎並非那麼一回事,你有見過主子向奴才賠禮道歉還一口一個心肝寶貝的叫的嗎?
趙禮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是不對味兒,可偏偏這時候這個笨女人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着實氣得他火冒三丈、眼睛發暈!
“小貝子!”
貝公公被這一生龍吼嚇得一個哆嗦,跪着爬向趙禮的腳邊,小臉煞白的模樣顯然也是被難得如此生氣的趙禮驚着了。
“皇、皇上!奴才在!”
趙禮臉色冰冷,道:“既然皇后這般喜歡碧瑩伺候着,那朕就沒必要在這裡堵着皇后的心;擺駕!回去!”
小貝子接令,一個激靈就站起身,跟在趙禮的身後就踢踢踏踏的小跑出去。
陳葉青就這樣垂着頭跪着,直到耳邊的一堆腳步聲徹底消失,他才一個身體發軟,雙手無力的撐着地面垮下肩膀。
碧瑩一看這情況,眼睛裡的淚水更加氾濫起來,撲到陳葉青面前就哭嚎起來。
黃梨也被這突然鬧出來的一出折騰的渾身冒冷汗,他怎麼也沒想到皇后敢和皇帝擰起來,而且還是爲了一個宮女。
碧瑩的哭喊聲就在耳邊不停地轉來轉去,陳葉青聽的心焦,剛要喝止她別再哭了,就聽身旁跪着的黃梨一下就拔高嗓門,衝着碧瑩就是一通怒喝:“你還哭?還不是因爲你亂哭,讓皇上看見,這才生了娘娘的氣嗎?”
碧瑩心中悲痛,本來想哭一哭發泄一下,誰知道被黃梨這麼一吼一下就死閉上嘴,睜大了眼睛手足無措的看向娘娘神色淡淡的模樣。
“娘娘,都是奴婢給您惹禍了!”碧瑩止住哭聲,上前就將陳葉青扶起來。
陳葉青看了眼這雙眼通紅的丫頭,要說不心疼絕對是假的,因爲他知道,其實趙禮生氣絕對不會因爲碧瑩亂哭;而是因爲他,忘記了身份,嘴巴上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那樣的話,白白的被趙禮聽得一清二楚;所以那位天子陛下這纔將碧瑩當成了出氣筒,好一頓收拾!
惹惱**oss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尤其是把**oss氣的直接甩手走人,那就更不能用一個‘嚴重’來形容的了。
當陳葉青看着一個面生的小太監將四個冷饃饃和一碗蛋花湯擺在陳葉青面前,並告訴他這是他的午膳時,陳葉青捂着心口嗷的一聲慘叫起來:趙禮噯!孫子噯!不帶你這麼幼稚的打擊欺負人的噯!
碧瑩看着那碗飄着菠菜葉的蛋花湯,哭了:“娘娘,要不咱去跟皇上服個軟,說聲錯了,讓皇上從咱們這兒討點好處,這樣也不必委曲自己的胃不是嗎?”
陳葉青看着那碗蛋花湯,終於倔強了一回:“老子不去!憑啥讓我去跟他道歉,我做錯什麼了?不就安慰了你幾句嗎?他還亂罵人了呢;一個大老爺們就這點肚量,誰慣着他!”
於是,能屈能伸的葉青哥哥虎軀一震,端起蛋花湯就咕嘰咕嘰的幾口喝了一肚子的水飽,看着盤子裡的四個冷饃饃,貝齒一咬,眼睛一閉,啊嗚一聲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第二天
面生的小太監又送來了一晚蛋花湯和冷饃饃,昨天沒沾一點油水的葉青哥哥臉色有點菜青色,倔強的看着小太監投來的可憐眼神,癟癟嘴不說話。
黃梨看不下去了,湊上前好言相勸:“娘娘,就算是您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肚子裡的孩子想一想不是?您餓着肚子還能忍着,餓壞了腹中的小皇子可就讓人心疼了呀;您聽話啊,去跟皇上服個軟,說幾句好話哄一鬨;聽說皇上這兩天一直都待在書房裡沒出來,八成就是在等着您去呢!”
一聽這話,陳葉青又要強了一回,驕傲的梗着脖子,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冷傲姿態:“不去!讓他一輩子都在書房裡等着吧!本宮什麼也沒做錯,不就是喝蛋花湯嘛,還營養呢!正好本宮前段時間油膩的東西吃多了,腰上長了些肥肉,這下好了,皇上都爲本宮費盡心思的減肥呢!再說,趙禮他願意把本宮肚子裡的孩子苛待成豆芽菜,等將來小豆芽生下來長得不像他,他可別懷疑本宮紅杏挖洞、暗渡鬼胎!”
話一說完,陳葉青又當着衆人的面把那碗蛋花湯一飲而盡,嘴角噙着一口鮮嫩的菠菜葉子,一邊眨着眼邊不甘心的淚一邊硬氣的咂巴着嘴;誰說菠菜葉子不好吃來着?誰說蛋花湯沒味來着?老子就好覺得這蛋花湯配菠菜葉是天下極品的美食!
第三天
來送膳的人變成了貝公公,就看貝公公撐着快要耷拉下去的眼皮子,頂着嚴重睡眠不足的熊貓眼,哎呦哎呦的提着食籃跑到陳葉青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來的同時,又從食籃端出一碗新鮮做出來的蛋花湯。
現在陳葉青饒是嘴巴再硬,也有些扛不住了!他叉叉的!連着喝了兩天的蛋花湯,他現在只要一打嗝就能從嘴裡飄出一股濃郁的雞屎味兒;要不是內心深處還殘留着一些自尊心,他早就撲倒趙禮腳邊抱他的大腿了!
貝公公顯然是受虐頗慘的現象,一臉苦兮兮表情的看向陳葉青,道:“娘娘噯,您救一救奴才吧!”
陳葉青冷哼:“你是趙禮的狗腿子,有事找他救你去!”
貝公公哭得更傷心了:“娘娘噯,這事兒只有您能救奴才啊!”
陳葉青眼皮一跳,看着貝公公,等着他的下文。
“皇上自從兩天前從您這裡離開後,就一頭扎進書房裡再沒出來;成天都在看奏摺也就罷了,看完奏摺還大半夜的蹲在房門口朝着您這個方向發呆;娘娘噯,皇上是真龍天子,我們這些俗人哪能跟他比呢;皇上龍行虎步,兩天兩夜不合眼的折騰自己那是絕對沒問題的,可是奴才這小身板眼看着就要熬不下去了;娘娘啊!您是菩薩似的心腸,就去跟皇上服個軟,說句好話哄一鬨,然後再往皇上懷裡那麼一靠,皇上保準立刻恢復正常,到時候,他再也不往死裡看奏摺,再也不半夜沒事幹盯着您的房頂亂瞧,更不會在看見書櫥裡的那本《資治通鑑》亂撕着玩了;娘娘噯,您就行行好去一趟吧,奴才在這兒給您磕頭了啊!”
看着貝公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陳葉青心裡也有些發軟;你說趙禮那個沒出息的,沒事折騰自己也就罷了,咋就偏偏折騰上貝公公這樣弱柳之姿的嬌俏人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