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秦戰哥哥要嫁人了
陳葉青的腦子飛速旋轉,要知道在趙禮面前扯謊,這無疑是在老虎嘴邊拔毛;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老虎吞入腹中,趙禮雖然生的人模狗樣,可他老趙家的兒子的德行老子算是徹底領教完了;趙靖是個精明的,趙煜是個裝傻的,趙誠是個不省心的,就連趙烈那個臭小子都是個兩面三刀的;趙禮身爲老趙家基因遺傳最彪悍的那一個,他不光是個混蛋無恥的,更是個眨眨眼都能要人命的。
跟在這樣的大boss身邊,陳葉青就算是腦子轉的沒不要臉的小烈王那般敏捷,可也要時刻做足備戰準備,隨時瞄準趙禮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的在老虎的爪牙下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眼下,見自己吹了這麼大的牛皮漲鼓鼓的撐在趙禮的面前,可以想象,如果此刻自己再把實話說出來,等待自個的將是什麼下場;本着好死不如賴活着的偉大情操和精神,陳葉青繼續裝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勢必是要將這個謊言圓下去的
。
佯裝鎮定的清了清嗓門後,陳葉青挺了挺腰桿,繼續信口亂說道:“皇上可還記得當初我們一同在薊州行宮的事兒?秦戰哥哥事後從京城帶來了煙兒陪在臣妾身邊;皇上您想想啊,依照秦戰哥哥那耿直死板的腦筋兒,如果不是對我家煙兒存了什麼想法,他會在那種情況下帶一個小女人在身邊嗎?更何況煙兒身份特殊,她可是大週一品朝官的獨生女兒,可不是誰想帶走就能帶走的;所以臣妾覺得,這倆孩子,有戲!”
說到這裡,陳葉青還朝着趙禮眨了眨眼睛,硬是將氣氛營造的曖昧到了極點;看着趙禮陡然間蹙緊的眉心,就知道這孫子是有幾分相信了。
時刻關注着趙禮神色的陳葉青看出這事兒怕是有戲,忙又湊近趙禮身邊,更加牟足了勁兒的吹枕頭風:“皇上,煙兒是臣妾的表妹,是孫大人的女兒,您又在臣妾這兒見過她幾次面;不管是出身還是品行,臣妾敢說在這京城之中再無任何女子能夠超越她半分;秦戰哥哥是個年少英雄,更是我朝將來的肱骨大臣,爲人怎樣您也是最清楚的;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這倆孩子有這樣的緣分,咱們何不成人之美?”
說到這裡,陳葉青學着小烈王撒嬌的模樣,搖晃着趙禮的胳膊也跟着撒起嬌來:“皇上您先才還開口說是如果這倆孩子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別說是賜婚,就算是親自主婚你也是願意的;現在臣妾又沒逼着讓您去主婚,只是讓您下一道聖旨,成全這倆孩子的好事,難道你想出爾反爾?”
趙禮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陳葉青爲了別人的事情這樣對着自己耍賴撒嬌的,當下在難得享受着喜歡女子對自己的依賴和撒歡兒的同時,心情自然也是好到了極點。
又考慮到當初在凌國行宮的時候,秦戰的確是親自帶來了孫芷煙,正如陳葉青所講,他對秦戰的脾氣和秉性那是相當的瞭解,如果不是真的真的對那個小姑娘存了什麼想法,怕是依照秦戰的性格絕對不會帶着一個女人上路;恐怕還真被身邊這個好管閒事的女人給說中了,秦戰耽擱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一個心動的女孩兒讓他另眼相看。
想到這裡,趙禮的心情不免也高漲了些許;連陳葉青在他身邊的蹭歡兒他都覺得格外的可愛誘人;當下就看他手臂微微使力,在拽出陳葉青柔荑的同時一把就將這個在他身上到處亂蹭的女人拽進懷裡,讓她穩穩地坐在自己的腿上,睜大了一雙頗有些受驚的眼睛看着自己
。
趙禮最是喜歡陳葉青睜大眼睛看自己的模樣,在那雙清亮透明的眼睛裡,他能看見她對自己的敬畏,更能看見她對自己某些正在改變的情緒。
趙禮輕輕地撥了撥陳葉青額前有些亂了的碎髮,口氣終於恢復到了往昔的溫柔磁性:“如果真如你所講的那樣,那朕自然是願意成千這對有情人。”
陳葉青本來被趙禮拉着拽進懷裡的那一刻就在心口大喊了一聲不妙,剛想掙扎着從趙禮的懷裡逃出來,卻又在聽見這句話後,一下就將逃跑拋在腦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驚喜連連的看着趙禮:“皇上此話當真?”
趙禮笑道:“君無戲言!”
陳葉青折騰了這麼久,等的就是趙禮的這句話;只要趙禮肯站出來幫助自己,他就不怕秦戰哥哥敢拂逆了一朝天子的賜婚聖旨;就在他徜徉着小表妹終於能嫁進一個好人家的時候,陳葉青的臉色突然一僵,接着連身子都僵硬起來。
就看一雙不規矩的大手不知從什麼時候從陳葉青的衣袖底下探了進去,隔着柔軟而薄透的內衫輕輕地蹭着她的嬌嫩與柔軟。
陳葉青頓時臉黑,擡起頭就迎上趙禮那雙已經黑亮的有些邪性的雙瞳,口氣僵硬道:“皇上,臣妾的衣服快要被你拽掉了。”
趙禮依然笑得很無恥,就看他忽然低下頭在陳葉青耳邊輕輕地吹了口氣,接着就聲音略帶沉啞的輕笑着說道:“媚兒,朕好像已有許久沒有碰你了是不是?”
一聽這話,陳葉青就知道這是真的大事不好了;剛跳騰着要從趙禮的身上滾下去,誰知這傢伙手上帶了力道,穩穩地扣住他的腰,硬是讓他無法動彈。
“皇上,臣妾的葵水……”
“朕知道媚兒的小日子是什麼時候。”
陳葉青還沒編出自己那套謊言,就被趙禮一口打斷;這要陳葉青在怔愣的同時,忙又擡起頭看向輕輕地蹭着他鼻尖傳情的趙禮,幾乎是脫口而出:“皇上怎麼會記得這些?”
只是,這話剛說出來,陳葉青就立刻後悔了;他的這個問題不就正好暴露了他剛纔想要說的那句話是騙他的嗎?
果然,趙禮移到他的勃頸處壞壞的咬他細嫩的脖頸肌膚,像是帶着某些懲罰性的報復,很是不留情道:“那你以爲咱們的寶寶當真會來的那麼及時嗎?如果不是朕算準了你的日子,依照你這種馬大哈的性格和毛病,朕的小公主怕是到現在還沒影呢
!”
此話一出,陳葉青頓時如遭雷劈!
原來如此,難怪豆芽菜會來的那麼及時,難怪他會那麼信誓旦旦的放着他當初跟凌洛天和趙煜狼狽爲奸;原來他早就做好了這項準備,在塗虎城將他們一窩端的同時真的打算拿一個孩子保住自己的小命兒。
想明白一切的陳葉青不知所措的看着趙禮那雙黑亮的就像一潭千年沉墨的雙瞳,尤其是在看明白他眼底深處的那一絲不捨和莫名的感情時,他嚇得一縮脖子,再也沒有勇氣瞅他一眼。
趙禮本來還頗爲悠閒的欣賞着懷中女人的不知所措,但見她突然低下頭又不看自己了,並且橫在他懷裡的身子似乎還有些微微的發顫的時候;他還以爲是她怎麼了,當下便頗爲神色緊張地問道:“媚兒你怎麼了?爲什麼會發抖?”
陳葉青不敢去看趙禮,深埋着頭在他的胸口,聲音甕聲甕氣的回答:“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那你怎麼?……媚兒?要不朕宣太醫過來看看?”
“真的不用,臣妾真的一點事都沒有。”說到這裡,陳葉青趁着趙禮只顧着看着自己無法分心使壞的時候,忙從他的腿上跳下來,但就算是站在地上,他依然是低着頭不敢去看趙禮,難得在一項自信過度的聲音裡露出了一絲囁喏,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今天不侍候您,等下次有機會,您再來臣妾的宮裡吧!”
趙禮眼睜睜的看着眼前這個女人有些逃避自己似的一直低着頭,當下心口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在沉眸一定之後,慢慢的從寬背靠椅上站起來,又看了陳葉青一眼後,才說道:“好,那朕就不打擾你休息,如果真的覺得很不舒服,就叫太醫來看看;現在杜離雖然不在太醫院,可徐太醫的醫術你也是能信的過的;至於你剛纔說的那件事朕放在心上了,你就別亂操心了!”
聽着趙禮事無鉅細的交代完這一切,陳葉青只覺得眼前一抹明黃之色翩躚一閃之下,就聽見那陣陣沉穩的腳步漸漸走遠;直到門口傳來一聲拉開宮門的聲音,他才悄悄地擡起頭望了過去,只是,他這望過去的一眼只看見了趙禮留在內殿中最後的一個背影,等他想要再追尋着多看兩眼時,那個傢伙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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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葉青捂着砰砰亂跳的心口,扶着剛纔趙禮坐過的寬背靠椅,幾乎是全身脫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還是等候在門口的碧瑩小跑步進來叫他,他才從那絲怪異的氣氛中回過味兒來。
碧瑩瞧着臉色不太好的娘娘像是撞邪似的看着自己,立刻也跟着揪緊了心口,忙關心的問出口:“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陳葉青的確像是撞邪似的看着碧瑩,在瞧見眼前這水靈靈的小姑娘時,他一把伸出手就抓住小碧瑩細嫩的手指,神情既亢奮又驚嚇過度的說道:“碧瑩啊,你知道嗎?老子剛纔在趙禮的眼睛裡看見了他好像喜歡我的感情。”
碧瑩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聽見陳葉青的這句話,當下就翻了個白眼給自己永遠都慢半拍的主子,要不是自己好脾氣,碧瑩真想甩開陳葉青拉着自己的那隻手,沒好氣的說道:“娘娘,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皇上喜歡您,您怎麼現在才明白過來呀?!”
“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陳葉青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夜貓似的,一下就炸毛了:“趙禮喜歡老子?哈哈——!他眼睛瞎了嗎?他喜歡我什麼?身材好嗎?還是臉蛋漂亮?老子一沒強勢的母家給他的帝位添磚添瓦,二沒出色的頭腦幫他清除蕭太后這隻宿敵,第三,也是最關鍵的,趙禮要是真的喜歡老子,當初他會將老子送進冷宮嗎?還有上次的綁架事件,趙禮他雖然不是主要策劃人,可他的隔岸觀火可是差點害的老子難產死於破廟之中你知道嗎?這樣的一個男人喜歡老子?哈!老子還不如相信趙煜至今不娶王妃是準備着搞基呢!”
碧瑩聽着自家主子那顛三倒四的話,又看着主子那副明明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卻還妄圖欲蓋彌彰、篡改事實的沒出息的模樣,立刻也跟着爆發了:“娘娘,您睜開眼睛好好看清楚吧,在這後宮之中比您漂亮的后妃大有人在,可是皇上獨獨喜歡跟你待在一起,想要給皇上生兒育女的貴嬪更是一抓一大把,但是皇上至今唯有的兩個孩子皆是出自您的肚皮,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如果不是獨寵,皇上會允許您一人獨坐後宮、專寵獨大嗎?娘娘啊,您好好想一想,皇上待您真的是不薄呀!”
陳葉青睜大眼睛看着碧瑩用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態在他面前說的唾沫橫飛、抑揚頓挫,只是又覺得碧瑩的這些話覺得分外耳熟;仔細一回憶,我擦他大爺!這些話不是老子當初給小表妹說的那些嗎?
怎麼小碧瑩居然將這些話全部都記住不說,甚至還當着老子的面又給老子複述出來,並且還深深地斥責他這個當局者,實在是太他孃的迷糊了
!
陳葉青真的是快要被小碧瑩的發飆給吼迷糊了,在腦袋是一團漿糊的情況下痛苦的揉着自己蹦蹦亂跳的太陽穴,糾結的半天都睜不開眼睛。
讓他相信趙禮真心喜歡他,真還不如讓他相信視女色爲今生唯一目標奮鬥的小烈王突然看破紅塵,想要出嫁當和尚了呢。
不過,依照小烈王的那股小淫魔性子,怕是當了和尚都不會放過旁邊尼姑廟裡的光頭姑子。
趙禮居然喜歡老子?
這他孃的實在是太可怕了,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
只是,如果趙禮知道老子是個男人,給他生了一個水靈小公主的皇后娘娘其實曾經是一個金槍不倒的純爺們,真不知道那哥們兒還會不會將老子拉進他溫暖的懷裡,讓老子再坐到他的腿上,對着老子上下其手?!
嚶!
想要這裡,陳葉青忍不住抱頭捂臉一陣惡寒;怕是趙禮在知道老子是男人的那一刻,他只會想剁手吧!
陳葉青這邊還沒鬧騰消停,京城秦府隨着戶部尚書衝回家的那一刻,跟着也鬧騰起來。
就看打了滿身補丁的戶部尚書如一隻雄糾糾氣昂昂的老公雞,撲騰着兩隻胳膊就朝着府邸後院夫人的廂房中衝去,一邊衝着還一邊興奮的喊叫着:“娘子啊!娘子啊!咱家秦戰要嫁出去了?咱家秦戰被皇后娘娘做主,馬上就要嫁出去了!”
此刻,正在廂房對着送子觀音唸經的尚書夫人在聽見戶部尚書的那幾嗓子之後,頓時睜開了那雙和秦戰極爲相似的雙眸,不過只有四十幾歲的尚書夫人美麗端莊的就像從畫像中走出來的唐宋貴婦,舉手擡眸間風情畢露,那張粉嫩如少女般的臉頰上連皺紋都少的可憐;足見這尚書夫人年輕時該是何等的絕色之容,要不然怎麼會將連帝后都齊齊忌憚幾分的戶部尚書吃的死死的。
尚書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迎春忙上前將跪在蒲團上的尚書夫人扶起來,跟着就看見先才還端莊靜美的尚書夫人眼神一閃,也不知是從哪裡變出來一根鐵尺,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捏着鐵尺,直梆梆的就朝着門口走去
。
戶部尚書還沉浸在自己將要娶兒媳婦,馬上就要有孫子的喜訊中,根本沒像以前那般靈敏嗅到了從廂房中散發出來的殺氣;就看這戶部尚書剛推開廂房的門,迎頭就衝出來一根鐵尺,‘吧唧’一聲,那根鐵尺就熟門熟路的敲在戶部尚書那張一笑堪比橘子臉的老臉上。
“嗷!娘子啊!是我回來了哇,你怎麼又打人吶!”戶部尚書捂着被抽疼的臉,委委屈屈的就看着那從門背後走出來的尚書夫人。
就看身着綾羅綢緞,如一朵帶刺玫瑰般的尚書夫人雙手叉腰,那根黑色的鐵尺還被她捏在手中,氣哄哄的就衝着永遠都打不聽話的戶部尚書怒吼道:“秦慄,老孃跟你說過多少遍,你別一興奮就忘了自己的那副德行,什麼叫做秦戰要嫁出去了?難道你想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出去入贅啊?秦慄老孃告訴你,如果老孃的寶貝兒子被皇后指派出去入贅了,老孃就死給你看!”
就看前一秒還叉着腰扮母夜叉狀的尚書夫人突然提到自己的親親寶貝兒子立刻就眼眶一紅,衝着捂着半邊臉還哀嚎不止的戶部尚書就落出了眼淚。
全京城上下,幾乎無人不知這戶部尚書家的夫人年輕時的美貌可是能賽過宮中的很多貴人的,可就是這樣一個絕色大美人,卻在年輕的時候拒絕了無數人上的上門求親,偏偏選擇嫁給了容貌相對來說很是普通的戶部尚書;這一舉動着實要人摸不着頭腦。
直到幾年後,當時還不是尚書夫人的秦夫人領着丫鬟出府去採購首飾的時候,因爲貌美而被京城小地痞欺負,京城人多口雜,尤其是發生這樣的事兒大家更是當成個樂子到處說;很快,這的事兒傳到了秦慄的耳朵裡。
那時秦慄正值吏部大選,眼看着就要升職成爲封疆大吏這樣的肥官兒時,護妻心切的秦慄居然在這樣緊要的關頭,向京城府尹接了五十名衙役,短短七天之內,硬是掃平了整個京都的所有小流氓、小地痞聚集的窩點,甚至在抓住當日敢調戲他娘子的那幾個小色鬼後,向來連只雞都不敢殺的秦慄居然甩起拳頭就朝着那幾個小流氓招呼,那副揍死人不要命的架勢至今要人說起來都心有餘悸。
那時,京城就因爲此事而流傳起了一句話:全天底下,就算是招惹成天舞大刀的武官,都不要惹怒了成天動筆桿子的文官;要不然那隻文官被逼急了一定會變成秦大人,揍起人來真是連親孃都不認的架勢啊
!
正因爲此事,秦慄向來政績清白剛毅的風評冊上被記了一個‘仗勢欺人、亂動私刑’的小錯,封疆大吏的肥官兒也飛了,白白便宜了當時最大的競爭對手,也就是現在的兵部尚書。
事後,所有人都笑話秦慄傻,女人被流氓欺負了一下就沉不住氣了,又不是被佔了便宜,街頭上的小流氓看見漂亮的妹子吹兩聲口哨哪又如何?連斤肉都掉不了何必當真?要知道,有些賤渣的男人還偏偏喜歡那些流氓對着自家老婆吹口哨呢,最起碼這證明了自家媳婦長的夠漂亮不是嗎?
秦慄因爲此事而丟了最好晉升的機會讓很多人都笑掉了大牙,背後指着他那副摳酸樣兒說他這輩子恐怕也只能當一個六品翰林司典;可只有尚書夫人知道,這個男人在當初胖揍完那幫小流氓之後,帶着因爲揍人而弄傷的手指回家,對着她齜着一口沒心沒肺的笑,道:
“娘子,爲夫就算是沒出息到連只野雞都不敢宰,可爲了你,爲夫敢去殺人;這世上,只要我活着一天,誰也不能欺負你!”
想起過往,尚書夫人總是會偷偷地用帕子掩着嘴角偷偷地笑;當初的那個傻男人如今還是一樣的傻,當年那個身着青色布衣的窮書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盡最大的努力給了她最美麗、最圓滿的幸福。
雖然,他現在依然傻的氣人,甚至會因爲去後院雞棚裡收倆雞蛋不小心被老母雞啄了手指而疼的老臉都皺了起來,可在她的眼中,就算是這個老傢伙抱着只是被啄破皮的手指在她面前佯裝着疼哼哼的模樣,她都覺得很是心動;她最瞭解這個老傢伙,明明是一個那麼害怕疼的人,卻爲了她,弄得自己差點斷送了前程不說,還去找流氓打架?
如果不是心底深處真的是在乎極了,誰會願意無怨無悔的犧牲如此!
只是,如此犧牲的戶部尚書在尚書夫人的心目中漸漸排到了第二位,這首當其衝第一位的人,自然是戶部尚書嘴裡亂喊的秦戰哥哥啦!
戶部尚書本是高興的快要得意忘形的架勢在看見尚書夫人落淚的那一刻,一下就慌了手腳;此刻,也顧不上臉上被鐵尺抽的痛楚,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廂房內,滿身補丁的他站在衣衫華貴的尚書夫人身邊,顯得落魄而弱小,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站在依然光彩照人的尚書夫人身邊卻是絲毫沒有半分的違和感,好像在這個漂亮的中年婦人身邊,本就是有着他的位置一樣
。
戶部尚書半是摟着半是哄着的就將尚書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忙又跑到一旁的八仙桌邊給尚書夫人倒了杯溫茶水,顛顛送到那哭的梨花帶雨的妻子身邊,絞盡腦汁的哄:“娘子啊,你怎麼聽叉爲夫的話了?爲夫說的此嫁非彼嫁,爲夫只有秦戰一個兒子,怎麼可能會讓那小兔崽子給別人當了倒插門?如果那小子敢做出對不起秦家列祖列宗的事兒,讓老子被兵部尚書那個老不死的看了笑話,老子非一刀劈下去,滅了那小兔崽子不可!”
“你敢!”
本來已經心情平復些許的尚書夫人一聽戶部尚書這話,頓時又要發作了;就看她剛揚起鐵尺又要照着戶部尚書的身上抽的時候,忽然看見自家夫君的臉上那道剛纔被自己抽出來的紅印子,當下就心軟了,鐵尺揚了好幾下,硬是不忍心再下狠手。
戶部尚書不知道尚書夫人已經開始心疼自己,只是看着自家夫人懲罰自己的刑具又這樣揚起來,當下也不躲開,只是抱着腦袋縮成一團,看樣子明明是怕疼的很,可又捨不得離開讓尚書夫人抽不上他。
“還疼不疼?”
等了老半天都沒等到那一鐵尺的落下,忽然又聽見耳邊傳來這句話,戶部尚書在愣住的同時,不免擡起頭偷看尚書夫人;卻見自家娘子的眼神是落在自己的臉皮上,當下揪起來的心頓時就甜化的跟一汪糖水兒似的。
戶部尚書憨憨的搔了搔臉皮,雖然被抽的那半邊臉還有些發麻,可他還是笑嘻嘻的說道:“早就不疼了,你打我的時候又沒使全勁兒,這我都知道。”
尚書夫人白了眼眼前這笑的憨氣的小老頭兒,當下也有些忍俊不禁,道:“要不是你想要找兒子的茬,我也不會這樣打你,本就是你該打的!”
“是是是!是爲夫該打,娘子打的對!”戶部尚書在對着尚書夫人說笑着的時候,就想到了陳葉青交代給他的那些話,想了片刻後就又舊事重提,對着尚書夫人重複道:“娘子啊,皇后娘娘爲咱家兒子做了主,想要將孫簡之家的閨女嫁到咱們府中來,你看怎麼樣?”
要說這尚書夫人如今其實也跟戶部尚書一個心理,只要兒子肯答應迎娶女人進府生子,他們自然是不會阻止的;只是如今的這個媒是皇后娘娘保的,再加上孫府可是皇后親生母親的母家,他們更是不能隨意怠慢;這孫小姐進府,必定是正妻的位置
。
尚書夫人經常在京城貴圈的女眷中行走,對這個孫小姐也是略有耳聞,當下就對着戶部尚書說道:“其實,我倒是聽說過這個孫小姐,跟我玩得好的那幫姐妹們都背後喊這位孫小姐‘女諸葛’,說這姑娘心思有九竅,最是聰明慧黠,很得孫簡之的看重和厚愛,再加上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京中很多人都想找孫家結親,可孫簡之這個人你瞭解,最是剛正不阿、軟硬不吃,只有他看不上的人家,可沒有人家挑他的毛病;跟這樣的人家結親,有好處,也有壞處。”
戶部尚書自然是知道自家妻子說的好處和壞處是什麼,好處是孫家姑娘看來真是大家閨秀,難得又聰明賢惠,這樣的女人若是被迎進府中,只會成爲男人的助力而不是拖累,這樣倒是讓自家兒子在以後的後院生活中清閒不少;至於這壞處,就是孫簡之這個人太剛愎自用,朝中不少人都被他的罪過,與他結爲親家不免被其連累;只是,衆人不要忘了,孫簡之是塊茅坑裡的石頭不假,可他戶部尚書又豈止是那流光華美的鵝卵石?
同樣都是臭味相投的人,戶部尚書自知他沒有嫌棄別人的資格。
關鍵是,如果真的是這兩個孩子看對眼,他們這些大人之間又有什麼可重要的?爲臣爲父,他自認爲這輩子已經上對得起天子下對得起黎明,只有這爲父讓戶部尚書頗爲汗顏,自家兒子自幼就獨立性很強,他甚少拿出父親的架子好好的教育過他;而今轉眼之間,孩子都這麼大了,他也沒什麼好再對兒子言傳身教的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替他娶一房善解人意的如花妻子,好伴隨在這個孩子身邊一生一世。
想到這裡,戶部尚書就拿定了主意,對着尚書夫人就說到:“娘子放心,爲夫知道該怎麼做了!”
尚書夫人看着自家夫君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猶豫着是不是要再出聲叮囑兩句,但是又一想到他這個當爹的就算是再糊塗,也不會糊塗到給自己的兒子弄一個不好的姑娘入府,想到這裡,尚書夫人自然也就放心下來;偷偷又朝着供奉在桌案上的送子觀音多看了幾眼,祈求着秦家快些添丁加彩。
相較於芙蓉宮和尚書府的歡喜鬧騰,靖王府裡卻是難得出現了一片寧靜之色。
位於正院的書房中,身着乾淨藍色布衫的杜離正在一張白色的宣紙上寫寫畫畫,而站在他身側的靖王和吳越皆是安靜的等候在他身側;直到杜離停筆,兩人才齊齊朝着他寫畫的那張紙上看上去
。
杜離抖了抖手中的宣紙,擡起頭怯怯的望了眼一身暗紅錦貴華服的靖王爺,當目光落在靖王那張抿而含笑的嘴角時,嚇得又是羞澀的一縮,低下頭在將手中的宣紙遞到靖王的手中,聲音嬌弱的解釋道:“其實易容換面之術說直白一點,也不過是分了兩種;第一種就是對那個將要實施易容換面之術的人削骨摩鼻,將他(她)本是很有自己特色的五官全部都打磨的平整無奇,而這種人往往被統稱爲無麪人,正如字面上的意思,這中人在被削骨之後自己的那張臉就像一張沒有輪廓的餅子,只最容易貼上人皮面具的,而這些人一旦被貼上人皮面具,除非是懂得削骨之術的大夫能夠一眼辨別出他(她)是不是經過了易容換面之術,普通人,甚至是醫學泰斗都看不出一點怪異,成功率非常高;所以在江湖上只有幹殺手一行或者是需要自己隱藏身份的一些人才會選擇當無麪人。”
說到這裡,杜離又悄悄地看了眼雙眸在宣紙上沉定的靖王爺,細柔眉眼在將眼前這溫潤儒雅的男子徹底看清楚之後,杜離清澈的眼神很顯然微微一晃,稍帶些許漣漪般的盪漾開來。
靖王正專心與看手中宣紙上的字畫,自然是不知道此刻杜離在悄悄地打量自己,在略在沉思中,忍不住開口問道:“依照杜太醫的意思是,如果宮內的那個人是個無麪人,她的臉上只是一張畫好的人皮面具,別說是太醫院裡的太醫,就連徐思都察覺不出一二,是這個意思嗎?”
杜離生怕靖王看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身邊的男子,在神色慌亂間,聲音更是嬌軟而微顫:“易容換面之術被稱爲鬼斧神工的真正原因並非是在臉上戴一張人皮面具那般簡單,真正考驗能力和技術的就是削骨之術,怎樣將一個人的五官在銼刀的打磨下變的平整,怎樣將一個人的相貌由擁有自身特色而變的普通;只有無麪人才能更加完美的駕馭人皮面具,因爲他(她)的那張臉平整的就像一張鏡子,沒有吐出來的鼻子,也沒有上翹的嘴脣,連睫毛與眉毛都被根根拔除;王爺您試想一下,在沙地上作畫,你是在一塊平整的沙地上畫畫來的自如還是在一塊已經被人做過半幅畫的沙地上繼續作畫來的輕鬆?所以,在這世上只有無麪人才能做到真正的瞞天過海、大隱於市。”
靖王聽到這裡,頓時有些不喜的蹙了下眉心。
相較於趙靖的默不作聲,吳越就沒有靖王那般好的定力,當下就十分嫌惡的說出口道:“江湖人說易容換面之術乃是人間神鬼,是無數醫學之人夢寐以求的一項技術;只是沒想到被推崇到如此高的易容換面之術居然是如此噁心可怕的東西;將人的鼻子、嘴巴、眼睛徹底打磨?天哪,一般人誰能忍受得了?一張活人的臉頰上沒有凸出的五官,想想都覺得可怕
。”
杜離聽到吳越這樣評價易容換面之術,本來低垂的頭更是往下垂了一些,想到父親就是那易容換面之術的創始人,他更是有些羞愧於站在這裡。
看出杜離內心深處的負罪感,趙靖淡淡的瞥了眼吳越,吳越這個大老粗雖然口無遮攔,但是卻是最能看懂趙靖臉色的人;當下就識相的閉上嘴,不敢再說什麼。
趙靖又回頭看了眼杜離,見小傢伙依然低着頭咬着脣,怕是讓他再這樣自責下去過一會兒一定會哭出來,趙靖不免有些失笑的同時朝着杜離靠近了兩分,溫暖的手指輕輕地落在小傢伙的頭頂,杜離因爲趙靖的這個動作嚇得一驚,在茫然擡頭的時候,怔怔的看向對着他微微而笑的靖王。
“易容換面之術固然來的爲人不喜,但是不得不讓人承認的是,這的確是醫學界最出彩、最標新立異的一項技術,人的面部有很多神經,一不小心就會不可挽留的後果,當年的鬼醫能夠以這項絕技稱霸江湖,也算是證明了他技術之老練、醫術之稱奇。”說到這裡,趙靖第一次主動用大拇指輕輕地擦了擦杜離微微擰起來的眉心,在小東西的瑟縮之下,含笑說道:“好了,你不是說這種換面技術有兩種嗎?除了無麪人,還有什麼?”
杜離只覺得自己的腳底心都快燃燒起來了,確切的說是他感覺到自己就像是站在火爐上,渾身上下都好熱好燙;尤其是自己的臉頰和耳朵,在靖王碰觸上他的那一刻,他都覺得自己都快要不是自己了。
趙靖看着眼前的小東西紅着一張臉怔怔的看着自己,當下也有些好奇的一低頭,他剛準備伸出手去探一探這小東西的額頭,試看他是不是發燒的時候;小傢伙就像是被針刺到一樣,驚呼着往身後後退了數步,在一眼漣漪警惕的望着趙靖的時候,又像是十分害怕逃避一樣,猛地又低下頭,再也不敢看靖王一眼。
“杜太醫,你……”
“王爺我沒事,我們、……我們繼續說吧!”杜離一邊低着頭猛喘氣,一邊提着顫抖的嗓音說着:“還有一種,那就是將人皮面具直接覆蓋在臉上,這種方法自然是比不上無麪人那般不易被人辨識,只是,若是畫人皮面具人的手法夠好,貼合的技術也夠老練的話,也是很有保障的
。”
這下,趙靖算是徹底瞭解了這傳說中的易容換面之術,真不愧是鬼斧神工,連他聽起來都是那麼不可思議。
就在趙靖懷疑着宮裡的那個人是不是無麪人的時候,身旁站着的吳越卻是懷疑的打量起眼前這一直低着頭的小傢伙,猶豫期間,摸着下巴問出聲來:“杜太醫,吳某冒犯,這易容換面之術乃是當年鬼醫杜誠的絕學,一般人別說是知其精髓,就算是提起來也是一頭霧水;可你今天卻能娓娓道來,不知杜太醫你與鬼醫……”
“不是!沒有!”杜離突然被吳越這樣發問,頓時有些慌了,張皇無措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在哆嗦着嘴脣的同時,臉色蒼白的朝着靖王看過去。
趙靖注意到杜離求救般的眼神,在對着小傢伙寬慰一笑之下,難得用命令的口氣對着吳越吩咐道:“吳總管,今日在書房中聽見的這些,出門後便立刻忘掉,更不能對第四人提起杜太醫提起過易容換面之術的技藝,明白了嗎?”
吳越在怔愣間,詫異的看向自家王爺;他雖爲王爺身邊的屬下,可是多年來,王爺用命令的口氣跟他說話的次數三根手指都能數的過來;只是沒想到今日,王爺居然會爲了一個小太醫這樣說話;看來,他心中的那項猜測還真有可能是真的。
吳越最是唯靖王馬首是瞻,既然主子發話,他自然也有遵從的份兒;就看這被秦戰視爲恩師的男人在躬身應是的同時一雙帶着笑意好奇的眼神悄悄地落在那幾乎已經縮在牆角的小東西。
至於已經有點慌了的杜離在聽見趙靖這樣幫着自己之後,感激的目光再一次承着感動與勇氣,輕輕地落在對着他微微一笑的男子身上;在看到他從容溫柔笑容的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十年之前,家中後院的杜鵑花開的到處都是,她穿着水紅色的小裙子被父親母親拉着手,大笑着看着哥哥在花叢中追着一隻飛舞的蜻蜓。
爹爹,孃親,女兒沒有聽從你們的臨終遺言,將自己的身世就這樣暴露給眼前的男子你們會不會生氣?女兒知道,你們是害怕璃兒被當年的那些人抓住利用這纔要璃兒嚴守秘密的,只是,璃兒不想再隱瞞下去了,尤其是在他的面前;璃兒想要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想要幫助他,因爲璃兒知道,王爺他是個好人!
他,也許會保護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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