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同一個戰壕的兄弟啊
對於蕭太后,陳葉青在知道趙澈差點被毒死的那一刻,其實就起了必殺之心;不管這個毒是不是那個老巫婆下的,他都萬萬容不下在後宮之中有這樣一個強勢的老女人存在。
原因很簡單,如今蕭太后正值身體康健的時期,瞧那架勢一時半會兒根本就死不了;從趙禮還是皇子的時候,這老巫婆就處處想要摁死那孫子,但摁過來摁過去,別說沒把那小子摁沒了,反而將自己的兒子給折騰沒了不說,還眼睜睜的看着趙禮成了皇帝。
人們常說家仇國恨乃是世間最不可化解的仇恨怨氣,趙禮和蕭太后之間,就貨真價實的存在着家仇之說。
蕭太后對趙禮恨之入骨,想當然的也會對他這個趙禮的正牌老婆也恨之入骨;有這樣一個敵人存在着,陳葉青不得不小心設防,生怕哪一天老巫婆不要臉起來,將仇恨遷怒到他這具孱弱的嬌軀上和他的兒子女兒身上。
雖說,關鍵時刻趙禮會保護他們,可是趙禮畢竟不是神人,萬事都會算無遺策、面面俱到;萬一在跟蕭太后的鬥法中,趙禮突然一滑腳學起了凌洛天那隻廢物,關鍵時刻給老子掉了鏈子真的駕崩了,那老子豈不是成爲了衆矢之的,任由蕭太后打殺宰割?
當然,陳葉青這樣想也是有些杞人憂天,畢竟趙禮那隻禍害想要害死他的難度係數實在是有些太高了,但是常在橋邊走哪有不溼鞋的?趙禮要是將蕭太后摁死了之後再死,他好歹也能當一個太平太后,拉扯着趙澈小崽子對着他的靈位喊一聲先帝;可萬一趙禮提前掛了——想到這裡,陳葉青就不止一次的猛抽冷氣。
奮鬥了這麼久,連孩子都給趙禮那孫子生了;最後連太后的椅子都沒摸到便死在了蕭太后那隻老巫婆的手裡,老子冤不冤枉啊!
所以思前想後,陳葉青覺得,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出動出擊。
只是,身爲一個生崽暖牀的僞娘們,陳葉青實在是沒什麼強大的戰鬥係數;凝神思考,他認爲自己還是幹老本行比較好;蕭太后身份高貴、地位彪悍,不能明攻只能智取,不能明槍,只能暗箭。
說到這背後陰人、借刀殺人的功夫,陳葉青渾身飈凌,一下就想到了自己一直疼着愛着、窩着藏着的大傻逼,趙煜。
看着陳葉青笑的如此詭詐的模樣,趙煜充滿鄙視的長長的咦了一聲:“王八,你現在的樣子好**啊!”
是啊是啊!老子只要一看見你小子就**。
陳葉青不在乎的擺了擺手,衝上前一把就拉住趙煜被曬得有些發黑的爪子,一臉赤誠的說道:“兄弟,讓我們再次攜手共進、成爲戰友吧!”
趙煜簡直是嫌棄壞陳葉青這副狗腿子模樣了,忙摔開陳葉青的手,搓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想也不想的就開口拒絕:“不要,我纔不要再跟你狼狽爲奸。”
“爲什麼?想當年咱倆可是親兄弟啊,你小子造反都拉着老子跟你一塊乾的呀;當初老子那麼赤膽忠心的挺你,就差跟你一起上梁山鬧革命了,現在哥們我需要你了,你丫就給老子翻臉走人?趙煜啊趙煜,你他媽也太不要臉了吧!”陳葉青很受傷的指着趙煜那張無恥的嘴臉破口大罵,就差捧出自己碎的跟餃子餡似的小心臟讓這混球看看了。
趙煜眉角不受控制的抽動,看着罵人都罵得如此順溜的陳葉青,很認真的說道:“皇兄說,你只有在讓我成爲炮灰的時候纔會想起我,跟你走,只會找死。”
擦!原來是趙禮那孫子給老子壞事啊!
趙禮啊!你丫你個羅圈腿啊!你現在不光當狐狸精搶走老子的小吃貨,你還把這麼傻的趙煜教育的如此聰明伶俐;你還讓不讓老子活了,你還讓不讓老子給你生閨女了,你信不信過兩天老子給凌洛天那隻大夜壺生兒子去!
陳葉青面如死灰,呆呆的看着不給他留一點情面的趙煜,依然頑強地質問着:“你真選擇拋棄老子?你忍心嗎?你能做到嗎?想想我們的曾經,展望一下咱們的未來;傻逼,哥真心需要你啊!”
趙煜覺得自己快要被眼前這個女人折磨瘋了,咂了下嘴,難得有點鬆口的意思:“爲什麼要去暗殺蕭太后?那個老女人連皇兄都要小心處置,萬一你一個不小心給她抓住把柄,信不信死的那個人就會是你。”
陳葉青這下算是聽明白了,感情他的傻逼是在擔心他的生存安危啊;真是個可愛的大傻小子,居然這麼關心老子的小命。
陳葉青一瞬間就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給治癒了,眨了眨賣萌的小眼神,主動往趙煜的身邊又靠了靠,“趙禮是一國之君,做事難免是要瞻頭顧尾的,尤其是蕭家和蕭太后對他的牽絆更是多如牛毛,所以他纔會小心處置,不敢背後下黑手,天知道那孫子指不定在心裡有多想暗殺了蕭太后,只是他自恃正人君子,不屑跟老子做這種小人的勾當;可咱們不同啊,你小子是個傻貨,老子是個陰陽人,上天造出咱倆來就是專幹背後陰人、死不要臉的混蛋事兒的;傻逼,不要忘了我們的使命。”說到這裡,陳葉青一手攥拳舉在胸前,做出一個視死如歸的動作。
趙煜看着今天如此瘋癲的王八,深深覺得他今日不宜出現在皇宮,更不宜跟爬行動物過多交流。
他剛想再找些說辭勸一勸要將暗殺進行到底的陳葉青,突然抓住了陳葉青話中的一句話,不免有些好奇的開口問:“什麼叫做陰陽人?”
“陰陽人的意思就是……”陳葉青說到興頭上,差點被這傻小子給拐進去;當下便一咬舌尖,剎那間便剎住了話頭,眼珠子伶俐的轉了轉,這才幽幽開口解釋:“陰陽人的意思就是,老子能跟你哥在牀上打架,也能跟你小子在牀下稱兄道弟;一個人有多種功能,能男能女,能上能下,能趴能坐,能觀音坐蓮也能背後插花,能……”
“停!停!停!——”趙煜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王八,你最近是不是沒被我皇兄臨幸?!”
陳葉青一囧:“你怎麼知道?那孫子現在成天都在臨幸老子的小吃貨,玩的風生水起、不亦樂乎;連豆芽菜都看不下去他的夜間生活了。”
趙煜一頭的黑線,看着眼前明顯有些缺愛的女人,道:“你剛纔連春宮三十六式都給我背出來了。”
“啊?有嗎?”陳葉青眨了眨眼,然後用胳膊肘輕輕地捅了捅趙煜的胳肢窩,又是笑的一臉**:“嘿!帥哥,原來私底下看過不少好東西呀!”
趙煜覺得自己再坐下去真的會出事,因爲他現在打心底裡生出一種想要抽打這個女人的**。
“王八,聽我一句勸,別隨便去招惹蕭太后那個女人;她耍起狠來,很要命的。”說到這裡,趙煜似乎回憶起幼時的艱難時光,臉色都跟着沉了幾分。
陳葉青纔不在乎蕭太后會不會要人命,誰把他給惹急了,他不光要那混蛋的小命,還會要她(他)的貞操。
陳葉青現在算是看出來了,趙煜這小子是被現在安居樂業的生活給弄**了,這混蛋終於敗在了現實社會的糖衣炮彈之中,再也沒有往日的敢拼敢殺、敢於衝鋒陷陣的無懼無畏精神了。
哎!人生最不如意的不是變成個女人被一個純爺們玩弄,而是當老子想要揭竿而起的時候,發現再也沒有志同道合的好哥們啊!
都說英雄是寂寞的,英雄是孤獨的,英雄是高處不勝寒的;老子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一把英雄的內心世界;果然,高處好寒冷啊!好希望有一件狐裘長麾來披一披呀!
看着陳葉青露出那副孤芳自賞的冷豔姿態,趙煜就知道他心裡依然沒有放棄要暗殺蕭太后的陰謀詭計;要不說這女人天生就是造騰事兒的主子呢,好日子還沒過兩天呢,她就又開始不安分。
“王八,你聽我說!”
“不聽,反正真正的大人物都是孤獨落寞的;老子不走尋常路,天生就是酷!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瞭解的?”陳葉青一扭脖子,很是高傲冷豔的眯着眼睛望着頭頂四十五度的地方。
趙煜嘆氣:“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是作死,我不想看着你出事。”
“你要是不想看着我出事,那就跟我一塊出事;你也不想想,咱倆的身份拉出去能嚇死一城的人,蕭太后就算是想要摁死咱們,那她也要考慮考慮死了老婆和死了親兄弟的趙禮會不會不要命的撩蹄子;所以,就算是事蹟敗露,她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而我們一旦成功,就很能把她怎麼樣!”說到這裡,陳葉青就得意洋洋的衝着一臉黑氣的趙煜擡了擡眉角,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簡直被他刻畫的入木三分、入襠三刻。
趙煜覺得,今天的王八瘋狂的有些猖獗;雖說他很不看好陳葉青跟蕭太后對着幹,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他真的拋下她不管,恐怕她真能造騰出什麼事兒來。
一時猶豫間,趙煜難得附和道:“行,我答應跟你站統一戰線;但是王八,你這次要聽指揮,必須聽我的,怎麼樣?”
“聽你的?”陳葉青有些不樂意。
當初跟着這小子鬧騰趙禮的時候,他就是聽這混蛋的;沒想到如今他想要按死蕭太后,還是要聽這傻逼的;他很想當一次領頭人,很想嘗一嘗當**oss的感覺嘛;更何況,他很懷疑,聽了趙煜的指揮之後,他們會不會死的更快。
看出陳葉青有不配合的意思,趙煜一下就使出殺手鐗,毫不留情道:“行啊,你要是不樂意聽我的,那我就不跟你佔同一個戰壕,不當你的戰友。”
“哎呀!別呀!煜王殿下不要這麼當真嘛;人家聽你的不就得了,什麼都聽你的,總行了吧!”陳葉青立馬狗腿的趴到趙煜的膝頭上,笑的諂媚至極的衝着趙煜撒歡順毛。
趙煜被陳葉青這幅不要臉的表情逗的有些哭笑不得,拿手指戳了下這沒出息的傻女人,口氣溫怒中帶着濃濃的包容:“早晚有一天會被你連累死。”
陳葉青陰謀得逞,此刻的心情別提有多明媚,自然也不在意趙煜戳自己的腦殼:“放心,你死了的話,我也給你當墊背的;咱倆生死一起,誰也不離開誰。”
趙煜沒想到陳葉青會說出這樣一段話,當下碰觸陳葉青腦袋的手微微一顫,眼神怔愣的看着眼前對着他明媚展笑的女人;心中不免疑惑:她,明白剛纔自己說的那段話的意思嗎?
陳葉青纔不知道趙煜的心理活動,他只高興自己的計謀得逞,馬上就要走上坑人害人的人生大道;剛纔的那番話也不過是隨口拈來,只爲討了趙煜的歡心,讓這小子更加忠誠於自己;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此話一出的確是讓趙煜更加忠誠自己不說,也害的這在感情上懵懵懂懂的煜王爺又泥足深陷了一步。
是夜
位於靖王府東廂院的琅琊閣中
寶藍色的牀帳層層疊疊的掛在銅黃色的掛鉤上,一盞盞精緻玲瓏的琉璃盞中,紅燭滴滴落淚,熒光閃閃爍爍;溫暖的空氣中,淡淡的一股凝神清香不斷地從一尊銅像獅獸的嘴巴里吐出來。
趙麟兒的精神要比前兩天都好了許多,本是蒼白的面色總算是帶了一絲紅潤,如黑珍珠般漂亮的眼睛裡也閃爍着他這個年齡的孩童該有的神采和精神;如今小傢伙精神好了許多,這粘人的勁兒也有些上來了。
“皇叔,皇叔今夜不要回去睡了,陪着麟兒睡好不好?”
趙麟兒從第一眼看見趙靖的時候,就對他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感;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爲趙靖這個人待人隨和,再加上一副溫潤如玉的氣質;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尋常的貓貓狗狗小動物看見他,也總是會忍不住上前蹭一蹭他;也難怪像趙麟兒這般難搞的小孩,如今這般離不開他。
趙靖哄着趙麟兒將最後一勺湯藥喝下,把手中空置的湯碗遞給伺候在身側的丫鬟之後,這才空出手來輕輕地撫摸着趙麟兒柔軟的發頂,溫潤恬淡的笑着:“麟兒長大了,不應該再吵着跟皇叔睡,知道嗎?”
“麟兒沒長大,麟兒今年才四歲。”說完,小傢伙就有些不高興的嘟着嘴,繼續道:“照顧麟兒的吳媽告訴麟兒,她的孫兒今年八歲了還跟她睡在一起,麟兒只有四歲,四歲……”說着,小傢伙還無比認真的伸出手指比了個四,那副認真的小模樣,着實可愛的厲害。
趙靖知道這個孩子心底深處是缺少關愛的,所以在發現自己對他好之後,他就拼命地想要抓住他;那份執着和珍惜,讓他覺得格外的心疼。
“好,皇叔今天晚上陪你睡!”
說着,趙靖就無奈的對着趙麟兒微微一笑,轉身剛相對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交代句什麼,誰知吳越在這時推門而入,“王爺,屬下有事稟告。”
趙靖知道吳越的性子,曾經的禁衛軍總管,母后生前最信任的人,更是父皇盛年時最委以重任的武將;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斷然不會找到琅琊閣裡尋他。
趙靖似乎被一身肅殺之氣的吳越嚇了一跳,小小的小傢伙猛地一縮肩膀,顫顫的就往趙靖的懷裡躲。
趙靖被小傢伙如此依賴的動作弄的心尖猶顫,伸出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攬住小傢伙軟乎乎的小身板,將趙麟兒一把抱入懷中的同時,一下一下的拍着那小小的後背:“麟兒別怕,皇叔會保護你。”
趙麟兒愛極了在趙靖懷裡的感覺,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一個人用這麼珍惜的姿勢抱着;讓他似乎錯覺的認爲是被親生父親呵護着一般,打心裡滲出來的平靜漸漸地就撫平了他的不安。
趙靖極有耐心的哄着懷中的小東西,直到傳來小傢伙平順的呼吸聲後,他纔將小傢伙放在牀上,掖好被角好便叫來丫鬟好生守護着;待一切安排妥帖之後,這才帶着吳越轉身離開。
出了琅琊閣,吳越忙跪在地上請罪:“都是屬下魯莽,這才嚇壞了小主子。”
從趙靖將趙麟兒帶回靖王府的那一刻,常年照顧在趙靖身邊的人就知道,他們的王爺這是要將這個可憐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好生撫養;無形之中,大夥兒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視趙麟兒爲小主子,盡心盡力的伺候着。
趙靖性格溫和,只要屬下沒有犯下大錯都不會真心計較,尤其是對於吳越,他更是像對待親人一樣。
“下次記着不要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來便可,本王知道你也是着急來尋本王,這才失了方寸;好了,現在可以說出了什麼事?”
吳越站起身,慢慢回道:“王爺,屬下前幾日奉您的命令再次回到城郊樹林,前前後後都快將那塊地翻爛了,可就是沒有找到王妃的屍骨;王爺,您當真確定是親眼看見王妃服毒自縊的?”
雖然趙靖早就做好了在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後該有的準備,可是當真相真的公佈在眼前時,一時間,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向來以沉穩示人的他,難得在臉上顯出了一絲慌亂和訝異之色:“怎麼可能,本王明明……”說到這裡,趙靖隱忍的咬了下脣角,在穩住了心神後,纔開口說道:“本王確定看見她吃了枚毒藥,那枚毒藥雖然本王不知道是什麼,可是服用之後的虞子期的確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鮮血不斷地從她嘴角流出來,不出片刻她便倒在血泊之中,渾身冰冷,再無半點氣息。”
“那就怪了,既然是這樣,爲何屬下找不到王妃的半點屍骨,就連衣服的碎片也沒找到。”
吳越在後宮生活多年,又在江湖中行走過一段時日;他自然是聽說過炸死之說,本來在回來的路上他還想着是不是王爺弄錯了什麼,但如今再聽見王爺說出這麼肯定的話,這要他一時也有些想不明白;爲何明明已經死了的人,卻沒留下任何痕跡。
趙靖皺眉,想了片刻後突然開口道:“吳越,你回答本王,你說這世上會不會有起死回生之術?”
“這怎麼可能?人死如燈滅,死亡就是死亡,怎麼可能再重生?!”
趙靖點了點頭,無言中算是肯定了吳越的說法:“對,你沒說的錯,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是死了,絕對不會再活過來;可如果那個人重新出現,只會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她根本就沒死成。”
說到這裡,趙靖就攥緊了拳頭;幽亮的眼睛微微一轉,擡起頭看向漆黑的蒼穹。
吳越被趙靖的話驚得心驚肉跳,王妃沒死成?這怎麼可能?!
“你一定很好奇爲何本王讓你去找虞子期的屍骨,那是因爲本王前幾天在宮裡,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吳越大驚出聲:“王爺的意思是,王妃此刻在宮裡!”
“什麼王妃,本王是絕對不允許那樣的女人霸佔着本王正妻的位置!”
吳越聽見趙靖陡然拔高的怒聲,忙垂頭請罪:“是屬下口誤,王爺請息怒。”
趙靖知道自己的情緒一時間受到了波及,可是,他也無法剋制自己此刻激動複雜的內心;該死的人沒死成,該消失的人沒消失,不光沒將那個禍害剷除,反而還讓她進了宮?!這要他如何面對如此殘酷的現實,要他如何給四弟講明這一切?!
“本王私下裡調查過那個宮女,她的相貌和虞子期一點都不像,而且還說了一口流利的平州方言;虞子期當年跟本王一起居住在蜀地,從未去過平州,按理來說她是不會講平州方言的;只是,如果那個宮女是真正的虞子期,那麼依照那個女人的聰明才智,短短數月之內學會一種地方言語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之事。”
吳越算是聽出來了,此刻王爺正在猶豫着那名宮女會不會是本應該死去的虞子期;根據現在種種查到的現象來看,那名宮女應該和虞子期八輩子都牽扯不上關係;可是他又相信心細如髮的王爺不會空口胡說,那名宮女被王爺如此上心,定然說明她是可疑的。
“王爺,那你又從何處懷疑那名宮女呢?”
“她的背影,還有她看人的眼神。”說到這裡,趙靖深深地吸了口氣,腦海中千萬遍的回放着虞子期當年在他身邊時的一舉一動,道:“本王對虞子期早就瞭若指掌,她的一眸一笑、一靜一動,本王不用去看便能猜的一清二楚;一個人的心性、相貌、脾氣、個性,不管怎麼改變,可那個人的給人的感覺和那自視甚高的背影都泄露着她真正的面目。”
說到這裡,趙靖輕輕地一咬牙,看向恭候在他身側的吳越,交代道:“派人盯緊初荷宮,一旦發現異動立刻通知;還有,本王聽說江湖中流傳一種易容之術,找一找會這種巧奪天工技術的名醫或是匠人,本王有重用。”
聽到王爺要找會易容之術的江湖中人,吳越立刻想到了一人,可是再又想到那人被滿門滅族,又是一陣唏噓,道:“王爺,王爺不行走江湖自然不清楚這江湖之中還真有一個人醫術通天、驚才絕瀲,極爲精通易容改面之術。”
聽見吳越難得這麼誇讚一個人,倒是引起了趙靖的好奇:“哦?醫術通天?難道比太醫院裡的徐思老頭兒都厲害?”
吳越嗤笑道:“若是論醫術,徐思跟他比起來,怕是連徒孫都算不上。”
這下,趙靖算是驚訝的啞口無言了;那個徐老頭兒可是一代名醫,雖然爲人有些迂腐,但也是杏林世家的出身,可算是大周醫學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而那個人比徐思都厲害,看來這世間人物真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吳越道:“那人名喚杜誠,江湖人稱鬼醫杜誠;聽這麼名字就知道,他的醫術能將人的性命從鬼門關搶奪回來,只要那個人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能讓他繼續活下去;這個鬼醫杜誠家住薊州邊陲,只可惜數年前因捲進一場莫名的爭鬥之中枉死;全家數十口人命盡數被滅,他的一雙幼小的兒女也被極爲兇殘的砍殺,這樣一代名醫的一身絕學,算是徹底斷了根。”
趙靖沒想到這個杜誠會落的一個這般下場,想必天妒驚豔之輩,往往太過優秀的人總是會莫名的隕落。
“那照你的意思是,再無人會這易容改面之術了?”
吳越猶豫着,說道:“屬下不敢說的太過絕對,當年杜誠活着的時候並未收徒,他的一身醫術也沒聽說過他私底下教過誰,杜誠最引以爲傲的易容改面之術想必是失傳了的;可江山代有才人出,既然當年出現了一個醫學天才杜誠,不難說在杜誠隕落的歲月裡,也會有其他天才降世,研習出這鬼斧神刀的技藝;王爺是不是懷疑那名宮女就是虞子期易容過的?!”
趙靖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是易容,本王無法相信這世上會有另外一個女人會給本王那種感覺;本王覺得她就是虞子期,如果能找到有精通易容改面之術的醫者,本王的揣測就會得到證實。”
既然知道趙靖的盤算,吳越自然是會盡力去尋找的。
“王爺請放心,屬下定會盡力去尋找能人醫者。”
看了眼吳越,趙靖有些乏了的擰了擰眉心,聲音裡也帶着淡淡的疲憊之色:“好,你且小心,別被人發現咱們的計劃。”
“是,屬下遵命!”
說着,吳越就告了聲退,在趙靖幽沉的目光中,朝着東廂院外面走去。
趙靖站在原地,雙手背立在身後微微的攥成拳;虞子期,如果真的是你,本王能讓你栽第一次,就也能讓你栽倒第二次。
而此刻
就待萬籟俱靜、夜深人靜的時候,關雎宮的內殿之中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趙禮一個人躺在明黃黃的龍牀上,身上穿着白色的襯衣,俊秀的五官上一雙盈盈發亮的眼睛裡很是精神奕奕,忙碌了整整一天的他此刻卻全無半點睡意,甚至還有些精力旺盛的架勢。
伺候在一旁守夜的小貝子都快將眼皮子黏在眼珠子上了,可是看見自家主子那副夜貓子似的精神,當下心裡一陣叫苦的的同時,不免又關心的走上前,勸說道:“皇上,還是快些睡吧;再有兩更天就要上早朝了,休息不好會沒精神的。”
趙禮白了眼很沒精神的小貝子,道:“那是在說你吧!”
小貝子雙腿一軟,猛打了一個激靈,睜大了一雙眼睛明目張膽的撒謊:“奴才纔不瞌睡,奴才的精神可好了。”
趙禮看這小奴才一副強撐睡意的模樣,嗤嗤的有些發笑:“行了,知道你這些天累着了,下去休息吧!”
“奴才不用休息,奴才不離開皇上身邊。”說着,小貝子就蹭蹭蹭的來到趙禮的牀頭;接着通亮的燈火看着躺在牀上穿着白色襯衣的皇上,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憧憬仰慕之情。
他們家主子,怎麼看怎麼好看;尤其是脫下龍袍,退下龍冠的樣子,那烏黑的頭髮,那細白的臉頰,還有那結實有力的身體,啊!同樣是男人啊,天子就是天子,連指甲蓋都比他們這些奴才們長的好看。
趙禮沒去搭理小貝子那一臉的憧憬之情,只是仰着頭看向牀帳上的夜明珠,半天后才嗡嗡問出聲:“你說,皇后睡了嗎?”
小貝子就知道,皇上這是想念皇后了;說來也真是的,皇后明明都那樣不待見皇上了,爲什麼皇上還要想念那個女人?後宮中的佳麗明明那麼多,皇上除了前幾天閒來無趣叫來王貴嬪說了會兒話之外,就再沒叫其他女人前來伴駕了。
小貝子癟癟嘴,實話實說道:“皇上,皇后喜歡早睡晚起,這個點怕是娘娘早就睡着了,有可能還做了好幾個美夢了呢!”
趙禮故意忽略掉小貝子略帶埋怨的口氣,苦笑了一下,道:“是啊!明明是朕跟她生氣,朕氣的睡不着,她卻能吃能睡,聽說今天還帶着宮裡漂亮的小宮女一起去了荷池餵了錦鯉。”
“皇上……”小貝子生生爲自家主子狠狠地叫了一把委屈。
“小貝子,你說朕主動去找皇后,算不上丟臉吧。”
先才還仰面躺着的趙禮突然想一出是一出,在牀上翻個身後就坐起來,一雙精神奕奕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一臉糾色的小貝子。
小貝子被自家主子那雙透亮的眼睛看的心裡直髮軟,主子那表現欲極強的神態上,可是明晃晃的寫着相見皇后想瘋了這幾個大字啊;身爲主子身邊最貼心和最狗腿的奴才,他自然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什麼。
“皇上,您現在主動去找皇后娘娘,一點也不丟臉;指不定娘娘也在盼望着和您和好呢。”
“是吧是吧!朕是天子,自然是不會跟一般的小女子斤斤計較;皇后的性格向來如此,惹了朕生氣之後又立刻後悔,可是礙於面子從來不肯說;朕和皇后是一體夫妻,皇后想什麼朕還是知道些的。”
說到這裡,趙禮一下就從龍牀上蹦躂下來;草草的穿上龍靴之後,隨便披了件外衫就朝着關雎宮外面奔去。
小貝子手忙腳亂的從衣架子上拿了一件禦寒的披風跟上,邁着倆短腿兒不斷地追趕快跑成一陣風的皇上:“陛下噯,您慢着點!奴婢給您掌個燈籠照照亮,還有這夜寒露重的,您好歹也披件披風啊,小心千萬彆着涼了啊!”
趙禮此刻腳底生風,哪裡還聽得見小貝子跟在身後的大呼小叫;一路風風火火的衝到芙蓉宮的那一刻,只看見幾個值夜的太監撐着睏意守護在各處;突然看見皇上大半夜不睡覺出現在這裡,所有值夜的大小太監們都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正準備下跪請安時,就感覺眼前光影一閃,皇上就親自推開內殿的宮門,直直的朝着皇后歇下的牀榻邊緣走去。
頓時,守夜的宮侍們一下就明白了,原來皇上這是半夜想念皇后想的睡不着呀,這才急慌慌的出現在芙蓉宮和他們的主子和好來了。
看明白這一切的宮侍們都是些人精,立刻心知肚明的選擇沉默,然後在幫着帝后合上宮門的那一刻,都忍不住捂嘴笑出聲:現在,誰還敢說他們娘娘不受皇上待見?現在瞧清楚了吧,皇上離開皇后娘娘都睡不着覺了!
此刻,正在牀帳中睡的正香的陳葉青忽然感覺身側一塌,明顯感覺到一個人爬到他的牀上來了。
迷迷糊糊間,那個人伸出手臂將他一把抱緊在懷中,顯得略微有些冰涼的嘴脣輕輕地觸碰到他的頭頂;就算此刻陳葉青意識模糊,可不用他多考慮也知道此刻抱着他的人是誰;試問天下之大,除了那個叫趙禮的男人,還有誰敢半夜爬到皇后的牀上亂親熟睡中的皇后娘娘的?
陳葉青只要一睡着就會比較發懶,此刻感覺到趙禮的氣息和親熱之後,他不覺間就輕輕地皺了下眉心,拿柔軟的手心一把堵住趙禮亂親他的嘴脣,聲音嘟囔模糊道:“趙禮,我累!不鬧啊!”
聽着耳邊那軟聲軟語的瞌睡聲,趙禮覺得,這些天一直受煎熬的內心一下子就圓滿了;當下二話不說,緊緊地抱緊了懷中那香軟的人兒就滿足的笑出聲:“好!我不鬧,媚兒好好的睡吧!”
“嗯!”
像是回答趙禮一樣,陳葉青主動伸出手臂勾住了趙禮的腰,將頭枕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就又沉沉的睡過去。
這一夜,陳葉青睡的很沉,也難得睡的很香;所以,他第一次一掃衆兒對他早睡晚起的認識,破天荒的早睡早起了。
藉着內殿昏暗的火光,陳葉青撐着下巴看趙禮那恬靜的睡顏,真的很難想象,那樣狂拽酷霸的他,睡着的時候居然很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就在陳葉青準備伸出手指,學着電視劇裡的女主角們對着他男人描繪一下他的精緻五官時,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出手來抓住她的柔荑,接着就是那剛纔還閉合的眼睛慢騰騰的睜開了!
擦你老母啊!這小子給老子玩裝睡的戲碼啊!
陳葉青很是不屑的冷哼:“你現在比澈兒還皮,連睡覺都裝。”
趙禮的心情倒是很不錯,難得在一醒來就給陳葉青露出了一個乾淨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笑到最後,有點變味了。
“皇后既然說起澈兒,那朕就學學朕的兒子,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問朕的皇后!”
“什麼?”陳葉青看着趙禮那雙亮亮的眼睛,不經意的問出口。
趙禮嘴角一扯,道:“什麼叫做‘咱倆生死一起,誰也不離開誰!”
呃!陳葉青心底大呼一聲不好,當下就愣在原地!
大爺的!究竟是哪個狗腿子將老子跟傻逼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告訴這孫子啦!這是要害慘老子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