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韓驥輕笑着問道,眸中的興趣也越來越濃厚,臉上帶着寵溺的笑意來。
“這也是一段公案了,她當初賣炒栗子的方子,她就在村子裡拍賣,最後是田桂花用十八兩銀子買了去,可能是不怎麼甘心吧,這個婦人就一直盯着鍾家呢,後來發生了一點子事,田桂花就想用牛小花賴上鍾家,哪知道鍾家雖名聲受到損傷,土妞卻與牛老根私下做了協定,花了二十兩銀子將牛小花買回了家,田桂花大受刺激,就來鍾家撒潑……”長生笑着道:“何阿秀是個老實的婦人,哪是她的對手,後來還是土妞拿了掃把將她趕走了,聽孩子們說,當時不少的村民都看了笑話呢……”
“這孩子,可真是潑辣,那種潑婦她也有辦法……”韓驥輕笑着道。
“後來田桂花倒老實了許多,就是不知道是真老實還是假老實了……”長生笑着道。
“有我們在,她還能使出什麼損招不成,別理她,這種婦人,做的無非也是罵罵街的事……”韓驥笑着道。
“還有一個叫李二蛋的,是村子裡的二流子,因爲覬覦鍾家的方子,大半夜的偷偷的潛進了鍾家,被四寶給發現了,然後被他打傷,將軍,你知道土妞是怎麼對付他的?!”長生忍着笑道。
“快說……”韓驥也有些着急了,催道。
“她讓鍾根生將那個二流子給綁在老屋的樹上綁了一夜,第二天才去叫里正過來……”長生笑道:“可憐這李二蛋不僅凍了一夜,一大早起來還要接受圍觀,衆目睽睽之下,他一點也無法狡辯,爲了賠醫藥費,李二蛋把家裡的地都被沒收了,更是被裡正給趕出了村子,這個二流子平日裡在村子裡也是東家摸一把米,西家偷一隻蛋的,早讓人厭惡了呢,所以他一被趕走,村子裡的人都大快人心,個個都說土妞做了好事呢……”
“哈哈……”韓驥笑的極其的爽朗。
“可惜她表現的太潑辣,聽說有不少村民們因爲看上她的手藝和賺錢的能力想說她訂親呢,可又怕她太難制服,所以沒了心思,不過外村的就難說了,聽說前幾天還有人接觸過鍾根生,被孩子看見了,他們與我說的……”長生笑着道。
韓驥輕笑,“看來鍾根生是真的疼她,想留她在家裡呢。”
長生又笑着道:“她一開始賣炒栗子,後來賣滷肉,再後來又賣火鍋底料,我剛剛聽說她跟鍾根生又要賣種子在村子裡種了,若不是聽孩子們說了,我都不相信這是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能做出來的事,將軍……她真的只有七歲嗎?!怎麼看,我怎麼想,她的思考模式都像個大人呢,真奇怪……”
韓驥笑着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樣的聰明,可不正是我們韓家人流着的血脈遺傳……”
長生笑着道:“她倒有將軍的風範……”
“這樣的性格,這樣的潑辣,倒真與我有幾分像,都說外甥像舅,也許真是沒錯呢……”韓驥輕笑道:“若是妹妹有她這樣的性格,在後宮也不會……”說着又幽幽的嘆了口氣。
長生嘆道:“將軍,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她可是小0姐的親骨血呢……”
“對,對,也一樣……”韓驥眸中微閃,笑道:“這樣性格鮮明的人,我不相信她出自農家,你繼續在村子裡逛逛,想辦法打聽打聽……”
“是……”長生笑着輕應一聲。
其實兩個人,都心中已經明白,這個土妞,已經很有可能是了,只是兩人都不想驚擾了鍾家的人,所以才沉默不語。
“現在二寶和三寶在讀書,我估計鍾根生很可能想把這丫頭配給這其中一個,若不然也有可能在家裡招親,現在以鍾家的財力物力,別人家多有兒子的,巴不得上門做人家的女婿呢,這兩夫妻人又老實……”長生猜測道。
韓驥頓了頓,道:“……急什麼,她還小呢。到時候再說。”
“嗯,對了,將軍,那個四寶其實並非鍾家人呢……”長生道:“一開始我還納悶,怎麼這個四寶,明明長的與大寶差不多大,怎麼就叫四寶呢,聽了孩子們說的,我才明白過來,他是被撿回來的,才輪到他叫四寶呢……”
“他原本叫什麼?!”韓驥心中微動道。
長生搖頭道:“這倒不知道,孩子們也沒問,四寶來鍾家後就叫四寶了,他們只知道這個名字,不過他們倒知道四寶是土妞撿回來的……”
“嗯?!”韓驥露出一抹笑意來,道:“怎麼鍾家的事都少不了這個丫頭。”
“所以我才說鍾家其實是她在做主呢……”長生笑着道:“聽說土妞進城賣栗子後就撿他回來了,四寶一直在鍾家做工,不過沒有工錢,不像二狗子他們一樣每天還能賺個什麼錢的……”
“怎麼回事?!”韓驥帶着笑意道。
“聽說是看病花了不少錢,他做工還債呢……”長生笑着道:“不過他也在鍾家學會了不少本事呢,現在會算賬,也識字,裡裡外外的也是一把好手,還寫的一手的好字……想來以後離開鍾家,也是有口飯吃的……”
韓驥微動了心思,思忖了一下,道:“我看那小子根骨倒是不錯……”
“將軍的意思是……”長生輕聲道。
韓驥轉過身來,笑着道:“走,我們去看看四寶……”
“哎……”長生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便跟在他身後,低聲道:“這鐘家夫妻可真是好人,總撿人回來,還小心善待,我看四寶與大寶他們也不差什麼,除了沒有工錢,其它的待遇倒是與鍾家孩子們一個樣,沒什麼區別……”
說着,才幾步路就到了院子裡。
此時四寶正在磨底料呢,擡起頭就看到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四寶愣了一下,道:“……韓將軍?!”
韓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道:“我看你根骨不錯,所以問問有沒有興趣與我去從軍?!”
四寶怔了一下,也有點動心,但還是道:“……我要在鍾家做活的,而且,後年我還要去考秀才……”
韓驥倒是被他說的一頓,笑道:“你以爲考秀才是識幾個字就能考的嗎?!”
四寶低着頭沒吭聲,人人都以爲他忙着做活計,不識得幾個字呢,只是他自己才知道,他學了有多少,他天份本來就比較高,加上二寶三寶的筆記與他的悟 性,以及刻苦,他真的覺得不比二寶三寶差什麼,況且他的一手字可不是自己練出來的?又沒有別人教……只是別人都不知道罷了。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天才,只要稍加引導,就能成大器。
四寶只是其中的一個。
不過,面對着韓驥的疑問,他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沉默不語。
看他這樣,韓驥也不急,只笑着道:“……這樣吧,你考慮考慮,或是等你考完了秀才,再來找我也一樣,我不急。”
四寶擡頭認真的看了他一眼,道:“謝謝韓將軍擡愛,我會認真考慮……”
至少是一條路,他可不會現在就徹底的堵死了,萬一真是考不上秀才,這未嘗不是一件很好的出路。
韓驥點點頭,看着清亮的眸,只覺得這孩子心中也有浩然正氣,便心中讚賞,笑問道:“……聽說你是被土妞撿回來才叫四寶的,你原名叫什麼?!”
四寶愣了愣,頓地半晌,才道:“……趙承續,我叫趙承續。”
韓驥的笑斂了起來,眸中微閃,厲眼盯着他,道:“……國姓?!”
“將軍可以不信……”四寶輕聲道:“本來就只是落魄的名門之後,現在……這個姓也沒什麼了……”
他低語的嘆息,倒是令韓驥心中微頓,想安慰他什麼,卻什麼也沒再說,只是複雜的盯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屋。
看着院子里人各人的忙碌,韓驥的心裡也是悶悶的。
長生顯然也吃了一驚,道:“……怎麼是國姓?!”
韓驥垂眸道:“……太007祖的兒孫不知凡幾,這個趙承續只是其中落魄的一支而已,也沒什麼,哪能個個都是達官富貴的……”
長生有些唏噓,道:“……只是覺得有些想不開,一支高高在上,位居廟堂,一支卻落魄成這樣,這樣落魄的也不知有幾支呢……真是世事無常,將軍,難道就是是古詩云,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嗎?!”
韓驥冷笑,低聲道:“想來也沒幾支,他說是名門之後,還能有哪一支,當年太宗的幾個兄弟可全被他給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唯一的一支是誰呢?!”
長生心中微凜,道:“……是,是……”
“當然是那一支……”韓驥悵然嘆道:“……真是沒想到,在這裡遇到這一支的後代,當年,他們那一支的兒孫哪一個不是戰神,連史書都沒法抹殺他們這一支的功績,真是沒想到……”